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神话应该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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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长剑歌第53章满口荒唐言
烈日荼毒，双方仍在激战，威海镖局众人被八面围攻，已成颓势。
那胡髯大汉瞅着一旁观战的楚、黄二人，不禁心生疑惑，暗道：这两人身手应当不错，却只在一边看着，既不出手又不离开，叫人好生奇怪。
他拱手相问二人：“对面两位少侠，吾乃山南【龙虎堂】副堂主，胡虎。敢问两位少侠名讳？”
楚天涯刚要发声，却被黄梦粱抢先应答。
“我们兄弟俩姓张，乃是江东商人子弟，初出江湖游历，不想却碰见这里两派人马斗殴，好奇之下前来看看热闹。”黄梦粱道。
胡虎道：“既是如此，此事是我龙虎堂和威海镖局的私事，与两位无关，还请即刻离开。”
黄梦粱继续问道：“素闻威海镖局平日里与人为善，镖头沈云更是一位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不知你们与他有何恩怨？”
“都是生意。”胡虎笑道，“半月前，我们龙虎堂花了重金，雇威海镖局保一趟镖，沈云大镖头承诺我们，若是镖不送到则提头来见。结果他半路被人劫了镖。我们不过是按照合同要求赔付，却遭到拒绝。威海镖局逃债至此，被我们追上。”
威海镖局中一名镖师忙道：“大侠，莫要听他一面之词，这事是个圈套。”
胡虎勃然怒道：“什么玩意儿，敢在老子面前信口雌黄。来啊，给我把他舌头割了！”
说罢，几名龙虎堂弟子纵身上前，数把刀刃左右夹击那镖师。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叮咛”一声脆响，响起阵极尖锐的风声！
青光一闪，滑入人群。
又是“砰，砰，砰......”一串连环脆响，十余把长刀短刃纷纷被一道青光打落，交战双方人马不觉分开两边。
正中央，楚天涯淡定收剑入鞘，神采怡然。
这一剑止戈的风采，较之五宫山平息纷争那日，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胡虎大为惊异，原本握刀的手从刀柄移开，仍不禁震颤。
楚天涯没有看胡虎哪怕一眼，转身将那名镖师扶起。那人感激涕零，反复致谢。
楚天涯道：“莫要谢我，我只想弄清楚这事情的原委，免得让人错杀好人。”
那镖师答道：“大侠，鄙人姓龙，是威海镖局的镖师。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我敢发誓，如有弄虚作假，天打雷劈。”
“好了，你说。”黄梦粱道。
龙镖师道：“这趟镖从头到尾都是他龙虎堂的阴谋。他们先是重金保镖，然后押运途中勾结高手夺镖，事后再来镖局闹事。我们沈云大镖头为了赔他镖银，不得已变卖祖产、解散镖局，后来一气之下以至撒手人寰。即便这样，龙虎堂依然不放过我们，更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另一份合同，还要我们赔他更多银两。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楚天涯听及此话，心中不禁怒火中烧，但他表面纹丝不动，转眼看向胡虎。
胡虎笑问：“你说我龙虎堂勾结高手夺你们的镖，可有证据？”
龙镖师道：“送镖沿途，有人亲眼看见，你跟四大门派密谈。”
胡虎哈哈大笑，“你看见的？”
龙镖师道：“我与赵镖师、罗镖师都亲眼目睹，你如何抵赖？”
镖局队伍中两人随声附和，想是赵、罗两位镖师。
胡虎不屑道：“你们镖局的人自然沆瀣一气，一同污蔑我咯。况且，就算我同他们吃了饭，也说明不了什么。合同在此，白纸黑字，你们休想抵赖。”
龙镖师大怒，“你那合同是假的，真的合同，沈云镖头早在你第一次上门赔付时就已经两清了。”
胡虎道：“你说两清就两清，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楚天涯正欲上前理论，却被黄梦粱扯住袖口，示意不要多管。
怎料楚天涯执意挣开黄梦粱，问镖师道：“这趟镖市值多少？保金又是多少？”
“市值应是2000两黄金，保金亦是2000两黄金。”
“那你们赔了吗？”
“那是自然，虽然他们耍诈，但沈云大镖头确实赔了。不然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无处容身。至于他后来那份合同，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楚天涯眉头紧锁，转向胡虎道：“胡堂主，既然镖局已经赔付黄金，眼下他们已经千金散尽、无地容身，沈云镖头更是因此而死。不如请胡堂主做事多留一线，放过他们罢。”
