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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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她总是不经意间回想起他唱歌的情形。下午茶的时候，音箱里放起了歌，她会想到如果这歌是他唱的，也许会别有一番滋味。
    这天夜里，她正加班写一份报告。坐在电脑面前的她，看起来状态不错，眼神非常专注，指尖打字也打得飞快。写完后办公室里人已经不多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旁边窗外的灯光，又想起在台上唱歌的他，她浅浅地笑了。
    “在看什么呢？要不要一起下班？”叶寻微从她后面走了过来。
    她浅笑着抬头，眼睛里还流露着没有来得及收好的喜悦。
    “这么高兴啊？”叶寻微半分欣喜，半分疑惑。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她淡淡地解释。
    “高兴就好啊，这样挺好的，要不要一起回去？”叶寻微浅笑询问。
    “好，我收拾下东西。”她缓慢起身。
    “我也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们待会门口见。”叶寻微说完便朝自己工位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们会简单聊点工作的内容或者聊点生活的内容。有时候她们会一起下班，不过总体次数应该不多，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每个人手边都有自己的事情，生活真是忙透了。所以恰好碰到可以一起下班时，大家便一起下班。
    晚上回去后，不知为何今夜她的心情有一种跳动的轻松感，也许是因为一份麻烦的报告终于写完了，她决定稍微庆祝一下，于是便打开音箱放起了萨克斯版本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在这愉悦的氛围里，不如来点小酒。短暂思考后，她决定调一杯干马天尼。这款酒被称为男人的鸡尾酒，是一款烈性干苦的鸡尾酒。不知他是否喝过，她猜他一定喝过。
    她起身去厨房清洗了马天尼的酒杯后放在了冰箱里的冷藏室，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了冰格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接着她快速清洗了雪克壶和量杯等工具，然后去卧室里把酒拿了过来。她买了一个三层的小推车，专门用来放酒，因为这些酒需要放在阴凉的地方，而她租的地方又没有地下室，于是她就把小推车放在了卧室。好在卧室里地方还挺大，这个小推车还算是放得下。
    伴着悠扬的音乐，她用冰块夹夹取了几块冰放在了雪克壶里，接着用量杯量取了大约10毫升的干味美思倒在了雪克壶里，接着又量取了大约60毫升的金酒也倒了进去，然后盖上了滤冰器和壶盖，然后她用左手抚着壶盖和滤冰器的边缘，用右手轻轻锤击了壶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就停了下来，然后她看着眼前的雪克壶，甜甜地笑着在心里默念：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用两只手拿起了雪克壶，左手托住雪克壶的底部，右手大拇指放在雪克壶的壶盖上面，然后由慢转快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几分钟后，估摸着摇晃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她把雪克壶放在桌子上，接着去冰箱里拿出了马天尼的酒杯放在了旁边，然后她轻轻打开了壶盖，把调好的酒缓缓倒在了酒杯里。
    她轻轻凑了上去闻了一下，有一种很独特的香味。看着这一杯成果，她满意地笑了，然后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辣辣的酒味，喜欢的味道。
    她拿起酒杯来到了客厅，伴着音乐，她扬起一只手来轻轻旋转，前进、旋转，再前进、再旋转，喝一口酒，向左、旋转，再向右、再旋转，她闭上眼睛放松地站在原地，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和手臂。她扬起头来又小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随意地舞动着……
    不久后有点累了便坐回了沙发上，许是因为跳舞和喝酒的缘故，她的全身都热热的，脸颊也浮上了一层红晕。她甜笑着，继续品着剩下的酒。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忙碌于工作，但是心里一些原本空荡的地方好像被他占住了，但她其实也只是当个消遣，她清醒地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这么一个惦念，起码让她更加热爱生活了一点，倒也不错。
    在去酒吧之前，她就已经深深深深地告诫过自己，在那里遇到的一切，都只是玩乐，别认真，别动心。
