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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定不负相思意(下)

我待景明 叶不愠 7513 Jun 5, 2022 9:22:19 PM
  陈盼之组合了好几种字眼,但又总是删去。
  三十多句的关心,近七十二小时的等待。
  你叫我该如何回应?
  如果是普通朋友,那么这份“厚礼”是否太过?
  如果你是我的恋人,那么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可惜,你不是。
  斟酌了又斟酌,忍耐了又忍耐。
  陈盼之满腔的千回百转最终不过化作了隔空相传的寥寥几字:【我挺好的。谢谢您。】
  没有小表情,没有波浪号,言语恭敬,只是分外疏离,不知道究竟是在防备对方还是在防备自己。
  宋景明从徐瑗拎着肉片上楼起,就转而盯住手机,生怕不能第一时间收到陈盼之的讯息。她一直是周到有礼的,这次她一定会回,他知道。
  可是当这行字真的跳进他眼里的时候,他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欣喜。
  因为这个“您”字,对他来说真是刺眼。
  他提醒过她的,她分明知道。
  宋景明看着手机苦笑了两声,他真的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并不打算给她继续逃避的机会,他没有打字,而是直接拨通了语音通话。
  寻音声响了又响,他心里一直挂念的那个人才犹犹豫豫地接起。
  “喂。”宋景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是陈盼之熟悉的音色。
  可是她在那端却沉默了好久,好像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线似的,却又一点也舍不得将电话掐断。
  好在信号质量不错,无线中浅浅的呼呼声让宋景明确切地肯定,她在。
  这些天,他给她发了好多消息。晨起一遍,进手术室前一遍,出手术室后又一遍,一日三餐更是没有落下过。可是,明明是两个人的对话框,却成了他一个人的投递箱。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回应,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他也有那么多话想说,有那么多不解。当那一句一句的“晚安”都投进没有回响的湖底时,他甚至不是没有失望过。
  但是只要听到那人呼吸浅浅,他心底竟然就变得柔软。
  诶,算了,和她计较什么呢?
  千言万语都放下,循着六圈时针和六层半空传进陈盼之耳朵里的,最终不过是三个字:
  “还疼吗?”
  我不问你的失联和冷待,更不责怪。我只想知道在我看不见你的日日夜夜里,在我牵挂着你的分分秒秒里,你还疼不疼?你还好不好?
  还有,陈盼之,你听懂了吗?
  我很想你。
  三天无故失联,陈盼之明白自己是一只缩头乌龟,自私地沉沦在自己的情绪里。对方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自己怨怪着、故意忽视着。在看到刷屏的消息时,她的心虚和愧疚就已经排山倒海。电话声响了好久,她着急地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指甲盖啃秃,都没能打好一篇解释的腹稿。铃声马上要断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接起。
  可是,“还疼吗?”他竟然只是在问说,还疼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清若空谷涧中月的嗓音,直击心坎。
  他的全不计较几乎让她一秒落泪。
  宋景明啊宋景明。
  陈盼之的鼻子酸得又是一阵难言,心里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子,连日来的委屈原来并不会随着沉睡而消失,它们只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喷薄而出。
  这一次,她的坦诚比犹豫跑得快:“疼啊。”
  因为徐英华女士在担心她,老陈也在担心她,她就只能笑眯眯地说“还好”。
  可是疼的啊,怎么会不疼呢?
