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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灵器,主人?(两章合一)

开局一座神秘岛 开水一点白 15594 Apr 20, 2024 3:05: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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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怔忪,缓缓摇头,“不会。”去母留子,她干不出这样的缺德事,再者,就算不去母,单为子嗣,他碰了一个女子一次,生不出来国储,是不是还要碰第二个,第三个?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痛苦的悲剧里,生命里除了爱情就没有其它啦!
  纵然不和他在一起,生活会有一点枯燥,偶尔会有一点想哭,但总不比嫁给他再经历这些更糟糕。
  阿娇又拒绝了一次,态度很坚决,“我不会,做不到,我也不想做太子妃。”她做不到,除非她不喜欢刘彻,能将教养子嗣当成一项工作来做,但她心里有了刘彻,便做不到了。
  这是个悖论,纠结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刘启愕然,他没想到阿娇会拒绝,且拒绝得这样坚定彻底,一点犹豫都无,看着阿娇坚定的面容,又忆起多年前他也曾问过一个女子,问对方愿不愿意好好对待其他妃子生的孩子,那女子非但斩钉截铁地说不会,还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荣不是他喜欢的太子,但那么些年因着这女子,也一直没废刘荣,如若她不说这样的话,可能他也没法下定决心废长立幼……
  如今那女子已经离开了人世多年,但刘启却还记得她怒火中烧咒骂他薄情寡义,后悔随他入宫的模样。
  阿娇大概同栗姬是一个性子,只不过阿娇有选择的权利,她手里有铁券丹书,且是受天下百姓爱戴、士人夸赞的陶七公主,如果不想闹得很难看,便勉强不得她。
  若做不到善待太子的子嗣,这便是死结,万不能入宫的,尤其对方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刘启呛咳了几声,又问了一遍,“太子从小到大没求过什么,但求了这一样,我看他待你是真心的,你想好了吗?”
  光有真心有什么用,真心是会变的,阿娇点点头,“想好了。”
  她不会嫁给刘彻,以后要忘记对刘彻的感情,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阿娇这样想着,头疼得厉害,脑袋钝钝的,待回过神时,对眼前的局势就很懵,她不是面过圣要赶着去长乐宫劝祖母放过郅都么,怎么会在这儿和舅舅掰扯要不要和刘彻成亲的事。
  这有什么好掰扯的,她怎么可能嫁给刘彻!
  阿娇见景帝喘气喘得虚,上前给他顺着背,不忍道,“以后不能饮酒了,舅舅。”
  刘启知晓自己的身体,挥挥手示意她去看看太后,“你皇祖母先前知晓你无嗣,还哭过一场,你好好劝劝她罢。”
  阿娇应了一声,应该是平姑往长安城传的消息,当初医正王硕也给她看过病,祖母知道不稀奇,只是这下大概是瞒不住了。
  无嗣在阿娇这里并不是多大的事,但在这个年代,女子多受苛责,无嗣好似就残疾了一样,总会惹来许多同情的目光,时刻都要备受怜悯,好在想办法救下郅都后,她便启程回并州,并州是她的地盘,生活会过得自在一些。
  阿娇退出去,刘启看着已经盖上国玺的赐婚圣令,轻叹了一声,搁到了火盆里,那绢帛没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
  阿娇自己一个人去长乐宫,进去的时候窦太后正与王皇后说话,见了她便招手让她过去,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长大了,变漂亮了。”
  “祖母,舅母。”
  这几年阿娇虽没回来过,但常常会来信问询身体的情况,也拜托了师父和师兄,请他们常进宫给祖母舅舅把脉,知道长辈们身体都还好,她在并州也能安心。
  四年不见,祖母看起来比先前还年轻许多。
  王皇后也是,岁月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出痕迹,皇后贤德的名声连并州的百姓都听说了。
  阿娇给两个长辈把完脉,回禀道,“刚才已经去见过舅舅了,舅舅很好,只是季节交替,偶感风寒,养养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窦太后便吩咐素姑去将她这几年攒着的宝贝都拿出来给孙孙,王皇后借阿娇给她把脉时背对了太后,低声问她,“圣令呢,快拿出来。”
  她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但阿娇会唇语,看口型看出来了。
  阿娇有些茫然,王皇后见是这么个情况,猜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心中凉了一凉,现下又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只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和你祖母身体好得很,倒是听平姑说你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并州离长安城可是不近,定累坏了,宫里看过一眼无事便好,先早点回去,休息好再来探望罢,你这眼睛青的,一两月不休息只管赶路怎么成。”
  阿娇谢过了王皇后,给祖母行礼,开口道,“孙儿来时听说中尉大人惹怒了祖母,祖母要斩他,孙儿还请祖母息怒,饶过他罢,他是忠臣。”
  窦太后一下就变了脸,声音高得周围的婢子立刻埋下了头,“他郅都是忠臣,吾儿阿武就不是忠臣了么,临江王就不是忠臣了么!”