    她清醒地知道着，有把握地控制着，只为了那为数不多的快乐。
    终于到了周六，她盛装打扮后又来到了遇见BAR，这夜她品着一杯杯酒，听着别人唱的一首首歌，等了好久却不见她期待的身影。
    无奈下她叫来了服务员问：“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一个男歌手，唱歌很好听，穿黑衣服的？上周六我好像见过……”她也不确定服务员到底能不能听懂，只能尝试着问问。
    服务员轻凑过来回：“是，你说的应该是我们老板，他有时候会过来唱歌，但不是每天都在的，要看他心情……”
    女服务员提起老板时，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眼睛也看起来更有神了。
    林溪微微诧异，看起来那么年轻，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她询问：“你们老板，这么年轻啊？”
    女服务员浅笑着点点头：“是，我们老板是很年轻的，他很喜欢音乐，也喜欢唱歌，所以经常会过来唱歌，他唱得很好吧？很多人喜欢他的声音……”
    林溪浅笑：“唱得确实不错，只是今天很遗憾，可能听不到了。”
    女服务员笑着说：“过几天你可以再来看看，也许他就在了。”
    林溪浅笑着点头，她突然很直接地问了一句：“哎，你们老板是单身吧？”
    女服务员脸色微红笑着说：“单身啊，单身很久了，他说他喜欢单身呢。”
    林溪笑了笑没说话，之后女服务员便去别的地方忙碌了。
    没见到有意思的人，这酒也变得没意思起来。不过知他单身这个消息，不知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总之不是坏消息。
    她简单喝了点，简单玩了会，就安静地离开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猜测这么年轻的他竟然还是那家酒吧的老板，真是神秘又神奇。不过，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也许他就是爱喝酒，爱开店，所以开了一家酒吧。想着想着，她便安心入睡了。
    之后几天的工作，她照常是忙碌的。
    “刘园，今天会议有点多，那份规划我们晚上8点再过。”她走到刘园工位上严肃地说。
    “好，那就今晚8点吧，我订个小会议室。”刘园赶紧回复。
    “好。”林溪说完便走去了自己工位。
    ……
    “我觉得这样不行，这样肯定不行，不能因为别人做了，就一定适合我们。”她和叶寻微、林小树等人在会议室讨论问题。
    “怎么不行？你说一下原因。”林小树询问。
    “这个风格不适合《小鱼》的整体调性，也许这个活动会火爆一时，但是长远来看，也有可能会带偏这款APP的调性，这样会违背我们当初的构思的。倒是那个备选方案中，其中有一个优化一下，也许可以使用。”林溪认真地说。
    “哪一个？”林小树问。
    “那个性格测试的，我觉得是可以试一下的。”林溪看着林小树说，又转头看向叶寻微。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叶寻微看向其他人。
    其中一个人说：“那个性格测试的，确实有吸引人的点。”
    又有一个人说：“还是之前的方案更好，那个方案引爆点更多……”
    林小树看向叶寻微问：“微微，你怎么想？”
    叶寻微短暂思考后说：“我也觉得那个性格测试的活动，可能更适合《小鱼》，不过也确实是需要优化的。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你们先讨论着。”
    林小树轻轻点点头，然后叶寻微便走出了会议室，林溪也跟着出来了。
    “你也觉得那个方案不行吗？”林溪问。
    “是，我和你想的一样。”叶寻微回，“晚上吃饭时再和小树说一下吧。”
    林溪轻轻点头。
    ……
    她坐在工位上看着《念念》的月度数据，发现效果还不错，然后欣慰地笑了。
    晚上她负责的其中一个组里某一个同事过生日，那个组全部人都去外面聚餐庆祝还邀请了她。吃完饭，她们在现场玩各种小游戏，氛围十分愉悦。
    ……
    白天，她正坐在电脑面前看一些行业资讯，林小树突然过来放了一盒挂耳咖啡在她桌面上。
    “刚到的，我喝了还不错，你也试试看。”林小树浅笑着说。
    她把咖啡盒子拿了起来简单看了看，笑着说：“好。对了，上次的讨论有结果了吧？”
    林小树靠着她的桌子说：“有，最后选了你说的那个，现在我让他们正在完善方案呢，过几天就要上线了。”
    林溪浅笑点头：“好，让我期待一下上线后的数据。”
    小树笑了笑，撇了句“我走了”便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
    周五的晚上，林溪回到家后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她随手抓了抓头发，又想起那天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人。
    明天去酒吧能不能见到他呢？可是他们还会有别的交集吗？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如果想见的话就直接去见好了，何必等到明天？今天她想起了他，也许今天就能见到他。
