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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火凤凰 刘猛 14473 Apr 13, 2022 1:49: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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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东海市上空,凌厉的战斗警报突然拉响。空中J20编队低空掠过,武装直升机、运输机群也相继飞过城市上空,不断有伞花陆续飘落,市民们吃惊地看着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路上,汽车堵了长长一溜烟,司机不耐烦地嘀嘀按着喇叭,不断有伞兵陆续落在高楼楼顶和公路上。
    城市里,步兵战车和空降兵贴着蓝军标志,城市里到处都是。一辆心战宣传车在一个连佩戴蓝军臂章的空降兵护卫下缓慢行驶。
    “请市民同志们不要惊慌,这是军事演习!”广播里传来蓝军指挥员的声音,“现在进入紧急情况!现在进入紧急情况!我市进入战争状态,重复一遍,东海市进入战争状态!我们是占领军,重复一遍——我们是占领军!东海市已经被我们接管,请大家按部就班,维护正常秩序!我们的任务是搜缴红军,不会对市民的生活和工作造成困扰,也请残余红军抵抗力量尽快向占领军投降!”
    东海市政府门口,武警肃立站岗,旁边还有贴着蓝军袖标的士兵也在站岗。市政大楼,会议室已经被布署成临时战地指挥部,参谋们正紧张地忙碌着,会议室一片人声鼎沸。谭副司令穿着迷彩作训服,肩上的将军军衔已经取下来了。蓝军官兵们都很兴奋,一片大战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氛。
    韩市长木然地看着,谭副司令的左臂上戴着蓝军臂章,问:“程书记去哪里了?”韩市长冷冷地:“如果非得要受屈辱,只能我受屈辱,我比他要年轻,他心脏受不了。”谭副司令问:“在医院?”韩市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谭副司令想了想:“预备役部队呢?东海市有一个预备役步兵师,现在我们只俘虏了半个团——他们去哪里了?”韩市长冷笑着:“您是在审问我吗?”谭副司令苦笑:“你知道,这是上级的命令。”
    “上级命令我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是没有命令我要做您的俘虏,更没有命令我什么都需要向您报告!谭副司令,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要回去工作了。今天,我的城市发生了大事件,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去做,我还要向我的市民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韩市长冷冷地说,“我可以走了吗?”谭副司令笑笑:“不好意思,韩市长。再见。”韩市长怒气冲冲地转身出去了。
    “他说的不是实话。”参谋长走过来低声说。谭副司令点点头:“不是实话,他们早就把预备役部队藏起来了。”
    “要再问他吗?”
    “不要了,我理解他。他现在心里非常难受,此时此刻,我想起1937年的南市长。”谭副司令语气沉重,“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悲剧不再发生。”
    山林上空,武直10在高空盘旋,直8B的螺旋浆高速旋转,卷起巨大的风声猎猎作响。机舱里,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雷战坐在座位上仔细看着终端,谭晓琳坐在旁边:“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演习了?”雷战面色严峻:“不是突然演习,这次演习已经预谋好多年了。”老狐狸一惊:“尤里的复仇?”雷战点头。
    “那不是即时战略游戏吗?都过时了啊!”元宝一脸惊讶。哈雷说:“哪个首长从游戏得到的灵感吧?”雷战点头:“对。这是一款即时战略游戏,玩法类似于军事演习的兵棋推演。只是我们通常的兵棋推演是进行的野外作战,背景设定远离都市。”
    “我明白了……城市作战。”谭晓琳说。
    “对,这一直是我们以往演习忽视的方面。”雷战说,“城市作战成为一个焦点,每一天,甚至每分每秒,世界上许多热点城市正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就像新闻里面报道的那样。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这个——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实兵对抗演习,将领们已经进行过多次兵棋推演,而我们,就是把兵棋推演的各种可能性实际推演出来。”
    “我们如果是红军的话,那敌人可是空前强大的!”老狐狸说。
    “对,空前强大。根据红军司令部的情报,敌人的空降兵部队、海军陆战队以及机械化步兵集团已经占领了东海市。海防部队已经退居二线防御,他们在进行艰难的阻击战,为红军调集兵力反攻拖延时间,但是按照双方实力设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红军在哪里?”何璐问。
    “被蓝军优势海空实力挡住了,想打过来,并不容易。”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红军了?”欧阳倩问。
    “没有了,只有我们。”
    “没搞错吧?就我们几个?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去跟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作战?”
    “命令是这样。听着,我们两支突击队,是东海市抵抗力量的唯一援兵——如果还有抵抗力量的话。敌人盘踞在城市里面,与市民混杂在一起。上级命令我们,以最快速度渗透进入东海市,想办法与幸存的红军残余部队取得联系,中心开花,给敌人造成难以承受的占领压力。”雷战面色冷峻地说,“我们就是一枚特战棋子,配合红军的反攻行动,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完成的是最后的——斩首行动!”
    队员们都热血沸腾地看着雷战,虽然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袭击蓝军占领军司令部,发动决死突击。战争,哪怕是模拟的战争也会给军人带来一种大战来临的兴奋,而战士的能量,是无穷的!
