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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

上之回 苦乐卿 7026 May 7, 2022 7:50:59 PM
  愁云浓重,自天边铺开一片灰白,继而无意识地蔓延晕染,笼罩住了整个皇城。红墙绿瓦黯然失色,阴沉厚重之感扑面而来,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一行人出行时残留下的忧思。
  崇文帝着一身绛色金丝绣线龙纹衮服,长袍稳稳地端于身前,玉藻半遮的容色不似往日胸有成竹,眼眸微敛,不经意地望向一旁。许是冷风肆意,皇帝微存的耐心渐渐被消磨,不多时便打算动身离开,身后人抬臂挡了一下,初世羽堪堪止住脚步,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是做什么?”初世羽笑了笑,说:“之前你也没有打算阻止,如今箭在弦上,你倒是……”
  叶兰依垂首,说:“陛下,臣妾不明白,总督前脚刚走,真的要现在急着宣卓染入宫吗?”
  初世羽抬唇一笑,说:“正因为驰越刚刚离都,机会才更加难得。贵妃和卓染来往密切,朕不希望她搅局,待朕解决完这些事情,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皇帝擦过叶兰依朝殿内走去,刚跨出几步,便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叶兰依。正巧对上叶兰依的眼神,他单挑了一只眉,兰嫔便了然于心,只得俯身一拜,示意自己不会走漏风声,皇帝这才满意地颔首,领着元禄大步跨进了殿内。
  早朝倒是无事,草草便结束了。初世羽点了点指尖,元禄一直盯着他的神色,不消片刻便注意到皇帝微皱着眉,抬眸望了朝圣殿的雕梁,说:“时辰差不多了,宣卓染入宫。”
  元禄低声说:“是。”
  ***
  “大人,兰嫔娘娘来了。”侍从颔首说。
  天无若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之时叶兰依便已到了眼前,他微微颔首,拜了一礼,叶兰依忙挡了一下,神色微显担忧,说:“天师……”
  天无若敛了神色,说:“你们先退下。”
  待屏退左右后,叶兰依才开口,说:“天师可曾传信于卓司业?”
  “回兰嫔娘娘,臣不便与卓司业见面,将口信拖给了可信之人,娘娘可放心。”天无若并没有得到叶兰依任何比较宽心的神情,便轻轻皱着眉,不由得朝着另一个方向想。
  叶兰依放松似的笑了笑,说:“也不必如此。本宫只是见今晨陛下的模样有些担心罢了,倘使卓司业有所防备,那便是最好的。”
  天无若颔首,说:“娘娘,实不相瞒,臣将密信交给了付司狱,她与卓司业走得近,会无事的。”
  “但愿如此吧。”叶兰依咬了下嘴唇,忍下了内心的不安,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乌色拥盖,碎雨初垂。
  卓染缓缓吐息半晌,强忍下起伏不宁的心绪,抬手拭去眼角残余的泪痕,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屋子闷到让人喘不过气,卓染掀了被子,没披件外衫就开了门,被冷风吹得一阵瑟缩,不得已往回退了一步。
  “小心些。”在卓染险些被裙角绊倒时,常胤郁猛地拉住她手臂撑了下力,顺手关上了门,将卓染重新带回了屋。
  卓染轻咳两声,松开了常胤郁,说:“几时了?你怎么来了。”
  听她声音里透着疲软,又有些有气无力,常胤郁忙将外衫拿过来,说:“我以为你早都起了,陛下让元禄公公来说是宣你进宫,等了许久也没见你出来。怎么样,又病了?”
