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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交锋

撕心裂爱:柳小姐别来无恙 狮子座的小猪 8286 Jun 24, 2022 5:3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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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有乌云,月亮浮浮没没明明暗暗,跨着马匹走路并不容易。月亮若是从云层中忽然钻出,胆小的马便会受惊。
  为了不叫马嘶鸣出声,暴露了位置,秦基业下令御夫用绳子牢牢捆住马匹长长的嘴巴。
  幸好秦基业等人从馆驿掠来的马都为良种,见多识广,走得很轻巧,发出的动静并不大,完全可以给风声树声掩盖掉。
  处理了马的动静,秦基业吩咐逾辉给所有人都发一枚大而圆的开元通宝,叫含在嘴里,以期做到衔枚疾行的效果。
  去尘等几个太岁起先拒绝将那种气味难闻的东西含在嘴里,秦基业训斥道:“不含就不走,自谋出路去!”
  无奈之下,那些纨绔子弟也就学会委曲求全了,不顾气味难闻的异物妨碍今日的呼吸与明日的胃口。
  超影已寻到绝地,而绝地带领猪瘦、羊肥、鱼二、元宝等人,先期抵达赤松林中的坟墓了。秦基业便带着的大队人马,赶紧朝西北偏西方向行进,撤离了危险的汝水北岸。
  驰骋了半个时辰,秦基业觉着差不多可以摆脱那些叛军了,便说:“歇一下,透透气,抠出开元通宝来!不过谁人都不准下马,等我和曳落河探查了前方左右的路途回来,多半要重新上路的。”
  说罢,带绝地等人走前头去,其余人众就在马上抠出味道怪异的开元通宝来,有不少以手捂着嘴使劲咳嗽。
  晋风实在忍受不住嘴里的味道,狠狠扔了开元通宝,哇的一声呕吐了,接着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这么一吐一哭,其余人都给触发了难受,也都吐得哭了,得了传染病一般。
  秦基业着急了,赶回来训斥道:“吐管吐,不准哭!”
  却怎么都制止不住正在发生的事儿。
  幸好解愁从衣衫里面头摸出一个香囊,先给晋风闻。香囊里的香煞是好闻,晋风使劲闻了几下,呕吐迅速止住了,哭泣也随之告终。
  晋风谢过了解愁,问道:“味道特好闻,是哪几种香合成的?”
  解愁拿着香囊去给其他人闻,道:“这是我家万春公主的香囊,我来服侍去尘王孙之前特地向她要的。就晓得是藿香、零陵香、甘松香跟丁香合成的,至于哪多哪少、如何合成,却糊涂得很。”
  不少人也曾带有香囊,可都在慌乱中丢了,怕名贵香料做成的香囊暴露自家的身份。只有解愁没舍得扔掉,一直佩在身上,所以现在起到了奇效。
  闻过的人都好受多了,不再吐也不再哭了。还有些人没闻过,是那几个小厮。去尘拦住解愁的去路,一把夺去香囊道:“我也觉得难受,你怎么偏不让我先闻哩!”
  “恰才奴看过王孙一眼,见王孙还行,以为并不需要。”
  去尘使劲闻着说:“胡说,我难受得厉害,甚至比谁都难受!你身为我的青衣,居然无动于衷,——是何居心哪?!”
  “现在王孙闻够了吧?”
  去尘却不闻香囊了,前后左右闻着解愁的身子:“姑娘香喷喷的身子才是尤其好闻的香囊呢!”
  解愁并不推开他,听任他闻着,却冷不防夺香囊回来,远远抛给正在难受中的元宝。去尘没料到他如此行事,恼羞成怒了,一下子扬起巴掌。
  解愁并不害怕,冷冷道:“王孙尽量轻点!莫忘了:附近还有叛军,再说夜深人静!”
  窦抱真发话过来了:“解愁说的是,公子不可打太重了!”
  去尘愈加发怒:“打不重,岂不是白白便宜你了!”
  “等过了眼前着危局,王孙尽管打我个稀巴烂。”
  去尘笑道:“你还算美貌,舍得脸蛋蛋稀巴烂么?”
  “舍得。”
  去尘诧异道:“这是为何!”
