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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 81 章

帝台艳宦 青草糕 6098 Apr 27, 2022 6:36:08 PM
  次日,裴祯元起驾出宫。
  因大多宫人都已随上回的假皇帝车驾一起去了行宫,所以此次裴祯元身边只带了两个随队的小太监,其余皆是护送的精锐亲卫。
  裴祯元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马车外响起小太监试探的声音:“陛下,可要更换冰鉴?”
  裴祯元睁开眼往身边瞥了一眼,那冰鉴中的冰块已化了大半,只余了一小块漂在水面上。但他依旧懒懒道:“不必。”
  “是。”
  马车外复又安静下去,只余蝉鸣声声,车轮辘辘。
  裴祯元倚着软枕,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长,甚至还做了个梦,梦到不知是哪个糊涂宫人,竟然在夏日给他穿了件貂裘,他还怎么都脱不掉,正急得满头大汗时,门帘忽然撩开,戚卓容弯着身子走了进来,只看了他一眼便忍俊不禁道:“陛下怎么穿成这样?”
  她伸出手来替他解开那貂裘的死结,他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近到甚至能看清她眼睛上的睫毛。
  他怎么就会没有发现呢,她明明从未刻意改变过容貌,可他与她朝夕相处,竟然真的从未怀疑过她的真身。他甚至还曾同她感叹过:“若你妹妹还在,想必也是个美人。”
  她当时听了一定在心里笑坏了罢!
  她解下了他的貂裘,放在一边,见他脸色通红,不由诧异道:“陛下怎么还这么热?”
  裴祯元手足无措,竟然一头撞在了车壁上。
  这一撞,把他给撞醒了。
  什么貂裘,什么戚卓容,通通消失,他面前只有空荡荡的车厢,与一只融化干净的冰鉴。
  “陛下恕罪。”他还没开口,外头的小太监便急急道,“是有人拦路!这才急刹!”
  裴祯元眉头一皱。
  什么人,连皇帝车驾都敢拦?
  他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外面的亲卫会替他解决。可甚至尚未过一息,他就听见了亲卫们齐刷刷收刀的声音。
  他正在讶异间,便见车厢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甚至没有人来通禀一声。
  “陛下。”来人挑了挑眉,“你这车厢里头,也太闷热了罢。”
  裴祯元愣愣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看着她弯腰走进,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一边喝茶,一边多看了他两眼,道:“陛下怎么穿成这样?”
  一切就好像梦境重演,裴祯元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
  她伸出手来,和从前几百个日日夜夜一样,熟稔地捏住他的衣领,然后伸指抹平,笑话他:“陛下一定又打瞌睡了。”
  裴祯元手忙脚乱地拨开她的手,捂着衣领坐直身子。
  “戚、戚卓容?”他震惊不已,“真的是你?”
  “陛下好像不欢迎我来?”
  “不……不是。”裴祯元语无伦次,耳根通红,“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戚卓容放下茶杯,笑道:“我何时说要走?当日我说要养伤,没法赶路,陛下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现在我伤养好了,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谁知到了京城才知道陛下去行宫了,还白白多走了一段冤枉路。”
  裴祯元仍是难以置信的模样,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可你、可你那个意思,不就是在暗示朕,你不会回来了吗?三年之期已到,你不是就应该……”
  “唔。”戚卓容沉吟片刻,望着裴祯元,认真道,“陛下,若我说,我改主意了呢?”
  裴祯元怔住。
  外面忽而开始起风,吹开了遮光的窗帷,这车厢中的闷热顿时一扫而空。裴祯元甚至能感受到风从身上滑过时,带来的那一丝微微凉意。一颗心扑通乱跳,他现在急需什么东西压住自己燥热的情绪,于是他拿起了手边的茶碗,将那冷茶一饮而尽。
  戚卓容欲言又止:“陛……”
  那冷茶果然够冷,一口下去,裴祯元灵台顿明,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何谓改主意?”他盯着她道。
  戚卓容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十分厚颜,但还是开口道:“就是……我还能回到东厂吗?”
  自从那日在郑府思考过后,她借着静养的机会,又一个人复盘了许久,终于觉得,或许退隐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选择。静养的那些日子,她每日都坐在客栈里,观察窗口下的往来行人,发觉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可她却不知道。到了该拆线换药的日子,其实她一个人也可以做,但她实在无聊,便去了丹心坊,让纪娘帮她完成。换完药,她也不走,就搬了张凳子,坐在丹心坊廊下拨弄院子里的花草。wWω.㈤八一㈥0.CòΜ
  如此几日,她每日都来,连纪娘都无奈道:“你就没什么别的事要干吗?”
  戚卓容认真想了想:“我应该干点什么呢?”
  纪娘说:“你不出去赚钱吗?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江湖侠女,我听说不都是会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又或者当什么赏金猎人吗?”
