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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4)败

陌上行 习惯呕吐 8641 May 10, 2022 3:27:39 PM
  一一前门破了!
  这声绝望的凄厉嚎叫传来的时候,酉末戌初正是大军吃夜饭的时间,大营里到处都是袅袅炊烟,渺渺漠漠围着大草甸升腾弥漫,随风曼转渐飘渐沉。临时集结点的中间空地也戳起了六个地灶,架了大铁锅烧汤。铁锅里白汽缭绕水花翻腾,褐酱菜黑肉干绿野菜混了一锅煮,兵士民伕以什为单位,领了汤菜干粮,泾渭分明地在东西两头各自的集合点沉默地围坐在一起吃喝,骤然间听见这消息,都是一脸迷糊傻呆痴愣地望着别人。刹那间都惊得跳起来,扔了碗就去抢支架在旁边的刀枪。
  商成正和孙仲山钱老三他们说话,谁知道话才刚刚起个头,就听见这石破天惊的尖叫。一瞬间他端着汤碗也有些恍惚一一这营盘里扎着上万的兵,怎么可能说破就破?就算粮库被烧后路绝断军心浮动、突竭茨人三面合围大军陷入死地,也不可能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就听见草甸背后前营里已经是马蹄卷地杀声雷动,连带着兵器激撞交进叱咤惨叫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催战的战鼓辨分不出节点,集结调配的号角也没个整调。转眼间西面也是杀声炽烈……他心头登时紧成一团一一不管前营出了什么事又是如何被突竭茨人袭破了寨门,前营失守大营被破的事情已是确凿无疑!
  孙仲山钱老三等一干人早已经结束好盔甲腰带绑腿,神色凛凛地注视着商成,等着他下命令。副尉祝代春神情慌乱,一个劲转圈子喃喃自语:“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商成盯视了自己的副手一眼:“慌什么!”他扔了手里的汤碗,立起身下令道:“各哨整束队伍!检查装备!等待命令!”
  “是!”几个哨长领令去了。
  这时候后营里已经乱作一团。这里负责运送辎重的民伕多,大都没有正刀真枪地上过战场,破营的消息一起顷刻就炸了营,有人见营帐就钻,有人跪地上哭天抢地地嚎,有人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有人跟在别人后面漫无目的疯跑,还有人就地转圈子似乎想找趁手物事防手。商成的兵也乱过一阵,被军官呼喝号令一通才勉强约束住,可此时被乱蹿的民伕一冲,又跟着乱了套,不少兵身不由己就钻进了逃命的队伍。几个队官哨长的呵斥打骂全然不起作用,连砍了几个逃兵民伕依旧弹压不住。
  商成也是无比紧张。他立站在队伍前四下眺望,只见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的兵士民伕,却看不见一杆号令的军旗,侧耳想倾听大军重新集结的号角命令一一除了漫天卷地的喊杀声和遍野的惨叫嚎哭,再听不到一丝暂退整顿的号令。兵败如山倒,大军已经乱了阵,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多余,首要的是要找一块有利地形稳住队伍,然后再说其他……
  他凝视着草甸顶的了望楼,头也没回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包坎张望了一下拖着万丈红霞的夕阳,说:“已经过了戌时。”
  商成指了了望楼说道:“我们去那里!”
