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二十一章 不承认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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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年底,《千岛过晚风》正式上映。
    因为剧本写过无数版的缘故，电影剧情紧凑、台词值得反复推敲，以点映后的超高口碑,在一众战争和喜剧片里杀出重围,斩获的高分。
    打破同档期记录,无数人三刷四刷，视频网站高价购入版权，甚至输出海外，也顺利将颜漫送入了第五十七届,星灿奖的颁奖现场。
    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室灯光时,颜漫恍惚地想——
    还真应了她当时的那句话，这次的颁奖礼，是她和叶凛一起参与的。
    不过入围的影片不同，她靠的是《千岛过晚风》,叶凛入围的,则是在那之后拍摄的《攀登》。
    这是电影届最有分量的大奖,尽管颜漫后来又尝试过很多新风格,涉猎了各种题材，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这部戏寄予了最高的期待。
    叶凛的拿奖在意料之中，毕竟自他入圈起,出道即巅峰，只要奖项的提名者里有他,最后的荣誉也就只会归他。
    颜漫在台下弯起眼,笑着看他走上台,看他仍旧轻点下颌说完致谢词,看他好像从未变过——除了在她面前。
    男人握住奖杯的指骨仍旧明晰好看，手指修长，能看到绷起的掌骨，还有大拇指用力时的凹陷。
    听他的致谢词里带着自己，颜漫抬手鼓掌，摄像老师也很懂，此刻，镜头对焦向她。
    她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
    然而主持人更懂，喊住正欲下台的男人，道：“要不下个奖……叶老师来颁吧？”
    这话一出，台下笑倒一片，是人都爱看热闹，各大艺人演员当然也不例外。
    颜漫透过屏幕，看到自己身后，男演员的白牙亮成一排，都快比上闪光灯了。
    然而主持人的这句话，仿佛也在隐喻着什么。
    像是海水倒流，她已经快听不清心跳的声音，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只能听见话筒里传出的语句，在脑海中翻译成模糊又具象化的字幕。
    在叶凛念出“颜漫”二字的时候，明明已经从他口中听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但这一次，耳郭连带着后颈，传递出发热的灼烧感。
    是期待过的，期待过很多次的，但成真的那一刻，仍然会觉得头晕目眩，难以置信。
    她提着裙摆走上台，见他一手拿着自己的最佳男演员，另一只手，将崭新的“最佳女演员”奖杯，递到她的手中。
    她接过，奖杯沁凉，紧贴向掌心软肉，缓和着身体某处的发烫感，但心口仍像有火在烧。
    她走到话筒前。
    叶凛俯身，整理她的裙摆。
    各位艺人都是高速冲浪选手，最爱看这种名场面，霎时，又是欢呼声一片。
    叶凛刚用过，话筒位置有些高，颜漫伸手调整了一下，这才一手捧着奖杯，一手略微提着裙摆，开始发表感言。
    结果还没开口，话筒就颇不听话地，歪歪扭扭地往后仰。
    颜漫的裙子是高定款，裙摆上缀了珠宝和链条，有些重，不提着的话会压肩，也会拉着胸口那块儿，容易露。
    正当她思索着解决办法的时候，一旁的叶凛已经及时伸出手，替她扶稳话筒，低道：“好了，说吧。”
    就这样，他站在一旁替她扶着话筒，而她拎着裙摆，讲完了感谢致辞，这才在欢呼声中，被他扶着回到位置上。
    主持人：“饱了。”
    颜漫刚坐下，后排的新人男演员就颇为八卦地问她：“漫老师，用顶流当人工支架的感觉怎么样？”
    颜漫想了想，挺中肯地说：“挺好的，你要不要试试？”
    那男演员立刻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就连想一想，都是莫大的亵渎：“不不不我不敢。”
    一旁的女演员打趣：“你就算敢，也没那个福气啊！”