    她起身换了身天蓝色连衣裙，一片片刺绣小白花和零星亮片点缀着轻纱，看起来轻盈又美丽。接着她又卸掉了白天的妆容，洗了把脸后重新化了更浓厚的妆容，又涂了桃红色的水润的口红，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打扮，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微笑。
    她怀着轻松的心情来到了遇见BAR，他不在。她平静地点了一些小酒后，便平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来了，一来就坐在吧台边上和调酒师说话，看起来心情不错。
    林溪仔细观察了一下，今天他穿着深蓝色长袖薄衫，还搭配了一条坠着几何型吊坠的钛钢项链，灰色裤子，白色鞋子，看起来酷酷的又不失稳重。许是因为有点热，他把袖子挽了起来，显得年轻而有活力。
    到点了乐队便开始了，他演唱了几首流行歌曲，林溪静静地听着，心里只觉一片欣喜。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去了吧台那里，调酒师马上为他们端上了备好的酒和饮料。可能是因为喝了几杯酒的原因，林溪心里一阵激动，便走了过去。
    “你好啊。”她浅笑着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他端起杯子回应她。
    她仔细看了下，也看不出他喝的是什么。
    “你喝的是？”她询问。
    “哦，就是雪碧，今天开车过来的，就不喝酒了。”他淡然回复。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挺喜欢的。”她笑着称赞他。
    “谢谢。”他简单回复。
    “是不是有很多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她问他。
    “是吧，也许是。”他浅笑，眼睛里宛如流星擦过。
    她挪了一个旁边的高脚凳到离他更近的位置，然后轻轻踮起脚坐了上去。
    她浅笑着央求他：“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今天是我一位朋友的生日，我想上去唱一首歌送给他，可以吗？”
    他浅笑着喝了一口雪碧后问：“我们这里可是要做生意的，万一你把客人吓跑了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这首歌我唱过很多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浅笑着解释。
    “你想唱什么歌？”他问。
    “《夜空中最亮的星》，逃跑计划的，你应该听过吧？”她问。
    “嗯，听过。”他浅笑回复，心里想着这首歌的难度不算大。
    “送给谁的？”他问。
    “一个朋友，可以吧？”她浅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仿佛有一束光点燃了他的心。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垂眸后又迎了上来。
    “可以是可以，我来帮你伴奏吧。”他淡定地说。
    “好。”她浅笑回复。
    他回头和乐队里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人连连答应。
    “你想唱什么调？”他问，还没等她答，他又说：“算了，就原调吧，B大调，你可以吗？”
    她点点头。
    他浅笑道：“我用键盘帮你伴奏，如果你不行的话，我们就合唱。”
    她浅笑说：“好。”
    她拿出手机搜出了歌词，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台上的手机支架上，调好后便回头示意他。他走到电子琴面前坐下，然后把电子琴上方的话筒也打开了。他们互相点头后，他便弹起了《夜空中最亮的星》的前奏。
    伴着音乐，她唱起了这首她非常熟悉的歌，饱满又富有感情……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oh请照亮我前行
    ……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那一瞬间恍惚，莫名的美好，像流星划破天际……
    他想这一定是一个很积极主动的女生，不过，这积极主动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终究是路人，和许许多多曾遇过的人一样。
    歌曲总有尽头，像这世间我们和许多人的关系一样，不过是起伏一场，曲终人散，各自过活。
    一首歌唱罢，台下阵阵掌声，林溪露出柔和的微笑侧过脸来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着台下，温柔地说：“这首歌送给在场的一个朋友，谢谢大家！”
    台下再次片片掌声，她和他安静地退了场。
    他们到吧台处坐了下来，他慵懒地坐在那里，浅笑着说：“唱得还不错，想喝什么，我请你。”
    林溪浅浅笑了：“不喝了，刚刚喝了好多，再喝我就要醉了。”