  “没有。”卓染闻言清醒了几分,说:“这便出去吧,杂事回来再说。”
  元禄早在府门外等候了许久,见卓染和常胤郁一同走了出来,即刻上前相迎,又向卓染复述了一遍初世羽的口谕,这才做出了一个相迎的手势。
  卓染颔首,说:“你且留下。”
  常胤郁行了一礼,双手递过一把伞,沉声说道:“主子将伞带上。”
  卓染握住伞柄,抬眼瞧了常胤郁一眼,微微颔首。
  元禄俯身说道:“司业大人不必忧心,马车已经备好了。”
  卓染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掩下眼底忧思,随即掀裙钻进了马车。
  常胤郁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朝着雨天白了一眼。
  这边温容希和厉埏川已出皋都城,随行侍卫不算多,也都尽数安排在霍杰身侧。今日离都时,皇帝并未送行,只是默许城门各处放行不得阻拦,因着畅行无阻,不多时一行人已到了皋都东北方的渭城。
  竹石被随从牵着,厉埏川掀开马车的帘子,又将小窗打开伸出手去,雨滴落指尖滑到了掌心,冷风跟着雨丝飘了进来,他微微缩着脖子握紧了手,思绪还没从卓染那边收回来,就听到旁边一阵压抑的咳声,这才赶忙关了窗。
  “对不住,”厉埏川敛了神色,颔首说:“忘记你现在受不得风。”
  温容希掩唇片刻,说:“总督不必如此,这天无常,也是我不小心。”
  “到渭城了。”厉埏川摩挲着手,将湿意抹干净,又递过去一杯热水,说:“想着脚程快的话,天黑之前能到渭城外,先着人去盖帐篷吧,这雨看样子是不会停了。”
  “一切听总督的便是。”温容希饮了水,趁着厉埏川吩咐系宇和顾钊时往外瞧了两眼,天色暗沉阴郁,着实有些闷。而皇宫里想必也是如此,他轻轻转动着水杯,将说不上来的担忧和慌乱一并压进心底,却还是想起了临行前严承轩的话。
  “之前陛下说要派总督去庐州商讨银两之事,可即便易东那边再紧急,也不该转变如此之快。”严承轩将温容希的钱袋放好,说:“我让景山跟在你身边,你有任何事吩咐他便好。”
  温容希微微蹙眉,说:“你莫不是觉得陛下会让总督半途绕去庐州?二少,陛下的旨意也不能妄加猜测的。”
  严承轩却摇摇头,说:“直觉罢了。对了颜述,景山提到霍杰这几日频繁出入右相府,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也要留心。”
  “饶是如此二少也不能这样一直盯着右相府不放,怎么说右相都是为了大虞,立场相悖也就罢了,万不可叫人弹劾你连累先生。”温容希瞅了一眼榻上的衣裳,说:“此去也非是游山玩水,这么花哨的衣裳还是换了吧。”
  严承轩拎起浅紫色的外袍,指着上边的云纹绣样,皱眉瞧了他一眼:“哪里花哨了?莫不是你要一直穿着素白的?”
  “换了。”温容希端坐在榻边,说:“李御史和胭脂那边你也要留心,你我也都知道近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怎么清楚,尤其是武侯一家跟李成如的关系,至于武连宜怎样,暂且不管。”
  “颜述,我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的事情里去,况且有关前朝公主的事情整个皋都都传开了,你怎么保证这些事情不会凑在一起发生?”严承轩眯着眼睛,说:“贺熙尧和王济同也并非是绝好的帮手,你们一离开,李御史想做什么事儿倒是更容易了。”
  温容希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自己方才提到的庐州,这也是此行的一个问题。初世羽没有其他指示,若不能朝令夕改,怕是厉埏川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去庐州了。
  厉埏川回神时,见着温容希直勾勾盯着小几,连唤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若是实在不适,就先寻个大夫瞧瞧吧。”厉埏川将一旁的大氅送到他面前,说:“披上点儿,越往北上走就越冷了。”
  温容希怔了一下,双手接过大氅,他在皋都里是听过他以前的一些事情的,冠军侯杀伐果断,哪是会这么细心的人,想来是与卓染相处久了,慢慢变了吧。
  ***
  若飞自打厉埏川走了之后便一直不安分,吴松一人留在府里也看不住它,待它自个儿挣开锁链盘旋上天,吴松才跟着跑了出来。
  本来就是憋了一肚子气,吴松几乎是边哭边追,将自己累到快要断气。若飞张开双翼在云端旋了两圈,将原本的灰白染成乌青色,才俯冲向下朝着吴松一头撞过去。
  吴松见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叫道:“……别过来!”
  若飞高傲地仰起了头,绕着吴松走了两圈,又叫唤了几声,吴松这才探出了头,见到从面前拐过的马车,又见了元禄,猛地想起厉埏川交代过要他注意进宫的马车,便轻轻摸着若飞的脑袋,悄悄跟了上去。
  卓染捏着手中的伞,又点了点那不太寻常的伞柄,眉间微蹙,然而未等她想到其中的深意,元禄就在外边唤着已到宫门口。卓染摇首婉拒了元禄的搀扶,双手抓着油纸伞下了马车,元禄见雨停了,便想接过卓染手中的伞,却见卓染面带笑意,只是不是对着自己。
  “公公,我有些话想对他说。”卓染指着不远处的吴松,说:“不知能否通融?”