  “自古红颜多薄命,奴家的脸由王孙打得稀巴烂,今后就不用再服侍公主或王孙了,天天与爹娘在一道了。”
  听得解愁平静中说出来的悲愤话,所有丫鬟都啜泣了。这一哭不要紧,带动所有少年都难过了,一个个垂着头,吧嗒吧嗒掉着泪。
  去尘见众怒难犯,只好无可奈何放下手来,对解愁说:“你这个人啊,人倒是美貌,可就是一点不曾替我解过愁!”
  宝卷过来,嘻皮笑脸凝视解愁道:“这个解愁索性另换一个名字好了。也好听着呢,——叫‘添忧’罢了。”
  解愁已掏出罗帕,挨个给哭着的小厮丫鬟擦泪,依旧不慌不忙:“先添忧,再解愁,这实在是俺们丫鬟小厮的职责之所在。”
  去尘狂怒道:“够了,你这个不解愁光添忧的东西!”
  声音过分大了,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边上的宝卷特别爱惜性命,赶紧用双手死死捂住他嘴道:“去尘兄,你寻欢作乐够了,可我远远还没个够哪!”
  连窦抱真都不满了,埋怨去尘道:“公子莫要这般高声嘛!如今这种要紧关头,谁死了都一般臭了一样烂了,怕连个葬身之所都没哩!”
  去尘不舍得揍解愁,可窦抱真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奴才罢了。既然机会来了,他就作速冲到他跟前,劈胸揪起道:
  “老窦,你也敢蔑视我么!”
  “老奴实在是为公子着想:贼兵没准就跟在后头哩!”
  “这话倒也十分在理,可我就是容不得你身为奴才这般放肆。”去尘说了,腾出右手来,扇了他两个嘴子,气鼓鼓扔他下地,便扭头回原处去。
  秦基业带五个曳落河、秦娥、丹歌和敢斗等人探路回来了,众人便不作声了。
  秦基业径直来到去尘跟前,看着他,严厉道:“恰才可是你发出的大动静?!我等在老远处都听得清清楚楚!若是贼兵听见,你说怎生是好!”
  去尘哼了一声道:“不是没叛军听见嘛,师傅何必大惊小怪!”
  去解愁腰带上夺那香囊,嚷道:“为何偏不舍得供我嗅一嗅!”
  解愁劈面夺了回来,扬手给了秦娥:“你与丹歌姐姐闻一下,嘴中的铜臭味当下就驱除了,管用着呢。”
  秦娥闻着谢她,之后又给了丹歌。丹歌嗅了几嗅,又传递给敢斗。
  去尘实在火透了,马上飞起一脚,踢下同样骑马的翻解愁:“你人是我的,香囊更是我的!”
  秦基业等人正要干预,秦娥却早欻地一声抽出佩刀来,封住去尘咽喉:“俺刚砍了个贼兵的脑袋下来,你也想脑袋搬家么?!”
  去尘登时吓得腿股颤栗了,望着秦基业哀求道:“师傅救命!”
  秦基业与突厥汉去一边了,轻蔑道:“你自求秦娥姑娘。”
  去尘便哭着说:“你哪是秦娥姑娘嘛,简直就是菩萨娘娘!我又没得罪你,你又何必这么恼我!”
  秦娥便向空中竖着佩刀,喝道:“你拉解愁妹妹起身,扶她上马,且要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赔罪!”
  去尘战战兢兢、哭哭啼啼跳下马,扯起摔痛的解愁来,道:“解愁姑娘,我杨去尘得罪你了,可你不该舍不得那香囊,叫我也闻一闻嘛。”
  解愁并不说话,从敢斗手上取来那香囊,啪地搁在他手上道:“这不轮到你了。”
  去尘却还她香囊,可怜巴巴说:“这会子我嘴里没了开元通宝气味了。”
  一旁看着的众人都笑了,去尘便闷闷地将解愁弄上马,然后自己去树上倚着了。
  秦基业索性让所有人都下马来,自己去与窦抱真面对面盘腿坐着,商议是宿是走,若走,如何走,走哪条道。窦抱真道:“此处距汝水边不远,宿下过于冒险了。”
  秦基业很满意,微笑说:“在下与你老窦一般看法。若是走,如何走,想过么?”