    他坏坏地笑：“醉了，不好吗？”
    她浅笑：“当然不好，醉了我都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呢。”
    他笑了：“那好吧，为了防止你喝醉，来一杯柠檬水吧。”说完他便对调酒师说：“两杯柠檬水，一杯温水的，另一杯……”他转头过来，她补充说：“另一杯也一样，要温水的。”
    他浅浅笑了。
    不久后调酒师便把两杯柠檬水放了过来，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他也回应般地笑了，仿佛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不过，他们怎么可能不熟悉呢？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只是林溪还不想问这个。
    这时候有几桌人忽然变得很热闹，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把服务员叫过去窃窃私语了一番。服务员听完后便去吧台附近找了经理，叙述了情况。原来今晚聚集的客人里有一大堆是某个公司为他们邓总庆祝生日的，邓总听了刚刚林溪的演唱，很喜欢她的声音，又听她说那首歌是送给在场的一个朋友，误以为是团队给他的惊喜，于是一时开心点名要她再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来为大家助兴。
    几句话后经理便明白了大概，那个领头的这时也走了过去说：“今晚是我们邓总的生日，他这会儿正高兴呢，让刚刚那个歌手再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这可是邓总亲点的，待会就唱，一定不要出错，唱完后说一声‘祝邓总生日快乐’就好。”
    经理忙解释道：“刚刚那个女生，不是店里的歌手，是顾客。我们让店里的歌手上台唱吧，男女歌手正好都在，绝对不会出问题。”
    领头那人摇摇头：“不行，必须得刚刚那个女生，”说着还转身示意了一下林溪的方向，他继续说：“邓总就喜欢她的声音，让她再唱一首，我们再多点一些酒水就好了。”他的语气严肃又温和，虽是商量的口吻，却让人难以拒绝。
    经理只得说：“那这样吧，我过去问问。”说完便走到了林溪这边。
    他看了林溪一眼，又看了林溪旁边的男生一眼，缓缓道：“逸哥，那边有顾客今晚过生日，点名要这位小姐再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来为大家助兴，我们解释了她不是店里的歌手，想换店里歌手来唱，对方好像不太同意，你看你的这个朋友方便吗？”
    这个朋友显然代指林溪，她在旁边听着，也明白了大概。
    顾逸浅笑道：“让店里歌手唱吧，我们这边送点酒过去，就当是贺礼了。”
    经理轻轻点头后又走到那边和那个领头人交涉。
    林溪浅笑着看着他说：“其实，我也会唱那首歌，歌词查出来，我觉得不难的。”
    顾逸笑了：“你还真想上去唱啊，那下次再给你机会吧……不过，你还需要再好好练习一下舞台效果。”
    “嗯，你说的很对……逸哥，他叫你逸哥，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林溪回复。
    “知道我的名字很难吗？”他把一只手肘放在吧台上支着头，眼神朦胧地看着她继续说：“这里随便问一个服务员，应该都知道。不过，为什么是终于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对我，感兴趣啊？”说完他轻轻笑了。
    她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经理又过来了，他对顾逸说：“逸哥，这个顾客实在是难缠的很，我说送酒水他都不答应，非要这位小姐上去唱歌，还说他们还会再点很多……不过这位小姐可以唱那首歌吗，可以的话要不上台随便唱一下，总之是让顾客开心就好了。”
    顾逸眉头微皱，他问林溪：“上台唱那首歌，你可以吗？”
    林溪轻轻点头。
    顾逸浅浅笑了，看起来从容又淡定，他转头对经理说：“那行吧，就让她上去唱吧，你去和顾客说一下吧，待会就开始。”
    经理点头说好，然后便走过去回复别人了，那边领头人的脸色显然好看了很多。
    “那行吧，我们上去？你来唱，我帮你伴奏，如果你唱的不行了，我们就合唱。”顾逸叮嘱林溪。
    “好。”林溪浅笑点头。
    临上台前，他站在舞台边上回头看了眼林溪，她看起来很单薄，脸色也泛白。
    他轻轻抚着她的肩膀问：“害怕吗？”
    她摇摇头轻声说：“不怕，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他似乎是没听太清楚，于是侧了耳朵过来问：“你说什么？”
    她轻轻按着他的肩膀，缓缓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说：“我说，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她离他很近，仿佛再轻轻往旁边凑一凑，就要吻到他的脸，或者再往前一点点，就会到达他的怀里。
    但她并不想继续前进，近，却又触碰不到已是最恰当的距离。
    他显然是听懂了，耳朵变得红红的。不过这样的招数他已见过多次了，万花丛中过，什么没见过。