    繁华的十字街口人来人往,士兵们两人一组,持枪执勤。路口转角处,一幕巨大的液晶屏中断广告,韩市长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城市上空:“市民们,我是东海市市长韩威龙,现在我对全市做一个紧急讲话。我要告诉大家一个非常沉痛的消息……”韩市长的声音有些哽咽,“在这次联合大演习当中,我们的城市……沦陷了,请各位市民不要惊慌,我与你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无法阻止武装到牙齿的占领军,但是——沦陷的城市也要有城市的尊严!我们绝不与占领军有任何形式的合作,广大的市民们——我们的生命与城市的尊严同在!”
    市民们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愤愤地看着身边的士兵们,眼神里多了一种奇怪的目光。蓝军们有些怅然若失:“班长,这占领军的滋味……真不像想象的那么好啊!”班长也苦笑:“是啊,我现在倒是真的想做抵抗力量了……”
    地下防空洞的走廊里,密密麻麻都是戴着红军臂章的预备役、武警和现役步兵,来来回回地穿行着。在一处临时指挥部,预备役、武警和现役参谋人员紧张地忙碌着,各种液晶大屏幕红灯闪烁。戴着红军臂章的预备役大校、市委程书记面色严峻地站在东海城市沙盘前,武警支队长和军分区司令员也戴着大校军衔站在旁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程书记面色严肃。
    “蓝军攻势强劲,我们撤离的部队被分割在各个区域,大部分还在抵抗,有一部分已经失去了联系。”军分区司令员低沉地说。武警支队长指着城市沙盘:“目前,我支队的战斗力量以山鹰突击队为首,在城区各处与敌周旋。只是我们没有重武器,也无法和红军支援部队取得直接联系。在多兵种协同上,我们没有和空军、海军、二炮等部队合练过,我们擅长的可能就是城市游击战了。”
    “我们要想办法和红军支援部队取得联系。”程书记说。
    “我们正在想办法,”军分区司令员忧心忡忡地说,“但是蓝军的电子对抗部队空前强大,我们的通讯器材无法突破他们的天网系统。”武警支队长建议:“我们派分队出去?山鹰突击队有能力渗透出城,寻找援军!”司令员苦笑着:“可能是大海捞针,红军也不会轻易相信的……我想,红军司令部一定在想办法联系我们,特种部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2
    暗黑的城市下水道里,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响,戴着夜视仪的两支突击队小心翼翼地在齐膝深的下水道中前进。哈雷背着背囊,据枪瞄准,担任尖兵引导。突然,他伸出右手握拳,队员们齐唰唰地蹲下,隐身在水里。雷战走过来,哈雷指着前面:“到地方了,前面拐过去就进地铁站了。”雷战拍拍他的头盔:“好样的,这次没迷路。”队员们扑哧低声笑。
    突然,都安静下来。两束手电的光束从拐角处射来,队员们做好射击准备。两名空降巡逻兵拿着手电走过来,特战队员们潜伏在水中。巡逻兵越来越近,特战队员们潜伏在水中,憋住气,有亮光不断从头上晃过。雷战和谭晓琳隐藏在水道边,悄然伸出手抓住他们的脚,用力一拉,两名空降兵被彻底掀翻在水里挣扎着。雷战扼住他的脖子:“结束了,你们死了。”两名空降兵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
    队员们爬上来,浑身滴着水,两名空降兵也被拽上来:“你们真行啊,从这儿渗透进来了。”何璐走过来拿走他的对讲机:“遵守演习规则。”队伍继续前进,两个空降兵待在原地相视苦笑。
    行进至拐弯处,前面是一处铁门,雷战转身对队员们说:“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分头行动了,记住,到各自的安全点,等待我的命令。开门。”队员们点头。大牛拿起撬门工具,咔嚓一声,铁门打开了,雷战一挥手,队伍鱼贯而入。
    几名佩戴着蓝军标志的陆军士兵全副武装,虎视眈眈地观察着周围地铁站里的行人。此时,谭晓琳和何璐穿着便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唐笑笑哼着歌走过来,站在士兵跟前,打开小镜子补妆,士兵们目不斜视,都不敢动。雷战和几名男队员穿着时尚,匆匆走过蓝军眼前,上了地铁。唐笑笑看见雷战几人上了车厢,这才合上小镜子,对着蓝军士兵抛个飞吻,扭着腰走了。
    谭晓琳和何璐走出地铁站,外面阳光普照,两人挽着手观察着四周。蓝军的旗帜在城市上空飘扬,街口处有沙袋垒成的街垒,到处都可以看见各军兵种的武装士兵,各种军车在车流中驶过。谭晓琳笑笑:“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要夺回来!”两人挽着手,汇入人流中消失了。
    洪峰沮丧地走进办公室,摘下头盔丢在一边。一声轻微的响动,洪峰敏捷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子弹顶上膛:“你进错门了。”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洪峰举枪瞄准:“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男人笑笑,摘下墨镜:“我从来不知道跪下是什么。怎么?不认识了?”雷战转过头,洪峰一下子愣住了,松开手枪。
    “怎么?准备抓我去占领军司令部吗?”雷战笑着。洪峰收回手枪:“我从来不知道占领军是什么——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
    “你能混进我的办公室,门卫要下岗了!”洪峰擂了他一拳。雷战笑笑:“我告诉他们,我是红军,可以抓我去领赏。”
    洪峰笑了。雷战也笑了。
    “该我们动手了,我已经憋屈坏了!”洪峰兴奋地说。雷战看他:“公安不是应该在演习当中保持中立的吗?”洪峰目光坚毅:“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世界上根本没有中立,只有勇敢和懦弱!”