  王皇后心里焦急,示意阿娇不要说了,“朝堂事阿娇你就不要插手了,快回去歇息罢。”
  阿娇明白皇后的意思,但祖母铁了心要杀郅都,午间就要问斩,她不劝不行,就算她能劫法场,将郅都截走,以后祖母还是要杀郅都的,上辈子就是这样的结局。
  皇帝将郅都罢免,放到边关,等后头要用郅都,祖母想起来,直接下令杀了郅都。
  郅都只不过皇帝手里一把刀,可窦太后生来护短,谁错,都不会是自己儿子孙子的错,即便做错了,那都是外人带害的,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阿娇拿出了四年前祖母给的铁券丹书,开口道,“小舅是病故,表兄是自戕,与郅都没有关系,祖母放过郅都罢。”
  窦太后心里是记这小孙女恩的,刚才听素姑来报说陶七公主快马加鞭回了长安城,已经先去给皇帝看病了,她是打算平心气和好好与这个孙女相处的,可眼下听她替郅都求情,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那畜生害死的是你小舅舅,你大表兄!”
  阿娇摇头,一码归一码,要杀小舅舅和大表兄的都不是郅都,且一个是病危,一个是自戕,郅都尚未沾手,被当成替死鬼泄愤,实在冤枉。
  “郅都是能臣,他守在雁门关,匈奴人不敢南下,这几年雁门关的百姓们难得过些安稳日子,祖母饶过他这一回罢。”
  窦太后见阿娇还要再劝,又想起先前这孙女在并州做盐铁粮那些事,也是丝毫不顾及亲戚的死活,心中怒火更甚,“我汉庭缺他一个郅都不可么?他那官威大得很,活活把我孙儿吓死了!不杀他,怎对得起枉死的长孙!”
  不到半年的时间,窦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先失去了宠爱的小儿子,接着孝顺的长孙没了,两桩案子主审都是郅都,窦太后迁怒,她怪罪不了皇帝,却也要拿皇帝口中的这忠臣出恶气,就因为皇帝身边有这样的奸臣走狗,才害得她痛失亲人!
  说起这个外孙女她就更气了,原以为是个乖觉懂事的,结果两年前太子竟为她闯了匈奴,重伤昏迷命悬一线,简直荒唐到了极点!太子关乎汉庭的江山社稷,平常也处事沉稳,却因为她昏了头,偷梁换柱,做出这样莽撞危险的事!
  收到平姑消息时她差点没惊厥过去,那时候心里对这孙女的厌恶简直压不住,甚至想立刻下懿旨申斥责骂,碍着太子入匈奴这件事不能伸张,才硬忍下来,对这小姑娘是再喜欢不起来了。
  除了皇后,这件事窦太后埋在心里两年,嘱咐平姑不要外传,但始终膈应,前月又听平姑来信说阿娇与太子翻脸决裂,赶走了太子派去保护她的人,太子旧疾复发,她身有医术,却看也不去看一眼,实在冷心冷肺,太子一国储君,哪容得她这般糟践。
  几日前听王皇后说想要阿娇做太子妃,窦太后第一反应就是反对,这祸害嫁给谁都成,只除了嫁太子。
  阿娇就不是个安分的,又无嗣,真入了宫,那还了得,旁的女子生了小曾孙,阿娇容得下么!
