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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大宋江山第一部 火色山川 15484 Mar 29, 2022 11:46:09 AM
  赵匡义筑炉炼仙丹
  孙延希贪赃遭凌迟
  刘仁瞻以身殉国,朱元投降,许文稹和边镐被俘,寿州和紫金山上的将近十万军马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寿州之战一败涂地,举国震惊。李璟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道:“柴荣再次披挂上阵,这是要与我南唐血战到底,朕该不该也和他一样御驾亲征,以此鼓舞人心,激励士气,捩转败局?”中书舍人乔匡舜道:“臣以为不可,听闻柴荣即位以来,每遇大战皆披挂上阵,尤其高平之战亲冒矢石,迎难而上。而陛下深居禁苑,锦衣玉食,载歌载舞。御驾亲征,车马劳顿,风餐露宿,远非深宫禁苑可比,吃苦耐劳陛下只怕不及柴荣,请三思而行。”李璟见他小瞧自己,犹是勃然大怒,大声道:“你这是扰乱军心,朕罚你流放抚州。”乔匡舜因一句话获罪,心中激愤不已,怒极之下,反而昂首大笑。李璟神情倔强,目光中更有蔑视自己的意思,怒道:“来人,将他押往抚州,不得延误。”两名禁卫当下入殿,将乔匡舜推出大殿。
  李璟余怒未消,又询问神卫统军朱匡业。朱匡业眼见乔匡舜因为一句实话就触怒了李璟,招致获罪流放,心知如果也直言不讳,下场只怕也好不了多少,沉吟片刻,道:“回陛下,臣听过一句诗,叫做‘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李璟风流儒雅,神秀飘逸,整日寻章摘句,吟诗作赋,知道这句诗出自唐朝罗隐的《筹笔驿》之诗。全诗曰: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轻儒子,两朝冠剑恨谯周。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这首怀古之诗盛赞诸葛亮以天下为己任,治国安邦,鞠躬尽瘁。又为他时运不济,英雄末路,未能统一汉室江山而惋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的意思是,时运来时,连天地都会鼎力相助。时运尽时,纵然是足智多谋的英雄也壮志难酬。朱匡业回答的虽然巧妙,但是李璟生性多疑,而且文华风流,诗书读的多,浮想联翩之下,疑心他笑话自己是倒霉鬼,一怒之下把他贬为抚州副使,和乔匡舜做了一对难兄难弟。李璟醉心于诗词歌赋,满腔豪气荡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御驾亲征的想法就此搁置。
  这天赵匡胤奉诏来到行宫,快到宫门的时候,只见孙延希走了出来。孙延希使了个眼色,赵匡胤会意,停下脚步。孙延希小声道:“有人诬告你攻克庐州之后,劫掠收刮了几车金银财宝,待会见了陛下,要小心回话。”赵匡胤呆了一会,问道:“都知知道是谁诬告我吗?”孙延希摇头道:“不知道。”赵匡胤想了一会,道:“多谢都知提醒。”孙延希点了点头,回到宫门,道:“陛下,殿前都指挥赵匡胤将军觐见。”只听得殿内柴荣道:“传他进来罢。”孙延希转头道:“赵将军,陛下传你进殿。”赵匡胤听说有人诬告自己劫掠收刮财物的时候,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但是转念一想,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没有收刮金银财宝,何惧之有?于是整了整头盔和铠甲,大步入殿,行礼道:“臣见过陛下。”柴荣放下文书,问道:“知道为甚么传见你吗?”赵匡胤摇头道:“臣不知道。”柴荣正色道:“听说攻打庐州之后,你收刮了几车的金银财宝?”赵匡胤不慌不忙道:“臣的确装了几车东西,不过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书籍。”柴荣见他神情平静,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又道:“朕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你来的时候,已经遣曹翰暗中彻查了,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赵匡胤道:“是啊,臣想请陛下还臣一个清白。”柴荣微微一笑,道:“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倘若有人诬告你,朕当然会主持公道,还你清白。”