    “同生共死!”洪峰伸出右拳。
    “同生共死!”雷战也伸出右拳。
    3
    不久,两辆空面包车停在僻静的街道边,周围蓝军士兵们持枪林立。一列高级车队呼啦啦地开过来,停下,谭副司令穿着看不出军衔的作训迷彩服走下车,连长快步跑过去:“首长好,没想到您亲自来。”谭副司令径直走向面包车:“听说东海市电视台被红军控制了,抓到敌人没有?”连长摇头:“没有,但知道是一群女兵。”谭副司令看看四周,空无一人:“女兵?我知道是谁了。”连长赶忙问:“是谁?”
    “我女儿。”连长一愣,谭副司令解释说,“哦,我女儿在那个部队——火凤凰。”连长不敢说话了。谭副司令转向后面的参谋长:“命令所有部队,保持高度戒备,火凤凰进城了,雷电也不会远。红军开始组织特种部队反攻了,他们会搞得我们很难受。司令部加强戒备,他们的习惯是斩首行动。”
    “是!只是……他们能斩首吗?”参谋长低声说。
    “他们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参谋长不吭声了,谭副司令看着空无一人的面包车,“还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女儿吗?”
    蓝军的步兵战车呼啦啦地开过特警支队门口,一列士兵们跑步过去,都是高度戒备状态。特警张小勇在门口把门。一辆救护车开到门口,停下。张小勇紧跑过去,林国良摇下车窗看着张小勇:“天王盖地虎!”张小勇一愣:“宝塔镇河妖!”林国良一抱拳:“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张小勇看他:“脸怎么黄了?”林国良一抹脸:“防冷涂的蜡!”张小勇又问:“怎么又红了?”林国良抱拳:“精神——焕发!”谭晓琳从车座后面冒出来,不耐烦地看着两人:“切口对完了没有?快进去啊!外面好危险的!”张小勇笑:“同志,欢迎你们!快——开门!”
    早已在那里等待的雷战穿着特警作战服,精神抖擞,站在他旁边的是猛虎突击队队长洪峰,也是一身黑色的特警作战服。
    救护车急驰开过来,后门打开,谭晓琳和女兵们背着背囊和枪包跳下车,急忙列队站好。雷战看着她们:“好了,你们表现不错。深入敌后,成功完成了心理袭扰的任务,破坏了敌人的电视台,播放了我们的心战节目。值得表扬。”女兵们都笑,雷战话锋一转,“现在蓝军已经看见了我们的精彩表演,但还不够,那只是亮相。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争——特种部队的战争!”谭晓琳苦笑:“——斩首行动。”
    “对,我们的特长——斩首行动!”雷战看向谭晓琳,“怎么?你有顾虑?”谭晓琳啪地立正:“没有!”雷战点头:“那就好。”阿卓报告:“雷神,蓝军司令部戒备森严,就我们十几个人,怎么杀进去呢?”
    “还有我们呢。”站在旁边的特警支队队长洪峰说。阿卓看着他身后为数不多的特警队员:“那也就是几十个人啊,那里可是有上千警卫啊……”
    “如果用常规思维,我们肯定无法取胜——”雷战指着自己的脑子,“我们的胜利不是来自力量,而是来自这儿——我们的这儿,和别人的不一样。”所有人都看着雷战。雷战笑笑:“别着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走吧,进去吧,有人在等你们!”女兵们纳闷地跟在雷战后面,一进机库,换了特警作战服的雷电突击队员们笑着看着她们。
    4
    夜里的东海城市,白日里的喧闹繁华早已褪去,人们都已安睡,只有马路上的清洁工人挥着扫帚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机库里,穿着特警作战服的突击队员们神情肃然地在整理各自的武器装备。谭晓琳和女兵们穿着便装,认真地检查着武器装备。
    “我们这次进去,如果是真正的战争,可能就是深陷死地。”队员们都平静地看着雷战,雷战面色冷峻,“我不想说太多的话,战前动员早在大家决定参战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一击必杀!有我无敌!”雷战举起右拳。
    “一击必杀!有我无敌!”全体队员们也举起右拳。黑夜里,他们毫不畏惧的眼睛,犹如黑夜当中的闪电,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出发!——”雷战一声令下。机库门呼啦啦被拉开,夜色笼罩下,数辆特警装甲车和直升机停在机场空地上。队员们背着背囊,全副武装快速登车,特警作战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都是一个节奏,犹如音乐的鼓点。
    两辆车开过来停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暗处,谭晓琳带着女兵们下车,阿卓和田果持枪警戒,其余的女兵们打开背囊,取出潜水服套在便装外面。旁边的地下井盖被打开,女兵们戴上水肺,陆续跳入齐膝深的地下水道。阿卓走在最后,返身拉上井盖,地面又恢复了已往的安静。
    市政府地下水道里一片安静,细密的水纹在水面轻轻波动,露出谭晓琳和何璐黑白分明的眼睛。两人都穿着潜水服,戴着面具,仔细观察后又迅速下潜消失了。
    东海市政府已成为蓝军占领军的司令部,周围戒备森严,士兵林立,巡逻的士兵牵着军犬走过大门口。市府大楼前面的景观河上,音乐喷泉吐出漂亮的水柱,跳跃着,在灯光的映照下一片璀璨。
