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炎朽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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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品令·茶词》
翌日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纸窗，打在客栈大厅内众人的身上。
众人先前在百花聚会之上虽未贪杯，但却都玩得尽兴。谁知最后众人玩得上了头，便都没有回到楼上的客房，而是东倒西歪地睡在了宴席上。
怎么说呢……眼下大厅的情形，颇有一种前人辞赋中“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的景象。
客栈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是有人来了。
“帝君？”孟若曦从门板后探出头来，看向端坐在厅内一片狼藉之中的嬴蓁华，带着苏景跨过客栈的门槛，轻声问道。
“别吵。”嬴蓁华皱了皱眉，偏过脸看向身后悄声走来的两人，“他还没醒。”
此时此刻的白之卿睡得正沉，全然不知自己倚在嬴蓁华的怀中，熟稔地将脸埋进了嬴蓁华身前的衣物里，气息平缓。
“桃花哥哥先前在百花聚会上贪杯了？”苏景在嬴蓁华的身边蹲下，仰着脸看向嬴蓁华，声音极轻，“怎的睡得这么沉……先前银杏和白果两个和我说桃花哥哥已经有近千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理应不会睡得这么沉才是。”
“我用了安神符。”
嬴蓁华抬手，指腹摩挲着白之卿眼尾那一抹因为失去控制而显现出来的嫣粉妖纹，运起灵力将白之卿脸上浮现的妖纹压下，无奈道：“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这些安神符藏进他的衣物里。”
“我希望他能够睡得安稳一些。”嬴蓁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白之卿的侧颊上，向两人轻声询问道，“眼下是何时了？”
“卯时一刻。”孟若曦立在嬴蓁华的身后，低声回道。
正在此时，白之卿的眼睫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嬴蓁华神色一凛，轻手轻脚地将白之卿的身子挪回到桌面之上，回过头对着孟若曦比了比口型，无声地警告道——
“带着苏景出去。”
孟若曦失笑，伸手提溜起蹲坐在地面上化为原形的苏景揣进袖中，便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客栈，关拢了客栈的大门。
不多时，厅内的众人便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伸着懒腰往楼上各自的客房走去。
“先生醒了？”
白之卿在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听到了嬴蓁华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白之卿坐直身子，抿了抿唇，略显无奈地偏过脸看向立在身侧的嬴蓁华，叹息道：“倒是醒得比你晚了。”
“上楼梳洗一下。”白之卿起身，垂下眼，对上嬴蓁华的双目，“今日还要去南斗一派那儿看锦瑟殿下和三青为花朝殿下举行神魂归位的仪式不是么？”
“多谢先生关照。”嬴蓁华对着白之卿歪了歪头，笑道，“我这就回去梳洗一番，等锦瑟殿下过来接我们去南斗一派。”
梳洗完毕后，白之卿出了客房，转身敲了敲解语花的房门，轻声道：“海棠，是我，桃花。”
“让我进去一下。”
“……进来吧。”
过了大概一刻的时间，解语花才慢吞吞地打开了客房的门，示意白之卿进到他的客房里面。
“有什么事吗？”解语花的眼窝深陷下去，眼尾深粉的妖纹还未褪去，因这深陷的眼窝，反而失了几分艳丽的味道，有种油尽灯枯之感。
“今天锦瑟殿下要举行神魂归位的仪式。”白之卿顿了顿，抬眼看向身前的解语花，“是为了花朝殿下举行的。你不想去见现世的花朝殿下的最后一面吗？”
“我……”解语花抿了抿唇，垂下眼，“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是不敢吧？”
走入客房之中，白之卿在解语花的床榻上坐下，抬手，食指指节扣上下颌，皱眉望着解语花立在客房门前孤寂的背影，叹息道：“去不去？就当是去见一个晚辈好了，压力不要那么大。”
“你把她和花朝分成两个人看不就行了么？”白之卿看着解语花转回身来拖出一只圆凳坐下，轻轻挑了挑眉，“就当是去认识一个出色的晚辈……怎么样？”