  眼下听她站在奸臣那边,替奸臣求情,窦太后心里更是不喜,“当初给你那铁券,保的是你自己的性命,你也别想着拿出来保郅都,没用,这件事你别插手,也别再劝了,我不想再听了。”
  “倒是你,今年也十六了,我选了几个好儿郎,你挑挑看,要有喜欢的,祖母给你做主,就留在长安城,什么时候行了簪礼,成了亲,什么时候再回并州去。”
  阿娇见祖母盯着她,眼里有压制不住的怒火和厌恶,猜是平姑可能打听到什么,往宫中传了消息,前后想想便明白了个大概。
  到底是亲疏有别,首先刘彻是窦太后的亲孙子,其次她才是外孙女。
  王皇后见小姑娘脸色发白,忙笑道,“娇娇才回来呢,还是让她休息一下,日后再说这些事罢,左右人也不会跑,不急于一时,母后也让她喘口气,缓一缓罢。”
  窦太后心中诸多怨怼,现事安平不好么?偏生她去并州要做那些事,把各处的亲戚挤兑得活不下去,去年让她把那烧白瓷的方子拿出来给阿武,也不肯,端的是个无情无义的。
  都称赞郅都有才,陶七公主有才,有才有才,这天下就是这些所谓的有才之士搅乱的。
  只要有些才干,那心就不安分了,必然要做些不安分的事,窦太后今日不想同这孙女掰扯那些盐铁粮的事,想着姑娘家还是成亲好,早点成亲,也就没精力瞎折腾了。
  她也不会亏待孙女,选出来的这几个儿郎,都是顶天权贵家的嫡子嫡孙,又有出息,委屈不了她,“素姑把画像拿给小七看看。”
  素姑屈膝应了声事,把卷轴一一摊开在阿娇面前了。
  王皇后急得不知该如何说好,窦太后对阿娇原本就很不满了,阿娇还想保郅都,那皇帝都保不了的人,谁能在太后刀下抢人,其他有个臣子要劝,差点被砍了头,勉强捡了条命,也回乡种地去了。
  如若阿娇现在手里有赐婚的圣令,先斩后奏,太后再气,也只能忍着,过一久长公主回来劝劝,婚事也就成了,现在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太后火气上来,是非要给阿娇安排一门婚事不可了。
  王皇后急得口里起泡,她不想纠结朝廷上的那些弯弯道道,她只知道儿子喜欢阿娇,她便要让儿子称心如意,就这么简单。
  阿娇站着没动,窦太后手杖在地上敲了敲,“祖母不会坑你,你来看看,不喜欢这些,再挑别个,女孩还是成亲好,你再倔,祖母就要不高兴了。”
  阿娇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并州出的盐铁好,粮食便宜,西北这一片的商贸中心在慢慢太原偏移,其他州郡的诸侯王,还有被牵连的权贵,来找祖母上眼药。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概原本就因刘彻对她存了不满怨怼,当初她又拒绝单独将这些工艺给刘武,这下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道不同难以为谋,祖母喜好黄老学,讲究的是清静无为,简单来说就是安安分分不要搞事情,她做的这些必然要挤兑同行,有纷争是迟早的事。
  只四年一过,当真是物是人非。
  阿娇轻轻吸了一口气,只横竖都是被记恨,不若做得更划算些。
  阿娇拜求道,“孙儿便求祖母赐婚,将郅都赐予孙儿做驸马罢,他与孙儿在南并相处三余载,多般回护,与孙儿早已互生情愫,还请祖母成全,全当孙儿当年医好祖母眼睛的赏赐罢。”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太后清楚,甚至梁王刘武、临江王刘荣自己都清楚,他们为什么死,所以甚至未及审问,便自戕了。
  窦太后不过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理所当然拿来撒气罢了。
  窦太后对上小孙女清明的目光,忽而明白小孙女都知道的,心里高涨的怒火一下消减了许多,又想起四年前小孙女学医术帮她治眼睛的事,心中有些后悔这般逼迫她,顿了顿让她起来。
  到底小时候是在跟前长大的,如何能让她嫁给那种人,“你不要说气话,祖母给你找的都是好人家,家风好,嫁过去就是高门主母,谁也不敢小觑你,那郅都大你十岁余,又家贫,手上沾满了鲜血,天煞孤星,年过二十七还未成亲,想来是个无情无义的。”
  阿娇摇头。
  天下人给郅都起了个苍鹰的名号,苍茫山上被立了一座苍鹰的神像,有那被权贵欺辱又状告无门的贫苦百姓,便会去拜一拜,那石像三天被立起来,五天又会被推倒,如此往复,敬重郅都的百姓有多少,憎恶郅都的权贵就有多少。
  郅都为人果敢,不畏权贵,公正廉洁,史学家司马迁言,郅都伉直,引是非,争天下大体,他结仇太多,常命悬一线,有时还带着兵在雁门关抵御匈奴,朝中就有臣子罗织罪名,要将他斩于刀下。
  这次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太后跟前吹耳旁风,要趁机诛杀郅都。
  他不与人结交,不娶妻,也不是无情无义,是因为一心都扑在朝政上,他都是清官,孤臣,也是战将,不图财,不图权,孑然一身清贫一世,只为吏治清明,河清海晏,这样的人,不该就这样死了。
  阿娇与郅都相识三载,已十分清楚他的为人,只是同太后说再多都没用的,笑应道,“孙儿说的不是气话,孙儿真的很喜欢他,祖母看在孙儿的份上,就把他赐给孙儿做驸马罢,以后孙儿与他远在并州,守着边关,再不来惹祖母烦心了。”
  窦太后见她不似作假,吃惊又厌恶,不喜道,“你怎生看上了他?”
