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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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女停留的地方阴雨会绵绵不止。人类脆弱的身体无法经受这样潮湿的环境，潮湿滋生瘴气，他们会因生病而逐渐虚弱——
正因此人类在成为她的丈夫后通常很少有能活过一个月，所以雨女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任的丈夫。
“…其实她原本也是人类哦。”大庭霖翻阅着雨女的情报消息，尽量用简洁通俗的语言概括上面的长篇大论，“她真正的丈夫出海时遭遇了海神发怒，浪打翻了船没能回来，而她和她的孩子在阴雨天等待丈夫时被涨潮的海水淹没——也算团圆呢。”
大庭山茶神情懒散地撑着脸：“那她应该去地狱里找人，要是她找不到路，我倒是可以送她一程。”
……用那把镰刀吗？
大庭霖想起她的武器就瑟缩地收起了乱晃的尾巴。
要真是被那把死神镰刀碰到，才不是什么下地狱这种轻巧话，到那时候能去地狱都说不定应该被称之为恩赐啊。
毕竟，那可是能斩断神明污秽的利刃。
也是…
他连忙移开话题，继续讲雨女的故事：“…因为雨女其实只是死去的女人一部分，她被她的怨恨和痛苦构成，才成为雨女这种妖怪…所以，地狱里的丈夫和孩子本质上和她没有关系…”
她是怨恨。
海水的无情吞噬了她的家庭。
于是她怨恨落下的太阳，厌恶诅咒所有活着的人类，可或许是人类的复杂，她的恨中交织了对丈夫的思念和对孩子的爱——雨女诞生于这种情感中，所以被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催动，只能永远不停地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丈夫。
她是不该存在的妖异。
“哈。”大庭山茶嘲笑地吃了口冰淇淋，“可怜的怪物——。”
“生活在这种世界上，每个怪物都很可怜呢，但不过咎由自取…。”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大庭霖把页面翻到最后：“只要有人给她打伞，她就会缠上对方，直到对方死亡为止——噢，是男性的话，还会有些深入交流呢，要是谁当了她的丈夫可真是…”
“倒霉蛋。”
这种程度的NPC说透了还是很俗套，就像只要牵扯到人类和妖怪，构成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只有爱恨情仇。
不过也可以理解，人的窥探欲会在这种故事里得到满足，大庭山茶虽然觉得俗套，但也不会因为这个插曲对整部游戏有意见。
大庭山茶向外眺了一眼，阴沉的乌云堆积，一连几天遮蔽了太阳。
她不太喜欢阴天，阴雨里的空气是区别于晴天的腐烂气味，可能没有经过阳光照射的空气也是会发霉变质。
“只要雨女一天不离开並盛，那天就一直都不会放晴。”大庭霖补充解释了雨女的设定。
更加是个怪物了。
还是个人类讨厌的怪物。
玩家大庭山茶状似苦恼地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我缺个晴天娃娃啊…”
她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拖长的尾音微微上翘，明亮的金眸里是某种愉悦的色彩。
此时要有他人看到她这样充满活力的明媚表情，他们只会赞叹着少女的美丽是多么的迷人，又是多么少见璀璨，然后再真诚地将自己的真心奉上，称自己已成为少女爱的俘虏。
但熟悉她的大庭霖只会感到微妙的恐惧。
大庭山茶的愉悦对于除了她之外的人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如同孩童那天真的残忍，她会因为好奇蚂蚁是否会游泳而将水倒入蚁穴——她眼中的蚂蚁从来不是真正的蚂蚁，而是攻略角色外的人类。
他无端地忽然想起了那首有关晴天娃娃的古老歌谣，挂在屋檐上的日照和尚被高高地吊起，一无所依的天真孩童们围绕着他的头颅欢快地唱着揭露了残酷真实的最后一句：
「…如果雨还哭啼啼，就把你头切落地…」
大庭霖沉默了一下，把这句歌词踹出了大脑——反正不管倒霉的是谁，被砍头的都绝不可能是他。至于会是其他的哪个倒霉蛋…
随便吧。
人类那么多，死一两个npc能换到魔女的开心是笔很合理的交易。
他调整好心情，重新恢复一只猫该有的状态。