“单纯地将此世的她看成南斗一派七杀城的女修……如何？”
“我知道了。”
解语花起身，抬起手，指尖抚上眼尾深粉的妖纹。
“……消不掉。”
解语花皱了皱眉，无奈地回看向白之卿，轻声道：“我的妖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消不掉了。”
白之卿讶然地睁大了双眼，沉吟道：“要不……我去找红芍借点脂粉来帮你盖一盖？”
“看来是只能这样了……”解语花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一般，对着白之卿怆然答道。
“那你等我回来。”白之卿摇了摇头，起身出了解语花的客房。
等到白之卿帮着解语花打理好脸上无法隐藏的妖纹之后，两个人便到了楼下的大厅里。
“上卿阁下。”
大厅里，逆光站立的孟若曦带着苏景，偏过头对白之卿笑着打了个招呼。
“锦瑟殿下。”白之卿对孟若曦微微颔首，随后便将视线落到了立在窗边的嬴蓁华身上，“梳洗好了？”
“自然是梳洗好了的。”嬴蓁华失笑，回身看向立在楼梯上的白之卿，“先生也好了吗？”
“嗯。”白之卿点了点头，余光扫过身边的解语花，半眯起眼，“海棠那边出了点事情，稍微花了点时间。”
“海棠哥哥出了什么事情啊？”苏景从孟若曦的身后探出头来，眨着眼，仰起头看向白之卿身旁的解语花。
“我……”
解语花略显心虚地撇开眼，同苏景错开了视线。
——毕竟，无法收敛妖纹这种事情，若是说了出来，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嗯？”苏景皱了皱眉，飘身上了楼梯，鼻尖微动，绕着解语花转上了一圈，“这妖气……有点浓啊。”
苏景绕到了解语花的面前，抬眼同解语花对视，迟疑道：“海棠哥哥……”
“你的妖纹，是不是没有收下去？”
“三青！”
这时，白之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了吗？”苏景奇怪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走下楼梯站到孟若曦身边的白之卿。
——她的脸也随之完整地出现在了下方大厅里三人的视野之中。
“……阿景。”孟若曦无奈地对着苏景招了招手，“你先下来。”
“好。”
虽然觉得孟若曦的态度有些奇怪，但苏景还是点了点头，飘回了孟若曦的面前，仰起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面小巧的铜镜突然横在了两人的中间。
“咳。”白之卿背过身，语气飘忽，“你……自己看？”
“……好？”
嬴蓁华趁着苏景带着满腹疑问接过铜镜打量面容的时间，凑到白之卿的耳边，轻声笑道：“先生，这面铜镜，又是哪里来的？”
“咳。”白之卿略显尴尬地抬手掩面，撇开眼，“你怎的想知道这个？”
“我好奇。”嬴蓁华笑意盈盈地看着白之卿，退开一步，“先生，你就告诉我吧。”
“唉。”白之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向嬴蓁华，“是小桃姐在很多年之前送的了。”
这时，孟若曦无奈的声音响起：“所以……阿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看好了？”白之卿从孟若曦的手中拿回铜镜，将铜镜收好，看向苏景，“有办法消下去吗？”
“消不掉。”
苏景恐惧地摇了摇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甚至还有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白之卿同孟若曦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苏景双颊上显现出来的四条翎羽状的青色妖纹，正是先前白之卿和孟若曦两人介入她和解语花两人间的谈话的原因。
——而且，这四条妖纹，还消不掉了。
——就和先前解语花眼尾的妖纹一样。
“有发现什么吗？”白之卿眉尖蹙紧，看向苏景，将一只妆奁递到苏景的面前，“这是从红芍那里借来的脂粉……你先拿脂粉盖一盖吧。”
“有很奇怪的香气。”苏景接过妆奁，垂下眼沉吟许久，“和你们花族每个人身上带的花香不一样。我记得……我应该很久很久都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是花香。但是我记不起来。”
——我记不起来这是谁的花香了。
“这个花香……”苏景打开妆奁，取了脂粉一边掩盖妖纹，一边皱着眉同白之卿说道，“那一位应该是给花香下了遗忘咒。”ωww.五⑧①б０.℃ōΜ
“在闻到这阵花香的时候，就会忘记这花香是和谁对上的。”
“但是我觉得啊……”苏景将指尖上多余的脂粉撇进妆奁之内，偏过头看向白之卿，“这么甜的香气，应该是很少见的。所以，这一位的身份应该是挺好猜的。但是……”
