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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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还在纠结，见面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是否太过唐突。
    便听太监通传：“平阳侯觐见！”
    清雅无铸的蓝袍少年，敛袍跨过门槛，上前拱手一礼：“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行云流水，疏朗自若，毫无第一次面见帝王的局促胆怯。
    皇帝嘴角一抽，亏他担心半天，贸然把人喊过来，会不会吓到人家，哪知人家心理承受能力强着呢。
    “平身吧，七郎。”
    皇帝说完，立马噎住，糟，一时不忿嘴瓢了！
    夏澄挺起身子，懵了。
    好家伙，她七郎的名声都传到皇帝耳朵里了？
    皇帝召见她，莫非也是想打听成为七郎的秘诀？
    一大把年纪了仍惦记着辛勤耕耘……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死了也是鬼火少年。
    就离谱！
    不怕肾亏么……
    “咳，你什么眼神，朕没那意思！”皇帝察觉到夏澄古怪的视线，气急败坏。
    “朕还要问你呢，你究竟记不记得你自己是个女孩子！怕不是扮男装扮到忘记自己是谁了。”
    “身为女孩子，居然逛花楼，跟花楼里的姑娘传出那种名声，你真是……”
    夏澄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惊讶，皇帝为何会关注她的私生活，还是震惊，皇帝是如何得知她真实性别的？
    迟疑片刻，试探：“陛下您知道？”
    皇帝痛心疾首：“朕亲自微服私访，去花楼验证，能不知道吗！”
    夏澄：……
    不是，陛下，我的重点是我的性别，您不意外啊……
    算了，皇帝老人家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还是闭嘴别添堵了。
    “唉，怪朕当年，你母亲抱着你进宫，说出要把你当男孩子养，以稳住侯府和朝中一众武将。”
    “昭告众人，元烨兄弟后继有人时，朕轻率的点头应允了，害得你装男孩子装得，都长跑偏了！”
    “哪有女孩子跟女孩子厮混在一起的！为了朕兄弟子嗣的身心健康，朕决定帮你恢复女儿身！”
    夏澄瞪大眼睛：这么突然么？
    夏元烨是平阳老侯爷的名讳，她确实听说过，平阳老侯爷和皇帝少年时有过交情。
    对哦，她承袭老侯爷的爵位头衔，肯定经过皇帝首肯。
    平阳老夫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
    所以从最开始，皇帝就全知道。
    夏澄没打算一直顶着男人的身份，却没想这么快恢复女儿身，毕竟有些事，女子身份做起来不方便。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帝亲自帮她恢复女子身份，她不光得受着，还得表现得很高兴。
    夏澄熟练的展露出惊喜激动：“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臣能恢复自己的真实性别啦？”
    “可以和普通女孩子一样，穿漂亮的小裙子，戴好看的首饰，不用担心被嘲笑娘娘腔了！”
    皇帝怜悯的瞅夏澄一眼：瞧把孩子给委屈的，也就这点出息了。
    “朕金口玉言，说到做到，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想恢复女儿身，眼下还不成。”
    “你女扮男装的事，一旦暴露，必将引来非议，除非你能证明你扮男装是正当的，于社稷有功，于江山有益，来堵住悠悠众口。”
    “否则……你应该不愿意背上，不男不女，喜欢穿男人衣服与男人厮混，不检点的骂名吧？”
    夏澄眨眨眼睛，皇帝这是在吓唬她？
    心中疑惑，面上配合的连忙摇头：“当然不！我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岂容人这般编排！”
    “可是陛下，臣啥本事都没有，哪有本事给江山社稷做贡献……这不是为难臣吗？”
    皇帝摆手：“朕清楚，大事儿你干不了，但有桩小事，非你不可。”
    “你恐怕不知，你父亲过世后，隶属于平阳侯府的铁血之军，昌荣军，被拆分成三支。”
    “兵权分别由沈丞相，兵部季尚书和老王爷南宫樊掌握，朕要你以昌荣军正统后代的身份，将分散的兵权合三为一。”
    “兵权回归正统，是家国安定的大好事，如此你便能安心恢复性别，做女孩子了！”
    一张一弛，一抑一扬，说得叫一个热血澎湃。
    夏澄甚至感动得想鼓掌。
    如果她没有洞悉他这番话背后目的的话……
    她早该猜到，她女扮男装十七年，皇帝不管不问，怎么可能乍得良心发现，惦记起曾与平阳老侯爷的兄弟情，打算荫蔽其子嗣了？
    呵，原来是想利用她平阳侯府后裔的身份，要走属于平阳侯府的兵权啊。
    夏澄心里冷凝，她是被皇帝当做，制衡朝堂的一枚棋子了！
    彼时，朱雀大街上。
    沈丞相的马车慢腾腾的走着，任凭中秋宴开宴时间临近。
    马车的主人十分沉得住气，倒是将同乘的人吓得够呛。
    “沈兄，帝王宫宴可不兴迟到啊！”卓琼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亏我以为你好心，特意驾马车到我家门口接我，没想到啊，你丞相大人的马车，不是那么好蹭的！”
    沈丞相蓄着美髯，一袭青褐常服，随意倚坐，却不失端庄儒雅。
    与沈芳菲相仿的眉目精明，似笑非笑：“卓兄，本相都不怕迟到，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有事情瞒着我，跟我呆在一起，你心虚？”
    “沈兄，你话里有话！”卓琼来气：“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我区区京兆府尹，能有什么事瞒得了你？”
    “这就要问你了。”沈丞相轻呵：“听说，陛下让你暗中调查平阳小侯爷。”
    “陛下更是亲自微服私访，去青楼确认小侯爷的传闻，陛下难道完全没向你透露此举的目的，譬如，想收回昌荣军的兵权？”
    卓琼吓得差点从马车车厢里跳出去：“你、你是人还是神？仅仅通过‘调查小侯爷’这一件事，便联想到了兵权？”
    沈丞相老神在在：“看来，本相猜对了。”
    卓琼满含警惕的盯着他：“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渊国都是皇帝陛下的，何况兵权？你手里捏着昌荣军的兵符吧？”
    “怎么，陛下回收兵权，你不想给？你想造反啊！”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