  正说之间,曹翰手捧几本书籍走进殿中,他如今任枢密都承旨,职责传达诏令。他似笑非笑瞥了赵匡胤一眼之后,道:“陛下,臣查清楚了,赵将军在庐州装的几车东西全是书籍,而非金银财宝。臣拿了几本,请陛下过目。”言罢呈上书籍。柴荣拿过一本书翻了几页,道:“看来真的是有人错告你了。”顿了一顿,又道:“你一个武将,要这么多书籍做甚么?”赵匡胤道:“臣没有读过多少书,随着官位渐高,常有力有不逮之感。臣知道辅佐陛下,必须要满腹经纶,因此想方设法收集书籍。不过臣愚钝不堪,得到的书籍虽多,却有许多看不懂的地方。”言罢憨憨一笑,显得有些难为情。这句回答,柴荣十分满意,笑道:“难得你忠心耿耿,得到书籍就看,比那些用书籍装点门脸的人强多了。好了,这件事水落石出了,你回军营罢。”
  赵匡胤当下告退,出了行宫,临走的时候对着曹翰使了使眼色。曹翰会意,不久也跟着出来。赵匡胤见礼道:“多谢了!”曹翰笑道:“殿帅客气了,下官也是实话实说罢了。”赵匡胤道:“甚么殿帅不殿帅的,咱们兄弟情深,你再这么称呼,就是不当我是朋友了。”顿了一顿,又道:“从前咱们这些镇宁军一干旧臣许久没有聚会了,改日叫上王著等人,好好聚聚。”曹翰连声说好。赵匡胤又道:“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吗?”曹翰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是袁彦。”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道:“原来是他?”曹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有甚么过节?”赵匡胤道:“从前陛下还是晋王的时候,我任开封府马直军使,袁彦的表弟是养马的军头,他克扣饲料,贪墨钱财,给他打了板子,从那时起便与袁彦结下了梁子。”曹翰道:“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赵匡胤肃容道:“咱们是好朋友,自是不会出卖你。”曹翰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你坦荡磊落,可是架不住别人暗算,以后小心一些。”赵匡胤道:“多谢提醒。”随后拱手道:“告辞。”言罢骑上骏马,在众亲兵护卫之下,扬鞭而去。
  回到营寨,赵匡胤命人传赵普进帐。过了一会,赵普走进军帐,道:“你觐见陛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匡胤道:“攻破庐州之后,我收集了几车书籍,袁彦却诬告我收刮了几车金银财宝,陛下传我去问话。”赵普点了点头,道:“你走之后枢密都承旨曹翰来过,盘问了许多人,最后带走了几本书。”赵匡胤咬牙道:“他是奉了陛下之命,彻查这件事的,幸亏我没有贪财,立身正直,否则这次就毁了。”赵普道:“侍卫亲军与殿前军素来势如水火,袁彦这次诬告你,直怕明里是对付你,暗里却是对付驸马,更或是一箭双雕。”赵匡胤沉吟片刻,道:“他们正是这个意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大家行事都小心谨慎一些,莫要给人抓住了不好的把柄。尤其那个张琼,直肠子一个,行事冲动,大大咧咧,要告诫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口无遮拦。”赵普应声说是,又道:“袁彦那厮拍黑砖泼脏水,暗算于你,咱们决计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若有机会,一定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他还觉得咱们好欺负。”