    变电站外,几辆特警车队开过来,雷战带着老狐狸等人跳下车,谭晓琳和女兵们已经到位,雷战对着耳麦低语:“云雀,我们到变电站了,你们准备。”说着带队走向变电站。门口的保安纳闷儿地看着一队警察呼啦啦走过来,忙问:“警察同志,这是?”雷战面无表情:“市局命令我们搜查这儿。我们得到情报,有持枪逃犯在这里潜伏。”
    “逃犯?不会吧!”保安有点傻了,老狐狸凑过去:“注意保密,把门打开。”保安哪见过这种架势,急忙打开门,雷战带队大摇大摆地径直进去了。
    直升机轰鸣着从低空掠过。机舱里的洪峰全副武装:“雷神,我们到攻击预计位置了。”
    “我们刚到变电站,猛虎。”耳机里传来雷战的声音。洪峰叹了口气:“哎,速度真慢。”雷战大步走在走廊,低声道:“你是天上飞的,我是四个轮子——别吵吵了,待命吧。”洪峰无奈地笑:“收到。”旁边的张小勇一脸兴奋地看着洪峰:“还要等多久?”洪峰一瞪眼:“雷神说——待命。”机舱里,特警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雷战带队,老狐狸、哈雷等人鱼贯跟着进入变电站,技术员们看着一队特警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纷纷站起身。雷战站到台前:“对不起大家,我们是红军特种部队,现在大家已经被我们俘虏了。”技术员们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一名四十来岁的工程师走上前去:“你们不是警察?”雷战说:“不是,我们是红军特种部队。”工程师纳闷儿地看着穿着一身特警作战服的雷战,有些不相信:“红军特种部队?”雷战点头:“对,你们该知道这次演习。”雷战从兜里拿出军官证递给他。工程师接过来仔细看看,脸上露出一丝难隐的笑:“有什么我能帮你们的吗?”雷战看着他,没说话,工程师抑止住兴奋:“我们受够了!不想被占领!”在场的技术员们兴奋地狂呼起来,雷战和队员们都笑了。
    几分钟后,市政府大楼所有的灯突然一下全灭了,蓝军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不知所措。连长反应过来,迅速高喊:“保持原位不要乱动,马上启动备用电源!”
    一片黑暗的会议室里,啪啪几声,几盏应急灯打开,谭副司令疑惑地问旁边的参谋长:“怎么这时候停电了?”参谋长站起身:“我马上打电话。”
    市政府大楼外的景观河边,何璐戴着潜水面具悄悄露出脑袋观察着四周,确定周围都安全了才轻轻用手撩撩水面,女兵们这才陆续露出脑袋。几分钟后,女兵们爬出水面,摘下面罩,戴上头盔和夜视仪,利用黑暗的间隙持枪小心前行。
    女兵们来到一幢建筑大楼下,迅速脱去潜水服,露出里面的职业套装。打开防水背囊,取出假发和高跟鞋,又将微冲装入手包。林国良穿着西服,戴上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女兵们装扮好起身,走到开阔地,纷纷尖叫着:“啊!怎么停电了——”士兵们看过来:“那边有女人!”
    连长跳上车,打开车灯,一束刺目的车灯照射过去,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士兵们跑过去:“你们是干什么的?”谭晓琳一脸胆怯地说:“我们加班,刚下班,刚走到这儿就停电了!”连长看着一群被吓得花枝乱颤的美女,心就一软,挥手招来几个士兵:“别乱动,我们带你们过去,别摔着了!去,带她们到安全的地方。”
    “没事没事,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办公室吧!这儿太可怕了!”何璐拍拍胸口,显然吓得不轻。连长说:“我们可以派车送你们回家。”谭晓琳连忙笑着:“谢谢啊,我们今天就住宿舍吧,这路上要是停电了,太可怕了!”连长问:“这儿经常停电吗?”唐笑笑扭着高跟鞋,一副惊慌的样子:“哎,新城区,老毛病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吧!”士兵看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急匆匆走向办公楼。
    啪!会议室的灯大亮,参谋长拿着电话苦笑:“电话还没拨通呢,又来电了!”谭副司令脸上闪过一丝隐忧,看着外面:“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参谋长点头去了。
    大厅里,武装士兵持枪林立,神色肃穆。谭晓琳一行推开门进来,若无其事地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刚才的停电,走向电梯。士兵看了她们一眼,没发现异常。电梯里,谭晓琳对着别在领口的耳麦低语:“雷神,我们进来了。”
    特警车队在设立的哨卡处检查车辆,远处,市政府的大楼隐约可见。雷战对着耳机:“我听到了,去做你们的事,我们开始准备了。”
    女兵们两人一组从电梯走出来,若无其事地经过走廊,在路过的地方设置定时炸弹。
    直升机群犹如黑压压的鸦群,在市政府附近上空盘旋。两架涂着蓝军标志的武直10飞过来,飞行员打开话筒:“前方直升机注意,你们已经进入禁区,请立即降落,否则我们将采取果断措施。”驾着特警直升机的警航队长也打开话筒:“差不多行了,我们是东海市特警,在执行巡逻任务,你们不要干涉我们的正常勤务,谢谢!”