  元禄也是见过吴松的,他瞧了吴松一眼,便回笑说:“自然可以,只是司业大人莫要让陛下等太久。”
  卓染微一颔首,便朝吴松走了过去。若飞就停在不远处,卓染将伞递给了吴松,说:“出门也没带伞,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吴松双手接过了油纸伞,说:“司业大人要进宫?”
  “陛下有事传召,你若是无聊的话便替我到诏狱走一趟,约一下付司狱。”卓染一抬手,若飞便朝着卓染慢悠悠飞过来,稳当地立在了她的手臂上。
  吴松抬眼望向卓染,见她轻轻一笑,即刻垂首说:“我知道了。”
  元禄睨了卓染一眼,趁着卓染转身的一瞬立刻换了脸色,迎笑说:“司业大人,请。”
  朝圣殿内并未焚香,那只时常陪在崇文帝身边的鹦鹉也不见了踪迹,元禄将卓染带进殿内后便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下二人一上一下,冷淡森严。
  “臣卓染叩见陛下。”卓染俯身跪拜了下去,候了片刻也没听到初世羽的那句“平身”,只得一直垂首,默默将手握成拳。
  初世羽隔着玉琉俯视着卓染,就这样盯着她参拜的模样,足足盯了一刻钟。
  “朕一直在想,”初世羽整个人靠在了龙椅上,琉珠因着他仰面的姿势从他额面上滑到两鬓,他却阖上了眸子,说:“万一有一天跪在朕面前的不是朕的人,朕该如何处置?”
  卓染维持着这个姿势,脊背酸麻,却也不敢抬头,只得闷声说:“……臣不明白。”
  初世羽长长叹了口气。
  “南寰末期,宫变动乱,南乘火逝,臣连初现,独太子惜,怜而恸夭……”
  卓染看到过韩从忠写过这几句话,是《南寰策》里记载的,她也清楚初连如何上位,只是对南寰帝时期尤其是末期知之甚少,而初世羽专挑这事儿来说,想必是对皋都最近的传言有不快之处。
  “你是聪明人,应是晓得朕让你来的目的吧。”
  卓染微微摇头,说:“臣愚钝,并不知道……”
  “前朝公主……南寰遗孤……”初世羽打断了她的话,说:“朕原本是不信的,只是朕着人去查卓廷大将军府上的事情时,突然就知道了很多事情,你想听吗?”
  卓染这才暗暗使力,用手撑地才起了身,初世羽也坐直了身体,垂眸看着那人的眼神,才缓缓开口:“都说大将军妻子逝世的原因是小女儿的出生,可朕却发现,这些事情发生并不在一个当口。”
  “回陛下的话,”卓染定了定神,说:“臣并未听说过这些,父亲也从未告诉臣母亲的事情。”
  初世羽微一挑眉。
  卓染意识到这次进宫可能真的是有来无回,这些传言本就是有损皇室,偏找了她一个替罪羊。只是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将命丢在这里。思忖片刻后,卓染抬起了头,说:“陛下也定知道胭脂的事,李御史费尽心思寻找前朝公主,更多的线索想来只有御史大人知道,而瑕丘从未卷入,故而无从知晓其来龙去脉。”
  皇帝闻言抬唇笑了笑,卓染和李成如虽然没有正式的交集,但这俩人总想着要互相残杀,卓染不避讳,李成如也不隐藏,却又偏偏在情理之中。
  “想来……”初世羽掩了笑意,说:“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师父了吧。”
  卓染心头猛地一颤。
  初世羽皱眉瞧了眼面不改色的卓染,拍了两下手,元禄就带着两人挑帘踏进了殿内。
  卓染瞳孔骤缩,韩从忠和周聿被手脚套上了铁链,被推着挪到了卓染身旁。
  “陛下……你……”卓染皱眉望向初世羽,皇帝却始终微笑着,挑眉示意着卓染看他们二人的动作。
  “你心愿得偿,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韩从忠的模样又换作了当初在醉雪庭时那般,花白杂乱的头发间透出一双眼,就这样盯着初世羽。
  卓染挡在了他二人面前,说:“一开始陛下就只是想找个理由杀了卓染而已,太傅与周叔不应该被当做桥梁……”
  “染儿!”周聿费力抬手将卓染拉到自己身边,说:“听周叔说,皇帝不要你的命,他只是想稳住他初氏江山罢了!杀了你,他不配!”
