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前任遭罪，现任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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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有当年的证据，可以给我弟弟……讨一个公道。”陈墨心想，您可算是想起来您还有个弟弟了。
“我没有亲自参与，”姓郑的觉察到陈墨对他也许并非善意，开口说：“我虽然也算是个狼心狗肺的人，那个人跟我也……蛇鼠一窝，生意场上我怕他炸我，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这位对自己认知挺明确啊。
“那我问你，你自认混账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就因为看见老母亲了？早干什么吃的了！”陈墨本来没想冲着他说这么一通，可是想起周奶奶实在是没忍住，就是想替她问问，姓郑的这么些年过得真就心安理得吗？
“警察同志，不瞒您说，我其实早就想……早就想说了，也早就想跟母亲说，我……”
“得了吧您，别光想啊，你倒是说啊，您这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呆的时间挺长啊，一晃人郑星都大学快毕业了，您还在这想呢。要不您别着急说了，再好好想想吧。”陈墨脾气其实并不算好，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少部分人的存在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明火，看见就能气得自燃了。
“我知道我挺不是东西的，”姓郑的突然低下头去，“可是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谁能想起来认自己的错，那么多年一点事都没有，家里也没什么事，我这里日子也一天天红火起来，人都是乐不思蜀的，安逸的时候谁没事搞慎独那一套天天挑剔自己，拿犯过的那些错一天天整得自己和家里人不得安生。不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我们不也就是变相的拖延症？我没读过太有学问的书，比不上你们这些高材生，可你看看，看看周围，看看大多数的人，为什么大家都事后才后悔，说老人走的时候没回去看一眼，活着的时候没好好享福，说什么当时没怎么样……还不都是有各种各样推脱不掉的原因错过了，所有人都这样，所有人都在说早知道我就怎么怎么样，不都一样是在扯犊子吗？哪有什么早知道，我有什么错？”
“是，那你他妈悔什么？你突然决定签署的手术协议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你签它干什么，你去要回来去吧，去啊！”陈墨不太想跟这种歪理争辩。
“我不去，我老娘的命，我要救的。”姓郑的小声接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道德并不能评价你是对还是错，可是法律可以，强制力就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错。你方面的包庇是错，是违法，可是不管你今天选不选择与母亲进行肾脏手术，道德可能会谴责你，可不会说你是错的，即使能达到一定的比例甚至说，大多数人全部说你错，那也不能对你造成任何直接强制的伤害。要不要进行手术，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都无权干涉，可是你弟弟的事情不同，它是刑事犯罪，我们核实梳理一下你的证据，会再联系你。”陈墨准备离开了。
“陈警官，手术的协议……我醒过来就签了，等会白医生会把她认识的医生介绍过来。”
“我会告诉周阿姨，让她别担心。”陈墨回过头来，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对他说。
这是姓郑的那个人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警官对自己是没有敌意的。也许是心理因素吧，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手术之后就是一种补偿……这么多年的道德谴责好像也会放松一点，就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好像也能配得上别人和善的对待了。
陈墨出来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顾灵宣，他上半身倚在墙上，一只脚尖着地，像在等他出来，又像只是在想事情：“每个人都喜欢看破镜重圆，HE的完美结局，你不想看到这样子吗？”
