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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清平岁月(66)三合一

敛财人生之新征程[综] 林木儿 12105 Mar 30, 2022 5:35: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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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岁月(66)
  “老神仙!”李昭伸出手,似要抓住这老道一般,“这丹药……”
  “这丹药……一共三颗。一年一颗,祛病延年。”老道说着,不由的脸上就带了严肃的神色:“不到时间不可吃,否则,有害无益。”
  李昭的脸泛起了红色,眼里全是亢奋,“祛病延年……是说朕能跟当年一样,行走自由……”
  “何止行走自由,御马射箭,健步如飞,都不在话在。”老道说着,就捋了捋胡子,“只要擅自保养,到了贫道这个岁数,再不济也跟贫道似得……尚算康健。”
  “老神仙高寿?”李昭的心越发的热了起来。
  “九十七。在门中算是小辈!”老道的脸上竟是带了几分赧然。
  九十七算是小辈,那这长辈得多大年岁?
  李昭眼里迸发出发现宝藏的惊喜,朝文氏摆手,“你先出去吧。朕跟老神仙有话要说。”
  文氏看了这老道一眼,见他当真老神在在的,她也就下去了。在她看来,这世上不能否认有能人异士在,可这样的能人异士却不是能轻易驱使的。公爹或许可以,但是老四两口子……却有些难。
  她现在更倾向于这就是老四弄来的骗子!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叫李昭好转了一些,但若是不下猛药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下猛药对李昭随后的身体会不会埋下什么祸根她现在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能不能将这场戏完美的演下去。还有,安排这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觉得这是骗子,可亲身感觉到丹药效果的李昭却不会觉得。什么都能作假,只丹药不会。曾经,他也痴迷于炼丹。但那种丹药吃了,虽然也会有飘飘若仙之感,但那点幻觉完了之后,身体却越发的沉重起来。跟如今这种从五脏六腑舒服浑身上下的感觉完全不同。不亲身经历,不自己对比过,是不知道这种明显的差别的。他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更轻松了,更趋近于健康了,他很清楚。
  因此,他觉得,这就是难得的高人。
  既然是高人,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他问老神仙,“皇后找您,不知道要问什么?”
  “陛下是剔透之人。”老道先是这么说了一句,“想来问了什么,您心里自是有数的。”
  没有证明回答。
  李昭却并不曾动怒,又追问了一句,“可是皇子?”
  “是个健壮的小子。”他又是这么答了一句。
  李昭并未多想,面色便越发沉重起来,“不知老神仙可能算算国运?如今内忧外患,朕只觉得疲惫不堪。只怕朕是对不起先帝了……”
  这老道皱眉:“陛下潜心炼丹修道,也算是我道家弟子。若是大周气数将尽,师傅万万不会遣贫道下山……”
  李昭扶着床榻边扶手的手不由的一紧,手指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了,“您是说……大周国运尚好……”
  “国运绵长,陛下勿忧!”老道说的异常坚定。
  可这危机重重之下,李昭一点也感受不到国运绵长的气息,他面色凝重起来,“在老神仙面前,也无甚可隐瞒的。天灾乃天意,天意如何,朕左右不了。但是这**……朕只觉得虎狼环饲,危机重重……”
  老道皱眉:“陛下觉得,谁是狼?谁是虎?”
  “许是狼,金是虎……”李昭常常的叹气,“这般虎狼,朕只觉得,手里的江山快要握不住了!”
  “狼驯化了可为犬!”老道这话接话,“这虎嘛,驯服不了。养在家里吃自家人,可你将它栓在家门口,别人惧怕,也不敢靠近。狼不可怕,虎亦不可怕。怕的是虎狼勾结,为祸家业呀!”