  “太平时节,小人自然想插手怎么走、走多少,目今起了战事,一干人又在中原徘徊,小人光顾着心里七上八下,哪还晓得东西南北!师傅自行处置便是了。”
  “如此,在下的想法就和盘托出了:不如先往西走,到得汝水上游,绕一个不大不小的弯子;到了没叛军把守的处所,渡过那河去,旋即再往南,径直到江陵便是了。”
  窦抱真心想道:“如此大一个弯子,几个骄奢淫逸的公子哥如何吃得消?没几日下来,必定要生事!再说如此绕远路,刀婴带来的安禄山人马愈加找得到了,甚好!”
  便皱着眉头说道:“路是远了些,可也是没法子的事,小人保证协助师傅带好诸位太岁。”
  秦基业大喜,起身上马道:“这就上路,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又招来绝地,指着直耸云天的杉树道:“上去望一眼后边是否有贼兵追来,也望一眼西边是否有人家,有没可以挨着走的高山低丘。”
  绝地往掌上啐了几口唾液,手搭上三人都合抱不过来的树干,像便捷的猿狖一般轻松上到顶处。下头的人都见着了,仰面望着,几个胆小的早就昏脑袋跌倒了。
  敢斗正挨着秦娥,吃惊道:“好生厉害!我几番上树都跌落了,这下好了,可以找时间跟绝地阿叔学一手了!”
  秦娥笑道:“这倒不错,以后可以摘漫山遍野的野果子给我吃了。”
  敢斗看着她道:“你是骂我想当元宝吧!”
  秦娥笑弯了腰,说:“这可是你自家说的,不是我说的!”
  稍顷,绝地下来了,说与秦基业道:“南边没追踪而来的贼兵,西边倒没像样的高山,倒有一些曲来拐去的丘陵地带,上头长着许多树,贴着走倒也绝妙。”
  秦基业很满意,赶紧又叫超影发出夜鸟的叫声。众人都听着,以为那是受惊的鸟儿发出的,故此没起身。秦基业道:“众人都须留神:以后听得这动静,便是上路的指令,万万不可耽搁了!”
  众人赶紧起身了,挨个到了各自的马跟前,翻身上去,又随秦基业出发走夜路去了。
  起先走得还算顺当:前些天的朔风大雪不见了,天虽冷,可时常也有和煦的阳光照得几个时辰。
  众太岁亡命途中尚有马骑,倒也不怎么反对走山路、弯路和远路。
  可从第四日起,缓丘低陵渐渐变成了高山峡谷,路便随之越来越难走,即便有马,也跨不得;相反,人得不时下马来,反过来牵着马走;牵着还好,有时得常常推着马走,还要防备它跌落下去,造成人也给带下去。
  去尘、宝卷、封驭和晋风最为忍耐不住,叫丫鬟小厮帮着推。宝卷道:“丹歌,你等生来就是伺候我的,岂不闻‘惟上智与下愚不变’的古训!”
  丹歌推去他的手:“等天下太平了我再服侍你吧!你看敢斗,如今多好,一点不像从前的纨绔子弟了!”
  宝卷望见敢斗正帮着秦娥推马过一个深堑,不屑道:“孔圣人说:‘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照我的理解,女子与小人都是敢斗一般的男子宠坏的。他倒好,偏处处讨女子的欢喜,坏了男子汉的尊严!”
  丹歌不再搭理他,帮着猪瘦把马推过了一个急起的陡坡。
  解愁本不想帮去尘的,可见他实在没几分气力,一用力,差些摔下布满凹坑的斜坡去,便一把抓住他叫道:“公子千万看仔细了,不可十分用力!”
  去尘赶紧抱住她道:“解愁,今日算你救我一命了!”
  “无须夸大其词,即便摔下去,至多折断了你那条喜欢扇人的胳膊罢了。”
  去尘一怒,推开她,愣是自家推马上去了。
  已经没有下人服侍的封驭一个人推累了,哭个不停,且骂道:“都怨秦绩不好!若非他冒险收葬那些死人,这会子早渡过汝水去了,不说到江陵,起码到襄阳了!”