    “收到,你们可以执行正常勤务。”武直10的飞行员拉高机头,转向飞走:“威胁解除,东海市警方直升机在巡逻,我们已经看清楚直升机的标志了。”洪峰狡黠地笑笑:“你们的死期到了。”
    此刻,市政府大楼轰地一声巨响,安在走廊处的几枚定时炸弹同时爆炸,一股浓烈的烟雾升腾,尖利的火警骤响成一片。门口处,士兵看着从大楼窗口冒出的滚滚浓烟,惊惶失措地大喊:“着,着火了?!”连长一看,反应过来,高喊:“刚才的女人——快——找到刚才的女人!”士兵们飞奔跑进大楼。
    火警骤响,谭副司令坐在会议室里一愣,没有动。参谋长急忙站起身:“是火警!我们快撤出去!”
    “不能出去!”参谋长不明白地看他,谭副司令皱着眉头思索着,“加强警戒,这是红军特种部队放的火,他们想搞我们!”
    谭晓琳和阿卓戴着防毒面具藏在墙拐角处,浓烟已经弥漫了整个走廊。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士兵们戴着防毒面具跑过来,谭晓琳手里的微冲直接扫射过去。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士兵一脚踹开门,林国良被丢了进来,大喊:“我是秘书!我真的是秘书……”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冲进来四处搜索,林国良被顶在墙上。洗手间的隔间被逐个踹开,沈兰妮憋着劲藏在房顶,靠四肢的力量支撑着。叶寸心藏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坐在马桶上。士兵一脚踹开隔板,叶寸心大喊:“干什么?!我在上厕所!”士兵一愣,急忙转身。旁边的班长大吼:“找的就是女人,抓住她!”这时,被顶在墙上的林国良突然出手,一掌砍在士兵的脖颈上直接打晕。叶寸心顺手拿出藏在马桶后面的微冲,直接出枪,班长和那名士兵嗤嗤地冒着烟。沈兰妮飞身从天花板上跳下来,一名蓝军士兵起身就是一脚,沈兰妮敏捷地闪身躲开,随即一个后旋踢,蓝军士兵直接飞了出去。
    大楼不远处的哨卡处,雷战看着两辆消防车鸣闪着警报疾驰而来,侧头低声说:“准备——”队员示意明白,上前拦住了消防车。消防队长探出头:“怎么了?”雷战没说话,径直打开车门把他拉下来,队员们也冲过去,持枪对准了消防队员们。消防队长急吼:“你们要干什么?”雷战拿出军官证:“红军特种部队,你们的消防车被我接管了。”消防队长一愣:“火是你们放的?你们真的放了火?!”雷战不说话。消防队长眼睛一亮:“你们想打进去?用我的车?”雷战点头:“对,你也是军人。”消防队长转向元宝:“你们会用云梯车吗?”元宝撇撇嘴:“学过一点的啦!”消防队长一扬手:“上车,我带你们去!”雷战看他,没动,消防队长转回身,抑止住脸上的兴奋:“你说了,我也是军人,我们受够了!”消防队员们一阵欢呼。张晨初带着特警们钻进消防车,老狐狸则带着队员们跳上车站在脚踏板,抓住车把,身子挂在消防车外,消防车鸣闪着警报呼啦啦地冲向市政府。
    大门口,连长在疏散车辆,消防车冲过来,连长大喊:“快,让路,救火!”路障立刻被挪开,两辆消防车冲了进去,士兵们看着穿着特警作战服的突击队员们挂在车外,纳闷儿地问:“怎么还有警察?”连长看着远去的消防车,想了想说:“可能怀疑有人纵火吧!”
