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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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魔咒和魔药哪个更精通些？”卢修斯怀疑地盯着突然爆发学术热情的救世主,挑起一边眉毛。现在,这两个人正面对面站在地下室的通道里,哈利左手边是收藏丰富的图书馆,右手边是听得见坩埚“咕噜噜”冒泡的炼制间。这个问题,令本来就犹豫不决的救世主再次伸出手指，窘迫地一道道搔扒着自己的麻瓜牛仔裤。
梅林在上，在决定要做点有益的事情之后,他强迫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无聊之极的马尔福家规,还有那些愚蠢的贵族礼仪教程——为此，他深深地同情德拉科以及所有贵族出身的同学们——然后，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跑到地窖来,向卢修斯提出要参与致力于自己身体康复的工作。如同以前那样，从很早之前直到最近，他都不愿意成为一只被豢养的宠物,救世主不应该是一个总需要人家保护的对象。他知道卢修斯,学校里的教授们和圣芒戈的医师都在为解决自己的诅咒而努力,他至少应该参与这项工作，哪怕目前只是为了消遣。Μ.5八16０.cǒm
为此他曾经刻意进行不应该的冒险,然后不停地闯祸,让别人来收拾残局,直到自己被打击得彻底丧失了信心。
“我建议你可以先到图书馆转一转,里面有很多有趣的读物，也有报纸和收音机……”卢修斯看见哈利犹豫，就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边敞开的雕花石门。现在,从天窗落下的光线照耀着一排排书架，每一本古老羊皮卷都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圣芒戈实习医师赫敏•格兰杰获准进入这地方时欢欣雀跃的样子，铂金贵族还历历在目。
“谢谢，但是我想先看看魔药，马尔福先生。”
这意料之外的要求使卢修斯稍微愣了愣，不过他立刻不失礼节地纠正道：“请叫我卢修斯，正如我今天早上称呼你为哈利，我们是平等的。”
“好吧，卢——修斯。”哈利的舌头费了很大劲，才把这个单词说完整。
卢修斯点了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
“庄园的魔药仓库在上一层，你有时间可以进去看看，那里存放着很多稀有的药水，也许你还能找到有用的。”哈利随着主人走进炼制间，平整的工作台上，除了正在熬煮的坩埚，还有一套复杂的蒸馏器具“吱吱”地冒着青烟，目前才到第5次蒸馏。
哈利对大部分复杂魔药的制作流程都不熟悉，他只能跟在铂金贵族后面，好奇地四处触碰着，然后听见对方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至于这个房间，是庄园里一直沿用的炼制间，因为在这个位置，正好通风、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合。但事实上我对这里也不算非常熟悉，之前的好几年，直到前几个月，这里都是另一个人的工作室。”
“是的，我明白。”哈利抿着嘴，低下了头。卢修斯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淡淡的哀伤，想起那个人，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我很遗憾，他对你的评价一向不高，”铂金贵族转身看向面色不定的少年，“那么，你现在打算……”
“我想自己来制作我的药剂。”哈利迅速接上了话头。
“今天，现在？”
“是的。我要工作，我不要成为住在这里白吃饭的面包虫。”
卢修斯深深看了急迫的少年一眼。
“灰色药剂？对你我来说，那东西都太复杂了，你也许可以从简单的开始。”卢修斯对于自己被迫紧盯住哈利蠢蠢欲动的样子而倍感压力巨大——鉴于绿眼睛少年已经伸手抓起一个坩埚，在桌面上寻找配套的搅拌棒，他显然得立刻给这心急的少年找点活儿干。
“那么就做生血剂吧。这药水经常都用得着，而且你知道做好的药水是什么样子。”
“我见过很多种生血剂，有的没有味道，有的有一种奇怪的酸味，像是一种开红花的酢浆草的味道……”哈利努力地回忆着，看起来还是心不在焉。
“对，是有那种味道，但是生血剂里并不含有酢浆草。成品在那边的架子上就有，那架子上很多药水都可以作为标准参考，你找找签名就知道。”卢修斯随手指了指存放魔药成品的架子，“我总归希望那个家伙对你魔药课成绩的评价并不是事实。生血剂配方在这本书里就有。”
哈利开始翻书，生血剂配方不算复杂——缬草根，雏菊根粉和颠茄，雄性圣甲虫的角，树猴蛙脓包部位的皮，弗洛伯黏虫的黏液，加上水蛭切片，所有材料在这炼制间里都齐备着。至于搅拌，也就是稀松平常的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五圈之类，整个过程都没有爆炸的危险。只是在把树猴蛙皮和弗洛伯黏虫的黏液混合加入并搅拌均匀的时候，一定要分五次仔细控制火焰的大小，否则将无法融化。哈利浏览了一遍，手脚麻利地架起坩埚，开始切缬草根，为自己终于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而兴奋不已。
这个据说向来坐不住的少年今日非常专注——所有的步骤都没错，而且事实上，哈利并没有一直在看书，这意味着他完全记得住大部分步骤。卢修斯发现哈利对于调控火焰不太熟练，在那一步不免还有点手忙脚乱，但魔药还是顺利完成了。这时候，忙碌的少年一转过头，喘了一口气，正对上铂金贵族关注着自己的银灰色眼睛，脸颊竟然隐隐飞出一片红晕。
“看起来的确不错。”卢修斯急忙把目光投向哈利的坩埚，眯了眯眼睛，“但我相信你的药水并没有红花酢浆草的酸味，你自己尝尝。”
“是的，没有酸味。”得到金发斯莱特林的首肯，哈利忙不迭拿起勺子，品尝着坩埚里淡黄色的微粘液体。卢修斯偏过头，仔细观察着勺子——从勺子底部落下的液滴，在坩埚表面缓慢溅起一圈波纹。