    他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是觉得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调节一下心情，倒也乐以接受。
    “嗯，有我在，不要怕。”他看着她，眼睛里写着淡定，减弱了她的一些不安。
    他还是在电子琴面前坐定，她搜出了歌词后把手机放到了舞台上的支架上。
    前奏奏起，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到该唱的部分时，他点头示意她。
    她轻轻地唱起了这首歌，有时候看看场下，有时候侧过头来看看他，他始终安静又淡然。
    几句后她渐入状态，声音也变得甜甜的。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
    他听着这样的声音，已有几分触动。她回过头来看他，他也轻轻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不知怎么了，有一种千千万万年凝为一瞬的感觉，音乐本就容易使人动情，他一直知道这个规律。
    但是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觉得这就应该是自己的，不可说的，占有欲。
    一曲唱罢，林溪站在台上浅笑着说：“这首歌送给今晚过生日的一位朋友，祝你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台下某处爆发掌声，接着那片区域传来阵阵碰杯声，经理在台下某处浅笑着庆幸好在客人是满意的。
    顾逸轻轻站了起来，拉着林溪的手往台下走去。
    “等一下，我拿一下手机。”林溪解释。
    听了她的话，他二话不说把手机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然后重新拉起了她的手。
    他带着她走出了店门口，在旁边的小路上，他缓缓转身看着她。
    她是惊讶的，又是顺从的。
    意识到一些事情后，他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干嘛，我的手，你想握就握，想放就放啊？”她浅笑着，眼睛里还透着若有若无的喜悦。
    “我刚刚，我是说在台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你带走……”他解释。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他问。
    “嗯，也行吧。”她淡然回复。
    “想吃什么？这附近好吃的还是挺多的。”他问。
    “都行，你定吧。”她浅笑着望着他，不知为何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相信。
    简单思考了一下后，他说：“我们去吃点粥吧，这附近有家烧烤店还不错，可以吃点烧烤，吃点粥这些。”
    她点头回复：“好，那你带路？”
    他浅笑点头，便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
    她跟了上去，他带着她很快到了那家烧烤店。
    他把菜单放在她面前说：“你先点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她看着菜单，勾选了自己喜欢的烧烤，然后又把菜单给了他。他补充了一些后，又点了一个粥。
    她已开始用热水洗餐具，放下水壶后，他也清洗了餐具，他们的手法都看起来很娴熟。
    菜还没上，他们随便聊了起来。
    “你经常来这边喝酒吗？怎么都是一个人，不和朋友一起过来吗？”他问。
    “有时候过来喝酒吧，不算经常。”她答。
    第二个问题，她想了一下，又说：“有时候和朋友一起，但是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来。因为自己一个人来的话，我可以做自己。但是和朋友来的话，我就必须做平时的自己，总觉得不够放松。所以为了放松心情，我经常一个人去喝酒。”
    他简单点了点头。
    她问：“你呢？你经常在酒吧唱歌吗？”
    “对，我很喜欢唱歌，也组了一个乐队，平时就当是爱好了。”他答。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她问。
    “我叫顾逸，回顾的顾，闲情逸致的逸。这边很多人都叫我逸哥，你也可以这么叫。”他的语气里有着很深的淡然，仿佛很多事情都不会让他着急。
    “顾逸，很好的名字，那我以后也叫你逸哥吧。”她浅笑，继续说：“我叫林溪，森林的林，溪水的溪，你就叫我林溪就好。”
    “林溪，很好听的名字。香港是不是有一个作词人，也叫林夕……”他似乎回忆起什么。
    “对，不过人家是夕阳的夕，我的是溪水的溪，小溪的溪。”林溪解释。
    他浅浅笑了：“怪不得听起来这么熟。”
    “你是做什么的呢？”他问。
    “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我们平时就开发一些软件给用户使用。”她尽量讲得简单，让他能听得懂。
    “哦，挺好的，现在多流行这些啊。”他回。