  等他们逆着溃兵人潮冲上草甸顶,商成攥着直刀只来得及喊一声“结阵!”,一群突竭茨的马队就从对面撞上来……
  大营里已经是四处火起八面冒烟。突竭茨的骑兵几十成百地在营盘里纵横来去,见人就砍见营帐就烧,恣意地狂踏乱踩。大赵兵没有号令不能相互依靠支持,只能东一簇西一团地各自为战,被敌骑一冲,就象割麦子一般一倒就是一片,断胳膊断腿血肉横飞,脑袋残肢被人腿马蹄踢得满地乱滚。也有悍不畏死的赵兵迎着骑兵就扑上去,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拖敌人下马,没有武器就抱着敌人朝马蹄下滚,就算死了也要拽着人腿马腿不松手……
  草甸顶围着了望楼已经杀得人仰马翻。两百多赵兵以木楼为中心摆成一个双层圆阵,绕圈子和敌人厮杀。外层都是盾牌长矛直刀,敌人用箭射就举盾,敢靠近就是刀劈矛戳,有负伤的就退进内圈,里面自然有人站出来接他的位置。十几个弓箭手已经爬到了望楼顶上,张弓驰弩瞄了四面乱转的敌人射。
  那伙突竭茨骑兵看打半天也没捞到什么便宜,几番集群冲锋都没撕开赵兵的阵势,自己反而死伤了二三十个人手,就知道这块骨头不好啃,一声唿哨就都拨转马头忽啦啦地撤了。
  这队敌人刚退,赵军还没来得及喘息,又一队骑兵撵着溃兵从东面爬上来,阵中当面的祝代春直来得及喊一声“绕去阵后!”,闷哼一声就丢开手里的长矛跪下去。内圈里的兵立刻拽着他的腿把他拖进圈子里,一个兵拣起铁矛就顶上他的位置……这拨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绕一圈冲了两回看看冲不动,领头的军官弯刀一摆,一群兵口口嚯嚯怪叫着就转下甸子。
  从戌时初刻一直到夕阳西沉天色昏暗,围绕着了然楼战斗几乎就没停过。有时是一群突竭茨骑兵上来骚扰试探一下,有时是一伙敌人的步队过来乒乒乓乓打两下,有时是两三群突竭茨同时过来一起动手,好几回情况都是万分危急,阵破人亡只在瞬间。好在聚到这里的赵兵也是越来越多,生死关头根本不用军官发布号令,自己拾了地上的弓箭刀枪就去补空子,实在拦不住就几个人手挽手地站一排,硬拿身体去堵缺口,这才保住了阵势不破。到天黑时望楼四周已经倒了一片人,有赵兵的也有突竭茨人的,有被敌人砍死的,也有被自己人不忍心看他们受苦“帮忙”的,有全尸全首的,也有缺胳膊少腿的,还有半边身子被马蹄踩踏血肉模糊的,都象夏天里过了大风的田里伏倒的麦子一样,你压我趴地漫了一地。几匹战马在死人堆里踯躅伫立,伸着冰凉的鼻子想去唤醒自己的主人……
  看看草甸子左近不再有大股敌人出没,偶尔有人在远处露个头,也是张望几眼转头就走,商成便知道眼下这场浩劫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心头一松,憋在胸口那口气一泄,就觉得浑身酸疼得要命,两条胳膊就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举不动手里沉重的直刀。他杵着刀杆慢慢坐到地上,张大了嘴呼呼哧哧地喘息。周围一片哐哐啷啷的兵器落地声,到处都是粗重的喘气。
  他喘了几口气,觉得人稍微缓过点劲,胳膊也没那么哆嗦了,就朝左右两边望了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他左右遮挡掩护的人已经换成了苏扎和田小五。两个人都是浑身血污,卷刃的铁刀压在倒扣的盾牌上,直着两条腿软坐在草稞里喘气。
  商成在黏糊糊的脸上抓了一把,随手揪了草搓了搓,下巴一扬问田小五:“伤着没有?”
  田小五想说话却又喘得说不上来,半天才咽下口唾沫摇摇头。
  商成又转脸问苏扎:“你呢?伤着没有?”
  苏扎正扯着衣领子擦眼睛,听他问话,双手在地上一撑大概是想站起来,却又实在是没力气,巴咂下干裂的嘴唇大声道:“我没受伤!”稍停又象是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禀告大人!”
  商成被他补的这句“禀告大人”逗得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苏扎宽厚的肩膀头,吁着气说道:“杀翻了几个?”
  “两个!”苏扎的眼睛里露出笑意。“禀告大人!”
  商成想了想,问道:“你前面已经有了两个记功吧?”
  “是。禀告大人!”
  “加把劲!再砍一个敌人就是义勇郎了!”
