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自作自受
章节正在手打中..
推荐《仙国坠落》章节阅读：
麇羽感觉自己在沉没，四周的水银灌入他残破的身体，四周变成白色的虚无，就像天华京中那些喷吐蒸汽的青铜兽首。
起雾了。
“师兄，感觉怎么样呢？”
熟悉的声音在麇羽的耳边炸开，让他忍不住抬头，在白茫茫的雾中环视着。
但雾中什么都没有，而那些白色的雾如液体一样流动着。在麇羽的眼中变成一条条白色的蛇，讲他缠绕，渐渐的收紧，让人窒息。
好在窒息感没有并没有存在太多时间，随着一个人从雾中走出，让那种在幽闭环境中的陌生感渐渐的消失。
“师弟，你究竟在图谋什么？”麇羽看着从雾中走出的吴用，看着他生长在同一头颅上不同的三张面孔，看着他背后展开的虫鞘。
“什么的都没有图谋，我只是在走我的路而已，而现在，我即将抵达终点。”
吴用正面的脸上带着平静，没有仇恨，也没有怜悯。如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告知了对方下一站的站台。
他两侧的脸则是流泪的悲哀与放声的狂笑。
“师兄，你还没有明白陆云生为什么没杀掉你吗？”
“陆云生是谁？”
“就是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家伙。”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麇羽的脸扭曲在一起，那些他用来操纵自己大脑的进程在他的大脑中乱撞，带来一轮又一轮的疑惑。
“他可比你聪明多了，虽然嘴上说着听不明白，但还是从我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三尸神的部分面貌与权能。”
“他猜到了我要干什么，而且还帮了我。所以现在，就是你的死期了，由我来为师兄你行刑。”
吴用的三张面孔看着乱成一团的麇羽，逐渐变成了统一的空洞与麻木。
眼泪从他面容上的六只眼睛中流了下来，在他的面容上拖拽下湿润的痕迹。他的路即将行完，他的复仇也将落幕，只剩下被燃烧到焦黑的过去屹立在他的过去，而他的未来尽归三尸。
麇羽在不甘心，他恼怒着，在白雾中奔跑，他要抓住吴用的领子，他在过去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连现在也一样。
但无论他怎么跑，他与吴用之间的距离却从未改变，就像神明横在两人之间的尺子，不可跨过。
“我的路终点已经被设置成了仙国，三尸是不会跨越规则降临的，而就凭你，杀不了我。”
麇羽停住脚步，看着他的师弟。他就算沦落至此，他也依然是天华的天师，那些高傲与傲慢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他无法低下他的头。
“路的终点吗？”吴用的脸庞抬起，六行泪水留下，面容悲哀，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知道那是仙国，而我也特意为你安排了路的终点，你已经去过仙国了，不是吗？”
“怎么...”
“不对...”
麇羽的脸色难看起来，让他语无伦次。他抬起头，脸上的那种高傲消失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般的肉壳。
他能接受与陆云生那样的怪物厮杀，也能接受将自己献祭给离析那样的鬼神。但现在他的那种高傲被他蔑视的人击垮，让他整个人颤抖起来。
“仙国？是那里吗？那个红色的世界，那不是幻觉？”
麇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用颤抖的声音朝着吴用提问。
“你知道的，那里的污染无比剧烈，像我这样的人是无权提起那个世界的。”吴用回答。
吴用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变成透明的石头。他自己又伸出手来，伸向自己哭泣的眼睛。
一颗，又一颗。
沾满泪水的眼睛被吴用挖了出来，棒在手心。那些眼与他脸上空洞的窟窿对视着，说不清是那一边更凄惨一些。
麇羽无暇去注意吴用的动作，他只是懊悔着，没能在那片红色的仙国中多待一会，说不定就能挖掘出仙国过去的事物，比如那些仙人的研究。
但他非但没有注意到那片红色世界的异常，还因此到达了路的终点，被三尸注视。
而始作俑者便是他面前的吴用，哪怕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变成了肉干一样的人砖，但他依然走上了复仇的路，而自己就是他的终点。
“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死？就因为我嘲笑你？”
麇羽抬起头，与看向眼睛空洞的吴用，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你当时笑了。”
“笑？”
麇羽愣住了，没人会记得自己在一生中笑过多少次，而像他这种喜欢拿弱小者开玩笑的人，更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次嘲笑惹到了吴用。
毕竟他嘲笑过吴用太多次，这个弱势愚笨的师弟简直是是最好的嘲笑对象。
“是那次。”吴用讲述着，那泪水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流下，像泉水一样。
那是三尸神降临天华京中的那一年，当时几乎半个皇宫与周围所有的贵族宅邸都被碾压成废墟。姜无圣的数千徒弟与上万工匠上万的贵族都被变成了三尸的人砖，变成了长着三个脑袋的肉干。
恰好当时的五鹿州沦陷，被中土占领，导致近十万逃荒的灾民朝着天华京这边跑来，几乎挤满了城中空余的位置。
天华京当时本就人满为患，自然容不下那么多灾民，导致每天早上都有大片的人冻死在城墙外面。
然后你就把同门的学生打包在一起，丢出了城外，然后站在城墙的顶上看着。
三千多人，你足足丢了半个时辰，而下面的灾民也哄抢了半个时辰，不知有多少人被踩死。
那些灾民将周围的枯树砍倒，架起了炉子。把我们这些人干放在锅里与雪煮在一起。
你骗那些灾民说这些是三头猿猴妖兽晒成的肉干，是皇帝赈灾的粮食。那些灾民没念过书，也认不清那是什么的骨头。
但你麇羽也认不得吗？你只是站在城墙之上，微笑的看着，嘲笑着，得意着自己身在高位。
...
吴用的眼泪流淌着，变成了小小的水泊。
“你还记得墨成梅吗？她是我师姐，她说过想嫁给我的。但最后，她为了遮盖我的存在，在我的面前被那些灾民拿去，放在了锅中。”
吴用停下了讲述，那些过往让他的手在颤抖，让他呼吸急促。
于是他丢下了手中的眼珠，那些眼珠滚动着，撞开了白雾中的门。
一扇白色的门。
“我知道你没有后悔，你也不会后悔。但这也是我的复仇，也是我的路。”
“再见了，师兄，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