    消防车直接开到了大楼门口,窗口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浓烟。雷战跳下车:“五楼是他们的司令部!”消防队长坐在车里操作,云梯车架了起来。
    “我们干!”老狐狸带着雷电突击队爬上云梯,快速往上攀登。云梯车还在上升,一名蓝军连长发现了,大喊:“是敌人!射击——”张晨初带队跳下消防车,拉开警戒线:“掩护他们,干!——”瞬间,枪声不断响起。
    洪峰一声怒吼,警用直升机瞬间压低高度,冲向大厦楼顶。潜伏在楼顶的狙击手举枪还击。张小勇戴着夜视瞄具,据枪瞄准,趴在楼顶的狙击手中弹,升起一阵烟雾。直升机在市政府大楼上空悬停,舱门打开,洪峰甩下大绳,第一个滑降下去,特警突击队员们也陆续滑降,落地后立刻在楼顶组成环形防御,与不断冲上来的蓝军交火。
    大楼内,女兵们已经会集到一起,从四面八方向司令部逼近,枪声不断。谭副司令似乎也没有想到红军来得如此突然和隐秘,参谋长拔枪怒吼:“保护首长!”会议室的窗户被粗暴地用铁锤砸开,穿着一身黑色特警作训服的雷战一马当先,持枪跳进来高喊:“红军特种部队——”更多的队员跳进来,举枪射击,参谋警卫们纷纷中弹冒烟。谭晓琳带着女兵们踹开大门冲了进来:“停止抵抗,你被俘了。”谭副司令苦笑:“是啊,我被俘了,抓住我的,是我女儿。”
    大楼外面,更多的蓝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夜空中,飞行员操作着武直10,喷出的火焰在黑夜里格外夺目,特警们不断地在弹雨中穿梭还击。
    此时,藏匿在防空洞地下指挥部里的程书记放下电话,抑止住内心的兴奋:“他们得手了!出击!——”军分区司令和武警支队长都拿起电话:“出击!——”
    城市街道的地下井盖几乎一瞬间同时被掀开,身着迷彩服的预备役官兵和武警官兵们纷纷从地底下冒出来,蓝军士兵看着犹如天降神兵的红军,手忙脚乱地举枪还击。夜空中,成群的运输机在J20的护卫下低空飞来,无数朵伞花开在夜空,红军空降兵们纷纷落地,整个城市俨然成为一座战场……
    5
    翌日清晨,红军旗帜在东海市上空迎风飘扬。谭副司令站在市政府的会议室里无奈地苦笑,肩上金灿灿的将星彰显着威严。已换好作训迷彩服的雷战和谭晓琳背手跨立,后面队员们也是眼神锐利,精神抖擞。谭副司令站在两人面前:“不错,没想到,真不错!虽然你们抓住了我,但是你们的这次特战行动,我非常满意!”
    “首长,谢谢您的表扬。”雷战啪地立正。
    “你们是我最出色的部下!”
    “首长,言重了。”谭晓琳目不斜视。
    “不!非常漂亮的斩首行动!”谭副司令说,“以前我就提防你们搞狙杀,没想到你们来了一次强攻战役!很好,非常好,这次演习的结果,我相信总部首长也会满意!”
    “我们不是想得到总部首长的表扬!”谭副司令纳闷儿地看着他,雷战声厉如洪,“我们是军人,我们为战争而生。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我们将挺身而出!”队员们唰地立正,齐声怒吼:“时刻准备着!——”队员们的吼声地动山摇。谭副司令的喉结在蠕动着,半天,才缓缓举起右手。
    “敬礼!——”雷战高喊。唰!——全体队员敬礼,向自己的将军。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那面鲜艳的红军旗帜在大楼楼顶猎猎飘展。
    穿着常服的雷战站在狼牙基地大楼外面发呆。谭晓琳走过来:“走啊,你想什么呢?”雷战犹豫地看着她:“这……刚抓了你爸就去打结婚报告,不太好吧?”谭晓琳盯着他:“怎么不好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雷战忙说:“我没不想娶你啊!你听我说,上个星期我刚把你爸抓了……”
    谭晓琳打断他:“我也抓了他啊?”雷战嚅嗫着:“那不一样,那是你爸爸!”谭晓琳看着他:“那不也是你爸爸吗?你根本就是敷衍我,不想和我结婚!”说着转身就走,雷战急忙拉住她:“不就是娶你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不就是结婚吗?走,找一号签字去!”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谭晓琳大步往里走。
    两人笔直地戳着,雷战眨眨眼,谭晓琳不说话,气鼓鼓的。司令员看着他俩:“我说两位,知道的,知道你们来找我签结婚报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找我签离婚报告呢!怎么?跟刚吵架似的!”
    “一号,他,他欺负人!”谭晓琳气鼓鼓地看着雷战。雷战说:“我怎么欺负你了?”谭晓琳眼泪就出来了:“你就是欺负我!”
    “好了好了,家务事呢你们俩回家吵去,我这儿军情紧急!”司令员笑着签完字,递给谭晓琳,“去吧!打也好,骂也好,你们自己解决!”谭晓琳庄严地接过报告,敬礼:“谢谢一号!”雷战也急忙敬礼:“谢谢一号!”司令员挥挥手:“赶紧走人,我图清净!对了——我有一份文件要送军区司令部,你们俩去送吧,去参谋长那儿领文件。记住,刻不容缓,现在就去!”雷战还想说什么,被谭晓琳一下子拉着走了。司令员看着两人笑了:“雷战啊雷战,你这个老大难问题,可算让我给解决了!”
    两个人拿着文件,站在军区大院里,雷战犹犹豫豫地不敢进谭晓琳家的院子。谭晓琳转身:“我说你,你不是号称山地猛虎吗?怎么上个山坡这么慢啊?”
    “这,这能一样吗?那是攻敌人的山头,这可是战区司令的家!”
    “喂!你这个人有劲没劲啊?这是我家,又不是军区司令部!你都念叨一路了,你烦不烦啊?”