“你，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这一位……看来是要准备给万花朝会，从中作梗啊。”白之卿抿了抿唇，无奈地叹息道。
“阿卿猜到是谁了吗？”解语花从墙角挪到四人的身边，看向白之卿，问道。
“猜不到。”白之卿摇了摇头，看向解语花，“这一位，虽然能够判断出有着想要从中作梗的念头，甚至用了花香来为我们下遗忘咒进行炫耀。”
“这一位，应当是活得很高调的存在。”白之卿半眯起眼，右手的指尖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手心，“因为花香……能暴露花族每一个人所属的种族。”
“她根本就不怕自己种族的暴露。”
“但，我依旧推不出她是哪一族的。”白之卿轻轻摇头，“即便知道了她的花香是什么味道的。”
“因为，线索还是太少了。”
孟若曦抬起手，轻轻一拍，打断了众人的交流，轻声道：“上卿阁下，时候不早了。您看……”
“我们是时候去往南斗一派的驻地……见一见此时的花朝元君了。”
锦瑟观虽然落座在姑苏城内，但拦不住南斗一派的道友们把修行居住之处建到了城外的山上——与百花观相似，南斗一派的驻地，同样落座在一座青山之上。
门派的大门位于山脚，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木牌坊，上书——南斗锦瑟；穿过牌坊，迎面而来的，是一条曲折幽远的青石台阶，通往山上弟子的修行居住之所。
而此刻，一行人正跟在苏景的身后，穿行于驻地内作为弟子居所的同福居之中。
“三青阁下为什么要和锦瑟殿下分开来走？”
少年的声音在苏景的身后响起，穿过空寂的山林，落入苏景的耳中。
“为了不暴露身份呀。”苏景微微一笑，回眸看向嬴蓁华，“毕竟他还要在派里维持自己作为大师兄的那个身份呀。况且……他要先行一步，想办法让花朝能单独来到驻地内供奉花朝的殿里。”
“毕竟，花朝的人缘很好。她的身边，总是三五成群地围着人的。”
“只有让花朝殿下独自一人来到花朝殿内，才能进行神魂归位的仪式。”白之卿抿唇，指节扣上下颌，语气担忧“不过，神魂归位后，花朝殿下在现世的身体就会变为死尸……”
嬴蓁华迅速领会了白之卿未完的话中之意，接口道：“若是又被人曝出来那个时候只有锦瑟殿下在里面……那不就会变得洗不清了吗？”
“谁跟你说一定要有人留在里面的？”
苏景停下脚步，轻蔑地挑了挑眉，瞥向嬴蓁华，哼道：“你以为是直接在殿里举行仪式？”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你听说过东瀛那边的传说吗？”苏景眯起眼，打量着嬴蓁华，“在东瀛的民间传说里，如果一个人被神明所看重，就会被神明带离尘世。他们称这种事情为——”
“神隐。”
“所以，我们只要假装花朝殿下是被自己神隐了就好。”
“我倒是有听说过神隐的传说。”白之卿抬眼，看向苏景，“神隐——短则数日，长则可逾百年。你是打算让花朝殿下直接消失？”
“不错。”苏景微微颔首，“不过……我们得先去我在南斗一派的居所……”
“等他给我们带消息回来。”
事实证明，人缘好过头的影响就是……不管你要干些什么，总会有人藏在边上偷听偷看。
孟若曦出面去邀雪晴芊傍晚到供奉花朝元君的殿内，结果就招来了一大批好事者的围观。
“……我觉得他们入门的心法都白学了。”孟若曦对派内弟子的这种行为如此评价道。
“他们……大概，下辈子会变成蛇吧。”白之卿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海棠哥哥出面吧？”苏景的眉毛打起了结，她看向解语花，“去和花朝殿下谈一场只有四个时辰的恋爱？”
“你在想什么！？”解语花悚然，“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吧！？”
“……”嬴蓁华抬眼瞥向解语花，“海棠阁下，你本来就不是人。你只是一位海棠花妖，一棵成了精的海棠树而已。”
“你去。”白之卿看向解语花，轻声赞同道。
“好啦，四对一了。”苏景眉头舒展，笑意盈盈地看着解语花，“你必须去了，海棠哥哥。”
“等等等等一下！”解语花反驳，“锦瑟殿下还没表态吧？三青阁下直接把锦瑟殿下算到你那方是不是有一些问题？”
孟若曦怜悯地看了解语花一眼，无奈道：“你要知道，我们一共就只有五个人。”
这也正就是现在解语花正在和现世作为南斗一派主掌七杀城的女修的雪晴芊面面相觑的原因。
——太尴尬了！
解语花在心底哀叹，但在面上还是端得一派云淡风轻。
“初次见面，我是海棠，解语花。”解语花对着雪晴芊随口胡诌，“受三青阁下之邀来到了南斗一派的驻地。只是三青阁下眼下有要事去做，无暇带我了解南斗一派的驻地……不知这位仙子能否与我介绍一下南斗一派的驻地？”
“如果是海棠阁下相邀，自然是可以的。”雪晴芊愣了愣神，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优雅而得体地回答道。