    她原以为他会说他就是那家酒吧的老板，没想到他没有提到这个，倒是让她心里竖起了一道屏障。她不喜欢不诚实。
    吃完饭后，她去洗手间漱了漱口，又补了口红，然后在耳后喷了一点随身带的香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浅浅笑了。
    之后，她们在小路上散步，简单地聊着天。其实，从他有所保留开始，她就已经升起了戒备。总之只是交个朋友，她会约束其他的想法，但是并没有那么甘心，她决定问清楚。
    “顾逸，”她脱口而出，原本想叫逸哥，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就是他的名字。
    “嗯，你说。”他淡然回复。
    “其实……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酒吧的老板？”她直接问。
    他的表情里透出了一丝惊讶，但仍然不足以使他过于震惊，他淡定回复：“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反正就是知道了。”她简单回复，脸上有了点不愉悦和委屈。
    他看出来了，便停了下来问：“不开心吗？”
    她不说话，眼睛里写着不理解。
    片刻后，她开口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怜悯这双眼睛。她的眼睛里写着悲伤，却又写着希望，如一汪深深的潭水。她期待着他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如果没有，那他们就真的只是表面之交了。
    “这个……其实我一般都不会说的，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告诉所有人。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平时店里的生意都是白夜在打理，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经理，我已经不太管了，所以说了也没什么必要吧？”他解释。
    她看着他，语气里虽然很真诚，但是她仍然无法放下心来。如果一个人和她接触时，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只往好的地方想。但是又想起自己好像也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便又没有那么硬气了。不过自己又有什么真实身份呢，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我知道了。”她回答后便要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别生气了，”他的语气像在央求。
    她没有想要甩开他的手，只是这样有点奇怪，她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不该走。按着套路，现在是该走，还是该甩开他的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那你以后不许欺骗我。”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
    她这才微微放松，但是仍然不能放下全部戒备。
    “我们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联系。”他说。
    “好。”她拿出手机给他扫码，很快便加好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不用，我自己回去。”她果断拒绝。
    “我送你吧，刚好我也要回去了。”他看起来态度诚恳。
    “这样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她解释。
    他看着她，眼睛里写着无奈，却又有几分坚定地说：“我送你回去吧，你今晚也算是帮了我们，我要是不送你，这也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拒绝，但是如果真的拒绝了，他也许会以为她生气了。
    于是她便点头同意了。
    他带她去停车场，没多久便到了他的车旁边。那是一辆很漂亮和大气的黑色的车，车的牌子她没有来得及看。
    他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她轻轻挪步上去了。
    他坐上来后问：“你住哪里？”
    “听海苑，你知道这里吗？”她问。
    “知道。”他简单回复。
    车子很快就启动了，他的操作非常娴熟。路上，她慵懒地靠着椅子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也不说话。
    他开车的技术很好，她能感受得到，因为在路上怕不安全，她不愿使他分心，所以连呼吸都比较安静。
    不久后，便到了小区门口，他把车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她小心地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准备打开车门，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还生气吗？”他问。