    颁奖结束后，颜漫还有些脸热，回到车内拍了张拿着奖杯的照片，又忍不住追加一张奖杯特写。
    她拿出纸巾，擦干净上面印着的指纹，侧头跟叶凛碎碎念：“你家那个放奖杯的柜子，该腾一半给我了。”
    “嗯，回去弄，”顿了顿，他又追加更正道，“是我们家。”
    颜漫低头把微博发完，等待刷新的功夫，评论就肉眼可见地涨了起来。
    她看着评论区热热闹闹，粉丝与有荣焉，跟得奖的是自己一样。
    颜漫问他：“要不要也给你拍一张，让你粉丝高兴高兴？”
    他点了点头，将放在一边的奖杯再次拿起。
    这奖他得过不少次了，但在颜漫印象里，得完拍照应该还是头一回。
    给他拍完之后，颜漫把照片传了过去，一边欣赏着一边道：“好啦，你赶紧发。”
    结果过了几分钟，她切回微博一看，他居然先是在她的评论区发了这张照片，紧接着，才用自己的号，转发了自己在她微博下的评论。
    【叶凛：//@叶凛：图片评论[查看图片]//@颜漫：今日战报[图片][图片]】
    颜漫恍惚半天：“你怎么先在我的底下发了？”
    他抬了抬眼：“才想起来发错了。”
    车内光影明暗交错，极快地游走过车窗，划分出一帧又一帧的场景定格。
    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了解，颜漫凝视他半晌，偏头给出定论：“你故意的。”
    红灯，车在此刻停下，树荫为他遮下浅色的影，一盏街灯高悬，透过树叶，在他指尖落下斑驳的光点。
    他垂着头，可惜房车运行时，还是若有似无地，将他唇畔掠起的笑一晃而过。
    他垂头笑了下，“被你发现了。”
    自己的男朋友，当然只能惯着。
    颜漫手指一滑，又打开微博。
    底下原本都是“今天是影后小漫”、“期待下一部作品”、“宝贝超棒”之类的留言，这会儿，他的评论楼中楼里，众人应声而动——
    【秀恩爱是吧？秀恩爱是吧？】
    【有时候真的会被一些男人的闷骚笑到。】
    【叶凛，颜漫吸铁石罢了。】
    *
    数个具有含金量的奖项在手，后面的商业代言便跟着升了级。
    国外的高奢代言也向她抛来橄榄枝，在西蒙的数次洽谈之下，她成功解锁新版图，成为该品牌在中华区的首位代言人。
    品牌看中她的表现力和潜力，以及超高的号召力。
    广告的拍摄地点定在悉尼，周璇那天翻着流程册，还在说：“没记错的话，许周好像就在悉尼留学吧？”
    这名字有点耳熟，颜漫思索半晌，终于记起来，这人好像是当时初中班上的语文课代表，长得挺清秀。
    至于后面如何，她没关注，不知道周璇从哪儿得知的。
    颜漫一挑眉，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初中还暗恋过他？”
    周璇继续翻过一页，很明显加快了些速度，嘟囔道：
    “……这你倒记得清楚。”
    这种事，作为学生时代大课间的必备内容，她当然不会忘。
    周璇既然在这时候提起，肯定也藏了点心思。
    “别装了，”颜漫捧脸，“毕竟之前喜欢过，现在还有点想法也很正常。”
    “反正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有时间去见一面也行啊。”
    “可能我只是喜欢那种幻想呢，也不一定喜欢他，”周璇说，“再说了，这么久没见，突然两个人面对面多生硬啊。”
    颜漫心说确实，但又能看出周璇的一点点悸动，于是道：“这样，看我拍完有没有时间，时间够的话就我来约，就当组个局了，大家聊聊天。”
    周璇捏了下耳朵：“这倒是行。”
    *
    颜漫出发去悉尼的那天，叶凛在拍新戏，自然没法陪同，不过她也说了工作内容，意思是让他放心。
    整个拍摄为期五天，她几乎跑遍了大半个悉尼，努力加速着拍摄进程，好能为周璇的暗恋大业，预留出个半天的时间。
    ——可惜她工作上太认真，还是在最后一天才拍完了全部画面，但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事儿。
    总觉得没约上许周，又有点对不起周璇。
    于是最后，她延期了一天的飞机，提前跟许周联络好，还特意让自己的化妆师给周璇收拾了一番，这才带她上车。
    周璇一直在奇怪：“好端端的干嘛非要给我打扮，怎么，还真打算给我在飞机上找个艳遇啊？”