  王皇后都不知怎么事情就成现在这样了,太后面前又不敢放肆,只压着声音劝告阿娇,“娇娇,小孩子不要胡闹,婚姻大事,岂是你个小小孩能做主的,你快起来,婚事等我们同你阿母商议了再定。”
  阿娇摇摇头,王皇后对她一直挺好的,上辈子也是,哪怕她和刘彻闹翻决裂,王皇后都在她能力范围内给了她最好的维护,但她拿不到懿旨,不能出这个门,因为一出去,祖母越想刘武刘荣的事,心里越恨,越要杀郅都。
  “请祖母成全,孙儿便用这丹书,请祖母给孙儿和郅都赐婚罢。”
  窦太后一时拿不定主意,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放过郅都她一百个不愿意,但相较起来,如果能乘机打发了阿娇,她也比较放心,王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她老婆子心里清楚得很。
  左右阿娇是自愿的,选什么人都是她自己找的,怪不到她头上。
  窦太后问道,“你是真看上他了?”
  阿娇只好现编了一段,“十二岁那年远远见到一眼,便上了心,去并州之前,也请了太子帮忙,将郅都调往并州做太守,郅都一路护送孙儿,这几年…………”
  窦太后听到郅都的名字心里就堵得慌,摆手让她别说了,招了尚书令来,拟定了赐婚的旨意,“你既然拿了这丹书来求,我也勉强不得你,左右你自己愿意,将来想起来,别怨我这个当祖母的便好。”那郅都倒也确实长了一幅好模样,且二十几岁不成亲,想来也是个不要子嗣的,与阿娇也算良配,如此便暂且留他一条命罢。
  阿娇笑道,“怎么会。”没什么好怨的,她在婚恋上与这个时代不相合,对婚事也就不怎么上心,再者已经被退了两次婚,将来再多一次也无妨,能用婚事换郅都一命,挺划算的。
  圣令写好盖上玺印也要拿去给圣上过目,送回来时有了些变化。
  景帝仍就拜郅都为太原太守,窦太后有些不悦,但皇帝改都改了,再一想是给公主做驸马,无官职的确不合宗族体面,便摆手道,“便这么办罢,婚期定在了开年,礼成再回并州,介时祖母给你置办一套丰厚的嫁妆,保管风光出嫁。”如此她对这个孙女,也仁至义尽了。
  窦太后又赐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四五个宫婢才抱得下,阿娇实在不想要这些东西,却也忍着叩谢了圣恩,出了凤皇殿越走越快,平姑在后头唤她也全当没听到,让那些宫婢把东西送去公主府,自己疾步出了长乐宫。
  凤凰殿里窦太后还在生气,“也是个不知趣的,替谁求情不好,替郅都,那么多亲戚死在郅都手里,也不见她过问一声,荣儿和她也是一起长大的,她大病一场,荣儿还去探望她,她也忘了,仗着当初帮我治好了眼睛,简直无法无天。”
  这要是讨厌起一个人,百般都能挑出不是,临江王探病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堂邑侯府和栗姬不对付又不是一日两日,王皇后勉强笑了笑,只觉齿冷,阿娇这些年虽没来过长安城,但那淳于意和容岚,也都看在阿娇的面上,才会常常入宫请脉,南并年年也不忘送好药材来,这冒死劝谏不要诛杀忠臣,谋的也不是私利,当年又费心帮治好了眼睛,这些年汉庭也多得利,这就赐给了一个年长十余岁的孤寡男子,真是够狠的心。
  王皇后还想劝一劝,“娇娇只怕是置气…………”
  窦太后冷笑一声,“那倒也未必,我听平姑说,她把太子送的东西全烧了,若非变心,只怕也做不出这等事,亏得太子那样待她。”
  小儿女谈情说爱,哪有不吵闹误会的,长辈们何须大惊小怪,王皇后心中苦笑,知说也无用,便也不说了,儿子入匈奴的事前两日太后也同她说了,她虽是心疼心惊,但既然已经安全回来了,她心中更多的便是骄傲赞许。
  生为男子,连护住自己心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像皇帝,宠爱那贾姬宠成什么样,贾姬遇到危险,不过一头野猪,他却不敢相救,她那时脸上笑着劝慰,心中着实膈应。
  且阿娇当初给了儿子四块铁券丹书,要嫁去匈奴时非但没有哭闹怨怼,反而将她手里所有的百工技艺全送去给了儿子,儿子自己要去的匈奴,凭心而论,阿娇有什么错。