白之卿等四人则战战兢兢地藏在南斗一派所植草木之中，偷看着解语花同雪晴芊进行交谈。
苏景无声地撇了撇嘴，化作一只小巧的百灵鸟，从草木之中飞出，落在了解语花的肩上。
解语花的身躯微微一颤。
“海棠阁下还真是招普通生灵的喜爱。”雪晴芊对着解语花微微一笑，赞叹地看向停在解语花肩头的那一只百灵鸟。
“这不算什么。”解语花顶着被苏景的目光杀死的风险同雪晴芊交谈，“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仙子可否应允？”
“阁下请说。”雪晴芊对着解语花欠了欠身，轻声道。
“我希望没有多余的人会跟在我的身边，哪怕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跟随。”解语花正了正神色，无视掉肩上苏景用力嵌进他皮肉里的爪尖，“我希望只有仙子一个人带我了解南斗一派的驻地。”
“自然是可以的。”雪晴芊微微颔首，抬手驱散了簇拥在身边的女修们，“阁下看这样如何？”
“这样便可以了。”解语花点了点头，“那么，仙子准备带我从哪里开始了解南斗一派的驻地呢？”
“阁下不必称呼我为仙子。”雪晴芊轻轻摇了摇头，“我名为雪晴芊，是南斗派七杀城一脉的首席弟子。阁下直接唤我名讳便可。”
“好。”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落在解语花肩上的苏景才缓缓松开了爪子。
——看来，目前是没有人继续跟着他们两个了。
解语花微微松了口气，便开始同走在前方带路的雪晴芊搭上了话：“你就不怕先前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把你骗走杀了？”
“看来，三青阁下只是把海棠阁下领进了我们的山门之中。”雪晴芊微微一笑，回眸看向解语花，“立于山脚之下的山门，正式算起，是从那木质牌坊算起的。从那木质牌坊开始，有一道咒术，会将心怀不轨之人统统拦在山门之外。”
“所以我根本就不怕。”雪晴芊半眯起眼，打量着身后的解语花，“因为阁下根本就不可能含有不轨之心，否则阁下将根本无法在我南斗一派荫梁城本部的驻地上立足。”
“原来如此。”解语花轻笑，甚至有了心情抬手去逗弄肩上那只苏景化成的百灵，“雪晴芊，你……先带我去你们南斗一派的藏书阁看看吧。”
“好。”雪晴芊点了点头，拐进了左侧的一条小路上，“走这边。我们南斗一派的藏书阁，叫做‘相印阁’……”
相印阁内，解语花从书架上翻下一本琴谱，看向雪晴芊身后所负的那一架七弦古琴，开口问道：“你是琴修？”
“是。”雪晴芊微微一怔，随即便将视线转向解语花，“南斗一派是琴剑双修。但……我们修的琴，分为三类——五弦琴、六弦琴、七弦琴。”
“五弦为琴最早的形制，包含五音。”雪晴芊垂下眼，“后来，文王思子，加一弦；武王伐纣，再加一弦。然后才渐渐演化为七弦十三徽的形制。我用的这架古琴，名为‘恨香’。不是什么历史上有名的名琴，让阁下见笑了。”
——“恨香”！
解语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因为，这架琴、这架琴——是曾经，他送给她的生辰礼。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你和这架琴……很有缘。”解语花微微一笑，看向雪晴芊，“你会哪些琴曲？《阳春白雪》……会吗？”
“会的。”
雪晴芊将“恨香”从琴袋中取出，端坐在了解语花的面前，指尖抚上琴弦，轻声道：“阁下，是想听我奏乐吧。”
话落，不待解语花开口回应，琴音便在阁内悠悠地回荡了开来。
申时末，夕阳的余晖涂抹在南斗一派驻地内青石板所铺成的道路上，红得发艳。
“接下来，阁下想去哪里？”雪晴芊停下步子，回眸看向跟在身后的解语花。
“带我去看看，你们南斗一派，供奉花朝元君的神殿吧。”
刚刚踏入神殿，雪晴芊便在一股一股奇怪的香气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解语花伸出手，将软软倒下的雪晴芊拥入怀中。
苏景飞离解语花的肩头，落在地上，化为人形，动手掀开了几块铺地的金砖。
金砖之下，埋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棺材。
而棺材的里面，则躺着宛如陷入沉睡一般的雪晴芊原来的身躯。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把她带到这里来？”苏景瞥了眼解语花，看向神殿的阴影处，“都出来吧。是时候举行神魂归位的仪式了。”
“花朝殿下，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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