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2章 金陵聚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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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暗卫是守在初闵行房外的暗雨潜杀的，用着非常的手段。他将他获得的那一截手臂里的信息呈给元潜，只是那个“初”字，叫他漏了。并不妨事。初闵行不能老是病着，他想明白一些事的时候就催促着自己清醒，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从榻上到朝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状，跪在大殿之上，一派肺腑之言。
字字句句，说的无非是君颜和君尊。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无论如何，都不能遭此污秽。那日之难，臣下代为受过，却不能让殿下平白受此蔑视。三殿下，必然受责，却不该是臣下一箭了事。”他将头重重磕在大殿的金玉石板上，就在初慎行那日震裂的一处。
那天校场之事，元稹也略有耳闻，表面无甚动作，只是等着初闵行这一出罢了。他故作不耐烦的丢出手中的御笔，怒道：“真是好大的胆！”吓得被丢到御笔的一众大臣齐齐跪下。
自从皇上“自帝师仙逝就性情大变，阴晴不定”的消息在宫中传开，元稹就一直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甚至不用扮演，他一直都是，元成林也对此深信不疑，便加剧了他要傀儡皇帝的决心。而容妃在朝堂死后，他就甚少进谏，和长子元竟和并立在大殿一隅，躬身站着一言不发。
满朝文武都在看皇上的态度，只有这父子二人，在看初闵行。他的目的很明显，只是表明站队，立储君之威，可就是这样，偏叫元竟和看出些别的门道来，他猜想，会和元霁有关吗？
说无关是假的，初闵行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圣贤书读一摞也是如此。他要借太子和皇上的手，最好是能把元湛除掉，永不翻身。他不是第一个，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些个鱼肉兄弟，都要成为阶下枯骨。
他杀红了眼，自己都咬。
“皇上，就这么答应你啦？”祝棠午膳时听闻朝堂上的事，惊掉了筷子，心中暗叹这初氏兄弟俩可真都是狠角色。
初闵行却微动眼皮不甚在意道：“我也没说什么。”
确实没说什么，不过是俗套的激愤进谏，哭诉冤屈。虽说是为太子申辩，可也不太算得是搬的上台面，更不要说，站队二皇子元齐的许多人，就在那大殿之上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是皇上却一纸圣旨下，以“忌犯储君，目无尊长，私下触禁”这三条罪名将元湛抓去了大理寺，也不知有没有一番苦头受过，又转手将一直戍守皇宫内院的白就微调去守城楼。
祝棠隔岸观火，上次北司府走了一遭就是白就微的表兄含混其词的下了一百大板的命令，皇帝又不在跟前站着，他倒是守职！这下可叫祝棠看了好大个热闹。
“诶，初闵行，你当时是没见白就微那个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元潜抿嘴笑过，夹了一筷子菜在祝棠碗里，轻声道：“偏是你不知做了何事开罪了那府君，却叫你奚落到白小将军身上，真是好不委屈。”
初闵行大病初愈，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后就拿出那柄折扇微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狭促的眸子，眯眼看祝棠和元潜二人。元潜也用余光观察他，过了许久才听初闵行极轻的嗤笑了一声：“呵，今天的好戏，仍在后头呢。”说完他还故意看过元潜一眼。
当晚元稹就将元湛的母妃静妃囚禁入冷宫。
元潜夜里被静妃的哭嚎声吵醒，他揉了揉眉心，想起白日饭桌上初闵行那些飘忽又诡异的微笑和言论。他倒是不信鬼神，是初闵行在长久的忧思和迟来的病痛中作出了某种牺牲和改变。他疑心是个局中局，疑心初闵行和皇上有旁的设计，却又无法得知。
“皇上在敲打朝臣罢了。”白老将军将圣旨轻放在桌上，“他在提醒我们站好队。”说罢，他还下令替白就微告病在家，现今的局面，就是城门楼子，皇上也不定愿意让白就微去守。