  阿娇有才,对儿子有助力,加上心性纯善,得民心,又一心向着儿子,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了,偏生太后真拿自己当回事,一下就赶走了两个曾经爱重她的小辈,实在谈不上高明,阿娇能在四年里站稳脚跟,成为百姓称道的陶七公主,又岂是池中物。
  窦太后还在挑刺指摘,王皇后胡乱应付了两句,起身回去了,未央宫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得去问问,圣令先前是她看着写好的,她的意思是早点发出去,皇帝却说等阿娇来了,再把圣令给阿娇,她这心一直提着,今日眼皮跳得厉害,果然出事了。
  赐婚的旨意自然有宫中的尚书令去昭告,阿娇去大理寺接郅都。
  她擅作主张缔结了婚事,以后要如何,得看中尉大人这边,便是要和离,也得等过几年,等太后淡忘刘荣的事才好。
  阿娇倒不觉有什么,这三年她和郅都虽然没有太多私交,但配合默契,有时候她甚至不需要传令给他,他便能提前把事情办好,亦师亦友,他们的理念是一样的,都希望时和岁丰,天下承平,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薛成宣了诏令回去,阿娇疾步进了大理寺。
  狱官刚将郅都放下来,见了阿娇纷纷上前来行礼,“见过公主。”
  郅都浑身是伤,人只剩了一口气在,陈栩耳语道,“廷尉张释之因替中尉大人求情,被贬黜出京,落井下石的人得了良机,把人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留着腰斩了。”
  阿娇目光在囹圄里扫了一圈,寒声道,“谁动用了私刑,谁早些站出来伏法,否则待本公主查出来与谁有阴私,你们跟背后的人无法交代,本公主说到做到。”
  众人连声说不敢,本来马上要被五马分尸的人,又有谁想得到一步登天翻身成了陶七公主的驸马,让人羡慕嫉妒呐,狱官谄笑着上前帮忙,“小臣背太守回去罢。”
  阿娇心里憋着怒火,“陈栩,你留下来查都有谁动了手。”
  “是。”
  郅都身上伤口重,背不了,下手都要挑地方,阿娇和陈云一左一右架着往外挪,有一个叫长生的跛脚老仆一直守在外面,接到血肉模糊的郅都,泣不成声,又对着阿娇连连拜谢,“长生替我家大人谢过公主了,多谢公主!”
  阿娇让他带路,先回郅都府上处理伤口。
  原先有中尉府,但郅都被革职,那府邸也被收回去了,这位少年成名的名臣良将,仅在城西有一座可容身的小院。
  路上长生千恩万谢,“公主不要嫌弃我家大人话少清冷,其实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我家大人心善,这些年得的俸禄赏赐,多施给了无钱吃饭看病的百姓,老奴这条命也是大人捡来的,老弱起不到什么用处,十几年了,大人也没嫌弃,以后同公主在一起,定会真心待公主的。”
  老叔拳拳一颗忠心,阿娇一路应着,跟到了一个小院前。
  小院外头被泼了水,远远闻着就是一股恶臭,非但被打砸过,还有火烧的痕迹,破烂的门板摇摇欲坠,一行人到的时候,正有五六个百姓在洗刷院墙,收拾屋子。
  长生进去感谢,阿娇四下看了看,才发现是院里院外被泼了粪,相邻们正里里外外清洗着。
  一个老伯见长生回来了,擦擦脑门上的汗,关切问,“大人怎么样了,昨夜又来了一帮狗东西,可把大家气坏了,这天呐,没眼呐!”
  旁边一个青年拽了拽老伯的衣袖,“阿翁小心说话,快帮大人收拾好屋子罢。”
  长生连声道谢,笑得满脸的褶子都堆起来开了花,“我家大人没事了,陶七公主救了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以后就是驸马了,尚的是陶七公主!”
  尚公主,那就是滔天的富贵了,大家一听就高兴起来了,欢喜道,“这个好,这个好!我听人说陶七公主也是好人,正与大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这院子还收拾吗,当了驸马,肯定不用住这么破的院子了!”
