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带回碧玺

    “等等！”
    丽可从屋子里跑出来，当她听奶奶说要杀死小母牛时她挣脱了奶奶的怀抱，哭喊着跑了出来。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放下它！”
    屠夫愣在原地，眼睛看着李疏铭，看看他是否会反悔。李疏铭拉住了丽可，转身过来说道“带走吧。”
    屠夫只得不顾丽可的哭喊，将它们赶到车上。
    “爸爸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以妈妈的名字起名的牛！你怎么可以杀了它！”
    “对不起，丽可，希望你能理解。”
    丽可捶打着李的肩膀，不停地挣脱他“我不要理解，你把它们放回来！”
    屠夫将笼子后面的锁头锁上后，回头看了李疏铭一眼，李疏铭只是点了下头，他叹了口气对助手扬了下手，将车驶离了牧场。
    李疏铭和丽可看着远去的卡车，那辆装着两头牛的卡车上，以碧玺名字命名的小母牛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他们咩叫了一声。李疏铭刹那间心神激荡，眼眶红润了起来。任由丽可挣脱了自己的手跑到前面去追。
    “快停下！把我妈妈还给我！”
    李疏铭听到这里只得将帽子压下眼睛，不让边上的母亲和青舒看到他掉下眼泪。直到卡车已经离开了视线，丽可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大声哭着，李疏铭走过去想将她扶起来，丽可立刻甩开了他的手用哭腔大声喊“你为什么要杀掉它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接下来要杀谁，杀老罗盘吗！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掉！你不是个好爸爸！你没有留下妈妈！你两次都没有留下！
    丽可的哭声变的歇斯底里，脸上全是眼泪。
    “我恨你我不要再见你了！”丽可哭着跑回去了房间，老罗盘茸拉着脑袋看着李疏铭，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李疏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沉默的看着卡车离去的方向，那里只剩下轮胎的痕迹。他低头看向老罗盘握紧了拳头，他确实考虑过是否杀了它，以免它带来什么麻烦。片刻后他蹲了下来抚摸着老罗盘的头，它恭顺的低下头任李疏铭摸着，李疏铭拍了拍它轻声说“去吧，回家去。”
    老罗盘听话的回去了房间，只留下李疏铭蹲坐在原地看着前方，母亲走到他旁边轻轻说“碧玺死去后，丽可很难过，那段时间伤心欲绝的不是只有你，小李，当丽可站在旁边看着你和你父亲把它接生出来后，她仿佛找到了自己与你有关系的结缔，那就是那头小母牛，你知道她为什么给它起你妻子的名字吗，就是希望她能以某种存在，存在这个小母牛的身上，能一直陪着她，你可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总去牛舍找它说话，说自己遇见的事情。小李，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但她还是个孩子，你得原谅她。”
    “我不知道这件事……”李疏铭的肩膀在颤抖，他尽力的让自己克制住，只是轻声说“我没有资格……”
    母亲心疼了起来，自己的儿子现在也一定很难过，只是他在妻子和老盖都去世后便也学会了隐忍不说，将一切压力承担在自己身上，她抚摸了下小李的肩膀说“没事的，疏铭，我会哄好她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李疏铭看了看墙上的表，现在是半夜2点，他不记得自己发呆了多久，只是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放空着。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出房间，坐在羊圈边的栅栏上抚平自己的心绪，因为总是坐在这里，栅栏上的毛刺都被他的裤子磨平了。
    夜晚的风吹过时依然很热，望着羊圈与牛棚，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本来偶尔还能听到它们弄出小动静的声音，感觉到些许的安稳，现在的牧场外面一片荒芜与寂静，只有自己孤独的坐在这里，回想起以前，自己和妻子还有躺在婴儿车里的丽可第一次来牧场时，父亲和母亲来接自己，并带着他们看了羊群和它们刚出生的幼崽，以及父亲十分喜欢的那个老母牛。可是现在，父亲和妻子都逝世了，两只牛和羊群也被自己送去了屠宰场，尽管父亲养它们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它们成为庇护所的食物，可是一直把它们当成孩子来养有了不少感情，临把它们送走时李疏铭痛心不已，更不用说用妻子起名的那只小牛回头的咩叫了，让他想起了妻子临死前努力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这许多的情感与孤独和压力在此刻一同袭来，李疏铭突然大哭了起来，将一切的压力与对碧玺的思念和对家人们的愧疚在此刻一次释放，哭的比一个无助的孩子还要伤心难过，但因为他是大人，不可以哭出声来，他低着头捂着眼睛，眼泪顺过手指滴落在草地上。
    倒也不是因为丽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而是每当他想起那只以妻子名字命名的小牛转过头来对自己咩叫时他便每每心如刀绞，女儿说的对，他确实没有留下妻子，也没有留下这头小牛。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废物，什么都没保护下来，只能任由他们离自己远去而无能为力。
    清晨，丽可醒来走出屋子时，看见青舒和奶奶在微笑着交谈，她自己心情却仍然不好，哭肿了的眼睛让青舒感到心疼，她便走了过来温柔地说道“怎么了，还在哭呀？”丽可低头不语，她笑了笑说道“走吧，一起出去，你老爸给你留了个礼物。”
    提到李疏铭时丽可生气的扭过头去“我才不要他的东西呢！”
    “你不要的话它可就无处可去了哦，就只能放生了，这么热的天会热出病的。”
    丽可不明白青舒的话，青舒索性拉起了她朝门外走去，和奶奶一起站在门口，丽可看见大树底下正趴着一只牛，看见丽可出来时，它站起身来紧盯着丽可。丽可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小母牛，高兴的飞奔出去抱住了它。奶奶走到旁边摸了摸牛的头说“你呀，必须得跟你爸爸道歉，你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一直在胡说，你不知道你这样说爸爸会多伤心。”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他不应该把牛送走的。”
    “大人的世界复杂的很，你爸爸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才把它送走的，你老爸昨天伤心的一夜没睡，坐在栅栏外面坐了一夜，直到天一亮就开车去把你的小母牛给要回来了。你不仅要跟你爸爸道歉，还得谢谢他呢！”
    “可是爸爸为什么要把她送走去杀掉！”
    “哎，你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毕竟你还太小，你要知道，那头牛是你爸爸和你爷爷一起亲自为它接生看着它长大的，杀死他你爸爸也会很难过，却也是迫不得已，大人的世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很多时候他要独自承受这种难过，大人也是很辛苦的，尤其是你爸爸。”
    丽可低下了头说“那也许我不应该对爸爸生气，说那种话。”
    “不，你生气其实对他来说挺好的，他需要有人对他生气，来让他内疚的心好过一些。”
    “为什么？”
    “因为很多时候，原谅一个人并不会让他更好过。”
    丽可歪着头不懂她说的意思，奶奶只是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你还小呐，现在天太热了，带它去牛棚吧，让它好好休息一下，给它点水喝喝。然后等你爸爸醒了，可得好好跟他道歉。”
    丽可点头，带着小牛去了牛棚。等中午李疏铭醒来时，丽可跑去抱着他的腿给他道了歉，李疏铭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它就由你管啦，可得照顾好。”
    丽可点头带着老罗盘出去找小牛玩，他站在门口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许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
    在一旁观看她嬉闹的青舒说“你居然把牛带回来了。”
    “我应该带回来的，只能保下这一个了，在下面找个房间把它安置下来吧。如果为了活下去而泯灭掉人性，那活下去又有何意义呢。我不希望丽可变成那个样子，我希望她能天真的长大，就像我妻子希望的那样。其他复杂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