    “没有，我没有很生气。”她回。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反问。
    “我怕不安全，所以不敢和你说话。”她答。
    “别走，我们在这里说说话。”他说。
    “好。”不知为何，他让她有一种信任感，这信任感也许源于他本人的那种力量。
    “你为了放松心情，所以去喝酒啊？”他问。
    “对，因为生活有时候太压抑了，所以想出去放松。”她答。
    “为什么压抑？”他又问。
    “不为什么，就是一直一直积累的感觉。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要说很久呢。”她解释道，然后又问：“你呢？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开一个酒吧，又为什么组一个乐队来唱歌？”
    “年轻就不能开酒吧吗？再说了我也不年轻了，我已经老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组乐队就完全是兴趣，我们乐队里的人也都是因为兴趣才走到一起，大家都有其他的职业，也都不指望乐队挣钱。唱歌嘛，这也是我的爱好。”
    她笑了笑：“挺好的，有自己的爱好，然后坚持做下去也挺好的。”
    昏暗的夜色里，在这个密闭的环境下，只有他们两个，不知为何，气氛变得很自然，仿佛可以说出很多自己平时说不出去的心里话。
    沉默了许久后，他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隐瞒你什么？”
    “对，”她的回答很坚定，她继续说：“如果别人隐瞒了我很重要的事情，我就觉得这朋友一定做不成。虽然我可能仍然会笑着对那个人，但是他离我一定是越来越远了，不论男女。”
    “这样啊，那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他回答。
    “你说……”她回。
    “其实我原名不叫顾逸，那只是我晚上去玩的时候的名字，我的真实名字叫顾希言，希望的希，言论的言，希言自然，出自《道德经》。”他解释道。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是这句话吧？”她问。
    “是，”他简单回复，接着从车里拿出了驾照递给林溪。
    她对着光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确实是顾希言，便浅笑着说：“这个名字的寓意很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言吧。”说完便把驾照还给了他。
    “好，”他浅笑着点头，接过驾照后又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她问。
    他侧过头来看她，很安静地看着她，然后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亲切感，仿佛曾经出现过这个画面，仿佛你就在我的心里……”
    她侧身过来看着他，两个人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视着。路灯微弱地照着，这里面半昏不昏。
    她看着他说：“你相信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反正就是有。”
    他浅浅笑了，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身子，然后把脸轻轻地凑了过来。
    他轻轻覆上了她的唇，她的头微微有点发抖，因为人生中第一次这样子。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温柔地探索着。
    “你是不是没有接过吻？”他问。
    “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复。
    “我教你。”他轻柔地用力着，在她的唇上和舌上索要着。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配合着他的节奏，也补偿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很温柔，又很强烈，他们的脸有时候会碰到一起，他的脸软软的，手也软软的。他抚着她的头和身子，仿佛这样她永远都不会受伤。
    她吻着他，逐渐地，她的全身的细胞都好像被唤醒了，一动一动地闪跳着。她的胸口起伏地很厉害，好像再强烈一点，她就要无法呼吸。还好这车上开了空调，要不然她可能会窒息。
    她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呼吸时而平稳，时而又很用力。
    痴缠间他在这昏黄的光线下坐了过来，她瞬间感觉到很重的力量在压着她，却不知为何觉得这是值得依赖的力量。