朝中的局势，从来没有像现今这样明朗又模糊。仅剩的三个血出皇子，太子元潜隐晦如深，二皇子元齐身份敏感，两个都是没有母家照管的皇子。只剩三皇子元湛，母妃康健，娘家连着兵权。白老将军不仅手握边沙骁骑，还是国公，另一个妹妹的儿子坐镇北司府，皇上一早忌惮。
剪去三皇子的羽翼，方能达到制衡。这是明朗的地方，朝中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皇上在为将来的帝王铺路。
而模糊的地方，在初氏。丞相自从被元成林拘在相府，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不问政事。他和白老将军一样，从不在朝中培养羽翼，就是正常的触手，也伸的极少又极短。初慎行领了举国大半的兵力去攻打西南，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原来在宫中对初闵行不甚重视的宫人世子，也以一种怜悯又嘲讽的态度对待着这位小少爷。当年皇上赐表字给他，也是始终转在口舌上的笑谈。
只是最近朝堂风起云涌，硬是叫有心人看出些端倪来。
帝师身死，太学的风浪，刮得过大了。初闵行先是大逆不道在太学议论前朝政事，又是锋芒毕露一箭刺伤皇子。他做太子伴读，虽说要维护储君脸面，可也不是这么，嚣张的维护的方法。
皇上敲打三皇子和白氏，本质上说，就是借了初闵行的坡，下他元稹的驴。这时机，卡的也是怪准了。
“可怜他白安寻，做了一辈子忠贞纯臣。”
元成林在家中品茶，冷嘲热讽之际仍对白氏存有希冀。而他也并不可怜白氏如今的局势，正要开口同长子商议如何收拢，或是落井下石之策，却被元竟和一口否决。
“父亲不要妄念。且不说白老将军在朝堂清正多年从不站队，就是他现在有心要站，也是哪方都不得。皇上此番敲打，为的是让他站稳站住，任不倾斜，此刻拉拢纯是待人下碟浪费口舌。”
白氏一半的人为皇上做事，一半的人随初慎行南下西南，何况只是软禁静妃在冷宫，皇子的宠爱不复如常，都比举家倾荡不知好上多少倍。无论如何是不会站队元氏的，元成林急迫昏头，痴心妄想了。
如此搅弄，始作俑者却正烤着殿中火炉，坐在榻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少爷，勉强喝完姜汤，太医的药方，多少也喝两口。”彩玉只是劝，却将药碗药罐齐齐摆在初闵行面前。他最不爱喝药，偏生是个药罐子，原来红缨在身侧时，总要撒娇耍赖讨些好处......初闵行默不作声，烛光映着苍白的面色，他伸手拿起药碗，仰面一通喝了。
他提得起弓拿得起箭，曾经跟着哥哥和红缨三伏九寒练出的身子骨也没有那么孱弱，却是自从进宫屡屡生病，噩梦连缠，不过数月便锥形立骨。若不是从往日太医拨给的调养身子的药渣里找到什么枯血草，他还真要以为是自己受不住风浪要跟着老师去了。
他弓着脊背静静坐在榻上许久，听着冷宫传来的凄厉的哀嚎，冷笑一声。他想，今日皇上如若不下旨施压三皇子和静妃，他也有办法让两边的人就犯。他叫枯血草伤到了内里，却也不过将静妃扔进冷宫，三皇子入太庙思过——只是时机尚好，他初闵行绝不做任何人的靶子。
可他仍旧想不通老师留下的那五本册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哥哥再下西南已有半月，却一封战报也无，西南难攻，他更是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一定要让哥哥去收复，赔命。他赌气的想，这两人实然对不起自己在太学受的那夺命一脚。思及此，他就不免想到元霁，思绪更加烦乱，他怎么就，怎么就和他走到这种地步了呢？！
元竟和回到自己的寝房，敲敲桌子，三个身穿夜行衣的暗卫就瞬间跪在他的脚边。
他在藤椅上略作沉吟道：“明日，你们三个去看看元霁房里那个丫头......帮帮她。去吧。”
三个暗卫领了命，复又消逝在夜色中。元竟和勾起嘴唇，竟也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初闵行，是很厉害，该有之手段，该拥之雄略，他一样不差，就算是对手，也能获得他的夸赞和敬畏。
只可惜，忠错了主，用错了地。已然是笼中羽雀，一身血色，做了狗皇帝的嫁衣。
太学的诡谲丝毫不逊前朝，就算没有元湛，也不妨碍这一群顽劣子弟欺辱元霁。他再没有使得上的丫鬟和奴才，冬日的棉衣来不及清洗，元霁干脆就不穿了。后背的伤口经不得捂，冷一些也罢了。
三个暗卫潜入百朝殿时流萤正要将那些衣物拿去浣衣局，偌大皇宫，她还有许多地方没逛到，见到三个同僚的时候，呆愣了一瞬。
她毕恭毕敬行礼，行的是暗卫间的等级礼。四个人就在皇宫一隅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我已传过骨语，今天就会有动作，那老东西催什么，还派你们三个来。”她站累了，捧着一摞衣服的手间攥着一柄匕首，脚步开移直往前走。
