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荣府
林乐曦回府忙着安插诸事，按着之前梳理出来的单子，让林福家的带着林勇家的往各处去送礼拜访。黛玉待在院子里做着女红。
“二姑娘，”甘棠问安后开口，“姑娘请二姑娘过去说话。”
闻言，黛玉抬头：“阿姐不是忙着往各处亲眷及父亲的亲故旧友处送礼拜访么？今日可是有了闲暇？”
“姑娘尚在忙碌府中庶务，林福家的带着牙婆过来了。姑娘说，该让二姑娘慢慢接触着，往后上手也快些。”甘棠低头将林乐曦说的话复述一遍，“另有一事得让二姑娘帮着裁夺。”
黛玉点头，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笑道：“阿姐要我帮忙，自然是乐意之至。蘼芜，将东西收好。”
“诺。”
“阿姐找我？”黛玉进了维桑院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不少的女孩子，一语不发的又进了正屋，只见里面除了林乐曦还有乐暖，底下还站了两个牙婆，旁边候着林福家的。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
林乐曦为着今日要挑女使，特意换了一身装扮。杨妃色绣金条纹对襟纱衣叫她看上去比往日里愈加明艳，因着年岁快到将笄之年，容貌身段渐渐长开定型，那从前用素色清淡衣衫盖住的风华再也掩盖不住。乐姑姑知道她的心思，特意开了妆奁，将平日不用的五凤朝阳簪取来为她簪上。那簪子可是林姚氏的陪嫁之物，是上等的东西。做凤凰眼睛用的红宝石足足有一个大拇指肚大小，切面光泽柔和，配上赤金与芙蓉玉，华丽却又雅致。
无论妆容素淡与否，只消往那一坐或一站，便已能叫人侧目，忍不住为之倾倒。
“快过来坐下。”乐曦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蒹葭极有眼色的立时便将一早准备的点心与茶盏奉上。
黛玉看着一屋子的人，却无人开口，静谧异常，气氛竟还有些寒冷，笑道：“阿姐这是要挑人还是处理人呢？竟这般安静，院子里的那些小女孩子们也是一般鸦雀无声。叫我进来时唬了一大跳。”
“是要挑人，暖暖身边的人太少了。我这边如今忙乱也不好调配人手，再者她也三岁了，我琢磨着可要将厢房收拾出来。如此一来，人手便该愈发捉襟见肘了。且府里的人手亦要补足，这回要采买的女使可不少。想着你如今年纪也到了，在一边瞧瞧，多接触接触，帮着出出主意。”林乐曦七岁着手处理庶务，当年从京都迁往扬州便是她帮着置办的，这几年在扬州也训练的不少，很是得心应手。可这京都不比扬州，偌大一个府邸若是不能一力支撑，那便得为自己寻找助力。
黛玉会意：“既是如此，阿晴愿为阿姐分忧。”
“这是与我林府相熟的两位牙婆，为人行事皆很稳妥。这是杨婆婆，年纪大些。”乐曦指着墨蓝色长衫，头发有些白的妇女。
黛玉点头示意，又看向另一位更为年轻一些的。
“这是路娘子。”乐曦见黛玉颔首，便笑着对林福家的道，“既然二姑娘到了，那咱们便开始罢。”
“诺。姑娘想先从何处开始？”
林乐曦看着乐暖与乐晴，笑道：“从年纪开始罢。乐晴如今身边的人很该先补全了，到底自己开了院子住的。可不能慢怠了才是。”
林福家的明白，这是在为以后铺垫了。林乐曦比林乐晴大了不少，大抵等她出嫁了，乐晴的年纪正当好。不论贾敏以后何时回来，有乐晴于一旁注视，总不至于脱离轨道，没了边际。“诺。要是选姑娘们身边的近身女使，能快些上手的自是杨婆婆的更好。若是要慢慢养着的，路娘子的便是上佳之选。”
“乐晴身边的近身女使要挑，还得挑好的。一般打下手的也要。杨婆婆处的挑四五个，路娘子的挑上七八个。”林乐曦按着嫡长女的份例挑选。
林福家的点头：“诺。还请将人带过来瞧瞧。”
杨婆婆与路娘子屈膝答应了，出去领人了。
“阿姐怎的忽的想起挑选女使了？”黛玉不解，“之前那么些日子也不见阿姐着急，还说要慢慢寻摸呢。”
林乐曦点头：“是不急，可如今日子也差不离了。固也还有两天便要从考场里出来了，他的浣文居里可也得添人。从前母亲的人泰半跟着我了，他那边为着让他好生念书，特意送他去了书院，甚少在家。身边跟着的人亦不多，只是如今来了京都，待在家里便是应酬的时间也多了。院子里的人跟着的人再不能少。”
黛玉往后靠了靠：“阿姐可是遇见了甚事？”