  “还是收拾收拾罢,毕竟大人住过的。”
  阿娇在院门外听了一阵,可能因为郅都有才干,是名臣,所以相救他带来的应症消散得比给太后治眼睛,诛杀中行说时快得多,现在已经不疼了。
  阿娇让后头跟着的两个侍卫去帮忙,又吩咐陈云,“先把人带去公主府。”眼下男女大防也不算太严苛,左右赐了婚,她又是公主,带回去也不过惹来些闲聊非议。
  陈云给几个老伯送了银钱,请他们帮忙,长生跟着阿娇一道去公主府。
  周平圆月几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见了阿娇都欲言又止,想来是已经收到了诏令。
  阿娇让他们都去做事,好就好在阿母阿父阿兄这几月都在林州清河园避暑,便是收到消息也要几日功夫才能赶来长安,否则真有够让她头大的。
  郅都浑身是刑伤,鞭伤棍伤烫伤,大大小小多达几十处,七八处深可见骨,阿娇给他处理完伤口,抬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了油灯,外头天黑全了。
  阿娇写了药方,要圆月去拿药,知自己随时会陷入昏睡,让陈栩立刻去请了师父和容岚师兄来帮忙,又吩咐陈栩,“我可能会昏睡几日,中尉大人伤好前就住在公主府,我不在,你们听周平的,若中尉大人醒来,就听中尉大人调令便是,吃食用度都要注意,防止他遭人迫害,保护好他的安全。”
  陈栩听令,欲言又止,阿娇示意他说。
  陈栩闷声道,“公主真要嫁他么?您分明不喜欢他,太子……”
  自刘彻去了匈奴,杀死东它以后,她周边的人都觉得刘彻是有担当的良人,是英雄,因为这样难,这样不可思议的事都刘彻都做成了。
  阿娇也很感激对方,但感激有别的感谢方式,没必要以身相许吧,她以后多赚钱,一起打匈奴,他肯定会更高兴的——虽然他曾说他心悦于她,认真的,没有说谎。
  可汉武帝的那点心悦根本不值一提,那么多他深爱过的女人,爱得那样深那样烈,到头来却说:
  嗟乎!吾诚得如黄帝,视去妻子如脱屣耳。
  这话是汉武帝自己亲口说的,意思是如果他能像黄帝那样昇天而去,他将抛弃妻子儿女如同脱鞋一样迅速轻松,就此为道家创造了一个‘脱屣登仙’的文学典故。
  阿娇真的想说一声帝王本帝,不是她腹诽伟人,实在这位伟人政务之外的思想太过于烂漫超前,永远都有更高的追求,什么心悦不心悦,在他心里,不过都是生活中微小的调剂尔尔,得闲的时候谈情说爱,真碰上了事,儿女私情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只毕竟是汉武帝,而且是上辈子不喜欢自己的人,这辈子居然说心悦于她,这让她一时间虚荣得过头,居然和阿母说想和对方谈恋爱,对她自己不负责,对刘彻也不够尊重,简直莫名其妙。
  阿娇摆摆手示意陈栩别说了,“以后要把太子当太子尊重,中尉大人也帮过我们很多,他是个好官,我们对他也要敬重些。”在并州这几年,如果不是有郅都坐镇官场,她也不能这样迅速地站稳脚跟。
  阿娇不知这次要睡几日,便提前叮嘱道,“哪怕阿母和父兄们来,都拦着别去打扰他,一切等我醒了再说。”
  公主提起太子,不若年前那样欢喜期待,也不若月前沉默不语,虽带着敬重,却平静寡淡,仿佛对方在她这里就真只是太子一般,陈栩诧异,与圆月两人面面相觑,又很快低下头去,领命称是了,“公主放心,属下会保护好中尉大人的。”
  阿娇赶了两个月的路,今日又宫里宫外忙,现在稍稍能喘口气,实在太困了,撑着等师父师兄到了,将郅都托付给了师父,勉强沐浴完,喝了两碗止疼药,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信自长安城快马加鞭送到徐县时,时间是半夜,客舍里油灯还亮着,洛一接到信报,脸色大变,给洛三看了,俱是心焦,“怎么会这样。”
  这还了得,这几日主上虽是如常处理政务,他们几人却是知晓他正等着赐婚的圣令,不停歇地往长安城赶,为的就是与陶七公主的婚事,现在等来这一把诛心刀。
  洛一洛三拿着密信都觉烫手,当年郅都还是主上谏往并州去帮陶七公主做事的,这是真正养虎为患引狼入室了。
  刘彻听到了窗外的动静,让他们进来回话,“是长安城来消息了么,可是赐婚的诏令下了。”m.ЪImiLóū.℃óm
  洛一头埋得很低,奉上了密信,“陶七公主以铁券丹书,求太后将郅都赐予陶七公主府为驸马,八月簪礼,来年一月完婚。”
  上首有竹简断裂的声音,客舍里冷得像三九寒冬,针落可闻。
  洛三抬头看了一眼,见那断裂的竹简已刺入掌心,染了血红色,对方却好似无察觉一般。
  洛三不敢再多说,秉着呼吸等命令。
  刘彻松了手,平了平起伏的胸膛,问道,“郅都是否受临江王一案牵连,被太后降罪了,或者是太后要斩了他。”
  洛一怔住,想着赶来的斥候还在隔间等吩咐,示意洛三快去问问。
  洛三去了一趟回来,神色有些古怪纠结,“斥候说就是同一天的事情,郅中尉原本被太后下了狱,要斩杀他于东市,下午就有诏令尚公主了。”
  这意思是公主用婚事相救了郅都么,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尤其郅都是太后三番两次要杀的人,陶七公主这样,非但嫁了一个不好的男子,还就此得罪了太后。
  洛三实在想不通,但无论如何,都比是变心了要嫁别人好一点,“兴许是公主想救中尉大人,没法了,才出此下策。”
  洛一没有这么乐观,这次是太后赐婚,想过后再悔婚,只怕过不了太后那关。
  刘彻有的是办法,但心中凝结的怒气没有丝毫消散,他嘱咐父皇,收到信立刻赐婚,按时间算只要阿娇没长翅膀,赐婚的圣令都该在她入长安城之前下了,现在他和阿娇的婚事生出了波折,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不是父皇母后,就是太后。
  或者三人都有份。
  阿娇呢,她用婚事换郅都的命,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从未考虑过他,也或者她就是变心了,那日才大发雷霆,才态度那般恶劣坚决地要与他决裂,连他送的东西都全烧了。
  因为这四年他们聚少离多,而郅都总是陪在她身侧的,又帮她良多,所以她变心了么。
  她喜欢郅都了么,那郅都足足比她大上十余岁,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人,她会喜欢这样的男子么?