“壹贰柒。”三个暗卫中的一个淡淡开口，在流萤急促跪下的瞬时挑走了她手中的暗器。又有一个蹲下，与流萤平视，诡异多变的面庞吞吐恶息。紧接着，温和柔软的女声在流萤耳畔响起：“流萤啊，你推脱的太多了，动了什么心思？一再犹豫什么？”
“住口！”
流萤冷冷打断。电光火石间，她脸上的血色就褪的干干净净，双眼猩红，指甲深抠在青砖地面上，划出长长的血迹。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一恢复往日状态与模样，她笑意盈盈道：“三位大人此番有何贵干？”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讨要方才的匕首，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站在中间的那个暗卫面无表情从怀中拿出一柄玉扇，连同那柄小刀放在流萤的手心。腕间骨语闪动，待流萤看清，三个暗卫已然消失。
暗卫中，有明显的阶级等级。流萤只是普通的暗卫，还有许多人的意识尚存，甚至是不合格的暗卫。方才那三个，无面鬼、千音鬼和无影鬼，是鬼卫——没有意识，没有形态，生如鬼魅，类同行尸。流萤不是因由恐惧而下跪，是为等级而不得不跪，这一声代号，太过沉重，若是元成林或元竟和今日来喊，她就死了。
她低头看过，是把御扇。
“恐是丢了。”初闵行一早醒了太阳穴就突突打跳，那柄扇子他一直好好放在枕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胜在尊贵。彩玉彩云不敢声张，几乎是要掘地三尺来找，彩云那小丫鬟不经事，急的都要哭了。
初闵行肚子叽叽咕咕叫了一串，无奈笑了一声，对两人安慰道：“罢了，丢就丢了，一把扇子而已，不管扯出什么样的灾祸，都罪不至死。”他起身将两个丫鬟推出房外：“我饿了，去备早饭吧。”
他不是粗心的人，更不会随手丢东西，何况是御扇，丢的蹊跷，着实不好妄动。他骗不过彩玉，临去太学前一再嘱咐：“休要去查。”
元潜那边，也是一夜未得安眠，刚刚下榻，暗雨不得召就出现在面前，浑身血污，伤的不轻，眼看要死。元潜顾不得他要汇报什么，急忙寻了暗霜将其安顿。
“元成林养鬼卫，好啊。”元潜将扇子随手给了暗风，却也不觉得是碰巧躲去了灾祸。决计是元成林有意而为，“可是拿个扇子做什么？”
父皇御赐的东西多了，偏是一个扇子，能做什么文章？
“天司监说今天有百年不见的大雪呢！”几个小宫女欢欣着从太学路过，往般大雨大雪，整宫都要休憩。窗外宫人都趁着洒扫，一片欢腾。
小福子将手炉轻放在元潜怀中，低声询问道：“殿下今日的武学课还要上吗？”藲夿尛裞網
他空手拨了拨炉里的炭火，也不觉烫：“上，课还是要照常上的。”跟在身后的祝棠和初闵行皆是一愣。
祝棠当即反应过来，强词巧辩：“这雪下的忒大，又不见停，看不着又走不了的，如何上那什么骑射一类的武学课？打雪仗还差不多。”
“那就打雪仗。”
这对元霁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他脸冻得发青，骨头缝里疼痛，想必是寒气入体。从太学□□往外走，他身边一个仆从也无，寒风直往他领口里灌，他急着回百朝殿，大风雪间竟看见流萤疾跑过来。
“少爷，我正要去找你。这是刚入宫时分发给各殿的狐裘，我给翻出来了，少爷穿着，避避寒。”流萤麻利的将狐裘套在元霁身上，边说边系领口。
元霁眼神微动，本能的后退，却不得动弹，狂风暴雪中好像有人钳制着他。他一把抓住流萤正整理领口的手，力道之大可感腕骨碎裂，深色的眸子在冰雪中暗不见底，抬手就要扯下厚重的狐裘。
“元霁！”流萤一把摁住他的肩头，正拦住背后无影鬼刺来的利刃，流萤忍耐腕间疼痛，勉力道：“要想活命，就穿好。该你遭的罪，你躲不过。”
北司府大雪日也热闹，北域送来的死囚，西南的奸细......一个个一如既往的往北司府的大门处塞。偶尔还有几个唠闲话儿的宫女太监，等着拿掌事公公要的文书。
“你是没看到，初少爷房里那两个丫鬟都找疯了。”
“听人告发是......”一个小宫女细着嗓子咬耳朵，“听说是叫元少爷房里昧去了，人都在里面审呢。”
“都是胡言了，元小少爷房里就剩一个通房丫鬟，方才老奴还见她去太学给小少爷送狐裘，哪来的在北司府审着这一说。”福公公将新换的手炉拨好了炭放在皇上掌心，“陛下歇一会儿？”
“哦？那福公公意，是元霁亲手去偷得了？”元稹眉毛一挑，福公公当即跪在他脚边：“老奴不敢！”
元稹郎朗笑过，把玩案上的玉玺，过了许久才道：“偷窃御赐之物，可是杀头大罪啊。”