  “周叔……”
  初世羽却朗声笑了半晌,才吩咐元禄退下,此刻殿内就剩四人。
  “太傅和周大人看来对朕误解颇深,”初世羽坐直了身,说:“朕这不就叫你们见面了吗?卓染,想来你有很多话想说,朕给你这个机会。”
  “初世羽!”韩从忠拖着铁链朝前走了两步,说:“你若是动瑕丘一分,我韩从忠宁愿自裁,也不会遂了你的愿!”
  “师父……”卓染紧紧抓住韩从忠的手臂,说:“师父不能如此,瑕丘能够重生是师父的恩情,瑕丘决不能让师父有任何危险……”
  韩从忠神色一凛,猛地甩开卓染的手,正色说道:“你糊涂!我与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善仲!”周聿扶住了险些没站稳的卓染,看向韩从忠,说:“你……”
  “初世羽。”韩从忠踏出去两步,面相崇文帝,却依然高仰着头,说:“你与我提的事,我绝不会答应,而卓瑕丘的生死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她若是死了,就当是老夫一生无所承,你要杀要剐,就痛快点!”
  “你说什么胡话呢善仲!”周聿瞪圆了眼睛。
  卓染闻言已经有些站不住了,韩从忠却未转身看她。
  初世羽看得有些累了,他撑臂缓了片刻,才说:“太傅说的朕都懂,不过朕有些秘密要与你单独说,现在便先让瑕丘和周大人出去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周聿被脚下的铁链拖的险些绊倒,他皱眉看着初世羽,这个皇帝想的和做的事情都让人难以理解。
  初世羽颇有耐心地说:“秘密而已,你与瑕丘先出殿吧。”
  韩从忠依旧立在殿前,元禄带了些侍从将二人带了出去,殿门从两侧缓缓开合,卓染从缝隙看过去时,只剩下一副情景。Μ.5八160.cǒm
  高堂崇文帝正襟危坐,玉珠轻垂,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凭感觉能隐隐暗觉杀机。然而立于殿下的老者,不肯对皇帝有任何屈服尊敬之意,两者对立,在卓染眼中,在殿门开合的瞬间,殿内气场骤然生成更强的屏障。
  元禄未再领路,直到二人走到了朝圣殿前的大广场上,卓染才察觉到不对。
  大广场两侧修有角楼,平日里都有羽林卫驻守,然而今日却平静得有些蹊跷,卓染扶着周聿快步走着,却被匆匆赶来的天无若拦住了。
  “天师……”卓染皱眉看着天无若,轻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天师大人与付姐姐不要牵扯进来,快离开吧。”
  天无若却摇了摇头,说:“不对,你见过思思没有?”
  卓染趁机瞅向了四周,角楼边角处的剑弩已箭在弦上,她只能咬着嘴唇,说:“天师大人,周叔乃是付姐姐的师父,付姐姐与瑕丘说想要见周叔一面,烦请天师大人带周叔去一趟。”
  “你……”天无若捏紧了手指,说:“这……”
  “染儿!”周聿也察觉了不对,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说:“你先走,莫要再耽误了。”
  “天师大人怎还这里耽搁?”
  三人朝后看了看,叶兰依放松了神色,随着一人径直朝这里走来。
  “娘娘怎么来了?”天无若看向叶兰依,说:“陛下他……”
  “诸位莫要慌乱。”叶兰依浅浅一笑,示意后面的人站过来,说:“我会拖住羽林卫,有人已在宫门外相候,快些走吧。”
  常胤郁带着官帽,将方才给卓染的那把伞递过去,轻声说:“我知道主子的想法,走与不走,全凭主子。”
  卓染迟疑片刻,将手覆在伞上摩挲片刻,顿了片刻浅声说道:“走吧。”
  叶兰依皱了皱眉,说:“跟着我。”
  刚过了角楼,卓染抬手劈在了周聿后颈,常胤郁眼疾手快扶住周聿,急唤了声:“小主子你做什么?”
  卓染夺过常胤郁手中的伞,说:“多谢兰嫔娘娘和天师大人相救,只是师父还在殿内,我得去将他救出来。”
  “不行!”常胤郁忙拉住卓染的手臂。
  “快走吧,若是连累了兰嫔娘娘和天师大人,不是你一条命可抵!”卓染俯身拜了一礼,伸手一抽,手中纸伞已经变成了古松阴。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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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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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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