    “可一号是让我们送文件啊,这不是,完成任务赶紧回去吗?”
    “喂!你真当我是大禹啊?三过家门而不入?这年头除了拍电视剧的,还有那样的傻帽儿吗?家就在这儿,我还不能回来看看吗?”
    “可这是你家我又不能……”
    “不能什么?”
    “不能空着手来吧?”
    谭晓琳扑哧一下乐了:“你还想带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你还想带什么?你真双手提着东西来,不怕人说你行贿,我还怕我爸受贿呢!走啦,别跟个闷牛似的,赶紧去跟我妈报到!”说着硬推着雷战往前走。雷战赶紧站好:“这穿着军装呢,被人看见多不好……”谭晓琳看着他:“这都是穿军装的,你还怕哪门子影响?”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A6开过来,雷战一看车牌,唰地立正。谭晓琳探头一看:“嗯?现在回来了?”
    车一停下,谭副司令便笑呵呵地下了车,雷战立正敬礼:“首长好!”谭副司令还礼。雷战肃立不动。谭晓琳走过去:“爸,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刚散会,回家拿个文件——”谭副司令转向雷战,“你怎么回来了?”
    “报告!我们奉命送文件到军区机关,现在文件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首长,我先告辞了!”雷战说。谭副司令点点头:“好,你去吧。”雷战转身就想跑,被谭晓琳一把抓住:“你干什么去?”
    “那什么,首长命令我去的啊!”
    “你给我回来,别想跑!”
    “嗯?怎么了?”谭副司令纳闷儿地看着两人。
    “报告——没什么——”雷战想跑,但被谭晓琳拽住:“快见见我爸爸!”
    “我们见过的啊!”谭副司令纳闷儿地说。雷战讪笑着:“就是啊,首长又不是不认识我……”谭副司令话里有话地笑着点头:“对,印象深刻。”
    “爸,他做你女婿怎么样?”谭晓琳直接开口,谭副司令一愣。雷战也是一愣:“你这胡说什么呢这是……这首长都吓坏了……”谭副司令转身仔细看着雷战,雷战立刻立正,戳得笔直,又转头看谭晓琳。谭晓琳气鼓鼓地:“我说的是真的!”
    谭副司令没说话,走到雷战面前,绕着圈地上下打量着他。雷战目不斜视地立正。谭副司令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问:“你想娶我女儿?”雷战眨巴眨巴眼,没敢吭声。谭副司令看着雷战吼了出来:“你吃了豹子胆了?!”谭晓琳一愣:“爸,你干什么呀?”谭副司令脸一黑:“没你事!”谭晓琳就不敢吭声了,站在旁边。
    “报告!”雷战高喊,“首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谭副司令盯着他:“我是问——你吃了豹子胆了?!敢娶我的女儿?!”雷战的拧劲也上来了,不卑不亢地看着谭副司令,眼神里都是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首长,我有什么不敢的?”谭副司令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雷战也盯着谭副司令,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两人就这样直愣愣地对峙着。站在旁边的谭晓琳吓坏了,在下面使劲地拽雷战,雷战不理她,倔强地看着谭副司令。
    突然,谭副司令爽朗地大笑起来。雷战眨巴眨巴眼,刚才的傲气一下子泄没了。谭晓琳嗔怪地说:“爸,你吓死我了!”谭副司令一拍谭晓琳的肩膀:“好女儿!给我找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小伙子!这个,我满意!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雷战眨巴眨巴眼,完全胆怯了。谭晓琳破涕为笑:“爸,你真好!”
    谭副司令搂着谭晓琳的肩膀:“还是你的眼光好!走走走,先回家,让你妈晚上多做几个好菜,今天我回家吃饭!”雷战站在旁边:“那什么……我们今天就得赶回基地去……”谭副司令转过身:“晚点回去晚点回去!我就不信,我老谭连这点面子都没有!”雷战无奈地站在原地。谭晓琳笑着看着他:“走啊,他老谭连这点儿面子都没有?”雷战心一横,跟着进去了。
    晚上,餐厅的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菜,很是丰富。谭母笑眯眯地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雷战碗里。雷战碗里的菜已经快堆不下了,努力地往嘴里扒拉着:“伯母,我已经吃不下了……”谭母笑:“那可不行,壮小伙子怎么能不多吃点!”谭晓琳笑着:“妈,我们基地有严格的体能测试,他要吃成一头猪啊,就要被调走了!”谭母高兴地说:“调走好啊!要不你就调到机关来好了,晓琳也调回来,就在我的身边,多好啊!”
    “你说的什么话?”谭副司令放下筷子,“孩子有孩子的选择,孩子有孩子的追求,都在你身边,那不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了吗?再说了,他们都是特种部队的骨干干部,调到机关来做什么?机关哪里有野战军自在?哎,我都怀念野战军了!”