林乐曦微微一笑：“是有。荣府那边有人在府外头说些闲言碎语。猜猜，说些什么？”
看着乐曦那含笑的目光，垂眸道：“与我有关。”
“他家那个年纪最小的嫡子，二房的那个衔玉而诞的公子。”林乐曦有些无奈的扶额，“荣府的老太太还是那个念头。等固也回来，咱们便要去了。你可得想好了。”
黛玉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答言。恰逢其时的两个牙婆带着几个女孩子进来了：“大姑娘，人都到了。”
乐曦点头：“阿晴，这是给你的。你自己瞧瞧，可有看中的？”
“阿姐，这如何……”黛玉不曾自己选过，不知该如何挑选，“阿姐，这……”
乐曦明白她的意思，颔首道：“二姑娘身边二等女使还有两个缺，三等女使倒只有一个缺。旁的做杂活的林福家的，你一会子去瞧瞧。”
“诺。”林福家的答应。
林乐曦先问杨婆婆：“这些姑娘是个甚出身？”这是乐曦的习惯，用人便得先知道来历。是否是旁人混进来的有待两说，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不可是旁人家不要的再送来。
“给府上的，都是最好的。”杨婆婆到了这个年纪反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嘴皮子，更加的不大爱说话。
后头跟着的女孩子有几个有些着急，杨婆婆平常也是这般说话，可如今是她们要定主家，要是比不过路娘子那边的那几个，她们不就错失了一个机会么。
林福家的与簿颖、乐姑姑三人将她们这些神情尽收眼底。
林乐曦淡然一笑：“让她们自己说说，会些什么。嫡女身边的近身女使，可不能甚也不会。”
“诺。”杨婆婆其实知道那几个女孩子的心思，听着林乐曦的话，不禁笑了。这主家是个心思灵敏的，一眼便发现了。
那些个女孩子争先恐后的展示自己，这个说自己会女红，那个说自己善厨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擅长的。哪怕是不擅长的也要说出些擅长的来。
“这么些时候我也听明白了，阿晴可有中意的？”乐曦单刀直入。
之前黛玉便注意到那边簿颖忽的着重了眼神，便有些知道里头有些事情。如今听见阿姐这般问，道：“有好有坏，各有千秋。我如今身边使唤的女使是尽够的。”
这话一出，那边有几个女孩子神情便不如一开始那般了。后来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的神采又恢复了。
乐曦尽皆看在眼里，笑道：“让梁妈妈出来看看，你身边的近身女使是够的，可该补足的就是不能落下。梁妈妈在你身边也待了许久了，有些你不知道的她清楚。”
被提出来的梁妈妈出来唱喏：“诺，奴会按着繁英阁缺的挑人。”
林乐曦微笑，低头饮茶。那边杨婆婆告一段落，便到路娘子了：“这是给三姑娘挑的。三姑娘身边如今唯有一等女使是不缺的。二等女使只有两个，三等女使尚未配给。路娘子身边的女孩子我怕是要多挑些走了，到底年纪还是小的。”
“大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侍候林家的姑娘那可是她们的运气呢。人人都知道林家的家教之好，求之不得呢。”路娘子笑道。
荣府，贾母看着底下过来回报情况的周瑞家的：“说说吧，在林府都瞧见了什么？”
周瑞家的想起今早那一批批入府的女孩子，心肝有些颤：“回老太太的话，我今天就看见了大门口来来去去好些个女孩子。有年纪大些的，更有年纪小的。是牙行声名都好的杨婆婆和路娘子两个带着进去的。本想探探口风，奈何林家人嘴巴太紧，撬不开，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夫人管着家，大略知道些：“大抵是给姑娘采买女使。”
“这主事的都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照顾好比她还小的两个孩子。”贾母对林乐曦不甚满意，倒是对从未谋面的黛玉有着前所未有的期待。“周瑞家的，你明儿去林府。就说是我的话，她家大姑娘自己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或者是为难的，尽管找我。”
周瑞家的余光看了眼那边手不禁用力的王夫人，垂首应下：“诺，我明天便去。”