  晋风因为入伙晚,父亲高仙芝没来得及给她配备过多的下人,原有的也都逃走了,所以也没人帮。他除了跟着封驭一道哭骂,还说:“若是我早一步觅得我家的入赘女婿,这会子就有人帮我推马了!”
  忽然笑将起来,扯住封驭道:“小东西,你当我的女婿可好?!”
  封驭顿时破啼为笑:“你是认真说的还是玩笑说的?”
  晋风一本正经道:“自然是认真说的。”
  封驭将信将疑道:“若是玩笑说的,你怎么说!”
  晋风指着下头的山谷道:“摔下去烂死给你看!”
  封驭当下不顾自家的马了,使足气力帮着推过晋风的马去,再回头去推自家的马,却耗尽了气力,喊道:
  “晋风,你回来,现在你帮我推!”
  晋风倒也不错,回来帮着推了,可一过了陡坡,便道:“我收回原来的话了,不要你做亲亲的小女婿了!”
  封驭吼道:“你这就给我跳下去烂死了!”
  晋风叉腰挺胸道:“你帮了我,我也帮你,扯平了,你便不能要求我兑现诺言了!”
  先前,因为道路给他俩拥塞了,前后头的人多有抱怨的,现在听得这一番话,反倒乐了。
  翻雨虽颇有些武艺在身,但对她来说,杀敌那是用巧劲,一点不费事,而现在推马过悬崖绝壁,得用蛮力,所以很是力不从心。
  她想起小时候躲在沙丘后,等着兄长们劫掠马贩子回来好好吃饭,蓦然,马贩子的马受惊了,有上百匹冲她而来,把她给惊呆了。
  好在一匹快马从后来追来,上头的汉子用套马索套住领头的惊马,及时救了她一命。
  那个汉子就是秦基业,她希望他此时此刻也能想起从前的景象,忽然意识到她毕竟也还是个女孩,面对马匹,往往是她最无助的时刻。
  没想到秦基业真还过来了,于是她的呼吸变得相当急促,用**辣的眼神看着他。
  “好了,”秦基业轻描淡写说,“以后碰到这种紧要关头,切记叫大哥一声。”
  翻雨虽然点着头答应了,可心里很是惋惜无法多留一会儿他,——
  他的气力太大了,稍一用劲头,她的马便过了那道突起的坎子,而他,她热切渴望了好多年的秦大哥,她这些天总不能随心所欲与之说话的总首领,也随之走开,去帮他的义女丹歌了。
  山顶反倒地势平缓了,秦基业叫众人坐下歇息。众人身在歇息,嘴却在抱怨:“人推马,还要马作甚,不如推下崖去,或者宰了吃肉!”
  秦基业道:“正好,我看诸位的马须得前牵后推,过于累赘了,索性杀了吃吧!”
  这么一来,众人又反对了:“丢了马就得徒步了,碰见贼兵如何走得脱!”
  “现在是山路,可或许没几个时辰又碰见平地了。”
  秦基业笑道:“那就再忍耐一两日。这话一点都没错:留着自家的马便是留着自家的命。”
  窦抱真斜身嵌在一块半凹的石壁里,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什么话都不说。赤火又露面过来了,挨着他一道躺下,喘息道:“苦死我了也!”
  窦抱真用睁着的那只眼扫了一眼秦基业等人,道:“先苦后甜,小苦大甜!”
  赤火道:“秦基业若是亲眼见着是我骑着他的白马招惹汝水边上的叛军,又见着我刚才落在后头所做的秘密勾当,小人早就没命了!”
  “那厮发觉不了,我敢说!那厮觉着如今我与他言听计从同舟共济了,哪想到你时常趁人不备,用佩刀砍沿路长着的树泥衔接部位,从汝水边的乾元村一直砍到了此地。”
  赤火道:“费力不要紧,冒险也不要紧,就怕刀婴他们发现不了!”
  窦抱真道:“我亲自与他约定的追踪法子,他如何发现不了?我琢磨,这会子他早带着安禄山的精兵悍卒沿着你弄出的痕迹追来了,没几日距离了吧。”
  赤火欢喜道:“如此便好!只要往后能发财,苦在前头没啥大不了的!”