  “狼岂是那般容易驯服的?”李昭低声道,“狼性狡诈,难以驯服。”
  老道摇头,“……早年,那是老道还年轻的时候,曾在山上看到一猎户驯狼。猎户以狩猎为生,常在山中设捕兽夹,隔一晚,总要去看看,瞧瞧有没有收获。那一日,还真就有。捕获了一只怀着身子即将生产的母狼。彼时,母狼已经奄奄一息。猎人怕如此这般,有违天和,便剖开了母狼的肚子取出了小狼。于是,将小狼带回去,跟家里的小猎狗一同养着。一天天的养大,在猎户都忘了几只小猎狗里混着狼的时候,狼的本性暴露了。家里养的鸡鸭,存的肉,都被它祸害了。猎户几次想除之,都不忍心下手。这狼一天一天的大了,竟然连同它一起长大的猎狗也要吃……这就触怒了猎户,在猎户踹了狼一脚之后,这狼竟是对猎户呲牙。恰好,猎户受了伤,心知不是这狼的对手。便将家中的肉都喂给狼。又将狗关在屋子里,没日里,但凡有收获,都尽量将狼喂饱……甚至于狗没有肉吃,跟着主人一起吃野菜扮杂粮。于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这么过,猎户以为,狼也该喂熟了。这一日,心中不忍,便将大块的肉给了狼,小块的肉给了猎狗们。可狼性贪婪,哪里肯?竟是去抢夺猎狗们的肉。猎狗们每日随着主人打猎,却吃不得一块肉。难得一小块肉,狼偏来抢。这如何肯依?您猜怎么着?”
  李昭若有所思,“狗虽弱,但势众。狼虽强,但势寡。双拳尚且难敌四手!这狼必是输给了猎狗……”
  老道缓缓点头,“陛下英明。”
  说完,再不言语。
  李昭心道,这跟自己和许时忠其实是一样的。当年,许时忠不过是没了父母,在族中受人欺凌的小可怜。就如同那被猎户带回家的小狼崽一般。自己放在身边,成就了他。他羽翼丰满,正如那长大了慢慢露出獠牙的狼。如今,自己正如那受伤的猎人,跟他硬顶着来,那是不成的。怎么办呢?如猎户一般,一边养一群猎狗,一边宠着惯着偏着这只狼。然后,再用这群狗去咬死这只狼。
  自己如今其实做的跟此差不多。贺相身后的文官集团,那就是一群猎狗。
  许时忠在军中威望甚重,千人一声,就如同那肆意的狼。
  自己得扔大块的肉给许时忠继续啃着,也得用小恩小惠继续维系跟贺相这边的关系。同时,又得弹压着文官暂时不要跟许时忠冲突,如此,常年累月的,积攒的怨气才会越来越大,将来一旦出现冲突而自己撒手了,那许时忠必然是被咬的尸骨无存。
  说起来,自己跟着猎户差的唯有耐心而已。
  自己不是没有耐心,而是惧怕自己的身体不允许,惧怕老天不给自己那么多的时间叫自己耐心的等待。可如果身体好了,自己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呢,那自己急什么呢?难道比不上一个山野的猎户?
  他缓缓的点头,“狼性贪婪,如此也罢。只这老虎凶猛,非一般禽兽……它乃是兽中之王啊!”
  “兽中王好啊!”老道就道,“这虎关在笼子里,那就犹如困兽。困兽最为凶猛,那是在哪里都要称王称霸的。可这样的虎若是放在门口,那便不同了。等闲谁敢上门口骚扰?”
  嗯?
  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可老虎难控,怎么才能叫他乖乖的在家门口呆着呢?”李昭摇摇头,“难难难!”
  “它要是乐意在家门口呆着,那自然是最好了。若是不愿意在家门口呆着,只要不是想要回来,那他爱去哪去哪,做主人的何乐而不为呢?”老道就摊手,说的异常简单。
  李昭摇头,“不叫回来?理由呢?”
  “不能不叫回来……可若是老虎不想回来呢?”老道又问了一句。
  “不想回来?”李昭一瞬间明白了,若是宜安不想回来,那必然得叫外面有更大的诱惑等着它。是了!只要边境不宁,只要他还想打仗,他还想建功立业,他就不会想着回来。往北那是跟大周几乎等大的北国。若是败了,他不肯甘心。若是胜了,只会滋生出他更大的野心。所以胜了,于大周有利。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叫他滋生出野心来,边境没有事端也要制造事端将他留在大门口……然后,要么耗的英雄白头,要么,耗的他开疆拓土。哪种,似乎对大周都没有坏处。
  这么一想,猛然间就意识到,这不是叫自己主战吗?
