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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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少女一脸温柔，她日常并不很活泼开朗，见了谁都是冷淡沉静，但此刻却笑得格外灿烂，好像一缕阳光，暖暖地照进了他的心里。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知道自己在笑。这是的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温柔，甜美，富足。他甚至不能明白那到底是不是他曾真实感受过的情感，但他知道，这大概就是他终身追求和想要的。他伸手去，想要接住那个漂亮的蛋糕。
可将将要够到，还未够到之时，蛋糕“啪嗒”一声直直地掉了下去，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凶相毕露突然从少女背后窜出，猛地抓住了女孩的衣领。
“啊！”女生整个身体都向后倒下去，发出一声尖叫。
“救命！”
那个极粗鲁的男人用力将她提起，撕拉一声，女孩的衣服几乎被他扯烂，露出半截雪白的酥-胸。
“救命！”她被男人拖行着，穿过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越拖越远，转眼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深处。五⑧16○.com
“澜！”高志良惊呼一声，骤然从梦境中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柜寻到眼镜戴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见光滑如水的真丝床单缓缓从身体上滑落，窗外树影松茸，月光透过曼妙的纱织窗帘透过卧室里来。
他下床去起居室里倒了一杯水，对着窗外的夜色发愣。梦中少女那几声微弱的呼救似乎还在这房间里萦回，好半天才逐渐行远了，消失在他的耳廓里，梦里来不及呼喊出声的那种急躁感也终于在他的胸口徐徐纾解开来。
打开落地玻璃门，高志良慢慢踱上露台。时节已是初秋，白天虽然阳光和煦，十分温暖，更深露重时候却着实有了些凉意。
他倚在栏杆上发了一会儿呆，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温香柔软的身体从身后贴合上来，拥抱住他，女人身上质感柔滑的睡衣面料蹭过他的皮肤。
“怎么了？睡不着？”还带着一些沙哑的倦意，女人柔声问。
“做了个噩梦。”高志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吵醒你了？”
女人把埋在他后背上的头摇了摇：“梦见什么了？”
“小时候，念书时候的事情。”高志良转过身来，把妻子环进怀里。
惠媛此刻还是觉得有点困，把脸枕在丈夫的胸膛上，闭着眼睛：“跟我说说，我想听。”
“不说了，睡吧。”
“不行！”惠媛好像忽然从混沌里醒来，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你不能有事瞒我！你难过的事，你的噩梦，我都要知道。”
高志良探口气，伸手在妻子身上摸了一把：“那进去说吧。外面太凉了，你穿得这样单薄。”
“我有个叔叔在省城是个机关里的小科员，小时候家里希望我能有个更好的读书环境，让他想办法把我送进了省城的中学。”
高志良让妻子躺进被窝里，又帮她掖好被子。
惠媛从被子里伸出一只鲜藕般雪白的手，轻轻在他身上拍着以示安慰：“你婶子怎么这样！后来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带上了很重的鼻音。
“他们在楼上吵了很久，我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觉得在他们家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跑了出来，背着书包在街上走。可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唔……小可怜……”惠媛拍打他的手逐渐慢下来，变得有一下没一下的，不一会儿把头歪进枕头里，渐渐不动了。
高志良低下头去看了看她，妻子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吧。”他说，自己也掀开被子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女孩的脸又重新在他面前浮现出来，这一次她是灰白色的，薄得好像一片纸，眼神里已没有了少女时代的那种平静底色下的矜持和桀骜。
“澜！”他听见自己又一次呼唤她的名字，用手去拂拭她的脸，那种冰凉光滑的触感惊得他急忙把手缩回来。
高志良重新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依旧是个梦，但这一次梦里玻璃镜框的质感，却是前所未有的真实，那是他在白天刚刚抚触过的。
再次从梦中醒来，惠媛在柔软的真丝床单上翻了个身，腕上的智能手环微光一闪，她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凌晨二点五十分。
像是有什么预感，她伸手朝枕边一摸，意识顿时清明了一半：又是空的！
惠媛轻轻地撑起上半身，在床上坐起来。朝阳台的方向望过去，薄如纱雾的窗帘后面透过一个颀长的身影，男人默默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目光在暗夜的深处不知眺望着什么风景，半晌他抬起手凑近唇边，如豆的红色火光在他唇上明灭了一下。
高志良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开始抽烟了！
她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发现高志良凌晨起夜，起来以后便要在阳台上呆许久，不知是不是怕吵醒她。
起初惠媛总是会跟过去，从身后抱住他，问他怎么了。男人的态度总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也总说是做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噩梦。
时间久了她便也发现，那不过是高志良拿来哄她的安慰话。高志良似乎有很深重的心事，却一点也不想叫她知道。
会是什么事呢？惠媛时常暗自揣度。