“我其实没有想与不想，破镜重圆是很好，可是破罐子破摔也未必是坏事，逝者已矣，本着生者的角度，这样的结束再好不过。可破镜毕竟不能恢复如初，裂痕是不会轻易被粘连好的，裂痕的存在感也许会随着时间的磨合而逐渐变弱，也许会是下一次粉身碎骨的源头。他能做到这样，是很好的。他比他弟弟幸福，他弟弟没有权利选择，至少他还有。”
陈墨感到了顾灵宣的孤独感。
以前的顾灵宣的抱负无非就是渴望这样一个世界，公平正义，所求最大无非平等二字，他尚且没有施展的机会，经历了一场大梦，贸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平等纳入法律，可到头来还是会有纠纷，会有些人会被别人剥夺权利，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付出代价。所以，有尽头吗？尽头又是什么？
陈墨用小指勾住顾灵宣的一缕头发，轻轻地打着旋儿，呼吸和发丝间格外细腻绵软的缠绵令人心摇，顾灵宣仿佛听见陈墨轻声呢喃，像是梦中惑人的呓语。
灵宣，我的尽头和归处……是你。
顾灵宣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以前的女精怪和女孩倒也不是胆小，不是羞怯难当的娇滴滴的那一类，只是迫于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无端“惹”了天下生灵的名声，打远看着能绕路绕路能溜便溜了，遑论像现在……这样亲昵。
可他毕竟不傻，他约是能琢磨出来这个人的心思，可是他情愿自己会错了意，假装听不懂，打马虎眼提醒他。
“归处需取长远，哪有放在眼前的，只盯着一亩三分地，没出息。”
陈墨听了眼睛微阂，在光下正是一片暗影，顾灵宣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他自己说的话句句肺腑，他来路尚且不明，更别提什么归处，他自己的尽头朝不保夕，岂能再牵扯到他。当时救他，无非是因为没有别人救他，自己尚有余力保他，如今……他无需庇佑，也可以活得很好。更何况，阴阳相合，他简直是！大逆不道！
□□于顾灵宣而言太过生涩，他未察其味，不能体其情观其心，自以为情丝斩了也就罢了，不会缠缠绕绕又牵扯不清。他虽年长，却不懂情丝千头万绪，端端都缠着他，何况时光如水，早已将细密的情丝涤荡得坚韧透亮、深入骨血了。
陈墨抬头笑笑，没说话。
陈墨抱着猫往医院又跑了几天，强制着顾灵宣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放他出来。
出院的时候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说年轻人要爱惜身子，简而言之就是说顾灵宣虚。其实顾灵宣面色比以前有温度了些，黑猫不知道打哪儿听到的黄笑话，暗中嘲笑医生对顾灵宣说的那句身子虚。
“路佳问了白医生，手术昨晚刚结束，看今天的反应还挺成功的，虽然以后周阿姨还是要吃药保持，但是结果还算是好。你也该好好想想，山龟那个不省事儿的老头为什么挑中周阿姨家，我不信那是个巧合。”陈墨边热锅边对顾灵宣说，“哎你也别闲着跟大爷似的，把米给我递下，你刚出院，也不能吃太腻的，又怕在医院天天喝汤汤水水清水似的稀粥给你喝烦了，我就蛋炒饭能拿的出手，别挑挑拣拣的。”
“我其实……不用吃饭。”顾灵宣幽幽地说，把米饭给陈墨递了过去。
“入乡随俗懂嘛，我乐意做。”陈墨看了看顾灵宣口嫌体直递过来的米饭，满意地接了过去。
陈墨当然没忘，顾灵宣一直都不怎么用吃饭，跟那些喝花露水的仙子还不太一样，他就算什么都不吃，其实也不会出太大问题，刚来的时候顾灵宣不知道他是谁，一直都防备着所有人，所以装作跟这里的人习惯相同，按时就餐甚至按时早起晚睡，规律得像是什么组织里的，倒是把不管什么时候饿了就吃的陈墨整得十分不习惯。ωww.五⑧①б０.℃ōΜ
太省粮食了，太好养活了！陈墨心想，都这么好养活了，为什么他们那些凡夫俗子就是容不下他，没眼力见儿！
“你说周阿姨虽然算是健康了，小儿子也算是报了仇，可是他大儿子恢复以后又进监狱了，她是会恨咱俩，还是感谢咱俩。”
“不清楚，你们这些人又说逝者已矣，又说死者为大，你们的评判标准是怎么算的？”顾灵宣答。
“我们啊，我们上头还有杆秤，你说的那俩都不好使。”
黑猫觉得这时候它好像插不上嘴，本来不想说话，可是……
黑猫突然叫了一嗓子，桌子上两个人都盯着它看，它心里十分发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不该叫，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警报器，它觉得它还是得把自己的责任履行一下。
顾灵宣放下手中的筷子，脚踝处的纹路竟然浮上了手腕，遮掩不住，陈墨已经捏住了手腕处。
按照之前的经验，黑猫这种叫声正是预警，是动用那个时候跟顾灵宣所有有用东西的预警，第一次是沧浪之水，第二次是玉枫娘娘留给的那串珠子……以今人为媒介，借古之力，行不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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