元竟和表皮和里子都做了，硬要用元稹这把刀。宫内宫外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尽等着北司府和皇帝的一声裁决。
元稹耐着烦乱敲了敲桌子，递给福公公一张纸：“去一趟北司府，把外面的流言压一压。再跟府君说一声，公事公办。”
北司府一接到皇帝的手书当即就下令搜查了元霁的寝殿，祝棠房里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要出去给祝棠报个信都不行。连个楚汉界都不划，祝棠和府君确实是有仇的。
祝棠新置的茶件都没碎几个，就从元霁的枕下发现了那柄御赐的折扇，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去正路过热闹非凡的校场。走在前头的几个小司员冻得直打哆嗦：“府君，这怎么绕来校场了？”
皇上手书里说找个时机就归还给初闵行，还总归是还的，这个找时机倒是让刘禅琢磨了好久。路过校场时，回想起舅父白老将军曾嘱托的话，顿时茅塞顿开。他就站在远处等一等，他想就该是这个时机了。
流言传到这一群世子皇嗣间的时候，气氛都是鼓胀且沸腾的。
元霁被近乎狂虐的翻打在雪地里，狐裘早就不知被扯落在何处，他前胸疼，后背也疼，弓起身子不知道护着何处。没了扇子遮挡，初闵行那张面无表情、毫无血色的脸直刺进他的心里，他后来甚至连丝毫的挣扎也无了，他甚至淡淡的嗤笑起来，以激起他们的愤怒，他也是真想笑，一群草包，没一个能一拳给他个了结的。
初闵行脸冻得僵硬，刺目的血色像一道道利箭扎在他的心头。偏元霁是个忍耐的，他疼痛垂吟，也只有渐弱的呼吸尚存。狂风席卷着暴雪吹起来，众人都纷纷遮眼，只有初闵行睁着血红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雪地上奄奄一息的元霁。巨大的悲恸涌上他的四肢百骸，他在一派糟乱中缓缓转过身，正和北司府府君刘禅看了个对眼。
他病的只剩一把骨头，削形见骨立在风中；发髻散乱，称着此景，好像莽莽天地间的恶鬼。刘禅不敢多看，马上遣人将扇子悄悄送去就急忙撤了。
扇子刷的一声展开时，正是风声渐停，初闵行淡声道：“北司府将扇子给我送来了。”
他在一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缓步踱到元霁跟前，元潜的几个仆从上前架起他。元霁的单衣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怀中素帕的一角露出来，在玄色的衣服上十分扎眼。其中一个兹事不嫌大的皇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张帕子扯出来，却被元霁一口咬住了手臂，惨叫哀嚎间元霁的脸又挨了好几脚。初闵行不知被谁一把扯后，扇骨上已然溅了斑斑血迹。
初闵行怔怔然看着元霁露出小兽一样凶狠又警惕的表情，就和初闵行初见他时一样。
向来安静又不说话的元齐忽然开口：“帕子上有字。”
那个被咬了手臂的皇子仍在骂骂咧咧，初闵行微闭了眼，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脑里清晰的断开了。他真好像得了什么绝症，恍恍惚惚听见一些虚无的声音。
他就捧着这个帕子，他跟他说：“这是我贴身的帕子，我送你了。”
皇子世子们吵吵闹闹的要看帕子上的字，元霁真像只猛兽一般奋力的不要命的挣扎。他微吐出口热气，一把抓过那只素帕，诡异的反常的微笑起来：“怎么，不认得字吗？闵，这帕子是我的。”
元齐再次发声：“方才北司府的人路过，我同他们打了个招呼，扇子确实是从元霁房里搜出来的。”
“又偷御赐的折扇，又偷我的帕子，就是自家养的一条狗，也不能像你这么不听话又四处咬人呐。”初闵行用沾了血的扇柄敲打元霁那张已看不出原本面容的脸，他用两个人间才能听到的气音道：“元霁，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演练了数万遍轻浮又蔑视的微笑浮现在初闵行脸上。他刷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在众人的倒吸凉气中继续朗声道：“你一个人，关系着元氏，兹事体大，竟也敢妄念着同我陪读那半点也无的关系来顺我的贴身之物，同为一出，怎么和二殿下这般不同。”他说着，轻巧的眉目浅浅看过一旁的元齐，“我看在二殿下的面，便不追究你盗窃御赐折扇、私藏我贴身用品的罪过了。你往后见了我，绕着走吧，我看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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