    “野战军野战军,你就挂念你的野战军!都去野战军了,这个家怎么办?妈想你怎么办?”谭母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以前到下班的时候,妈就在门口择菜,你十分钟就走回家了,现在下班的时候,妈还在门口择菜,可你再也不会出现了……”谭母越说越伤心,拿着围裙就开始抹眼泪。
    “你说你这个老婆子,一天到晚都瞎琢磨什么?”谭副司令强调说,“既然去从军,既然去报国——就是舍小家顾大家!没有一家的牺牲,哪有万家的团圆?我们军人,那就是要……”
    “行了行了行了,这又不是让你在集团军跟前训话,你怎么没完没了呢?”谭母擦擦眼泪,谭副司令夹着菜苦笑:“好好,我住嘴!吃饭,吃饭!”
    雷战不敢插话,只是闷头吃饭。谭副司令看着正在扒饭的雷战,叫道:“小雷啊!”雷战立刻起立,满口米饭急忙咽下去:“到!”谭副司令苦笑着挥挥手:“坐,坐,随便点。”雷战急忙坐下,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
    “哎,我都不能说话喽!”谭副司令笑着。谭晓琳看着雷战:“雷神啊雷神,天不怕地不怕,我现在算知道你怕谁了!”雷战说:“这不是怕,是敬畏,是一名军人对将军的敬畏!”雷战转头看着谭副司令:“首长,我今天能坐在这儿,是因为……我战胜了许多困惑。”谭副司令放下筷子,点点头:“说说看,什么困惑?”
    “我曾经犹豫过,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是我最大的困惑。”雷战说。
    “想多了,我马上就退休了,明年,我就离开指挥员的岗位了。”谭副司令说。
    “别人不会这样想。”
    “你这人,你是为自己活着,还是为别人活着?”谭晓琳问他。谭副司令挥挥手:“你让小雷把话说完嘛。小雷,你继续说。”
    “是。”雷战一脸认真,“我能坐在这儿,就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困惑,我……”雷战看谭晓琳,扭捏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不吭声。两位老人都好奇地看着他。谭晓琳打开盒子——一枚钻戒。谭晓琳呆了,捂着嘴,眼泪唰地流了出来。雷战张口结舌地看着谭晓琳,谭副司令急了,吼了出来:“说!”
    “是!”雷战起立,“我想请求首长,把女儿嫁给我!”谭晓琳哇地大哭起来,谭母呆呆地看着雷战,眼泪也出来了。谭副司令站起身,看着雷战。雷战心一横:“我说了,首长。”谭副司令看着雷战,良久:“你愿意一生一世照顾她吗?”雷战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谭晓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她的生命。”
    “不许胡说!”谭晓琳眼泪汪汪的。谭母制止她:“你爸爸有话说。”
    谭副司令靠在椅背上,看着雷战,说话掷地有声:“你愿意做我的女婿吗?”雷战点头:“我愿意,尤其是您要退休了,我的心理压力一下子没有了。”谭副司令笑了:“好小子!多少人因为我的地位,拍我的马屁——只有你,盼我是个退休的老头子!她——是你的老婆了!”谭晓琳嗔怪地:“爸,我还没同意呢!”谭副司令笑着:“你是我的女儿,就执行我的命令!”转头看向谭母,表情严肃:“老婆子!——”谭母左右看看,起身:“到!”
    “开酒!”
    “报告!酒都喝完了!”
    谭副司令嘿嘿乐:“我藏了两瓶——在书房架子后面,去拿出来!”谭母气鼓鼓地看他:“你你你,居然私藏白酒?”谭副司令笑着挥挥手:“拿出来,开酒!”谭母无奈,转身去了厨房。
    两个酒碗摆上桌,白酒哗啦啦地倒,谭母看着倒满白酒的大碗直摇头。谭副司令看着雷战:“敢不敢喝?”雷战端起一碗白酒:“死我都不怕,还怕喝酒?请首长下令!”谭副司令端起另一碗酒:“干!”
    咣!酒碗一碰,两人跟喝水一样干了。谭副司令哈哈笑:“痛快!痛快!”雷战喝完,站在那儿。谭副司令把酒碗往桌上一放:“再来一碗!”雷战已经两眼发直,眼一黑,咣当坐在椅子上,谭晓琳急忙扶住:“雷战!雷战!——爸,我们那儿禁酒,他得有十年没喝酒了!这么喝,他能不倒吗?!”谭副司令恍然大悟:“哦,对,我下的禁酒令……”谭母着急地说:“那你还闯祸?快快快,扶他回房间!老头子,你也来帮把手!”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雷战抬到房间里。
    月光下,雷战躺在谭晓琳的床上鼾声如雷。谭晓琳哭笑不得地坐在床前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黝黑消瘦的脸上棱角分明,宽厚的肩膀蕴育着无穷的力量,这个在战场上如同战神一样彪悍的男人此刻却如同孩子一样。谭晓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粗糙的脸。良久,她俯下身,雷战闭着眼躺在床上,嘴唇翕动着:“安然……我想要个儿子……”——谭晓琳一下子愣在那儿!安静得如同玉石的雕塑一般呆滞在半空。谭晓琳看着雷战的脸,眼泪溢了出来,滴答在雷战的脸上,雷战浑然不觉地睡着。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也取代不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了,我理解……”雷战睡得很香甜,谭晓琳站起身,泪如雨下。月光下,桌上的钻戒散发着熠熠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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