  忽然,秦基业在那边叫道:“全体上马,下较为平缓的西南坡去!只是不可跑得太快了,身体尽量后仰着点。”
  窦抱真与赤火一同起来,翻身上马。管家关照侍卫道:“下山中间,你叫起声来,说要撒一泡尿,去隐蔽处撒,标记万万不可中断了!”
  “小人记住了。”
  两人跟着下去,不在话下。
  下了山,又碰见起起伏伏的丘陵了;不知不觉间,日头也已歪斜。秦基业望见前头不大的山丘之上有一片掉光了叶子的桑树林,便举鞭指道:“人困马乏了,就去前头半山腰的桑林生火造饭,宿营过夜。”
  众人见那里并不太远,便长呼短啸,奔马上去了。
  秦基业照旧先要派出游哨,以防贼兵或强人摸上来,见赤火自告奋勇,便叫他与鱼二、元宝分头去林子外缘走动。
  众人都嚷着要吃要喝,秦基业问猪瘦、羊肥:“可还有些啥东西可吃可喝的?”
  猪瘦道:“喝的还有不多一些蔷薇露,只怕我家公子不肯与大伙一块享用。吃的就剩下一些麦面了,可以弄碎做成素胡饼,不过这顿吃了就没下餐了。”
  秦基业沉吟一番,把绝地、超影叫来:“明日没吃的了,今晚就得猎些禽兽了,就是不知这山里可否有猎物。”
  绝地道:“好歹总有野猪吧,我几个跑一趟去来。”便拿上佩刀弓箭,上马去了。
  敢斗正在桑树下与秦娥说话,见四个突厥汉奔过,又带着家伙,便叫道:“绝地大哥,你去哪儿?!”
  “狩猎去!你敢同去不?!”
  敢斗二话不说,一跃上马,纵辔追去了。
  秦娥转眼就一个人了,噘着嘴,对另一株桑树下的丹歌道:“姐姐都见着了,男人一有可乐的其他玩意儿,便撇下我们女孩儿了!”
  丹歌过来挨着她坐:“倒怪了!”
  “哪怪了?”
  丹歌道:“他不跟着去,你要恼;他跟着去,你又要恼,可见是你秦娥实在难预伺候哩!”
  秦娥挥拳打她道:“你是俺姐姐,为何胳膊肘往外拐?”
  丹歌起身,绕树躲着道:“妹妹实在舍不得他去,不如这就追他去,胜似拿姐姐撒气呢!”
  秦娥蓦地停住了,绰刀在手,翻身上马:“要去姐姐跟着去!”
  丹歌也拣起地上的佩刀,翻身上马道:“狩猎一定大有意思!”
  两人对秦基业说去去就来,便纵马追去了。
  秦娥、丹歌飞奔之中望见突厥汉与敢斗就在山下树木间闪闪烁烁,便叫喊道:“稍等,我俩也跟去狩猎!”
  敢斗回头望见了,叫喊道:“快些跟上,恰才还后悔没叫上两位小娘子呢,哪想到转眼就跟来了!可太好了!”
  秦娥、丹歌到得山下,只见四个突厥汉并排走过来,堵住去路。秦娥不禁诧异:“大哥们不让我俩跟着去?”
  绝地正色道:“自古以来,狩猎就是我们男人的事,若不幸有女人混杂,即便不给猎物吞吃调,猎物也休想再猎得了!两位姑娘只管等着吃肉,所以还是请回山上去吧!”
  敢斗哀求他道:“我的绝地好大哥,两个这么动人的姑娘跟去又有何妨!”
  秦娥怒道:“绝地大哥,恰才那番话,则天娘娘在时你敢说不?!”
  绝地愣住了,于是超影代绝地道:“可目今的天子不是则天娘娘了,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丹歌愈加怒道:“我可是秦师傅认下的义女,你敢挡住我与我妹妹么!”
  超影为难了,对绝地道:“得罪了兄长可不好,跟着去就跟着去,又没啥嘛。”
  绝地毫不留情道:“就是师傅的亲闺女也不行!男人狩猎,女人纺织,古今中外都是天经地义。”
  秦娥怒不可遏了:“四位大哥如此绝情!罢了,回去吧!”