  腿也疼,头也疼,夜里一个人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尤其疼,睡着的时候不小心侧身碰到脑袋上的破皮也疼,洗澡的时候那好几处淤青被热水冲到火辣辣地疼……
  好几次梦见自己还在那几节楼梯上翻滚,不停地往下滚,怎么刹不住。
  疼的呀,真的很疼呀。
  那软软的女音,闷糯又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让宋景明揪心。
  可是他该怎么做?他像第一次听闻她的哭腔时一样无措。
  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里,他从没有过哄女孩子的经验。
  听说他喜欢小陈老师以后,关山教过他很多。
  关山balabala地每天苦口婆心着,说什么要给女孩子秋天的奶茶喝,可是现在离到秋天还隔着一个夏天;说什么可以分享一下一首叫做《超喜欢你》的歌,可是现在分明语音占着线;还说什么女孩子都会崇拜打游戏很厉害的男生,可是我最近有点忙,刚刚学会捡枪……
  这些办法此刻好像都不太实用,而且千篇一律,都是别人的故事,而不是我的。
  宋景明也是难得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次从听筒中传来:“没事的,陈盼之,今天是不是已经不晕了?中度脑震荡一般两到三天症状就会减轻很多。脑袋上的是皮外伤,它会结痂,会脱落,会复原,但是可能会有一点痒,你不要抓。你左腿上伤的是胫骨,轻微骨裂,不过这是民间的通俗说法,术语其实叫做裂缝型骨折,没事的,只要你好好固定,再多补充些钙、蛋白质和维生素D很快就会好的。你知道吗?成年人一共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从顶骨开始数起,还有……”
  宋景明开始细致地讲起了他背过一遍又一遍的人体骨骼概述图。他清楚人体每一处细胞的构成和分布,了解每一根骨头的功能和用途。
  所以你不必怕,我会治好你的所有伤处。
  明明是对陈盼之而言陌生、琐碎又枯燥的医学专业知识,但她听着宋景明的声音娓娓讲述,竟也真的被安抚。她不时地“恩”两声,表示她在听,其中的鼻音渐渐散去。
  她窝在被子里,侧躺着,左小腿被枕得很高,因为刚刚宋医生说这样会好得更快一些。
  手机贴在她的耳边,其实她并不需要明白这些话里的内容,只要这个声音在,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景明好听的声音还在继续,电话的那头却不再有声响,只有越来越绵长的呼吸声顺着的电波抚在他的心上,像蓝天白云下游过山隘的微风。
  “你知道吗?人体骨骼的正视图里,两块髋骨和尾骨一起围成的形状,像一颗心呢。”
  那晚将倔强的小陈老师送回家后,已是深夜,宋景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终到书房里拿出人体骨骼模型研究。她伤的是胫骨,腓骨无碍,不幸中也有万幸。
  这个模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是第一次发现骨盆形状中的浪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有了这种感知情愫的能力。
  这天晚上,在如水的月光下,宋景明举着手机抬头对着六层的某个窗户,讲了好久好久的人体骨骼概述图。
  陈盼之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艳阳高照,那辆在她窗户下面停到半夜车也已经驶离。
  她记得昨晚明明是在和宋医生打电话的。
  宋医生的声线很稳。她隐约记得宋医生讲了好多骨头,什么天灵盖,什么肩胛块儿……她并不太明白,只是觉得有些人真是连声音都有气质,像是空谷幽兰,让她忍不住被吸引。后来,她渐渐没了意识,唔,居然睡着了。
  手机已经黑屏,左滑右滑也没有反应,应该是打到没电自动关了机。
  陈盼之一边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一边赶紧给手机插上电。
  她和宋医生的对话框终于又跳了出来。
  除了语音通话结束的提示之外,屏幕上还有两个字。
  那是宋医生在十点多发来的一句:【晚安。】
  她一直觉得这两个字很好。黑夜很长有时还很凉,白昼已熄,混沌漫生。“晚安”两个字,何其缱绻,何其眷恋。即使我们都陷入无意识的沉睡里,我也希望你的夜夜安悦。
  陈盼之一个人坐在床头对着这两个字傻笑了好久,并轻快地敲下了一个【早!^_^】字。
  徐英华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瞧着自己闺女觉得纳闷,心里小声嘀咕:这丫头难道是睡太多睡傻了?
  女儿今早吃得蛮开心,徐英华看得心情也蛮好。她一会儿准备出门的,便叮嘱陈盼之说:“一会儿我和你爸一起去抱扑寺上个香,你好好的在家别乱动,饭我热好了给你放桌上。”最近家里不太平,徐英华很不安心,总想要去告告神明。
  “好呀,知道啦。”陈盼之其实觉得这几天徐英华未免有些小心过甚,她只是骨裂,又不是瘫痪在床,大不了就跳着走也是能移动的。不过这样被无微不至地关怀着,真的很幸福。
  “妈,您帮我把窗帘拉开吧。”
  幽暗了这些日子的小房间终于洒进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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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盼之在家里养伤的时候,学校里并不太平。
  事情总要有个了断,让凯撒的归凯撒,撒旦的归撒旦。
  关于这场意外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在陈盼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她得知的时候正在家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是辛少然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无可奈何,辛母哭诉着结果——辛少然被建议退学。而另一位动手的高三学生仅仅只是记过。
  陈盼之无比震惊,为什么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她是意外里最严重的受害人者,是相关学生的班主任,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问过她的意见?更何况是退学!怎么能退学?何至于退学?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挂了辛母的电话,就赶忙给教导主任拨了过去。可是总是忙音,一直是忙音。
  原本宁静的下午变得慌乱起来,她不可以继续呆在家里,她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被赶出校门。
  辛少然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啊!