  那么这个所谓的神仙……他……这么一瞬间,他升起了一丝疑惑。
  老道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也是师傅夜观天象,觉得紫微星摇摆不定,周边隐隐有晦暗之色……”他微微一笑,“陛下勿忧,是战是和,陛下顾虑的是天意。天意只有小灾,并无大难。明年开春,必有雨。若是无雨,老道愿择吉日登台祈雨,以解陛下之忧。”
  李昭大喜,“那边要道长留在宫内,伴朕左右。”
  若是说的假话,估计是不敢留的。
  却见这老道欣然允诺,不见半丝慌乱之色。他顿时心中大定,当晚就请了贺相和许时忠入宫,君臣三人恳谈了一番。
  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战!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如此大的转折,贺相看许时忠,许时忠则眼观鼻鼻观心,他其实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看来,回去得问问小舅子了,是不是他在背后又做了什么。
  许时忠要战,如今陛下也要战。贺相心里暗骂了一句,TMD,早知道要这样,我何苦带着那么多人前前后后的折腾。折腾来折腾去的,折腾的差点就撕破了脸,结果你说该主意就改主意了。你该主意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叫我私下安排安排,跟许时忠在下面有点默契才好。结果你一上来就背叛,这跟当着许时忠的面扇了我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但这是君王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领命从里面出来,许时忠和贺相面面相觑。
  贺相以为许时忠装傻充愣,就皮笑肉不笑,“许大人果然手段了得,老夫领教了。”
  许时忠赖的给他任何表情,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一出去就见等在外面的英姐儿,“你这孩子,大晚上的,你要住便住,要回便回,这是做什么?”
  “我等爹爹一起回。”英姐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急躁的很。她不知道那老道到底会说些什么。
  许时忠只这一独女,不忍心说她,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女儿披上裹严实,这才拉着闺女走,“那就回。”
  出了宫,上了马车,英姐儿才道:“您又跟贺相吵架了?”
  “哼!”那老匹夫!
  许时忠一路沉思,并不言语。这叫英姐儿无从判断。
  到了家里,许时忠没下马车,只吩咐英姐儿,“你好好在家,爹爹还要出门一趟。”
  去哪啊?
  “去你外祖家,跟你小舅舅说会子话。”他说着,就要扶英姐儿下去。
  英姐儿不下去,“那我干脆跟爹爹去外祖家好了。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说着就掀开窗帘,“只留四个人,剩下的都在家吧,把院子看顾好。”
  是提醒徐醇不要再跟着了,这是去金家的。
  许时忠无奈,只得带着。一到金家,这孩子就跳下去,撒欢的往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打发个人去厨下,叫他们预备馄饨,我要吃馄饨。再看看四舅母睡了没有,看她屋里常备的翡翠糕还有没有,我想吃了。今晚就想吃!”
  然后许时忠就看着边上伺候的金家人,真就分出两人传话去了。
  闺女在外祖家住的果然是比家里高兴。这金家上下并不曾将她当客人。
  他也不用人带,因为好像也没人要带他的意思。只带着随从溜溜达达的往书房去。四郎在院子门口,特别热情,“姑父来了?您快进去坐,我给你泡茶。”
  “成!挺好。回头姑父给你找个好媳妇。”他还有心情跟着老实孩子开起了玩笑。
  四爷在书房门口等着,将人迎进去了。
  许时忠一进去就道:“李昭改主意了,是不是你做什么了?”
  四爷接了四郎送进来的茶壶,亲自给许时忠倒茶,“……找了个算命的……”
  嗯?
  许时忠抬眼看四爷,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是知道皇后叫英姐儿找算命的这事的,原来是这么把人送进宫的。
  这法子不算高明,他甚至是觉得荒谬,“国家大事,这般儿戏?”
  这可不是儿戏!当一个人面临绝望的时候,任何能给他信心的东西都不是儿戏。你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可易地而处,你有没有站在李昭的立场上想呢。
  看似儿戏,可这儿戏里……若是没裹着真东西,也是说不懂李昭的。
  他就道:“不管用什么方法,稳住李昭,争取时机是最最要紧的。从如今到明年正月,对我二哥来说,尤为重要。对快到交趾国的路六爻来说,也尤为重要。而姐夫你和朝中诸公,是这两人的后盾,尤其是姐夫您,能不能稳住,关系着天下数以百万计的人命……要的就是您人稳心稳。撑到明春,就算是熬过去了。”
  许时忠苦笑点头:“熬过去了!那就是兔死狗烹的结局。”
  “姐夫太悲观了!”四爷低声道,“最不济,您还有我二哥那条退路。你二人互为臂助,你是他的退路,他是你的退路,这才是进可攻退可守。”
  四爷说着,手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这轻轻的叩击声似乎提醒着许时忠什么。许时忠怔愣了片刻,才有了一丝的恍然。这进可攻退可守,重点不在退可守,重点在进可攻!