    他吻着她的嘴唇，脸颊，又到耳朵，她的脸一阵热，耳朵也热热的，痒痒的。在这火热的吻中，他把手探入了她的衣裙，她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
    他还是轻轻地吻着她，她轻声说：“你相信吗？如果你再强烈一点，我就要不能呼吸了。”
    他浅笑：“我相信。”
    他的手还在她身上摸索着，是柔软和柔软的接触，是温柔和温柔的交流。
    许久后，他停了下来，轻轻抱着她。
    “阿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声音，也喜欢你唱歌时认真的样子……”不久后她缓缓开口。
    “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他温柔地问。
    “我想想……好像是上上周的周六。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然后上周六我又来了，但是没见到你。”她说。
    “上周六啊，我想想，那天晚上我堂弟找我去打桌球，我就去了，所以那天不在店里。不过我也不是天天在店里的，现在店里的生意基本都是白夜在打理，我只是偶尔过去。”他简单回忆后说。
    “你在这附近工作吗？你在哪个公司上班？”他问。
    “娱悦科技。你应该没听过吧？”她答。
    “娱悦科技，做了《念念》的娱悦科技吗？我知道这个公司，我堂哥跟我提过，这个公司的产品做的还不错……”他浅笑回答。
    “你居然还听过，那我告诉你，《念念》就是我做的，你用过吗？”她浅笑着看着他。
    “之前下过，现在还在我手机上呢，不过我不经常用这些，但是我堂哥挺关心这些的，他挺关注这个公司的。《念念》是你做的啊？你这么厉害啊？”他浅笑。
    “是啊，我可比你想象的厉害。”她笑得有点得意又有几分羞涩。
    “为什么你的堂哥关注我们啊？他是不是也是互联网行业的？”她问。
    “你有没有听过未来科技？”他问。
    “嗯，你说的是那个刚在香港上市的未来科技吗？做了《云快报》的那个？”她问。
    “对，他们负责人叫顾瑾文，你知道吧？”他又问。
    “顾瑾文，我知道，”她点点头，片刻的觉悟后她惊讶地问：“顾瑾文，该不会就是你的堂哥吧？”
    “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很淡然地回复。
    “那他平时会和你一起讨论问题吗？”她问。
    “偶尔会吧，他会带着我做一些投资，所以我有时候也会关心互联网这个行业，所以我才知道你们。”他回。
    她惊讶地一声叹息。
    “很吃惊吗？”他浅笑着问她。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在你们公司做的是什么啊？和我说说。”他问。
    “不告诉你……”她笑得调皮。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说：“可以说了吧？”
    “不说……”她嘴硬着。
    他用手揉着她的腰，她有点痒痒的，只得笑着说：“好吧，我告诉你吧，娱悦科技是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做出来的，我是其中一个创始人。”
    他也变得很惊讶：“你是娱悦科技的创始人？你是说，你是娱悦科技的创始人？”
    她浅笑着点头：“是其中一个啦，还有别人呢。”
    “那还真的挺厉害的，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他赞许她。
    “那你想象的是什么？”她问。
    “只是超出我的意料，我还没有来得及认真想过呢。”他浅笑。
    “阿言，”她伸出手来轻轻抚着他一侧的脸颊，然后缓缓地说：“阿言，认识你，很高兴。”
    他浅笑道：“我也是，认识你，很高兴。”
    “我要走了。”她无奈地说。
    “虽然我不想让你走，但是，还是早点回去吧。”他无奈道。
    “好，你也早点回去，我们都早点休息。”她温柔地说。
    “嗯，早点休息。”他回。
    他送她下了车，然后目送她进了小区。
    上车后，他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很久，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可是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到这里的，如何一步一步快速到了这里。当她生气的时候，他好像很怕她生气；当她朝他笑的时候，他觉得他整个世界都变亮了；当她温柔地对他的时候，他便想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像一杯太烈的酒，给了他太多滋味。虽然爱情有时候是陷阱，但是对于他这样已经掉在井里很久的人来说，这样的爱情好像一束光芒，照在他原本冰凉又冷漠的心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这世上再无任何人可以打动他，这世上再无任何东西值得他动容。他一直踽踽独行，孤独又清冷，酒是他的爱好，音乐是他的爱好，除此之外，心的孤独，是他的常态。
    但是今晚之后，他有了生命里深深深深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