    颜漫嗯哼一声，车开到半路，周璇终于反应过来：“等下，西蒙怎么没上车？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啊？”
    颜漫抛了抛手机，有点遗憾：“我还打算到现场再告诉你呢。”
    周璇立刻趴在椅背上，惊诧道：“你真约了啊？”
    然后就开始跟十七八岁刚约会的高中生似的，在车上来回寻觅：“完了，我都没带衣服！”
    颜漫早已经想好对策：“我的借你，今天特意穿的你的尺码。”
    “你那衣服好贵——”
    说到一半，周璇反应过来，原来今天颜漫特意让化妆师给她打扮、出门嘱托她好好选下衣服，是为了这会儿准备的。
    颜漫继续道：“为了不让你俩尴尬，我特意选了个舞会，灯很暗，越暗人越漂亮你懂的吧——然后能行就跳一曲，不能行就看人家跳，也不至于尬场的。”
    “怎么样，计划不错吧？”
    周璇看着她：“比起许周，我可能要爱上你了。”
    颜漫想了一会儿，劝阻道：“叶凛会报警。”
    “……”
    *
    好在接下来进行得都很顺利。
    二人先交换衣服，周璇穿这身长裙正好合衬，遮住了一点点小瑕疵。
    紧接着，她们在桌边看到许久没见的许周，开场虽然有点生疏，但互相寒暄着，气氛就热了起来。
    颜漫看出周璇感觉来了，找了个借口离开，换了张桌子坐下。
    远远看着他们渐入佳境，最后进入舞池，她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算来一局开心消消乐。
    西蒙的消息也在此刻传来：【干嘛呢？好玩吗？蒙蒙一个人好寂寞。】
    颜漫录了个现场的视频给他，道：【别不平衡，现在就只有周璇正陷入爱河。】
    想起什么，她又说：【你没事干不是可以骂毕谈吗？】
    西蒙：【？】
    西蒙：【好主意。】
    说一不二，西蒙立刻把颜漫的消息转给了毕谈，三条一起转发，本意是想让事情的逻辑线明确些，好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理取闹——
    谁知道大洋彼岸的毕谈，一打开视频就吓得一炸。
    叶凛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蹙眉道：“别大惊小怪。”
    “不是啊，”毕谈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这视频里跟人跳舞的，是不是颜漫啊？！”
    画面里灯光很乱，他正想说不像，毕谈立刻道：“就是！我想起来了！我们这两天不是剧组休息吗，我嫌无聊还问了西蒙，说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给我发了图，里面颜漫穿的就是这条！”
    将视频顺着往前一滑，正是那张图片，确认无误后，叶凛放下手中的茶杯：“订机票。”
    “啊？”
    “我去悉尼，”男人拿起椅背上的西服，迅速道，“立刻。”
    毕谈：“………………”
    毕谈：“你不是不坐飞机吗？！”
    叶凛懒得跟他废话，自己打开手机，定了最近一趟的航班，离开前最后道：“给我在悉尼买辆车，下飞机我要看到。”
    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再抬头就看到他绝尘而去的毕谈：“……”
    不是，这是不是拍摄都没问清楚呢，大惊小怪的到底是谁啊？！
    *
    十小时后，伴随飞机嗡鸣落地，男人下车，在接机口看到了拿着指示牌的中国人。
    这点小事毕谈还是能办好的，给他买了辆车，又找好了司机，并给他发来了颜漫的位置。
    飞机提前落地，司机准备得不充分，也不知道他赶时间，看到附近有个商场，将车缓缓停下，“稍等，我去上个厕所。”
    上完厕所再回来，只看到那个挺英俊的客人自己坐到了主驾驶，拿给他几张小费，然后道：“你下班了。”
    司机：？
    不上班就拿钱，还有小费？
    正当他讶异于还有这种好事时，驾驶座的男人淡淡扔下三个字：“开太慢。”
    然后嗡地一声——
    车速狂飙，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