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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兵分三路

东篱把酒黄昏后 星星的泡沫 3115 Jun 27, 2022 11:15:45 AM
  卑微老实了大半辈子的伍韵这次因为儿女的安危,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妥协,而是当街跪地,口呼求青天大老爷开恩,引来一群人围观,那文书怕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终是硬搀起他,为他做了登记,让他回去等着。
  他回家后,面对着空荡荡的家,怎么也呆不住,寻了四邻相好、戏班子里的朋友,开始到处找人。
  无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苦命人,就算同情伍韵的遭遇,但是尽了心找了这许久,依然没有结果,他们实在是不能一直耗下去。
  都是手停口停,要养家糊口的可怜人,伍韵谢过所有来帮忙的人,一个人穿行在大街小巷,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摸上庆平长公主府大门,给了那守门的仆从两吊钱,换来一句没看见人。
  直到南城的马车被发现,一双儿女惨死,他来刑部后衙认尸时,才跌坐在地,呆呆说一句,可算找着了。
  伶人命贱,不是没有被有权势之人随意打杀的,反正他们身处贱籍,本身也不算是人口,与牲畜等同,通买卖,有价码。
  所以孩子失踪这许久,他是有心理准备,结局并不会太好的,他坚持不放弃地到处寻找,是一颗父亲的慈心。
  如今等到答案,是不是就可以认命了?
  “官爷,我闺女儿子,是怎么死的?可受了什么罪?”伍韵擦干眼泪:“他们都是谨小慎微之人,断不会得罪了谁的。”
  “他们是失血过多而死,有人在他们手腕上划了个深深的创口。”
  被人放血,放死的?伍韵想不通,是谁这么残忍,连十来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更多的,则是责怪自己,他们明明还小,要不是自己没本事,从去年过年到现在,一直缠绵病榻,嗓子也不中用,眼睛也不中用,不能跟随戏班外出卖艺挣钱,一家人生计无着,他们如何会稚龄便登台卖唱,被人害了去!
  十来岁啊!造孽啊!伍韵老泪纵横,摸着儿子惨白的脸,他们老伍家的香火算是断了啊!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最后一名死者更有些意思。黄牵是做了一辈子的老太监,两个月前,刚被主家放出来荣养。
  他原本的主家,就是庆平长公主。做为从小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贴身侍从,在公主大婚后跟着来了公主府,侍奉了一辈子。
  是他的身子骨不争气,才五十有六,便因咳疾日益严重,实无法继续当差,请辞出府,被恩准后,住到了西城与北城交界的一进小院里,这是长公主发话,为他准备的养老房,也算全了他们主仆多年的情谊。
  京城的气候不算好,春冬太干燥,西北风还大,夏秋炎热少雨,都不适宜养病,本来黄牵是想着,等到天气和暖,便南下,寻个江南的水乡,安安静静度过残生。
  他这么多年也颇有些积蓄,也收养了几个义子,有他们护送,江南去得。
  可他计划得很好,马上就可以启程,却出了这样的事。
  你说一个二十几年生活在宫里、后来又在长公主府,几乎甚少外出的老太监,与外人没有交流,更谈不上得罪谁,谁会选他做目标?
  杀了公主身边刚刚放出去的人,那不相当于打公主脸吗?庆平长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连过问都不过问。
  凶手也是真头铁,啥事都敢干。
  不过想想也是,哪个正常人能把三个大活人的血活生生放干,其中还包括两个孩子。他的残忍,真是逐年递增。
  三份薄薄的卷宗一一摊开,除了九名死者的生平外,别无他物。
  赵东笞与姜文远齐齐陷入沉思,前六名死者已经有人查过了,他们之间确实没有找到共通点,无论阶层、受教育程度、经常活动地点、兴致爱好,没有完全一致的。
  最后死的这三个就更不必说了,刚刚出道养家的优伶和刚刚放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能与其他人有什么共同点?
  凶手是怎么挑选受害者的呢?
  “这些人生前的活动轨迹,还是得再查查啊,而且久盈昨天与我说过,咱们一开始的调查重点可能有误。”
  “哦?愿闻其详。”平王世子今儿在青楼好一场大闹,要不是赵东笞和平王都赶过来,最终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越东笞知道,今年新出现的三名死者再次刺激了陈棣敏感的神经,他像疯了一样,放着家里身子不好的妻子与孱弱的儿子不管,非要抓出凶手来不可。
  只要这案子一天不破,他早早晚晚会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因此听说姜久盈有不同见解,他是很乐意听的,换个思路,换个角度,说不定真有奇迹发生。
  姜文远将姜久盈那一套远抛近埋的理论说出来后,摸了摸胡子:“久盈还说,凶手对血液似乎有些过分执着,这些人的血对他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咱们是不是访一访周围的寺庙道观?”
  姜文远没有把话说透,本朝皇室还请了国师坐镇呢,一般民众信仰得也多且杂,说不得会有哪个小门小派,会些旁门左道之术。
  鬼神之事,不可轻信,亦不可不信。因此大家多少有点讳莫如深。
  “也好,那咱们兵分三路,有劳姜大人与令媛再仔细访一访这九名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看令媛能不能发现什么重合之处,借以查清凶手是如何选择受害者的。”
  “我便带一路人马,在南城之外的其他城区转转,看有没有异样的地方。重点查一查北城,这次两个孩子年纪尚幼,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孩子出门见识少,伍韵肯定反复叮嘱过不可乱跑,能带走他们的,想必不会是太陌生的人。”
  “剩下拜访寺庙道观一事,就交给东篱去办吧。”
  姜文远没有异意,想来女儿闷在家里肯定很是无聊,姜家老宅窄小,且规矩繁多,不若他们单门独户自在,带她出来放放风,想必她极是乐意的。
  昨日他说起嫁给赵东篱便可继续查案时,女儿瞬间星火闪动的双眼,可是现在都让他想起来就想笑呢。ωww.五⑧①б0.℃ōΜ
  自家的闺女啊,怎么这么可爱。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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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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