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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

苏七七霍斯年 半月暖暖 3372 Jun 1, 2022 9:32:3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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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   
    除开云岫阁之后,刺客的去向登时变得扑朔迷离,但处理起来也更加简单了。
    
    皇帝让展霆继续追查刺客下落,而后就势换了后宫坤宁门的守卫。
    
    皇后便道临芳宫的护卫护驾无能,最该除换。
    怜妃泣声,说如果不是侍卫护卫有功,自己就不只是受惊,当真会受伤。
    皇帝一听,当即赐下不少珍品赏赐,还表扬了临芳宫的看护侍卫。
    
    直把皇后气得咬牙。
    
    淑妃坐在她们刀锋剑影的一侧,不免收受波及,在皇后渡眼看来时,微微一笑:“皇上英明。
    怜妃姐姐受了此番惊吓,想是要再静心休养一段时日方好。”
    
    “淑妃妹妹说得是。”
    怜妃抢在皇帝答应前开口,口吻柔弱,速度倒不慢,“只是再过几日就是乔妹妹的生辰,臣妾听说要开宴,倒想去凑一凑这热闹。
    不过是赏花对月,想来并不耽误休养。”
    
    皇帝点头:“也好,整日闷在屋里还不如出去透口气,散散心。”
    
    “正是呢,太医也是这么嘱咐的。”
    怜妃双眸含情,凝睇着皇上,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就是女人见了也不觉触动。
    
    淑妃见怜妃柔若无骨地依在皇帝身边,皇后反而坐远了,再次笑道:“这次的事儿除了怜妃姐姐,云才人也是无辜受累,受了惊吓。
    早起见这阁子外围了许多人,还不知怎么惊惶呢,可怜介儿的。”
    
    怜妃听罢,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而后迅速地恢复了常态。
    
    “还是阿钰想的周到。”
    皇帝放开怜妃的手,对淑妃一笑,复稍稍思索,“小李子,将前些日子尚工局新制的首饰挑几样新巧的送去云岫阁。”
    
    说到这,他目光转到了云露身上,见她眼眶微红,谢恩时袖口微颤,想来方才确实吓着了。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报出他,大概是以为他独自前去是不欲人知,才想守着这秘密。
    又或者被皇后几人唬住,担心昨夜除了他,还真有个刺客入了云岫阁吧。
    
    她往日还算聪明,今次被吓住却有些傻气。
    也不想想,皇宫守备森严,刺客又岂是那么好进的?
    
    “再升为正八品美人吧,替她压惊。”
    皇帝微笑。
    
    怜妃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一握,心里钝疼。
    赏赐也就罢了,小分位上的晋升原也是小事,但对于前不久才被陷害得无法晋为四妃的自己来说,着实刺人。
    
    她名不正言不顺地叫着淑妃妹妹,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表情,已经忍得够久了。
    
    然而这次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为自己出口气,但好歹得了皇上怜惜。
    
    她不能急。
    
    ******   
    到了乔贵嫔生辰宴这一天,云露难得换上众人口味的窄衣紧裳,因着衣料质地柔软,倒也没有怎么不舒服,只是拘束了些。
    
    但今日的主角是乔贵嫔,她自小被教导过宴会礼仪,万事要掌握分寸,不能抢了主人风头。
    
    所以还是淹没于众人最恰当。
    
    “主子,再过两刻就要参加宴席了,您怎么反而要吃面。”
    良辰将面碗放在云露跟前,布下筷子,疑惑地问。
    
    主子虽说骗她吃了毒药,但她平日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再加上不用两头为难,只需主子教什么她告诉那边什么就是了,竟比原先还要来得轻松。
    渐渐地,她说话也随意起来,不总是战战兢兢。
    
    “你懂什么,去了那里只图花好人美,耳朵里还要被填塞一些绵里藏针的话,哪里能安安生生地吃饱饭?
    还是这里先吃了好。”
    云露与她解释完,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餐,不再开口。
    
    良辰见主子动作优雅仔细,不曾弄脏了换上的新衣,便放下心。
    
    及至云露用膳罢,小福子在外厅候着,见主子出来迫不及待地跟上脚步,便压低了声说话。
    
    “主子您不知道,这两日正是每年刷换铜缸的日子,就是外头那防走水的大水缸子。
    结果您猜怎么着,方才刷换的宫人竟在沈芬仪住的永宁宫外那铜缸里寻到了一件匕首。”
    小福子见她脚步微顿,紧跟着又说,“这还不算,听说临芳宫里还找着了一方她落下的帕子。
    倒是没署名,但叫钱丽仪一下子就指认了出来。”
    
    “因要开宴席,这事圣上暂且压下不表。”
    
    云露思索着点了头:“多亏你提的早,我知道了。”
    
    这些信息但凡迟一点,抓不准上位者的心情,很多事变数就多了。
    但此事总有些蹊跷,是怜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去算计皇后?
    
    对方应该也知道自己这次布局不严谨,拿来绊自己这些小人物也就罢了,和皇后对抗还上不了档次。
    而且怜妃哪儿来的手帕,就算有,最奇怪的还是淑妃的人竟会帮着她。
    
    这里头还真是弥漫着一股子古怪的味道。
    
    再近寥红池,宴已设好,灯火明媚,众人言笑晏晏。
    
    谣言里的沈芬仪竟早早就坐,没有避退,只是神情较平日萎靡。
    怜妃脸上的笑容真实,只是望向沈芬仪时仿佛有一丝诧异探究,看不出最新出炉的事是否与她有关。
    
    “云美人来了。”
    乔贵嫔笑吩咐宫女引云露入了座,刚要说话,就听旁边钱丽仪笑眯眯地抬头看着天,做出搜寻的姿态,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云美人来了?
    落到哪里了?”
    