赵匡胤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从前任开封府马直军使以及殿前都虞候的时候,没有人诬告自己,现在官做大了,反而有人刁难,甚至不惜颠倒黑白的泼脏水,无非嫉妒之心使然。为官以来,第一次领略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心中百感交集。心想自己坦荡如砥,光明磊落,何须惧怕奸邪宵小?虽然毫不畏惧,然则官场上政敌的鬼蜮伎俩防不胜防,要在朝廷里屹立不倒,终归要谨言慎行,当下道:“这件事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收集袁彦贪赃枉法的证据。”赵普颔首说是。
  寿州既定,柴荣于是于五月一日,率领殿前军返回北方,并于十四日回到开封。六月十一日,朝廷论功行赏,赵匡胤殿前都指挥使的职位不变,改任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太保。石守信升任殿前都虞候,王审琦、张琼、王彦升、罗彦环等人皆有升迁。
  军营里遭遇大火,烧死烧伤若干士卒及粮草,李继勋上报朝廷。柴荣鉴于他屡次犯错,毫不留情,一纸诏书贬为了右武卫大将军,掌书记陈南金辅佐无方,一并遭到了贬黜。高平之战,因为战功显著,脱颖而出,任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领昭武军节度使,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前程似锦。殊不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寿州一战,被刘仁瞻偷袭,遭受大败。如今军营里又莫名其妙的发了大火,损失惨重。一贬再贬,真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他摇头苦笑,对众属官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陈南金道:“将军不要这样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走麦城倒霉的时候?这次军营里失火,属下也难辞其咎。不在将军身边,望将军保重。”李继勋点了点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都各奔前程罢。”众人作揖之后,陆续离去。
  李继勋叫住李处耘,李处耘转过身来,问道:“将军还有甚么吩咐?”李继勋道:“朝廷命你补任义成军衙内都指挥使,其实这是个更好的去处。”李处耘重情重义,被李继勋视为亲信,委以重任,一旦分别,难受之情,形于颜色,道:“属下想留在将军身边,请将军上奏朝廷,让我留下。”李继勋摇头叹息,道:“我如今倒霉之极,就算上奏,朝廷也未必会理睬。再说朝廷之命,谁能违抗?”李处耘闻得此言,神情一阵黯然,毅然道:“那么我就辞官。”李继勋急道:“你这是说气话,这么做只会自毁前程。”顿了一顿,又道:“我比你虚长四岁,听哥哥一句话,安安心心去义成军上任。”李处耘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李继勋又道:“当年在天雄军的时候,我与赵匡胤、石守信等九人义结金兰,称为义社十兄弟,喝酒吃肉,好不逍遥快活。后来到了大梁,大家各奔前程,见面也越来越少了。”往事历历,一幕幕浮现于眼前,过了一阵又道:“十兄弟中,我最早开府建牙,却也是最倒霉的一个。反观赵匡胤,最早是太祖麾下的亲兵,后来辗转到了澶州,投靠天子。天子为晋王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开封府马直军使。直到高平之战才崭露头角,升任殿前都虞候。他这一路走来,虽然辗转曲折,但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终于脱颖而出,大获陛下器重,节节高升。昨夜我想了很多,从从军到开府建牙,这短短数年顺风顺水,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李处耘道:“将军人品稳重,最近流年不利罢了,霉运过去,乌云散尽,还会官运亨通的。”李继勋拿出一封信交给李处耘,道:“见到赵匡胤,把这封信交给他。咱们十兄弟虽然很少团聚了,兄弟之情也淡薄了,但是我想这封信或许能够帮到你。”李处耘收好书信,辞别而去。
