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章 有些人，天道不敢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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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要不还是走吧？”
    苍山尼姑庵的大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人。
    开口的人是薄家的老管家，想要劝阻自家主人薄明炎打道回府。
    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是薄明炎第三次来到尼姑庵求见陆曼华。
    但是一如既往地，陆曼华不肯开口见他。
    望着紧闭着的门扉，薄明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片枯黄的树叶打着转儿落到薄明炎脚边，更令他心生凄凉。
    相隔二十余载，曾经的挚爱，如今却是形同陌路，难再相见。
    “那就走吧。”
    如果遗憾能够弥补，那就不是遗憾。
    薄明炎摇摇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沉重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小道姑探出头来，看到薄明炎后笑了笑。
    “是薄先生吗？陆师姑请您进来。”
    薄明炎面上一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确定吗？”
    小道姑笃定地点点头，拉开门请薄明炎进来。
    薄明炎说了一声谢谢，便一头扎了进去。
    那欢呼雀跃的表情，让他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奔跑着去见陆曼华的。
    进了庵堂，陆曼华正站在庭院中央，静静凝视着薄明炎。
    岁月不留情，在两人脸庞上刻下了或深或浅的印记。
    薄明炎见到陆曼华后，既熟悉又陌生，站在那里，一时不敢上前。
    那双眼睛依旧饱含昔日神采。
    只是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又在彰显着陆曼华的淡漠与疏离。
    就好像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普通的香客。
    “薄先生，你好。”
    经过岁月的洗礼，陆曼华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有一种超脱凡尘的飘逸之感。
    薄明炎宛如一个愣头青，无所适从地摸了摸头。
    “那个，曼华，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找了我好几次，是有什么事吗？”
    明明来之前，薄明炎准备一堆的话题。
    可真当见面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陆曼华笑了笑。
    “薄先生，一起喝杯茶吧。”
    看到陆曼华了然于心的眼神，薄明炎也跟着放松下来，点点头。
    薄明炎跟着陆曼华，在茶室里坐了下来。
    一方矮脚茶几，两个蒲团，格外清幽雅致。
    茶几上已经沏好了茶水，走近了便闻见茶香袅袅。
    温热的茶水灌溉了五脏六腑，也熨帖了薄明炎躁动的心。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见到你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说了。”
    陆曼华浅浅一笑。
    “想来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薄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不，不是不要紧，反而是太过重要，所以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薄明炎轻叹一声，视线再次落在陆曼华身上。
    时过境迁，曾经的爱侣还能重现往昔的温情吗？
    薄明炎的心思，陆曼华也大致猜到了，而且布呦呦也没少吹过耳边风。
    但过去就是过去，想要重拾，早已物是人非。
    于是，陆曼华索性把话敞开了讲。
    “薄先生，烂了根的树，是活不过来的。”
    “如果重新再种一棵呢？”
    “那也不是从前的那一棵了。”
    陆曼华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轻轻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枚素银戒指，没有任何装饰，只刻了两个字母“B&L”。
    许是抚摸过很多次，刻字已经有些淡了。
    看到这枚戒指，薄明炎眼神亮了。
    他亮出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同样套着一枚。
    “曼华，你还没有放下对不对？你知道吗？这枚戒指，我从未摘下过。”
    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感，陆曼华叹息着摇摇头。
    “薄先生误会了，我是劝你放下。”
    “薄先生，现在的你我，是绝无可能了。年过半百的人了，爱恨情仇都是过往云烟。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好好在一起。”
    想到布呦呦和薄绍洋，陆曼华面色柔和了几分。
    也许，上一辈未完的缘分，应该交给下一次去延续吧。
    薄明炎听懂了她的意思，可是却无法接受。
    “如果你是因为孩子们的事情，觉得难为情，所以不愿接受我，那我可以脱离薄家。”
    为了爱情，放弃父子亲情？
    陆曼华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薄明炎的执念还如此之深。
    “薄明炎，绍洋何其无辜！我们的感情早就在二十多年前结束了，我现在已经放下红尘，一心向道，还希望你尊重我。”
    “我做不到！”
    薄明炎愠怒地站起身，红着脸怒视陆曼华。
    “陆曼华，曾经你一厢情愿斩断我们的感情，我没说过什么，为何现在明明可以继续，你还是不顾我的感受？你有心吗？”
    两人情断于情浓时，想要彻底放下，确实很难。
    陆曼华很理解薄明炎此刻的愤怒，但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薄先生，缘分有长短，你我缘尽于昔日，何必再续？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也希望你早日放下。”
    说完，陆曼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室。
    薄明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纤弱的背影，竟没有勇气挽留。
    他清楚陆曼华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好比当初分手一样，那天，陆曼华也是这样决绝地离开了自己。
    无论这些年他如何努力，如何想要改写两人的结局。
    似乎总是这样，他只能目送着陆曼华的背影离开。
    两行清泪悄然落下，薄明炎连忙拭去。
    他抬起头，将满心的酸涩狠狠咽了回去。
    一口喝光了茶杯里的茶，任由茶叶的苦充满口腔。
    然后，他也离开了茶室，离开了尼姑庵，也离开了陆曼华。
    走到山脚下，他再次回头凝望隐没在山林里的尼姑庵。
    他想，如果二十多年前，他再多挽留陆曼华几次，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错过的，那就是错过了。
    薄明炎认命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老管家知道此刻薄明炎的心情必定失落，也没有开口打扰。
    两道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