“魔女大人一会还去沢田家吗？”大庭霖问。
沢田奈奈今天做了些蛋糕，邀请了她和其他阿纲的朋友一起到家里，顺便一起吃午餐。
即使讨厌阴天到几天不打算出门，但面对奈奈的邀请，大庭山茶还是同意了会在中午准时到达。
但对其他人她就没这么温情了。
她毫不犹豫拒绝了沢田纲吉他们来接她的话，嘴上不留情地表示上次就足够印象深刻，她不想反过来去找他们。
“为什么不去呢？他们好感度数据异常的情况还是未知，去看看不是很有意思吗？”她瞥向被她丢在地上的那把伞，嘴角微扬，“顺便…”
“——去帮雨女完成下她的心愿，给她找到那位倒霉蛋丈夫。”
大庭山茶似乎终于有了玩家的自觉。
而随着她的任务被默认接取，客服界面弹出了详细的任务介绍，好奇的大庭霖移动着猫爪向下扒拉了下任务目标。
……很好。
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他抿起三瓣嘴，大大的蓝眼睛看了看心情还不错的大庭山茶，又看了看就在不远处街道上的雨女，陷入了沉默。
明明在他的视野里雨女还活蹦乱跳地游荡着到处寻找那位她心动的好心人，大庭霖还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猫爪子。
两边肉垫合在一起，他缓缓在心里替雨女念了一遍他在搜索引擎上搜到的超度经文。
任务目标一出，援助任务立刻变成讨伐任务。
总之，不管阿弥陀佛还是阿门，愿雨女下辈子不要再碰到魔女。
大庭霖停顿了下。
又加上了一句：
如果她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
……
准备出门的大庭山茶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什么东西，提着猫咪的后颈把他丢回了客服空间，她撑起伞走进了雨幕中。
细密的雨滴落在伞面碰撞分散，于边缘处汇聚，像是坠落的珍珠串连成帘幕，将伞下分割成独立的世界。
空气里的水含量远远超出了阈值，积压得连呼吸都会导致心口发闷，实在厌恶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她抬起手，用手指在雨中划出了一。
于是如摩西分海般。
潮湿的空气和雨水唯独避开了她，向两边延伸。
在普通人眼里的神迹，对魔女来说只是一点小手段。
听到客服提示属性数值的增长，大庭山茶一边命令大庭霖关闭客服通知，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地面上聚集的雨水随便丢进了花坛里。
水淹没了枝叶，清澈的雨水在接触到泥土的一刹那浑浊不堪。
雨天让一切都变得肮脏、沉闷，而沉默招致毁灭，雨水能够洗去罪孽的血迹，也会吸引灵魂向恶的一方倾斜，这让阴郁的天气里遇见变态的几率总会高于正常的天气。
就比如现在，她遇到了一个骨瘦嶙峋，眼神痴狂的男人。
常见的，几乎可以说是教科书级的变态。
男人没有打伞，身上白色的外套连带他的棕头发一起被雨淋透黏在肌肤上，他身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某某医院和他的名字，过度消瘦的身体让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像是一个不合身的布袋。
虽然穿着白大褂这点让她刚才差点误认成夏马尔，但只要再看一眼任谁都瞬间能够区分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人，比如夏马尔那人永远都不可能像是一滩烂泥一样颓废，更不会露出这种仿佛被抛弃了的玩具般破烂感。
大庭山茶轻轻动了下鼻子，一股浓烈的雨腥味从男人身上飘出，而他的脸上也围满了死气，属于他的死神和她擦肩而过。
原来如此。
是被雨女玩坏掉的玩具之一。
大庭山茶垂下了伞柄，失去了兴趣。
她喜欢新的玩具，像这种被人玩坏了，丢出来的东西，她可没有捡垃圾的爱好——这家伙，连成为她的爱慕者资格都没有。
但颓废的男人在无意中瞥见路过的少女后就如所有见过她的同类，他被那非人的魅力所迷惑，贪婪驱使他向前得到更多的奖励。
一个眼神。
一个表情。
一个笑容。
一句话。
或者，一个吻。
…如果能得到她的吻，就此死去也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男人用他混沌的大脑想着。
看穿了他心里所想的大庭山茶嘲弄地扬起了唇角，他和夏马尔的不同点又多了一个。