“老太太对林家姑娘十分上心，你记得明日去时要格外尊重些。”王夫人从贾母屋里出来之后，进了荣禧堂的耳房，对着身后跟着进来的周瑞家的嘱咐道。
周瑞家的低头：“其实我方才未曾告诉老太太，林家的嫡长子如今正在科考场上。今年的秋闱还有两日便要结束了，那边放出话来，林大爷不曾回府，她们便不会出府。”
王夫人一愣：“竟然已经到了秋闱!这小子有些真本事。她们不出来这与你明日去不去有何干系？我听说如今主事的这位林家大姑娘很有些杀伐决断的气魄。”
“坊间传闻，这位大姑娘的生母是天家的师姐。”周瑞家的之前便已打探过了，“曲家那位老爷是天家尚在潜龙时便认的老师。”
王夫人等了等道：“老太太可知道？”
“老太太自然知道，只是为着当年姑太太嫁去林家一事心中还有疙瘩，不是很待见这位大姑娘。”周瑞家的知道的多些，“倒是林家的几位小主子都很是信重这位大姑娘。跟着来的二姑娘与三姑娘，便是远在扬州的二少爷亦是如此。老太太多半心里不曾称愿罢。”
王夫人冷冷一笑：“哪里有人能将天下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的。即便是天家也不尽然。”
“那我便按着太太的意思明日一早便过去见那位林家大姑娘。”周瑞家的说道。
王夫人点头：“按着我给你的礼单，好好与那位大姑娘说话。”
“诺。”
彩霞看着周瑞家的出去：“太太，您确定要与这位林家大姑娘交好吗？我怎么瞧着老太太对这位姑娘不甚看好。”
“那是老太太的想法，与我有何干系？不叫她知道便是了。”王夫人倒是不大在意这些个，“她既与天家有些干系，元春在宫里也能多些庇佑。那位虞嫔不是仗着自己有身孕连皇后都不曾放在眼里么。那我的元春自然是要另辟蹊径，重新找一个靠山。有林家在，事半功倍。且她与贾敏不在一个阵营，那她便不是我的敌人。倒是那个小的，给我盯紧些。”
彩霞垂眸答应：“诺。”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二姑娘，”甘棠问安后开口，“姑娘请二姑娘过去说话。”
闻言，黛玉抬头：“阿姐不是忙着往各处亲眷及父亲的亲故旧友处送礼拜访么？今日可是有了闲暇？”
“姑娘尚在忙碌府中庶务，林福家的带着牙婆过来了。姑娘说，该让二姑娘慢慢接触着，往后上手也快些。”甘棠低头将林乐曦说的话复述一遍，“另有一事得让二姑娘帮着裁夺。”
黛玉点头，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笑道：“阿姐要我帮忙，自然是乐意之至。蘼芜，将东西收好。”
“诺。”
“阿姐找我？”黛玉进了维桑院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不少的女孩子，一语不发的又进了正屋，只见里面除了林乐曦还有乐暖，底下还站了两个牙婆，旁边候着林福家的。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
林乐曦为着今日要挑女使，特意换了一身装扮。杨妃色绣金条纹对襟纱衣叫她看上去比往日里愈加明艳，因着年岁快到将笄之年，容貌身段渐渐长开定型，那从前用素色清淡衣衫盖住的风华再也掩盖不住。乐姑姑知道她的心思，特意开了妆奁，将平日不用的五凤朝阳簪取来为她簪上。那簪子可是林姚氏的陪嫁之物，是上等的东西。做凤凰眼睛用的红宝石足足有一个大拇指肚大小，切面光泽柔和，配上赤金与芙蓉玉，华丽却又雅致。
无论妆容素淡与否，只消往那一坐或一站，便已能叫人侧目，忍不住为之倾倒。
“快过来坐下。”乐曦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蒹葭极有眼色的立时便将一早准备的点心与茶盏奉上。
黛玉看着一屋子的人，却无人开口，静谧异常，气氛竟还有些寒冷，笑道：“阿姐这是要挑人还是处理人呢？竟这般安静，院子里的那些小女孩子们也是一般鸦雀无声。叫我进来时唬了一大跳。”
“是要挑人，暖暖身边的人太少了。我这边如今忙乱也不好调配人手，再者她也三岁了，我琢磨着可要将厢房收拾出来。如此一来，人手便该愈发捉襟见肘了。且府里的人手亦要补足，这回要采买的女使可不少。想着你如今年纪也到了，在一边瞧瞧，多接触接触，帮着出出主意。”林乐曦七岁着手处理庶务，当年从京都迁往扬州便是她帮着置办的，这几年在扬州也训练的不少，很是得心应手。可这京都不比扬州，偌大一个府邸若是不能一力支撑，那便得为自己寻找助力。