  北国!金家的目标是吃下北国。
  这是何等气魄!
  这远比关起门来勾心斗角来的爽利的多。
  许时忠眼里迸发出从来没有过的亮光,他不由的轻笑,然后大笑出声,起身重重的拍了四爷的肩膀,“放心!有我!你二哥的背后乱不了!乱不了的!”
  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顺手还将腰上的玉佩扔给四郎!四郎不要,追过去,“姑父,您给过了。”
  “姑父高兴,给你攒着娶媳妇当聘礼。”话音还在耳边,人却已经远走。
  叫阿丑一直守在前面等消息的英姐儿,就得到这么个信儿。父亲很高兴,特别高兴,大笑着离开。小舅舅到底跟父亲说什么了。
  为什么从宫里出来,父亲第一时间要见小舅舅。小舅舅在这次的事情里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更叫她心慌的是,小舅舅会不会跟那老道突然变卦有关了。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自己的很多作为都在小舅舅和小舅母的眼里。
  许时忠前脚走,桐桐马上叫人热了饭。想着四爷马上就回来了吧。谁知道饭还没热好,前面又送了消息,暂时回不来了,贺相来了。
  前几天是四爷上人家的门,谁都没给说服了。现在是上面一变,他们又来找四爷了。璇姐儿在边上摆弄丝线,“这个人可真是变的快,一天一个脸。”
  但愿这次,这个表情能维系的时间长一点。
  打从这一天开始,朝中诸事一时间协调了起来。该赈灾的赈灾,该调拨粮食的调拨粮食,一条一条政令下达,未曾收到丝毫的阻碍。
  林雨桐还好奇那个老道:“从哪寻来的?”
  “早前许时忠不是叫我组建个搜集情报的部门,这事后来不了了之了。他不再提,我也不再提。可当日找人的消息已经叫六爻散步出去了,此人就是其中之一。他长的红脸膛,嫩皮肤,少白头……若是年轻,再好也不敢用……不过现在也都年过四十了,在江湖上混的也很有些道行。因皮相好,一直在道观里栖身。对道经很有些研究……”
  所以,什么老神仙,都是你包装出来的。
  亏的此人胆大,也真敢去。
  四爷却笑,“人是假的,可丹药是真的。句句都能说到李昭的心坎上,凡是透漏的消息即便不完全正确,可也相差不远。真的假的,分不出来的!他在宫里,等到明年春季下雨就能出来……”
  “下雨?”你倒是挺笃定,“再弄一出祈雨,叫李昭深信不疑。”
  对啊!就是这么想的。
  “假的会祈雨?”林雨桐看他,“你能从英姐儿嘴里知道大致的下雨时间?”
  “我干嘛费那个劲儿?”四爷也看她,“我身边有你,干嘛舍近求远?”
  我?给你祈雨?
  呵呵!
  这玩意我还真没玩过!你也是忒胆大了。
  你没玩过我也不担心,那是明春的事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北边……那边战事如何……春节前后就见分晓了!几年是个干冻,雪少……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这段时间也没有再收到老二的来信……”
  更不知道李弩和金柳的情况。
  是!除了天气刚冷下的那一场雪,今年的辽东,关内关外,再未曾再下过一场雪。
  金仲威站在墙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边上的副将道:“……今冬不见雪,明年的草就长不好,只怕北国明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倒是宁肯他们好过一些。否则,都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那才是最惨烈的。”金仲威说着,语气又重新坚定起来,“背水之战,不胜则国破。没有退路也好,一举便可定乾坤。”
  要么北国灭了大周,要么大周灭了北国。
  没有第三种选择。
  心下一定,他转身就从城墙上下去,问身边的人,“有没有消息回来?”
  这人答道:“没有!迄今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还没有消息吗?
  金仲威沉吟,“那就得做两手准备了!拿舆图来……”
  舆图上弯弯曲曲的曲线,在烛火下跳跃。
  大王子看着侍奉在一边低眉顺眼的女人,问道:“你一直盯着舆图……怎么?看的懂?”
