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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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树枝上飘飘荡荡地落下一片去岁的枯叶来，被风一吹，掉在了梧叶替温筳精心打理的发髻上。
“子璋方才可真是威风，为了我，连十公主都说教训便教训了，这可算得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么？”
温筳毫无所觉，眼中泛着狡黠的笑意，微红着脸揶揄道。
清朗的吹风拂面而过，暖日不知何时，悄然躲到了云层后头，只微微露出一圈金色的光晕，照在温筳的脸上，更显眉眼精致。
不如原本的模样漂亮。
不知为何，闻淮卿心中微动，懊恼地忽然惦记起了温筳原本的模样，伸手将那枯叶摘下来，指尖轻轻擦过她的面颊，带去一阵微痒。
“我永远只为你冲冠一怒。”
温筳红着脸，被闻淮卿的直白惊道，咳了一声，不大好意思地拿手指绕了绕，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那不是茶楼姓李的掌柜么？”
方才的旖旎散尽，温筳看着李掌柜脚下飞快地走过，消失在去往罗贡书房的路上，她眉心微微皱起。
闻言，闻淮卿跟着肃了脸色，问道：“你确定？”
温筳点头肯定道：“虽然换了身普通下人的粗布衣衫，但确实是那李掌柜无疑，瞧着似乎是往书房去的。”
说着，温筳点了点掌心，疑惑道：“说起来，今日宴客时，似乎一直是罗夫人与六妹妹在前头，未曾见到罗大人，莫非是为了见李掌柜才待在后院不出的？”
“他们胆子倒是大。”闻淮卿闻言神色泛冷，“这种时候，还敢反身回来，恐怕是笃定了我们不会察觉。”
“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了，上回我将那账册送去给你之后，便再未见到那李嬷嬷往太师府来了，可是你.......？”
闻淮卿脸色有些难看，摇头否认：“怕是我们上回打草惊蛇了，我将事情禀明父皇的第二日，那茶楼就关了门，连带你口中的李嬷嬷一家，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干净。”
“怎么会？”温筳悚然一惊，心头冒出一阵可怕的想法，“就连林家暗卫都查不到消息吗？”
若是当真如此，世上能做到这些的，岂非只有......可是此事不正是那位让闻淮卿去查的吗？
温筳一时捉摸不透，只能微微抿唇，担忧地看向闻淮卿。
迎上她关切惶恐的眼神，闻淮卿心中稍暖，后悔自己没有将话讲清楚，忙解释道：“并非你想的那样，恐怕是父皇身边安了太子的探子，叫他得了消息，提前安排了李掌柜离开。”
“太子盘踞朝中多年，手中势力远非我所能及。前两日暗卫才查到李嬷嬷一家似乎是在太子府上多了好一段日子，前不久才趁着西疆王子离开的机会，一道出了京。”
温筳听完微微松了口气，继而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莫非穆默尔未曾与大楚联姻成功，却还是跟太子搅和在一起了？”
闻淮卿神情晦暗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在太师府外安排了盯梢的人手，可府内到底不好安插。
加之罗贡又是太子的亲舅舅，如今更成了儿女亲家，往来并不受人怀疑，因此他并不清楚罗贡在此事上出了多大的力。
虽说暂时拿到了李掌柜的把柄，可抓不住这个人，照旧算不上多大的用处。
眼下倒是个好机会，闻淮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目光发亮，微微低头看向温筳。
“.........可今日府中的侍从是往常的两倍。”温筳立时看懂了他的眼色，皱眉为难道。
为了今日这一场宴来得都是达官显贵，甚至是太子等皇家子弟，罗贡特意令所有轮休的侍从都在府中巡视，以免发生意外。
“可他们大多在前头院子里，且难得人多眼杂，后院的书房卧室这些地方，恐怕是守卫最少的时候了。”
闻淮卿知道温筳的担忧，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你方才也说了，李掌柜是往书房去的，我这会过去，能探听到罗贡的打算不说，若是运气好，也不是不能趁此将那李掌柜拿下。”
“且我总觉得，李掌柜返回罗府一事，太子他并不知晓。若是能引得太子与罗贡起了龌龊，便更好了。”