  这日李处耘来到京师,拿着公文和李继勋的信面见赵匡胤。赵匡胤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待到看过李继勋的信之后,笑道:“李继勋在信中说你箭法无双,改天咱们比试比试箭法如何?”李处耘见他虽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官的架子,当下道:“素闻殿帅武艺超群,自创的三十二式长拳及盘龙棍法冠绝天下,高山仰止,下官万分仰慕。”赵匡胤笑道:“自从做了殿帅,我就很少冲锋陷阵了,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不论武艺还是箭法都荒废了。”顿了一顿,问道:“李继勋又遭黜谪,心情不太好罢?”李处耘道:“李将军胸襟豁达,淡泊名利,于官位看得不重。”赵匡胤当下传来赵普、楚昭辅、王仁瞻等属官,道:“他是李处耘,新补任的衙内都指挥使,你们聊罢,我去军营里转转。”言罢带领张琼离去。
  赵普道:“我是赵普,是义成军掌书记。”接着又介绍楚昭辅等人。李处耘一一见礼,道:“我初来乍到,不明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指教。”赵普微微一笑,道:“咱们都是殿帅麾下属官,相互照应是理所当然的。”顿了一顿,又道:“李将军被贬为右武卫大将军,幕僚属官们都受到了牵连,而你却安然无恙,想必有些过人之处。”李处耘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应该开诚布公,如果藏藏掖藏,只怕会受到排挤,当下道:“我看管孟津渡口的时候,捉到过辽国的奸细,曾经觐见过陛下。或许因为这点小小的功劳,所以没有受到牵连。”赵普点了点头,道:“胆大心细,这样很好。咱们同为殿帅麾下属官,就该忠心于殿帅。这里没有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忠心为首而已。”李处耘颔首说是。赵普又道:“殿帅治军极其严厉,军法无情,无论何人犯错,都会严惩不贷,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犯错。殿帅麾下有三百五十名亲兵,这些亲兵就交给你了。亲兵负有护卫主帅之重责,你要严加操练,有贪生怕死者、触犯军规者一概除籍。”他是掌书记,又是赵匡胤最信任的人,因此军中所有大小事情,都能替赵匡胤发号施令。
  赵普又道:“召集亲兵。”一名文吏当即出去传令。众人走了出去,只见三百多名亲兵已然整整齐齐的站在官署之外。李处耘起初还以为要等上一阵,殊不知须臾之间亲兵们就列队完毕,命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除了十名亲兵跟随赵匡胤前往军营之外,其余三百四十人一个不少。众亲兵都身形魁梧,头戴皮笠,身穿军服,有的持枪有的手按刀柄。如同竹子一般昂首挺胸,纹丝不动。如此军威,极其少见。从前在河阳三城,亲兵们列队的时候,一个个磨磨蹭蹭,慢慢腾腾,有的皮笠歪着有的军服不整,简直就是一群兵痞。比起这里的亲兵,不啻天壤之别。李处耘大为触动,管中窥豹,见微知著,赵匡胤之所以能成为殿前都指挥使、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太保,绝非偶然。除了天子器重,余下的九成九都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真功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而两者更是相辅相成。正在他忖思之间,赵普道:“这是新补任的衙内都指挥使李处耘,以后你们都要听从他的命令。”众亲兵齐声唱喏。