    众人一时哄笑,场面气氛竟是大好。
    
    云露走到离她近得位置,笑吟吟地道:“钱丽仪和美人挨的这般近,怎么会没见过?”
    
    “好没脸皮,你是在说自己吗?”
    孙良人凉凉一笑,借着打趣的名头嘲笑她。
    
    皇上那回出了她的琼花阁,竟奔着云岫阁去了。
    
    让她由不得不恼恨。
    
    “孙良人博学多识,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云露讶异,“云与月同为天生之物,钱丽仪的绮春阁和锦昭容的月华宫挨得那样近,难道每日请安,月华宫里的美人,还不够钱丽仪瞧得?”
    
    这话说得大家又是一场笑,再一琢磨,钱丽仪如今还仰仗着锦昭容,必定不能驳了这话,被人拿来娱乐的对象便就颠倒了过来。
    
    再说那一句讽刺孙良人的“博学多识”,可不是前些时候,皇后才因她见识鄙陋给新人下了避孕的命令?
    这是让她夹着尾巴乖点呢。
    
    这个云美人素日瞧着乖,但要打起嘴仗来,真是不让人。
    不过她如今圣宠优渥,难免露出锋芒来,这样沉不住的性子,倒不必太防备。
    
    可惜锦昭容今日请了假,想是因上回皇上的评价太过难堪才躲了起来,否则又有好戏看了。
    
    场面热闹起来,帝后联袂而来时,面色便稍稍一缓。
    
    因寥红池畔的海棠花开得最好,所以今日一席酒宴就摆在这里。
    月降霜华,夜里的簇簇海棠花正应了那句“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觥筹交错时,品赏一番,再妙不过。
    
    更让人惊艳的是从池畔那一处,一叶小舟摇到湖中央,打着波纹。
    舟头站着粉衣华裳的佳人,轻飘地彩带舞,因着小舟一点微晃,平添了灵动曼妙。
    至末,舟也近了,她不知哪里使来的力,彩带一打,海棠花纷纷扬起,成了芬芳绰约的花幕。
    
    她香汗淋漓地喘息毕,遥遥对这边恭祝一杯酒,引起皇帝带头的掌声。
    
    步下舟来,走近一看,竟是蛰伏多时的花寄灵。
    
    “舞跳得不错。”
    皇后先行笑赞了她,却又道,“不过今日除了庆贺乔贵嫔生辰,就是来赏花的,这一举动着实有些糟蹋花儿了。”
    
    花寄灵面上还是甜甜地笑,暗地里却紧张地攥住了裙摆。
    
    乔贵嫔见皇上看着自个儿,便知他是交由自己决定呢,心下微甜。
    加之不想破坏宴会的气氛,便好心情地含笑道:“花霞帔一曲舞来人比花娇,臣妾生日能赏到此等舞姿,便算不白过了。”
    
    皇帝果然愉悦,当即看赏。
    
    又吩咐人将开得繁盛娇丽的海棠移植到咏絮阁,供乔贵嫔把玩观赏。
    
    众人却知,乔贵嫔倒没什么,但这位花霞帔借着怜妃提议的宴席,用怜妃引以为傲的舞蹈一项夺得圣上注目,恐怕怜妃要不舒服了。
    
    但她们看向怜妃时却微微吃惊,怜妃不但没有蹙眉,反而面带柔弱的笑容。
    与她往日的做派没有不同。
    
    “哐啷”。
    
    与怜妃相反的方向传来巨响,众人目光一移。
    
    只见沈芬仪眉眼微惊,不顾溅了满手的茶水,直挺挺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那浅碧的衣裳沾了茶便浓了,如洇开的墨汁。
    
    皇帝方还在笑的神情亦淡了下来,黑沉沉地眸光稍稍一偏,不去看她,反而把玩起了手中杯盏。
    
    席间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众人噤声,夜里静得只能听到水流涓涓,花叶簌簌,以及沈芬仪红了眼眶地又一句请罪。
    
    她方才是心不在焉想着怜妃的事,才失手丢了茶盏。
    
    她何尝有能耐刺杀得了怜妃,也不会昏了头布这样的局。
    怜妃不怕被人看穿是因为她有圣宠,皇上欢喜她便会对她所做的一切盲目视之。
    
    她呢?
    
    圣宠是有的,但也是因为她投诚于皇后,忠心耿耿。
    
    皇后见此便知皇上已然动怒,心思转动,面上但笑道:“沈芬仪除了对点心吃食上心,做事一贯粗心,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这回想也是哪起子小人钻了空,才让她失了手脚。”
    
    面上在说她失手打破杯盏的事,暗里却在说有人捡了她的手帕陷她于不义。
    
    “不过是一个杯子。”
    皇帝不置可否地觑了她二人一眼,手往空出平举,指头一松。
    
    “啪”。
    
    一个精致的杯盏又碎,地上流淌的茶汤映着月色好像水银镜,泛着光泽。
    皇帝并无解气的意思,平静的眼里黑雾隐隐,笑了笑。
    
    “再打破十个朕也不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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