  她知道辛少然家里艰难,辛父去得早,只有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辛母为了辛苦钱,陪着辛少然的时间少,他对人处事才有了坚硬冷漠的外壳。只有和皓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也像个孩子。
  这两天徐瑗晚上来吃饭的时候告诉她,那天打架是因为旁人都在说皓子的闲言碎语。前阵子春游路上,皓子的一曲《贵妃醉酒》不知被谁录了视频,传到校网上。谁曾想,嘲讽之言竟多过赞叹,那些语词,不堪入目。仿佛键盘发泄还不够,那些人非得要欣赏到“李皓志”被当众羞辱得无地自容才觉得痛快似的。
  小时已瑕,大安能全。
  有时对人性绝望,就是因为那些险恶的心,太年轻。
  在正式出通告之前,她必须去学校。
  陈父陈母都去了抱扑寺,她该怎么行动?
  陈盼之套了件方便的长裙,她就是急得要命也只能垫着右脚一只腿往门外跳,这样不行,她得找人帮忙。
  她划开手机,置顶的联系人就是宋景明。
  她没有时间多想,一个绿键就拨了出去。
  好在宋景明当时不在手术台上,而是在办公室里写病历,手机一震,立马接起,他还来不及出声,电话那端就传来着急的求助,声音里全然陈盼之的慌乱和着急,她很少这样的。
  宋景明当下放了笔,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对电话那头说:“好,你别急,我马上来。”
  给一起值班的医生交代过后,宋景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盼之面前。
  并不问缘由,直接背着她下楼、进车,直奔七中。
  因为行走不便,宋景明这外来车辆,靠着刷陈老师的脸开进了七中校门,直接停在了行政楼大门口。
  在路上提前联系过,他们到的时候,辛少然和皓子这两位当事人已经双双等在楼门口。这档子时候,也不必上什么课了。
  陈盼之下车想和宋景明说句什么,宋景明却连连摆手表示不必多言:“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陈盼之深吸一口气,为着这场即将要面对的战役:“好!”
  她要翻盘,必须。
  可是当她满心愤慨地入门的时候,教导主任和年段长却安坐在功夫茶台边上品茗,一派的风淡云轻。
  她敲门而入,他们也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甚至体贴的让她坐下。只是将门口的辛少然和皓子赶了回去。
  “陈老师怎么伤成这样还特地来一趟?”教导主任镇定地开口,好像在唠着家常。
  他们的悠闲自在衬得陈盼之心里的这场惊涛骇浪像是一场笑话,她在强忍自己有些发颤的牙关。
  “主任,我听说学校要让我们班上的辛少然退学吗?”
  年段长坐在一旁,神情严肃。主任却犹自喝了一口茶,一语定音:“对,已经决定了。”
  纵使已经事先知道,这样斩钉截铁的言语还是让陈盼之的心直往下沉:“可是,主任,何至于此,他并不是故意的,我也伤的并不严重,就不能从轻处罚吗?”
  “在校斗殴,伤及师长。陈老师,你伤得不重,是你的幸运,并不是沾了他的光。”言语威严,让人难以再驳。
  “那把辛少然和那位高三的学生一样罚,记大过也合适的,您看行吗?”
  教导主任把杯子往台几上重重一放,这动静,分明是在警告。
  “陈老师,是辛少然先动得手。如何能一样处置!”
  先动手的总是理亏些,但是事出有因,辛少然也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啊!高三生的挑衅之过怎么都不算一算吗?
  可是教导主任并不再给陈盼之开口的机会:“还有,陈老师,你知不知道你的学生还不止在校内斗殴,在校外也是行家里手啊。”说着,主任从旁边的柜子上抽下来一摞扫描件和照片,“啪”地一声落在桌上。Μ.5八160.cǒm
  “陈老师,看看吧,你的这位学生无心学习,每天凌晨在闹市摆摊,还是违法经营,出过几次事,在警察局和城管那里都是留了档的。你说,这些,够不够劝退?”