不知为何，温筳听着便觉心惊肉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可看着闻淮卿发亮的眸光，温筳到底还是将担忧咽了下去，叹了口气选择妥协：“也罢，待会儿我先扮作你的样子，假装你先回了三皇子府。”
顿了顿，温筳无奈道：“楚复与秦严可来了？”
看着温筳为他操心的模样，闻淮卿眼中浸满笑意，面上却不敢露出来，怕温筳恼羞成怒，只答道：“只来了楚复一人。”
想了想，闻淮卿又握住温筳微微染上一丝春凉的双手，沉声歉疚道：“今日不能陪着你，待你嫁进三皇子府，我再好生跟你赔罪。”
“那我待会便想法子将他带进来。”温筳摇了摇头，倒是不介意这一时半刻的陪同，只嘱咐道，“你小心些。”
闻淮卿点了点头，四下打量无人，便提气纵飞，转眼消失在枯黄嫩绿相交错的枝叶之间。
温筳站在原地，侧身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将一身行头换成闻淮卿的模样，才合上泛着微微蓝光的半透明光屏，一脸似笑非笑神情地大步往府门处走去。
头顶上的金光渐渐彻底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显得天色有些阴暗昏沉了下来，温筳在府外边角仿了一身寻常小厮的衣物，理直气壮地趁人不备又回转了府内。
不知何时，浓厚的云层里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光，渐渐汇聚成一片。
忽然，轰隆一声，硕大的电光猛然从头顶劈落，正好落在了院墙边上的一颗老槐树上，呲呲地冒出一阵火光来。
吓得在前院里的贵女们猛然发出一阵惊叫，四下散乱窜开。
雨珠子猝不及防地浇了人满头满脸，正是春雨晚来急，却也将那一点点的火星子给浇灭了下去。
太师府里因此顿时喧闹着混乱了起来，毫无防备的小姐少爷们，在下人的护持下一径挤进了离前院最近的正厅，将往常开阔大气的屋子极得满满当当。
“老爷，外头突然下了雨，还落了雷在府里，这会儿人都挤在正厅里，夫人让人来问老爷该如何是好。”
后院书房里正与李掌柜密谈的罗贡，皱眉听急忙急忙赶来的下人一通禀告，不满地发问：“太子殿下与众位皇子都在那儿？”
下人楞了一下，见罗贡一眼扫来，忙垂首将他知道的一一道来。
“太子殿下将四小姐从锦绣园里带走之后不知去向，十公主似是去寻长公子了，另外三皇子殿下已经离府，余下两位皇子与夫人小姐们，倒都在前厅里。”
除开太子与闻淮卿不说，饶是罗贡，也没想到十公主来太师府，居然是为了罗成镜。
他微微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让下人去门外等着，与李掌柜低语了两句，才道：“你先在这里呆着，哪都别去，别叫太子发现了你。”
李掌柜点头应是，等看着罗贡在下人的护送下离开，才侧身往屏风后头的角落里躲去。
无人注意到，房梁顶上，多了一个不知何时静静蛰伏着人影。
清润的雨珠子渐渐连成了线，从屋檐流淌而下，伴着一阵春风，吹的人心头发凉。
好在雨下的虽急，开始时却不算太大，足够众人拥着跑进屋檐底下。
自然没有令众人的衣衫立时湿透，可到底也算是太师府未曾选好日子，让人坏了心情的失误了。
“这雨来得真怪，早前可不曾听说今日有雨，莫非是谁惹了上天不满不成？”
罗正韵也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好好的心情顿时散了大半，正脸色难看地在罗夫人的帮助下拿帕子擦拭，听见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传来嘀咕声，脸色更加黑沉。
却也隐约想起来，当年自己出生时，曾有道士上门批命，却被换成了“罗禾妗”一事。
她心头猛跳，暗中猜测莫非是自己被定了太子妃，今日又被奉承过了头，才当真惹了上天的不满，暗下警告不成？
罗正韵心中虽然猜测不少，却死死地压着不敢言语。
“定是受了那个丧门星的牵连。”
罗正韵能想到此事，罗夫人自然也不会忘，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又转头不耐地催促道：“厨房里的姜汤备好了没有，还不给夫人小姐们端上来！”
得了催促，宛月又急匆匆地冒着雨出去催促，罗夫人一边绞尽了脑汁安抚众人，一边又得想法子将人好生送回各自的府上去，好一通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