黛玉会意：“既是如此，阿晴愿为阿姐分忧。”
“这是与我林府相熟的两位牙婆，为人行事皆很稳妥。这是杨婆婆，年纪大些。”乐曦指着墨蓝色长衫，头发有些白的妇女。
黛玉点头示意，又看向另一位更为年轻一些的。
“这是路娘子。”乐曦见黛玉颔首，便笑着对林福家的道，“既然二姑娘到了，那咱们便开始罢。”
“诺。姑娘想先从何处开始？”
林乐曦看着乐暖与乐晴，笑道：“从年纪开始罢。乐晴如今身边的人很该先补全了，到底自己开了院子住的。可不能慢怠了才是。”
林福家的明白，这是在为以后铺垫了。林乐曦比林乐晴大了不少，大抵等她出嫁了，乐晴的年纪正当好。不论贾敏以后何时回来，有乐晴于一旁注视，总不至于脱离轨道，没了边际。“诺。要是选姑娘们身边的近身女使，能快些上手的自是杨婆婆的更好。若是要慢慢养着的，路娘子的便是上佳之选。”
“乐晴身边的近身女使要挑，还得挑好的。一般打下手的也要。杨婆婆处的挑四五个，路娘子的挑上七八个。”林乐曦按着嫡长女的份例挑选。
林福家的点头：“诺。还请将人带过来瞧瞧。”
杨婆婆与路娘子屈膝答应了，出去领人了。
“阿姐怎的忽的想起挑选女使了？”黛玉不解，“之前那么些日子也不见阿姐着急，还说要慢慢寻摸呢。”
林乐曦点头：“是不急，可如今日子也差不离了。固也还有两天便要从考场里出来了，他的浣文居里可也得添人。从前母亲的人泰半跟着我了，他那边为着让他好生念书，特意送他去了书院，甚少在家。身边跟着的人亦不多，只是如今来了京都，待在家里便是应酬的时间也多了。院子里的人跟着的人再不能少。”
黛玉往后靠了靠：“阿姐可是遇见了甚事？”
林乐曦微微一笑：“是有。荣府那边有人在府外头说些闲言碎语。猜猜，说些什么？”
看着乐曦那含笑的目光，垂眸道：“与我有关。”
“他家那个年纪最小的嫡子，二房的那个衔玉而诞的公子。”林乐曦有些无奈的扶额，“荣府的老太太还是那个念头。等固也回来，咱们便要去了。你可得想好了。”
黛玉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答言。恰逢其时的两个牙婆带着几个女孩子进来了：“大姑娘，人都到了。”
乐曦点头：“阿晴，这是给你的。你自己瞧瞧，可有看中的？”
“阿姐，这如何……”黛玉不曾自己选过，不知该如何挑选，“阿姐，这……”
乐曦明白她的意思，颔首道：“二姑娘身边二等女使还有两个缺，三等女使倒只有一个缺。旁的做杂活的林福家的，你一会子去瞧瞧。”
“诺。”林福家的答应。
林乐曦先问杨婆婆：“这些姑娘是个甚出身？”这是乐曦的习惯，用人便得先知道来历。是否是旁人混进来的有待两说，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不可是旁人家不要的再送来。
“给府上的，都是最好的。”杨婆婆到了这个年纪反而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嘴皮子，更加的不大爱说话。
后头跟着的女孩子有几个有些着急，杨婆婆平常也是这般说话，可如今是她们要定主家，要是比不过路娘子那边的那几个，她们不就错失了一个机会么。
林福家的与簿颖、乐姑姑三人将她们这些神情尽收眼底。
林乐曦淡然一笑：“让她们自己说说，会些什么。嫡女身边的近身女使，可不能甚也不会。”
“诺。”杨婆婆其实知道那几个女孩子的心思，听着林乐曦的话，不禁笑了。这主家是个心思灵敏的，一眼便发现了。
那些个女孩子争先恐后的展示自己，这个说自己会女红，那个说自己善厨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擅长的。哪怕是不擅长的也要说出些擅长的来。
“这么些时候我也听明白了，阿晴可有中意的？”乐曦单刀直入。
之前黛玉便注意到那边簿颖忽的着重了眼神，便有些知道里头有些事情。如今听见阿姐这般问，道：“有好有坏，各有千秋。我如今身边使唤的女使是尽够的。”
这话一出，那边有几个女孩子神情便不如一开始那般了。后来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的神采又恢复了。
乐曦尽皆看在眼里，笑道：“让梁妈妈出来看看，你身边的近身女使是够的，可该补足的就是不能落下。梁妈妈在你身边也待了许久了，有些你不知道的她清楚。”