  教导主任又喝了口茶:“既然他这么喜欢做生意,那就遂了他的愿吧。”
  陈盼之从来不知道这些,照片上的辛少然,看似手法娴熟地站在烧烤架前,耳边好像还夹着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烧烤架前支了几个小桌,零零星星地坐了几个花臂纹身的顾客。满地的烟头、废纸、和空酒瓶。辛少然就站在其中,孤零零的样子。这样的辛少然,她仿佛不认识。
  她认识的那个辛少然啊,是会在球场上发光的少年,是偶尔别扭得会红耳朵小儿郎,是会趴在课桌上睡得天地无忧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呢?
  是了,怪不得他白天总是在睡。这样辛苦,怎能不累。
  在好多次通话里,辛母总是哭着责怪自己没本事,辛苦了孩子。当时她还奇怪,读书上学如何称得上一句辛苦?当时她还安慰辛母说,孩子还小,还不懂事,会长大的。
  谁曾想,辛少然,他分明是太懂事了。
  最终,陈盼之什么也没能扭转。
  从行政楼里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脱力。明明只有小小的一段距离,她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在拐角的暗处,她站了好久,久到她充分想明白她这个班主任,究竟是如何地失职至极;也充分意识到她的力量有多么渺小,渺小得什么也动摇不了,什么也保护不了。
  年少的时候多么壮志凌云地觉得天地在我,而今爬坡上坎之时,才知道区区此身,原是蚍蜉。
  宋景明还在门口等她,她没有忘记。深呼吸了好几次,平复了心情,她才继续往门口挪。再走两步,他就能看见她了。
  可是还没等宋景明看见陈盼之,陈盼之就先看到了宋景明。
  可是她没有继续走过去,也没有出声,而是愣在了原地。
  因为,宋景明正和刘洁,站在一起。
  两人面对面站在她刚才下车的地方,身高相匹,四目相对,宋景明还拿出了手机,好像是在让刘洁扫。
  这是在做什么?原来你宋景明的微信是什么人都可以加的吗?原来你对我的心意并不是特别的吗?
  刘洁今天打扮得依然靓丽又时髦,那个她声称是斩男香的香水味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都飘到了陈盼之的鼻子里。陈盼之看看自己,又宽又肥的皱裙子,素面朝天,不要说喷香水了,她出门的时候连头发都没梳,身上还都是徐英华给她擦的红花油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自卑让她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差劲!从头到脚的差劲!从里到外的差劲!
  刘洁好像是达成了目的,对宋景明笑着扬了扬手机。她离开了。
  宋景明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行政楼门口的陈盼之。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为什么呆愣中带着那么浓的悲伤。
  谁说男人没有第六感,刚才那位浑身香水味的女士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好不容易把这尊佛送走却转头就对上了陈盼之的眼睛。
  她看到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也感到不妙。他朝她疾走过去。
  宋景明移动的身影拉回了陈盼之的注意力。
  可是她此刻却有些下意识地排斥他的靠近,她躲开眼神,侧过身扶着墙想跑,却忘了自己那只腿,着力时只感到一股钻心的疼。
  宋景明大步赶到:“我扶你。”陈盼之疼得额头已经冒了冷汗,他伸手要搀,却被她格挡住。
  “不要。”陈盼之本来想狠狠地甩下两个字,可是鼻子一酸,眼泪一掉,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弱弱的低喃,一点气势也没有。
  宋景明直觉陈盼之是因为刚刚那位女士才不开心。那位女士的心思摆在脸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就是因为他看出来了,他在陈盼之面前更觉得心虚。然后慌乱地想要解释:“刚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加你微信吗?我明明看见…。”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盼之打断,但是她自己说着说着又觉得无趣,言语悲凉地自嘲起来,“你紧张什么呢?我又有什么资格管你。”说着又是一滴泪,直直落在宋景明的心上,烫得他心里一惊。
  陈盼之不理宋景明来搀的手,固执地一点一点自己往前挪。
  她挪了好一会儿也没挪走两米,又气又急地浑身冒汗。
  她倔强地不回头,身后却伸来一只温暖的手,有力地拉住她的手腕。她猛地受力,单腿本就不好保持平衡,左右摇摆间被宋景明牢牢地扣在了怀里。
  宋景明双手把人抱在胸前,胸腔震动,传出两声爽朗的笑。
  “你有资格。”
  短短四个字的话音成功让陈盼之停止了挣扎,从他怀里抬头来,撞进他装了漫天星河的眼睛里。
  他这才看着陈盼之的双眼,认真地说:“陈盼之,我喜欢你,所以你有资格。”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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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叶不愠的我待景明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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