  刘彻心中窒痛,又慢慢将这些揣测全压到了心底,吩咐说,“从明日起夜间也赶路,早点去长安,都去休息罢。”
  下属都不敢再劝,全退了出去,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刘彻坐在案几后头,心说他不必这样愤怒,郅都是能臣,换成他提前收到消息,能救他也会想办法救一救,阿娇这几年总是将那些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孩收拢起来,安排好他们的吃穿住行,她与郅都相熟,怎会见死不救。
  只要她的心还在他这里,不变心,不爱上郅都,想拿婚约换郅都一命,想换便换罢。
  刘彻平复着胸腔里翻腾着的情绪,却还是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翻了,起身换了骑装,把洛一几人都叫起来,“现在就出发回长安。”
  阿娇还未完全清醒,就被摇醒了,是阿母。
  睁开眼睛劈头盖脸就迎来一顿骂。
  “你保谁不好,要保郅都,不但得罪了你祖母,也得罪了其他亲戚,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堂邑侯府来往!”
  “还是拿自己的婚事做交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是不是退婚退出习惯了,我告诉你,这次是下了圣旨的,你就准备着跟那个祸害过一辈子罢!”
  刘嫖是真的气,女儿年纪越大,越有主张,婚事的事都没和她商量,这就定下了,简直胡来!
  阿娇上前要抱阿母,刘嫖往旁边让了让,“你眼里没我这个阿母,也没有父母兄长,你保郅都,得罪了天下半数的权贵!还有你祖母!以后你就脑袋挂在脖子上,提心吊胆过日子罢!”
  做的事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阿娇这几年拿出的东西,哪一样都让同行眼热,常有下毒的,刺杀的,闹事的,五花八门,现在又得罪了太后这一颗大树,刘嫖简直要掰开她的脑袋看看,恨她不争气,“你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真被那郅都迷了心窍,看上他了不成?”
  阿娇目光却是落在了阿母的腹部,那里微微凸起,再加上阿母方才下意识护着腹部的动作,阿娇脱口问,“阿母是有了身孕了么?”
  刘嫖脸上有些不自在,扶了扶腹部,她身体上原来是有些病症的,被阿娇调养好了,再加上这两年偶尔阿娇需要,她才会去并州帮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做事了,只同夫婿一起四处游玩,心情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发现有孕的时候倒吓了她一跳。
  年纪这么大,却有了身孕,说起来都脸热,但也没有落胎的道理,刘嫖咳了一声,“老来得子,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原来家里要添新成员了!上辈子都没有这样的事,阿娇心里高兴,摸了摸阿母的肚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很喜欢。
  阿娇又拉过阿母的手腕给她把脉,见脉象平稳,放心了不少,“弟弟妹妹我都喜欢,阿母才三十五,一点不老,模样和二十几岁差不多,依然是个风韵美人。”
  刘嫖经不住夸,再加上看女儿确实是真心高兴,心里也暖,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做事前过过脑子,圣旨赐婚,你想和离也是和离不了的,你这就不念着刘彻了么?”