  戚卓容:“……没意思。”
  纪娘:“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戚卓容不说话了。
  她觉得查案挺有意思的。
  纪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说:“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干点什么,干脆嫁人算了。等你掌了家,就知道一个家里鸡飞狗跳是多么耗神耗力了,那时候你只会嫌一天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忙完。”
  戚卓容深深地拧起眉头。
  纪娘摊手:“你这也不愿,那也不愿,那你原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是说受了伤,就没法重操旧业了?”
  戚卓容想,她要是重操旧业,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的身份。可这么多年都蒙混过来了,再蒙混下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罢?倘若真有朝一日被发现身份,她倒并不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唯一担忧的是,世人会知道她其实是燕良平之女,然后将诸多恶意加到逝者身上。
  但,只要裴祯元不说,别人就无从知道她打哪儿来。
  这一点点小小的恩情,他应该愿意给她罢?
  见裴祯元迟迟不说话,戚卓容又轻声道,“倘若东厂那边已经换过了人,那便罢了。陛下威信不可因我而废。”
  “不,还没有。”裴祯元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袖子里握紧成拳,“司徒马迟迟不愿接手,他若是知道你又回来了,想必会很高兴。”
  戚卓容像是这才放下心来,有些愧疚道:“是我出尔反尔,倒叫陛下不快了整整三年。”
  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裴祯元觉得自己又开始喉咙发紧,他又想去拿那只茶碗,这一回,戚卓容终于没忍住提醒道:“陛下,你拿错了。”
  裴祯元一愣,低头一看,这才惊觉自己拿的哪里是什么茶碗,根本、根本就是空了的冰鉴!怪不得这么重……怪不得那口冷茶是那样冷……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戚卓容面前举着一只冰鉴,将融化的冰水喝了个精光,一种微妙的恼羞成怒便涌上了心头。
  “你也知道是自己出尔反尔!戚卓容,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戚卓容叹了口气,一撩袍子刚准备认错,就又听裴祯元低斥道:“跪什么跪?你倒是给朕说说,当初是你非走不可,怎么才过了这点日子,就打消念头了?”
  “臣在养伤的时候,仔细想了一下将来要做什么,可臣想来想去,都觉得无事可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臣在民间可能也不会过得快活,还是东厂更适合臣。”
  裴祯元矜持地冷笑一声:“那是自然!只有在朕这里,你才能实现自己的能力和抱负!你又不是看破了红尘,学什么高人退隐山林!”
  “陛下说的是。”
  戚卓容一边顺着他的毛,一边心道,若不是纪娘提醒,她还想不起来民间女子要嫁人这件事情呢。她可不想嫁人,但年纪毕竟摆在这儿,她又不是梁青露,还能拿军功挡一挡,她都住在民间了,要是不嫁人,势必会成为邻里谈资,她又不可能一辈子不跟人打交道,也不可能扮一辈子男装,这些流言蜚语没法无视。
  两相权衡,还是回到东厂比较好,既能有事可做,又不必担心成家问题——至于真实身份,谨慎谨慎再谨慎便是了。
  “你当初说你无心仕途,说你累了,那你将来就不累了?”裴祯元斜睨着她,“万一再过几年,出了什么大案子,你又累了,又来跟朕辞官,你说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还是像对司徒马那样,干脆给你放个假得了?”
  戚卓容:“臣……臣当时是大仇得报,心中空虚,不知未来该往何处,是以心累。但这次顺宁府之行,臣对大绍有了新的认识,臣不再甘心躬耕田庐。臣觉得,既然上天让臣习了一身本事,若是就此浪费,实在可惜。”
  裴祯元哼了一声:“你还挺大言不惭!”
  戚卓容笑笑:“臣实话实说,不敢欺君。”
  裴祯元见她脸皮堪比城墙,仿佛把他拿捏住了的样子,就不由感到一阵气恼,道:“臣什么臣?朕还没答应你呢,你给朕下去!”
  戚卓容见他好像真的动了怒,立刻顺从地告退下车。
  窗帷仍被风吹得翻卷不休,裴祯元见了心烦,一把按住那不乖的窗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不敢欺君?她还真好意思说!难不成当男人当上头了,竟然一点男女意识都没有,还敢来给他拉领子!
  一想到自己从前歪七扭八打完瞌睡后,都是戚卓容看不下去替他抚平的领子,裴祯元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小时候的事情,都不作数!
  他坐在马车里,心里头就像炸了的厨房,酸甜苦辣,乌七八糟,百味杂陈。
  他又是欣喜于她竟然回来了,没有抛下他一个人;又是疑惑于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特殊事情,因此才改变了念头;又是气恼于这个人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个,欺君在她这里就是家常便饭;更是焦虑于他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女子,往后相处,如何才能保持恰当的分寸?
  正在天人交战间,车壁被人叩响。
  “陛下。”是戚卓容的声音。
  裴祯元没好气道:“什么事?”
  戚卓容撩开窗帷——没有撩动,又用力拉了一下,才从他掌下把窗帷拉了起来。她冲他一笑,举起手里的冰鉴:“车厢里密闭,陛下又不肯通风,那臣只能再送一份冰来了。毕竟陛下从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办?”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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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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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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