  丹歌道:“认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你们四兄弟的凶狠面目俺算是记住了!”
  便要与秦娥拨转马首回半山腰去。
  敢斗急中生智道:“四位大哥,万万不可叫这般美貌的两个小娘子自行去打野猪啊,那獠牙可不是两个小娘子手中的两把佩刀抵挡得住的!”
  秦娥恍然大悟,笑着对丹歌道:“敢斗这话说得妙!”
  便纵马往另一边路跑去,大声嚷嚷道:“你们男人打你们男人的公野猪,我们女人打我们女人的母野猪,天公地母,日阳月阴,两不妨碍!”
  绝地仰天吼了一声,便快马追来了,一手扯住一个道:“跟去吧,不准自行打猎,免得反倒当了野猪的猎物!”
  秦娥、丹歌半推半就一番,便跟上去了,双双对敢斗眨着眼,还朝他竖起大拇指。绝地顿知上当,绰起弓背,狠狠打了一下敢斗:“好小子,原来是你捣鬼!”
  敢斗咋了咋舌,信口胡诌:“人有娘,兽有妈,大地月亮皆母亲,看你上不要老娘下不生闺女,如何过得好日子!”
  四个突厥汉顿时仰天笑将起来,就是秦娥、丹歌也差些笑跌下马来。丹歌道:“这个敢斗为何忽的文采斐然了?!”
  秦娥笑道:“姐姐莫夸他,其实是不见文采见歪才!”
  七个人并作一处,鸟飞蛇行似赶路。约莫十来里地,翻了几座小山,来到一个小山谷。绝地橐地跳下马去,仔细查验一番四周的矮树高草,直身道:“定然有野猪!”
  七人便分作四组,各去隐藏好了。
  过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有了动静:一头长着獠牙的母野猪带着十几只小野猪出来活动。
  天冷了,没什么吃的,一家大小只好啃着结籽的什么野草。四个突厥汉身处东西南北,同时弯弓搭箭,瞄准移动,等待最佳射杀时机到来。
  敢斗跟着绝地,小声道:“为何东西南北四个位置射,多费事啊!”
  绝地道:“四箭齐射,无有不中,即便中箭不死,也跑不了,佩刀迎着它一顿砍,不是我便是其他突厥大哥。”
  敢斗兴奋道:“若如此,这畜生必死无疑了!”
  秦娥跟着超影,见他要射杀母野猪,心中老大不忍道:“这是当娘的大野猪,它死了,猪宝宝们如何活下去?”
  超影道:“没奈何,你要吃,我也要吃,其余人都要吃,妇人之仁要不得!”
  丹歌追随在逾辉后头,眼看大野猪就要进入四个突厥汉的射程,忽然想起爹娘,登时哭出声道:“几位凉州大哥,还是饶了那些小野猪们惟一的娘吧!”
  这么一喊,母野猪便发觉了,原地站立,哼哼出声,掩护小野猪撤退了,随后自己也消失了。逾辉狠狠扔了弓箭,冲丹歌道:“姑娘做得好事!明日没吃的,你弄给全伙人吃么?!娘的,女人果然碍事!”
  秦娥、敢斗和绝地、超影、腾雾都过来了,怕逾辉一怒之下要揍丹歌。绝地叫秦娥带丹歌去另一边,并宽慰逾辉道:“老弟莫要气馁,天还没黑,尚有机会。”
  照旧守候,就四个壮年汉子在前头。绝地料准了,不消一会儿工夫,一头孤独的公野猪出现了,哼哼哈哈,大大咧咧,长长的獠牙白晃晃的,煞是醒目。
  忽然几声响,四支箭几乎同时由不同方向朝它射去。它中箭了,愣了愣,即刻负箭逃跑,发出凄惨的叫喊声。
  敢斗当时与秦娥、丹歌蹲在灌木丛中,见公野猪负箭跳去了,不顾突厥汉制止,大喊大叫,举着佩刀,要去结果它的性命。
  秦娥、丹歌怕他凶多吉少,喊着:“回来!”
  “负伤的公野猪尤其凶狠,你给我赶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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