  全世界都以为她喜欢刘彻!连祖母也是,防贼一样防着,生怕她嫁给刘彻,阿娇无奈道,“当初只是误将感动看成了心动,再加上他同我告白,毕竟是太子,我又有点虚荣,一时间迷障了,现在已经冷静了。”
  刘嫖仔细看女儿的神色,心里古怪极了,这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变得也太快了,不过眼下事已成定局,再骂再说,也是没用了。
  这亲事,拆不了,至少母亲在世时,阿娇必然要和郅都一起过生活,就为这个原因,刘嫖和陈午对郅都再不喜,也没有太为难他,只先明里暗里敲打了一番,让他对阿娇好一些。
  可十六岁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却要和这样的人绑在一起,刘嫖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你怎么办,难道就跟郅都耗一辈子么?不如我偷偷放包药,把他药死了算了。”
  阿母为了她当真能干出这种事,阿娇忙拉住她的手臂,哭笑不得,“阿母你不要乱来。”这一月她虽然昏睡,但也会起来用饭洗漱,所以知道郅都伤好了一大半,大概这几日就要先回府上住了。
  刘嫖怏怏道,“他那性子,无情无义,谁受得了。”
  阿娇摇头,“中尉大人也没有什么不好,他是清官正臣,很难得,其实在并州时,我有次见他把钱财给那没钱治病的百姓了,心中也并非无情。”
  刘嫖一时倒没了话,他们把前因后果都说了,问以后如何,那郅都想也未想便要拔剑自杀,她提起先前东它已死,他这一剑,必定累及女儿名声,郅都神色隐忍,剑又收了回去。
  陈午大概是思几度人,对郅都起了些怜悯之心,问他此生可能全心全意守在阿娇身旁,一生一世一双人,拿命护她周全,那郅都并无多话,只应了一声好。
  这是个不爱财不爱权的清官,以后也不会贪图女儿的家财,身体好好的又不娶妻不生子,想来是个不关心有无子嗣的,如若能待阿娇好,倒也不错。
  或许这就是命罢。
  刘嫖看了看女儿,问道,“他肯全心全意护着你,就有你一个妻子,看样子对子嗣也是个没要求的,倒勉强算是优点了。”
  阿娇怔住,“你们拷问中尉大人了么?”
  刘嫖翻了个大白眼,“他一个没有家也不要家的人,能娶到你,不是天上掉金砖的事,问一问怎么了,反正他也愿意。”刘嫖毕竟是过来人,其实大概能看出来,这郅都对女儿,大概是有情的,只不过藏得深,性子太冷,不显在外罢了。
  就不知道女儿受不得受得了那凉冰冰的性子,刘嫖还是觉得女儿亏得慌,道,“你是公主,不需要称谁是大人,不要总是大人大人的。”
  阿娇没想到阿母会这样问郅都,就好像他们当真会成亲一样……虽然确实是要成亲,但阿娇是真没想过这件事。
  这就像两个本来是朋友的人,忽然被迫领了证,在未来不得不一起生活很多年。
  郅都说愿意同她一起过生活。
  阿娇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她这样的身份,将来总是要被赐婚的,比起其他那些诸侯王,或者是什么不认识的人,郅都就好很多,至少郅都是这个时代难得与她观念相同的男子。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倒不如积极面对,让自己越过越好,既然郅都愿意,或许她可以试试和郅都谈恋爱,如果能相互喜欢,以后就一起生活,如果不喜欢,将来再分开就成。
  如果能成,以后两人一起在并州守卫边关,听起来挺不错的。
  这不就是后世人说的先婚后爱么?
  总要试过才知道可不可以呀!
  阿娇精神奕奕的,朝阿母叮嘱道,“阿母要和父兄们说一声,不要为难郅都,女儿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
  刘嫖见她一脸的跃跃欲试,彻底没话说了,她这个女儿别的不说,心态是一流的,无论出什么事,都一派乐天,情绪变化得十分迅速,看得她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刘嫖叮嘱道,“再过半月便是及笄礼,你祖母说要在含章宫给你大办,事情还多着,这之前就别乱跑了。”
  阿娇点头应了,她实在是不明白祖母这种明明已经不喜欢她了还要赐许多东西,给她排面的行为,但也无所谓了,等成亲后,她和郅都就回并州了。
  刘嫖赶路来的,这会儿也累得很,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周媪回堂邑侯府了。
  阿娇迷迷糊糊休息了小半月,现在睡得差不多,精神力十足,收拾好就打算去出云阁探望下郅都。
  只是一个简单的宅院,一眼能望到底,院门没关,屋子里立着的男子面容严峻冷峭,一身青衣如雪下孤松,清冽得正月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也感受不出一点暖意,此刻正低头理着案几上的竹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周身清冷的气息似乎消融了一些。
  两人的关系有了转变,阿娇有些拘谨,后又想这是要争取共度一生的人,尤其郅都性格冷,自己更要主动些,便立在门边大方问,“子安,你的伤好些了吗?今日是秋尝节,我们要不要上街去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网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和汉武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更新,第23章及笄【第三更】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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