“但我记得霍格沃茨的生血剂就有那种酸味，而且一点都不粘。我以前服过太多次。”想起自己那频繁受伤被迫蹲医疗翼的上学时期，哈利显得相当不情愿，“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那种效果。我发现霍格沃茨的魔药总是比外面的难喝，我实在受够了。”
“不，不。”卢修斯看着黄金男孩那副饱受折磨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真正好的生血剂应该是不粘的。因为生血剂里所用的黏虫黏液浓度太高，所以和树猴蛙皮一起加入的这个步骤，至少要把材料分成10份，分10次放入药水搅拌，最好是更多次，才能充分反应。这样做出来的成品就会有那种酸味，否则——”卢修斯拿起哈利的搅拌棒，戳了戳坩埚的底部，药水里顿时泛起一层银灰色的混浊，“就像这样，很多有效成分最后会沉淀在锅底，被当做残渣倒掉，于是效果就会差很多。关于这一点，难道‘混血王子’没有告诉过你吗？”卢修斯转过头去关照自己的坩埚，一边轻微地耸耸肩：“那大概是他后来才发现的吧。”
加入那种混合物10次，意味着每次都要做5步精细的火焰调整。哈利在心里暗暗算了算，以他刚才的一个半小时，有至少3刻钟花费在这个步骤上来说，做10次这样的步骤，可能就需要一整天或者一整夜的时间。
“嗯——那么，一般的，我是说外面药店里卖的那种——生血剂，并没有这样做吧？”过了一会儿，哈利小心地提问。
“是的，当然没有。那样做太累，别说那些药店，对于一般的病患，圣芒戈也不会提供这样程度的生血剂。”卢修斯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准备又一次蒸馏，“把它装瓶吧，瓶子和标签都在抽屉里。”
然而少年却没有这样做。哈利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了坩埚一会儿，沉重地点了点头，慢慢挥动魔杖把那锅不够好的药水清理一新。然后，他收拾干净工作台，一语不发地走了出去。
卢修斯感到有些诧异，但是手里的工作一时放不下，也就没有出去追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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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今晚没有回来？”半夜路过楼上的某一间卧室，铂金贵族随便扫了一眼，惊讶地看见房门大开，而且里面居然空无一人。他立刻召唤了家养小精灵。
“杰米不知道哈利主人去了哪里，杰米是个坏精灵。哈利主人下午回来过，然后又出去了……”继续想要虐待自己脑袋的家养小精灵被卢修斯一把揪住身上的枕套抓了起来，“而且哈利主人还不要杰米跟着……”
“好吧，好吧。”卢修斯挥手撵走了杰米，然后他下了楼梯，走进花园。
他估计着自己知道波特在哪里。
卢修斯熟门熟路，绕过庄园里的小湖，转入被藤蔓掩蔽的小径。并且他还在湖边停了停，四处张望，确认哈利不在这里。这个夜晚既没有月色也没有风，水鸟和鱼全都不见一点痕迹，连树枝也毫不摇曳。整个湖面上波澜不惊，这沉寂得简直有点骇人。其实卢修斯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过去也常常在晚上独自来到这湖边，但是他在庄园里住了这么多年，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古怪的感觉。
他顾不上这个了，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种着白玫瑰的花田，不出所料，花田尽头的小屋，门开着，而且还有灯光。
“我不知道，先生，我是个顶级的白痴，比我预想的还要烂…………我竟然没有猜出来，您对我的关照比那段记忆，比他们告诉我的还要多得多，我不知道被我浪费掉的那些魔药花费了您多少精力。那些可能是花了您整个通宵做出来的魔药，我却嫌味道不好而偷偷倒掉，我还在背地里到处跟人说您故意和我过不去——”
低声的哽咽，在安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卢修斯摇了摇头，作为灵魂伴侣，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黄金男孩的悲伤和悔恨。但这完全是他在自找麻烦，为什么要不小心把生血剂的事说出来？他明明知道，现在西弗勒斯在救世主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不比在自己心里差。
卢修斯尽量轻手轻脚地踱到小屋门口。哈利完全背对着他，笔直地面朝画像站着，手里的魔杖发着蓝白色的“荧光闪烁”，在黑暗中很是醒目，不过还不足以照亮小屋的所有角落。透过那团圆形的光晕，卢修斯倒是正好能看清楚画像上无声燃烧的魔法蜡烛，和油彩涂得很紧实的白玫瑰。那个男人还是只顾趴在桌面上睡觉，流水般披散的黑发闪耀着淡淡的反光。
“如果我认真，像今天这样，即使没有您的笔记，我也可以在魔药课上拿到E。可是我在您面前从来就没有认真上过课，包括大脑封闭术…………我知道，前面的七年，我一次又一次地让您失望，有些是故意的，而且我还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哈利走近了画像，举起魔杖，小心抚摸着精致的银色画框，嘴里吐出被尽力压制的低声叫喊：“您还愿意看我一眼吗，教授？我想说——我只对您说，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重新开始学习。这次我一定会很努力，不管是魔药还是咒语，我都会拿出打魁地奇的热情来…………我会常常到这儿来的。我以后决不要再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您…………”
哈利的腿动了动，卢修斯以为他马上就要转身走出来，急忙闪到门边的阴影里。哈利确实侧过了身，但是，那样站了一会儿，他又转了回去，垂下魔杖，对着依然纹丝不动的画像，慢慢地鞠了一个躬，声音已经冷静下来：
“谢谢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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