胡虎一扯缰绳，座下骏马仰面嘶
天涯长剑歌第53章满口荒唐言
鸣，他大喝道：“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如此多管闲事！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客商。”
“不过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罢了。”
楚天涯谈吐轻描淡写间，周身已有真气翻腾。
黄梦粱暗自摇头，但也无奈决定，此事与他共同进退。
众镖师见有人相助，皆激动万分，七嘴八舌道：“两位恩公，我们不怕死，只求恩公救我家公子离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家公子？”
黄梦粱一道倩影闪至马车头，掀开车帘一看，见一年少公子，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着大氅坐在车里。他眉目清秀、颇有贵气，身上盖着床被褥。
黄梦粱问道：“看你气质不凡，镖局众人又如此护着你，你就是已故沈云镖头的公子？”
“是，我是沈荒言。”
这公子的话说得有气无力。
黄梦粱道：“既然我兄弟决心要为你出头，我这就救你脱身。跟我来。”
沈荒言不为所动，眼眸低垂，望着身上的被褥。
马车车夫忙道：“恩公莫怪，我家公子自小患有腿疾，不能行走。”
黄梦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众人拼死护着他突围，他也没有主动逃走。
她继续道：“既然如此，你抓住我臂膀，我带你离开。”
沈荒言望了黄梦粱一眼，那眼中竟暗沉得看不到一丝生气，他沉沉道：“不必了。”
黄梦粱疑道：“怎么？公子手也抬不起来吗？”
此话并非讥讽，但沈荒言接下来的回答，却令黄梦粱顿感无措。
只听得他柔声细语，不带丝毫起伏地说道：“莫管我了罢。”
黄梦粱隐隐有些怒意，“你可知道这些镖师为了让你脱身，拼死奋战，已经折损了数人。你若不走，他们定会在这里为保护你而死。你就这么对待这些保护你的人？”
沈荒言身子瘫倒在座位上，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早就说了不要管我了。”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死？”
黄梦粱显然怒火中烧，这惊人一问，如雷霆降下。
沈荒言怔怔地望着黄梦粱，道：“我本就是要死的人了，我死了，他们也不会独活。倒不如等他们全死了，我再下去陪他们，给他们赎罪。”
“啪——”
黄梦粱一记响亮耳光，将沈荒言扇得有些懵怔，他感到麻木的脸颊上正渐渐传来火烧般的炙痛。
这一刻，他冷淡的躯壳仿佛注入一丝灵魂，他怒上心头，“你要杀便杀，不要折辱我！”
黄梦粱不由分说，将沈荒言一把扯出车厢，举止甚是粗暴。镖局众人顿觉不妥，都想上前理论，却被龙镖师一一拦住。
“你要干什么？”沈荒言慌张道。
黄梦粱不屑道：“你没资格问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我要如何对你是我的事，你就跟我走罢。”
黄梦粱提着沈荒言的衣襟，将他轻松提起，像拎起一只小鸡。
她拽着他的身子往外走，任由他毫无知觉的双腿膝盖在地上摩擦，将纯白的裤腿弄得满是污渍。
但事情怎会如此顺利，胡虎手中长刀出鞘，怒道：“你们要走便走，是欺我龙虎堂无人吗？”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已经击出。
电光过处，飞沙走石，激起一阵烟尘，直奔胡虎而去。
待尘烟散去，众人瞧见胡虎的坐骑独自停在原地，背上空无一人。
再看十丈开外，楚天涯漠然持剑伫立，两侧衣带被狂风吹得乱舞。
而胡虎则双膝跪在他身前，两手无力地耷拉在身躯两侧。地面上，他的长刀已成了两截。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输，但这一剑的速度已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此刻，他终于开始怀疑，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可能不是人，而是神。
一个真正的“神”，剑中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