  苏扎苦着脸说道:“没首级,也不知道能不能记上功。”他是外族人,无论做什么都吃亏,记功评功时尤其是这样,要三个首级才抵别人一个。要不是因为这,粮队前面打的几场仗里他就砍翻了七个敌人,认真算起来他早该升忠勇郎了。
  商成知道这情况。边军中想苏扎这样的事情不少,他的队伍里苏扎也不是唯一的特例,前面殉在莫干的老牙子就是同样的情形,论资历论功劳,老牙子的官不会比包坎小,战殁后他家里该领八品军官的抚恤,可就因为他是入籍的边兵,他死了家里就只能领小兵的钱……但这是赵军中的惯例,他也没好办法。他对苏扎说:“我把你的事情写在报告里缴上去了,总会给你个说法。这回没首级也没事,我给你做旁证。”转头对神色不怎么好的田小五说道,“你去年被污了的功劳,四月如其寨出兵那会子我也让文书列在公文里了,听说就快有眉目了。一一不过你暂时不要对别人说。”五⑧16○.com
  田小五急忙没反应过来商成说的是什么事,只眨巴着眼睛瞪着他,好半天才使劲点下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和尚哥。”
  商成扶着田小五的肩膀站起来,踢了踢酸麻的腿,说:“不用起来。你们多留心周围,有状况马上报告。我去那边看看伤兵。”
  了望楼下躺了一地的伤兵,到处都是痛苦呻吟声。划破皮肉的轻伤还好些,没有干净的生布就随便找什么块把伤口一裹就算完事,死了是命活下去也是命,谁都不大在乎。最惨的是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半身都被血浸透了,滚在地上哀痛呼嚎辗转求死,就算商成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看见这样的情形也禁不住心头发颤。
  凄凉彷徨间他看见包坎和小石头肩并肩偎靠在一根木柱上。包坎的一条胳膊裹着厚厚的布,袖子都扯不下来;小石头半边甲也是黑糊糊一片。包坎也看见他,朝他点下头。
  他走过去,蹲下来问道:“伤得厉害不?”
  包坎摇头说:“不算厉害,小伤。”说着龇牙咧嘴地抬起胳膊屈伸了两下。
  “小石头,你……”商成蓦然煞住了自己的话。他这才看清楚,小石头双眼紧闭,脸上早已经是一片青灰色。
  包坎淡淡地说道:“他肚子上挨了一刀,肠子流出来了……”说着伸过手来,把一样东西递给商成。“小石头说,这是你让他收好的,叫我千万记得给你。”
  商成接了眼罩,默了很长时间才摘下兜鍪把它戴上,对包坎说:“你去把哨队军官召集起来,过来开个会。除了咱们自己人,别队伍里的军官也喊上。”包坎似乎生怕把小石头吵醒,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却没马上就走,看着商成扶着小石头把他的还软着的身体放到草地上,才朝旁边指了下说道,“文校尉在那边。”
  “文校尉?哪个?文沐?”
  商成顺着包坎指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寻见了文沐。文沐伤得并不重,只是胳膊大腿中了几箭而已。文沐看见他,也没顾上寒暄,开口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不能在这里固守。突竭茨的大队骑兵撵咱们的溃兵去了,这里只有些打扫战场的人,咱们要趁这个机会冲出去。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守不住。”
  “朝哪边去?”
  “咱们人少,又不熟悉周围情况,不能乱闯!北边是不能去的。南边也不能走一一突竭茨人肯定要防着大军向南突围,道路上肯定有布置,咱们去也是送死。向东要遇见突竭茨重兵,也不能去,那就只有一条路能走。咱们在这里搜集残兵和马匹,向西,去抄左右腾良部的羽帐!”
  文沐和几个聚拢过来的军官都被商成这匪夷所思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头一晚在辎重营里和商成打过照面的那个卫军校尉张口结舌说道:“商,商校尉,这……这能行得通?那可是别人的老巢……”
  孙仲山也在军官里,商成还没说话,他就说道:“我觉得这主意好。双方对峙时,突竭茨肯定会派重兵加意戒备咱们偷袭,既然咱们败了,那他们就必要防备咱们,留家里的兵也要抽出来去追赶咱们的人,顺便打扫战场一一咱们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把腾良部烧个精光,不怕他们不回头!”
  另外几个军官也明白过道理,七嘴八舌议论一番,都觉得这办法不错一一只要能找到马,肯定可以干他一家伙!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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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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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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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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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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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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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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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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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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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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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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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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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app,阅读体验更加。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杨管事已经露出惊喜的神色,似乎在这里碰到陆叶是什么好事,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陆叶的肩膀:跟我走!“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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