他不是夏马尔那种会得寸进尺的家伙，要是夏马尔的话，肯定会想些更过分的，以占有侵略为目标的要求——黑手党和普通人的区别真是界限分明，掠夺几乎是黑手党们的本能。
但是，不同可不是优点，大庭山茶才不会因为发现了相较之下的善人什么的就去奖励他的善良。魔女可不是慈善家，更不是理想建造师。
更何况，这家伙真是自以为是地自信，一个垃圾也居然敢奢想她的吻。
果然雨女那种次品挑的玩具连质量都不怎么样。
她用伞隔开了两人，垂眸嗤笑，“真是和雨女一样白痴。”
“……雨女…？”
男人眼中的混沌停滞，这个词似乎唤醒了点属于人类的理智，他愣怔地停在原地，低头看起了自己肮脏的手心。
“…那个女人…”
“…对…伞…我拿了一把伞…伞……”
“我…伞…”
他像是真的疯了。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模糊不清的谵语，大庭山茶走出了很远还能听到被风吹来的语句碎片。
而随着声音远离，沢田家的门牌逐渐出现在视野里。
门口不远处还停着两把高低不同的伞，其中一把似乎听到了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敏锐地转身。
待看清来人，少年爽朗的笑容里浮上了奇特的色彩。
伞柄微微发烫，大庭山茶握住伞柄向后轻的同时轻抬伞面，露出了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眸。
那个倒霉蛋就在附近——
“原来山茶也来了啊。”山本武热络地说。
他旁边的狱寺隼人看清是她立刻嘁了声，移开了眼。
大庭山茶理所当然地看他：“当然会有我，你以为呢？”
“嗯…多半也能猜到了…不过能在路上遇到山茶你就非常的Lucky，尤其是比阿纲和小婴儿他们提前看到你…”他面不改色地说着暧昧的话，“我很高兴哦，山茶。”
大庭山茶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他透亮的眼眸看上去非常坦荡自然。
“…”
“这里有雨水哦，衣服湿了会很麻烦吧。”忽然指了指她的肩侧，山本笑容灿烂地垂眼看她，“还是进来我这边如何？”
只要她不想，雨水根本不可能落到她的身上。
山本武的话只是一个借口。
大庭山茶笑了起来，还是伸出了手。
但她刚好也不想再举着伞了，她不介意满足他一点小的愿望——游戏世界只有攻略角色才是能被她正视的人，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山本武牵住了她的手。
少年由于常年的棒球训练导致指节和手心上有着一层粗粝的厚茧，肌肤相贴，那层茧磨过与他截然不同细嫩的手指，大庭山茶感到怪异地稍松了松手上的力气，下一秒就被少年更为贴紧地收紧了力气。
将她拉进了自己的伞下，少年的笑容里隐约透着微妙的其他情绪。
“山茶的手好小呢。”他的语气像是战胜者说着自己的获奖感言，冷着脸不愿意转回头看大庭山茶那张脸的狱寺隼人神色不耐地打断了他继续说这些话。
“…别再浪费时间了，要是让十代目等我们太久的话我绝对要你这家伙好看！”
“嘛…狱寺是怕阿纲等太久，还是自己在嫉妒呢？”
“你这混蛋在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因为那个女人嫉妒你——是想打架吗？”
“当然可以。”他看了眼山茶，“不过今天不行，再让山茶自己一个人去就太丢脸了，今天之后随时奉陪哦。”
……
……
那边两人在拌嘴，处于话题中心的大庭山茶却全然没有注意他们在吵什么，她眯起眼瞥了眼手里靠近山本武的伞。
没有任何异变，好像刚才的热度只是她的错觉，但任务物品不会有错，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明山本武不是那个家伙。
…不是山本，刚才又确实发热了。
那只能说明，那个倒霉蛋是——
“原来是你啊。”她语气轻柔，金眸抬起看向还在和山本吵架的狱寺，里面情绪一点点冷了下去，“你就是那个倒霉蛋。”
“哈？”听到她的话，狱寺隼人脸上的不耐一滞，反应过来他更加凶恶地反问：“你是在挑衅吗？”
大庭山茶没有说话。
她冷笑地叫醒了装睡的大庭霖。
挑衅？
确实是挑衅啊——雨女那种废物都敢盯上她的东西，妄图把狱寺占为己有——这简直是赤/裸的挑衅。
“取消那个任务。”
大庭山茶说。
雨女的丈夫？
哈。
“让那个白痴滚出並盛。”
或者。
让她永远留在並盛。
作为她的收藏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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