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百盏河灯静谧地闪烁在水面上，蹑风堂北湖万籁俱寂。
眼下，包括曲剡溪和江荇之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两个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帮他掖了被子，探了额头凉热，确认他身体无事后，安然酣睡在门外。
南溯珉听着自己居住的“琢玉榭”之外，阵阵潺潺流水，混杂着隔壁传来的断续鼾声，只觉得心乱如麻，既因此刻的举目无亲而乱，也因心中突然多出的这段如梦浮生而乱。
正午时他下意识地问出那句“师父呢”，整间水榭中竟无一人敢答他，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直到那黑衣青年淇桑倏地红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竟……也不知道么？”
南溯珉怔在了原地，居然有些难以呼吸。
那藕色衣袍的道人，南槐，是出现在他陌生过往中次数最多的人，也是唯一能让那位“南赤鸷”感到安心的人。
意识抽离了当下一瞬，他忽然记起自己只是南溯珉而已，所谓的“宗主”也好，“师父”也罢，与他本就没有关系，回过神来，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么一问。
淇桑试探道：“你三个月前的最后一次出山，去了哪里，跟谁一起，是谁带你回来的……你记得吗？”
“……”
又是那种熟悉的头痛法，他一下捏住了眉心，皱起眉头，曲剡溪冲上来撑着他晃了晃，带着鼻音急急地喊道：“师兄，我去叫医师……医师！”
南溯珉差不多快痛习惯了，不过稍微缓了缓便抬手拦住她，自嘲一笑道：“你安分些，我没事，只不过……大概是有些烧糊涂了，你们说的，我都记不起来。”
他在昏沉与疼痛中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地按照“南赤鸷”的方式回应了他们，不止为了不去惹是生非，也出于脑海中多出的那些记忆。
此刻在场的曲剡溪、淇桑和江荇之等人自小跟“南赤鸷”一同长大，互相之间的情谊绝不止一朝一夕，如果转眼之间就告诉他们，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个芯子，原来的那个还说不定在哪里做了孤魂野鬼……他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么心乱如麻地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得断断续续，一身冷汗，梦中有时在跟父母聊天，有时跟好友并肩走在路上，有时又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山光水色、春和景明。不时地有冰凉的毛巾覆在自己额头上，吸走了大部分的热量，于是又能睡得安稳些许。
待到天光大亮，算是终于熬过了这难熬的首夜。
……
第二日，天色依旧，正午的太阳挂在天穹中央，荷花开得懒散，连鸟雀飞虫都有些倦于高飞。
到底还年轻，南溯珉烧退了一大半，喝了一碗稀粥，虽说吞了半碗，吐了半碗，终究还是吃下了些东西。
还能入口，便是好的。
等到下半日，前一天病怏怏的精神已然恢复了不少。曲剡溪和江荇之两人特意请了书苑的假来陪自己，三人时不时聊些从前的事情，聊到南溯珉能想起来的事时，他便装作南赤鸷的模样淡淡地应和两声。聊到想不起来的，便只是笑笑。
曲剡溪从青溪渚的住处带来几支连翘插在瓷瓶里，明黄夺目，开得层层累累，活泼明艳，跟她衣裙颜色一般热闹，大抵也是想给自己这间低沉久了的水榭增添点颜色。
南溯珉喝完药，被他们两人搀着，在水榭廊桥之间缓缓踱了几圈，荷风送香，吹的人清醒了不少，那点余下的昏沉的也几乎烟消云散了。南溯珉心里大概有了数，只要自己不去回想封印在原主记忆深处的模糊画面，那种钻心的头疼就不会找上自己。三人静静地坐在廊桥边上，南溯珉边听那两人谈笑，边看着水面浮光跃金，晚霞边掠过一众飞鸟，不经意之间已经染红天际。
这种时光宁静而明媚，南溯珉想不出什么不满足的理由。倘若不是那二十几年的回忆格外真切，他几乎要开始反过来怀疑，作为南溯珉而多出来的一段人生，是不是自己无端编造出来的一段梦了。
但南溯珉不停地在反复地告诫自己，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他暂且不敢想自己原本的身体当下如何，只是逼自己往好处想：说不定这边这个身体的魂魄已经换了过去，对着高数大物发愁，眼下比他还要莫名其妙；又说不定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长长的梦，等他睡醒，他依旧还是南溯珉，整天无所事事的大三学生，在宿舍里睁眼醒来，给父母拨一通电话说说离奇的梦境，跟宿舍里的朋友开开玩笑，相约附近的烧烤店……到了期末，磨一磨公共课老师，让他将自己的平时分加到及格，保住因为上课睡觉而岌岌可危的总分……
又忽然想到，他甚至没给在意的人们告个别，就猝不及防地被硬生生丢到了这里。
眺望了会儿夕阳，南溯珉努力让自己思维放空，归于平静。ωww.五⑧①б０.℃ōΜ
身边的少女神情和长相都十分明艳，跟同伴笑着叽叽喳喳一些书苑里的趣事。泛行舟三宗所有年纪尚小的内门弟子，都不得私自出山，而是被丢到“湖心书苑”里接受基础的讲学——包括这个世界的术法、典籍、历史、地理等所有在山下需要了解到的一切，直到有能力独当一面，接受剑门峰所指派的出山任务。
这座湖心书苑处于蹑风堂湖面的中心，而南赤鸷所居住的“琢玉榭”就位于不远的北湖湖岸，听曲剡溪说，南溯珉卧床不醒的这半个月，她日日乘舟来往于两地，无事便呆在北湖陪他，有事立刻冲回讲堂报到——颇有南溯珉上公共课时的风采。