  金柳摇头,然后羞涩的笑:“看不懂。”
  大王子扭过头不看她,“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
  金柳低头,然后默默的跪下。这里距离火堆远,身后就是帐篷的边缘,风从下面的缝隙里漏进来,很冷很冰。
  大王子这才回头看她,这个女人……说是探子吧,其实真不像。
  侍寝,就乖乖的侍寝。然后就成了他身边的女人。再之后,就是跟几个伺候他的女人争风吃醋,耍些小手段,但从来没有过激之举。
  说实话,若不是她的身份可能有问题,他还是很喜欢她伺候的。他的王妃侧妃,都是大部落首领家的女儿,嫁给他,那就是利益的共同体。她们每个人都有儿子有女儿,她们都在为她们的儿子争着夺着,他不喜欢如此。便是回府,也是不得安宁。
  往常,伺候的也就是几个选上来的女奴。生的稍微齐整些。但没有一个如这个女子一般,她骄傲时候颐指气使,每日里早晚都得热水洗漱,从不间断。他赏赐她任何贵重的东西,她都喜欢,且总是恰当的用在她自己身上。除了香料!
  她半点也不避讳对北国人身上的香料味道的嫌弃,于是,一个人在帐篷里调香,那香味儿清新如四五月的草原,到处都是鲜花盛开的味道。她的帐篷里不烧粪便,都是捡了大木块烧完的木炭,暖意融融,一进去就是春意盎然。
  她不会将头发编纂起来油汪汪的,她每日都洗头,头发总是披散着,只用丝带绑着。或是干脆只一条大辫子,或是垂着,或是挽起来。中间夹着各色的彩带,没有金银首饰也一样鲜亮。她的手很瞧,各色的皮毛搭上锦缎,就自己做出好看的衣裳来。
  若是太阳好,还会去营地外面挖挖野草根,然后煮着喝,说是防病的。她不给别人喝,只自己喝的。
  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叫人提防,只认识草药这一点,叫他身边的人又跟着害怕了。
  这万一要是找了毒药来,王子你得小心呀。
  后来,专门请了汉人的大夫,这才知道,那些所谓的认识草药,纯属无稽之谈。照汉人大夫的话,汉人人家,几乎家家都懂一些药理。知道绿豆梨子能降火,知道红枣能补血,知道人参能补气……她挖的药材叫大夫看了,那就是蒲草的根,“这种根能消食……她怕是不习惯顿顿肉食,克化不好……另外,羊肉性热,多吃自然上火,这根也有降火的作用。且,她身上有些外伤,服用蒲草根泡的水,防止外伤化脓。现在虽是冬天,但人若是经常洗澡,伤口见水,是有化脓的风险的。她这一味药选的对……可这一味药材因着易得,因此,连街上的乞丐都知道。他们就常给自己用这个东西熬水喝。”
  因此,叫人紧张的这一个疑点暂时就没有了。
  可这并不代表完全没有疑点。
  第一,此女严格查了,从南边买来的人里面,没有她。
  第二,女人身上带的东西,当时就被带回去脱了衣服检查过了。匕首,食物这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身上带着一张舆图。
  那么,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身上会有一张舆图?
  他问了,每次她都沉默。
  今儿又是如此。
  大王子转过身来,蹲在她的面前,“……说实话,我难得遇上一个称心之人。用你们汉人的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女人……我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不管你是谁,因为什么留在我身边的……我都既往不咎……但是,前提是别骗我!”
  金柳抬起头,眼里有了泪意,“我不是不说……实在是……我无法完全的相信你。你能发誓,我告诉你的,你不告诉任何人,不能对外公布,不能利用我的身份谋利……否则,我宁肯你杀了我。”
  不能公布?不能利用她的身份谋利?
  大王子站起身来,他以为她会是探子,但是显然……她不是!她的身份比探子可能更为紧要。
  他起身,也扶她起身,还没说话,她就行了一礼,“您先想想,值不值得为我发誓。晚上……我在帐篷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着,不顾有人拉扯,直接就从帐篷里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一进帐篷,她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大意了!大意了!之前李弩就给自己送过一次消息,叫自己小心点,自己身上的漏洞太多了。
  是!当时压根就没想到之后会遇见什么,自然是没有万全的准备。
  这些漏洞不堵上不行!