结婚以来他们两个从未红过脸，高志良一直是很宠爱她的，她虽然日常娇嗔了些，但自问也是个十分体谅老公的好妻子。
这处别墅是惠媛的外公外婆留给她的，小小的很温馨，夫妻两个人自己住，从不需要看哪方家长的脸色。家务有钟点工阿姨，何况高志良自己也是很勤劳的，每天早晨都要跑去超市买用来做早餐的新鲜蔬果。
难道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高志良原本在基层院上班，虽然也是做刑事，但每天处理的都是些老王偷了老赵一只鸡，争停车位打架掉了两颗牙之类的鸡毛蒜皮。
他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脑子灵光反应快，为人处事上情商也十分在线。就可惜从小家庭环境差了些，导致他没能好好念一个重点大学。
这一次因为岳丈的关系直接从基层去了中院，虽说名为借调，但大家心知肚明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难免就有那起眼酸心窄的小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是一朝当上驸马，靠着裙带关系鸡犬升天。
难道高志良是因为这个睡不着？又或者他在单位里还遇到了其他不顺心的事？
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恐怕也是这层裙带关系带来的，否则志良才到新单位一个来月，哪能那么快就跟人有了矛盾？
惠媛想到这里，又默默地躺了回去。这事情她不能过问，高志良主动求助之前她也不能告诉她爸，不然倒好像她在怀疑自家老公能力似的。依靠他们家的关系进了上级单位，多多少少都会给高志良的自尊心带来伤害，她不能再做多余的更伤害男人自尊的事了。
早晨起床以后，惠媛先冲了个澡，从楼上卧室下来看见厨房流理台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粉玫瑰，上面还带着几滴清晨的露水。她不由微笑起来，收紧了身上的浴袍，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柔嫩如婴儿皮肤的玫瑰花瓣。
这是高志良清晨出去买菜时带回来的，她低头轻嗅花蕊，心情好了许多，昨夜里那点隐隐的焦虑不安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诚然，他们是才结婚不久，但高志良真是一个完美的丈夫！英俊、细心、浪漫，不仅有上进心，而且也很喜欢家庭生活，对妻子总是百依百顺的，只要不出差，每天都亲手下厨帮她做早餐。甚至他连妻子这点居家小情趣也照顾到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带回一束鲜花。
只是惠媛最喜欢的花一直是香水百合，但不知道怎么的，高志良却常常选择这种少女感强烈的粉色玫瑰。
虽然亲自做早餐，但高志良今天要出差，没等惠媛起床就走了。晚上惠媛一个人，她不想再叫阿姨来家里做饭，便约了女友陈若仪去餐厅吃。
看外貌陈若仪和惠媛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女人，她生的圆胖白嫩，和惠媛的纤细骨感恰好相反，坐在一起倒也相映成趣。她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好友，关系一直很亲密。
前一年陈若仪嫁了个做生意的有钱男人，又刚生了个白胖小子，如今号称天天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其实是二十四小时奶妈，生活无聊得几乎长蘑菇。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甩下奶牛的责任偷空出来走走了，当然第一个就是约惠媛。
何况她们的好友圈里，最近八卦实在有些多。
“后来你去看过滕云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滕云是惠媛和陈若仪的同班同学，关系没有那么亲近，但也算是闺蜜圈里的人。前天她的婚礼陈若仪因为要奶孩子没有去，但这几天，滕云的爸爸被检察院带走的事情早已在同学间传开了。
“不太好！”惠媛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地说，“听说检察院已经变更了手续，把传唤改成拘留了。这已经第三天了，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家里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若仪说：“那怎么可能？她家不是在公检法都很有门路的吗？”
惠媛叹一口气，说：“这种时候大家避嫌还来不及，谁肯为他通消息？我爸爸倒是打听了一下，但检察院那边口风很紧，可能是涉及蛮大的案子。”
陈若仪紧皱着眉：“那是跟她爸爸办过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他不就是个帮人跑腿的律师？当个律师这么危险的啊？”
惠媛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套了。”
一时上了菜，两个女人一面吃一面聊，说的都是些老公婆婆孩子的事。大多都是陈若仪在讲，惠媛是新婚，家里也并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就只是听她讲。
聊到最后，陈若仪不知怎么的又想到滕云的事情上来。
“唉，小云真是可怜。我听说她老公也是她爸爸律师事务所的，还是个没有混出头的小律师。经过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是啊，当律师的，人脉和口碑都很重要。原本倚仗着岳父这些年的经营，还能混上个好前途。假如滕伯伯真的出了事，他们小夫妻两个在法律界还怎么混啊？”
“也不知那男人靠不靠得住？要是他为前途考虑要撇清关系，会不会跟小云离婚啊？”
她们这几个同学大多都有个当官的爹，要不就是家里有些钱，谁家出了事也都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陈若仪感慨说：“这样看起来到底还是公务员安稳，像你老公那样，安安耽耽当个法官，又荣耀，又不会出什么事。比那些在外面风风火火打拼事业的生意人叫人安心多了。”
惠媛听她这样说，想到最近这段时间高志良夜里频繁跑到阳台上抽烟的事，心下顿时有些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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