又聊了一会儿，两个最近伺候南赤鸷起居的外门弟子从水榭主厅那边急急忙忙地地跑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对三人说：“师兄，江风阁……江云蛟长老来了！”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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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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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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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包括曲剡溪和江荇之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两个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帮他掖了被子，探了额头凉热，确认他身体无事后，安然酣睡在门外。
南溯珉听着自己居住的“琢玉榭”之外，阵阵潺潺流水，混杂着隔壁传来的断续鼾声，只觉得心乱如麻，既因此刻的举目无亲而乱，也因心中突然多出的这段如梦浮生而乱。
正午时他下意识地问出那句“师父呢”，整间水榭中竟无一人敢答他，不约而同地默不作声，直到那黑衣青年淇桑倏地红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你竟……也不知道么？”
南溯珉怔在了原地，居然有些难以呼吸。
那藕色衣袍的道人，南槐，是出现在他陌生过往中次数最多的人，也是唯一能让那位“南赤鸷”感到安心的人。
意识抽离了当下一瞬，他忽然记起自己只是南溯珉而已，所谓的“宗主”也好，“师父”也罢，与他本就没有关系，回过神来，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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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种熟悉的头痛法，他一下捏住了眉心，皱起眉头，曲剡溪冲上来撑着他晃了晃，带着鼻音急急地喊道：“师兄，我去叫医师……医师！”
南溯珉差不多快痛习惯了，不过稍微缓了缓便抬手拦住她，自嘲一笑道：“你安分些，我没事，只不过……大概是有些烧糊涂了，你们说的，我都记不起来。”
他在昏沉与疼痛中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地按照“南赤鸷”的方式回应了他们，不止为了不去惹是生非，也出于脑海中多出的那些记忆。
此刻在场的曲剡溪、淇桑和江荇之等人自小跟“南赤鸷”一同长大，互相之间的情谊绝不止一朝一夕，如果转眼之间就告诉他们，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个芯子，原来的那个还说不定在哪里做了孤魂野鬼……他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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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会儿，两个最近伺候南赤鸷起居的外门弟子从水榭主厅那边急急忙忙地地跑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对三人说：“师兄，江风阁……江云蛟长老来了！”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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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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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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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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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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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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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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