  可怎么堵,却是个问题。
  她用袖子盖住脸,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不敢出声。好半晌,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有个想法满满的冒头,而且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这件事自己一个人不行,得需要李弩,需要李弩来配合才行。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将身上打理干净,然后带上匕首,提着筐子就出了门。她知道,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她出了营地,去了营地的后面。那里有条小河,小河因着不下雪,有些干涸。只剩下小溪大小的河流,上面结了一层冰,她昨儿给那里下了篓子。而河边,她早前发现了野生的山药的踪迹,不小的一片呢。
  出去的时候遇见大王子的另一个侍妾,她骂她什么她也听不懂,但她拍了拍筐子,意思是找吃的,然后指了指大王子的帐篷,脸上带着几分趾高气昂。这是说,她要准备吃的给大王子吃。
  是!比起顿顿肉,这位大王子的还是喜欢一些花样的吃食的。
  她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人禀报,大王子只道:“跟进,盯住了。”
  金柳看了看日头,再有半个时辰,就该换岗了。今日下一班岗,就轮到李弩了。
  她到了河边,用匕首艰难的扒拉着,山药得挖很深很深,这么挖非常吃力。一个时辰,一根都没挖出来。
  等到换岗的时候,李弩远远的就看到了金柳。她要是没事,一般不会捡他在这里的时候出现。今儿却偏偏在,只能说明她有事。且是急事,非现在见不可。
  北国的兵一个比一个粗野,并不会因为那是大王子的女人就不敢聊骚。好久不见女人,见了女人老远就打着呼哨。
  李弩冷着脸,顺利换岗。
  金柳并不叫李弩这一队,只叫换下来的那一班:“过来帮忙!”
  她说的是汉话,别人听不懂,只能看见她在招手。
  李弩不搭理,那一班的头儿却吆喝他,叫他做翻译。
  是的!他比金柳多懂些北国话。
  于是,他走过去,问金柳,“你叫他们干什么?”
  金柳指了指山药,“挖这个……给大王子吃的。这对大王子膝盖上的病症,很有好处。”
  常年塞外,膝盖风湿。夜了疼痛难忍。
  李弩便过去大致的说了一声,这玩意是不好挖,金柳又絮絮叨叨的,说得挖的完整云云。
  等人都干起来了,她才低声快速的说了一番话。
  李弩差点变了脸色“太冒险了!”
  金柳却道:“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你在金家受教的事并不是秘密。那时候你再主动解释……什么都晚了!”
  李弩退后,“你叫我想想,若是听到羊角哨声,便是……我应了且做了。在这之前,别轻举妄动。”
  金柳‘嗯’了一声,过去捡被挖出来的一截一截的山药去了。这山药还不小,不是当年生的吧。
  捡了一筐子,又将冰面砸开,取出篓子。里面有三条一匝长的鲫鱼,她蹲在河边顺便将鲫鱼处理了,将山药去皮清洗干净。一双手冻的又红又肿,这才起身,拎着筐子拎着鱼,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回走。
  全程李弩没有看金柳一眼。
  金柳回去,在大王子赏赐给她的铁锅里蒸山药。她还有在北国特别珍贵的糯米粉,有非常昂贵的白砂糖。还有素油荤油不少,这些东西,足够做糯米山药膏了。
  大王子非常喜欢甜食,可在辽东,能被称为甜食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从关内抢了厨子来,做的糕点也就那么几种。像是这样的精致糕点,在辽东是很少见的。这也就是娘教二姐和三姐的时候,她学过。也打下手帮着二姐做过,做出来大致不走样子,比不上家里的,但以如今的条件,算是顶好的了。
  今晚大王子要过来,她准备饭食。这不奇怪!
  大皇子听了禀报,点点头,才叫人下去,就听外面禀报,说是李奴儿来了。
  李奴儿?
  他脸上带着欢喜的笑,“请进来。”
  在周围都飘着若有若无的香甜的气息的时候,很多人都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过了不久,正心不在焉的金柳就听见远远的,有羊角哨的声音。那声音三长两短……她的嘴角不由的泛起了笑意。
  然后手脚麻利的将山药糕拜访好,尽量摆放的好看一些。才又给锅里炖上雨,鱼汤的香味出来了,汤汁变的乳白的时候,帐篷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裹着风走了进来。她笑了笑,福了福身,先道:“吃饭吧。尝尝爱不爱吃……”
  大王子没动,看了看银器上面摆着的白色的糕点,边上放着奶白色的汤,“很香,也一定好吃。但我怕吃了不好消化。所以,你有什么话,还是说吧。说完,再吃也不迟。”
  金柳不慌了,只要有李弩配合,她一点也不慌。她将汤又倒回锅里,给下面添了木炭。这才坐在火堆边,“您……还没发誓呢!”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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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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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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