被提出来的梁妈妈出来唱喏：“诺，奴会按着繁英阁缺的挑人。”
林乐曦微笑，低头饮茶。那边杨婆婆告一段落，便到路娘子了：“这是给三姑娘挑的。三姑娘身边如今唯有一等女使是不缺的。二等女使只有两个，三等女使尚未配给。路娘子身边的女孩子我怕是要多挑些走了，到底年纪还是小的。”
“大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侍候林家的姑娘那可是她们的运气呢。人人都知道林家的家教之好，求之不得呢。”路娘子笑道。
荣府，贾母看着底下过来回报情况的周瑞家的：“说说吧，在林府都瞧见了什么？”
周瑞家的想起今早那一批批入府的女孩子，心肝有些颤：“回老太太的话，我今天就看见了大门口来来去去好些个女孩子。有年纪大些的，更有年纪小的。是牙行声名都好的杨婆婆和路娘子两个带着进去的。本想探探口风，奈何林家人嘴巴太紧，撬不开，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夫人管着家，大略知道些：“大抵是给姑娘采买女使。”
“这主事的都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照顾好比她还小的两个孩子。”贾母对林乐曦不甚满意，倒是对从未谋面的黛玉有着前所未有的期待。“周瑞家的，你明儿去林府。就说是我的话，她家大姑娘自己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或者是为难的，尽管找我。”
周瑞家的余光看了眼那边手不禁用力的王夫人，垂首应下：“诺，我明天便去。”
“老太太对林家姑娘十分上心，你记得明日去时要格外尊重些。”王夫人从贾母屋里出来之后，进了荣禧堂的耳房，对着身后跟着进来的周瑞家的嘱咐道。
周瑞家的低头：“其实我方才未曾告诉老太太，林家的嫡长子如今正在科考场上。今年的秋闱还有两日便要结束了，那边放出话来，林大爷不曾回府，她们便不会出府。”
王夫人一愣：“竟然已经到了秋闱!这小子有些真本事。她们不出来这与你明日去不去有何干系？我听说如今主事的这位林家大姑娘很有些杀伐决断的气魄。”
“坊间传闻，这位大姑娘的生母是天家的师姐。”周瑞家的之前便已打探过了，“曲家那位老爷是天家尚在潜龙时便认的老师。”
王夫人等了等道：“老太太可知道？”
“老太太自然知道，只是为着当年姑太太嫁去林家一事心中还有疙瘩，不是很待见这位大姑娘。”周瑞家的知道的多些，“倒是林家的几位小主子都很是信重这位大姑娘。跟着来的二姑娘与三姑娘，便是远在扬州的二少爷亦是如此。老太太多半心里不曾称愿罢。”
王夫人冷冷一笑：“哪里有人能将天下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的。即便是天家也不尽然。”
“那我便按着太太的意思明日一早便过去见那位林家大姑娘。”周瑞家的说道。
王夫人点头：“按着我给你的礼单，好好与那位大姑娘说话。”
“诺。”
彩霞看着周瑞家的出去：“太太，您确定要与这位林家大姑娘交好吗？我怎么瞧着老太太对这位姑娘不甚看好。”
“那是老太太的想法，与我有何干系？不叫她知道便是了。”王夫人倒是不大在意这些个，“她既与天家有些干系，元春在宫里也能多些庇佑。那位虞嫔不是仗着自己有身孕连皇后都不曾放在眼里么。那我的元春自然是要另辟蹊径，重新找一个靠山。有林家在，事半功倍。且她与贾敏不在一个阵营，那她便不是我的敌人。倒是那个小的，给我盯紧些。”
彩霞垂眸答应：“诺。”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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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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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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