  赵匡义自幼就崇信长生不老之术,幼时害怕父母训斥玩物丧志,常常躲起来偷看道家典籍及炼丹典籍。父母发现,免不得要说教一顿。及至年长,父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渐渐的也就光明正大了。他博览群书,家中藏满了《抱朴子》、《淮南万毕术》、《石药尔雅》、《太清丹经要诀》等典籍,尤其喜爱《抱朴子》和《淮南万毕术》这两部典籍。《抱朴子》乃东晋炼丹大家、医药家葛洪所著,《淮南万毕术》乃西汉宗室淮南王刘安所著。这两部典籍中详细记载了炼丹之术以及配方,不过刘安没有炼成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却误打误撞做出了豆腐。自古洎今,无数超凡脱俗之士无不冀望长生不老,永享仙福,最著名者莫过于秦始皇和汉武帝。然则长生不老本是虚无缥缈之事,自是没有一个人得道升仙。纵然如此,仍有无数志同道合的高人名士前赴后继,孜孜不倦。隋唐以降,外丹兴盛,人们热衷于炼制外丹。赵匡义也想效仿先贤,炼制仙丹,但是从前家里狭窄简陋,睡觉的地方都嫌拥挤,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炼丹?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天子赐的府邸宽敞整洁,有的是地方炼制仙丹,而且自己还有一份俸禄可以领取。于是亲自动手,在后院建了一个炼丹炉。每次明明照着典籍的配方炼制丹药,无论配方的品种还是分量都不差毫厘,历经千辛万苦,弄得灰头土脸,但是没有一次成功。是火候不足还是姿势不对,亦或炼丹炉做的不好,难道不够诚心?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绝不轻言放弃。
  这日他拿着典籍来到后院,绕着炼丹炉走了几圈,凝目查看。炼丹炉造的精巧绝伦,没有丝毫误差,然则何以炼不出仙丹?又翻开典籍,仔细阅读,念道:“一转之丹,服之三年得仙。二转之丹,服之二年得仙。三转之丹,服之一年得仙。四转之丹,服之半年得仙。五转之丹,服之百日得仙。六转之丹,服之四十日得仙。七转之丹,服之三十日得仙。八转之丹,服之十日得仙。九转之丹,服之三日得仙。若取九转之丹,内神鼎中,夏至之后,爆之鼎热,内朱儿一斤于盖下。又有九光丹,与九转异法,大都相似耳。作之法,当以诸药合火之,以转五石。五石者,丹砂、雄黄、白礜、曾青、慈石也。一石辄五转而各成五色,五石而二十五色,色各一两,而异器盛之。欲起死人,未满三日者,取丹青一刀圭和水,以浴死人,又以一刀圭发其口内之,死人立生也。其次有五灵丹经一卷,有五法也。用丹砂、雄黄,雌黄、石硫磺、曾青、矾石、慈石、戎盐、太乙馀粮、亦用六一泥,及神室祭醮合之,三十六日成。又用五帝符,以五色书之,亦令人不死,但不及太清九鼎丹药耳。”读到此处,叹道:“我连一转之丹都尚未炼成,何况九转之丹?”想到苗训医术精湛,而医术又与炼丹之术密不可分,可谓千丝万缕,于是前往军营,找到苗训,道:“苗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苗训微微一笑,道:“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匡义神秘一笑,道:“这里说不清楚,跟我回家。”Www.ЪǐMíξOǔ.COM
  回到后院,苗训看到炼丹炉和炼丹典籍,心中顿时了然,微微一笑,道:“你在炼制丹药,欲求长生不老之术?”赵匡义给他看破心思,讪讪一笑,道:“也不是欲求长生不老之术,而是闲来无事,胡乱炼丹而已。若是成了,自是锦上添花。若是不成,就当玩玩而已。”顿了一顿,又道:“请教先生,何为一转之丹,何为二转之丹?欲炼仙丹,可有甚么路径?”苗训并不答话,拿起炼丹典籍翻了几页,摇头道:“我学的是医术,于炼丹之术实是一窍不通。”顿了一顿,又道:“葛洪不仅是医药家,也是炼丹大家,撰成《抱朴子》之典籍,后世奉为圭臬。然则依法炼丹,却没有一个人成功。即令葛洪本人,也没成功。如果真能炼成仙丹妙药,葛洪也不会死了。长生不老之术玄之又玄,我这个俗人不谙其中精妙,帮不了你。”言罢飘然而去。赵匡义不是不明白他所说的道理,但是崇信长生不老之术,痴迷其中,无法自拔,猜想苗训恃才傲物,不肯悉心点拨指教,故而旁顾他言罢了。心想自己只是不得其法而已,多试几次,必然能够成功。
  李处耘操练亲兵的时候,赵匡胤和赵普信步行来,站在远处观看。赵匡胤问道:“李处耘此人怎么样?”赵普道:“我每天都在暗中观察,他每天勤加操练,算得上尽职尽责。有次亲兵列队,有人打了个哈欠,他就打了十军棍,似乎严厉了些。”赵匡胤点了点头,道:“这些大头兵们一个个嚣张跋扈惯了,不军法森严,如何管得住他们?”顿了一顿,又道:“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敢射杀兵士,不说嗜血,凭这份勇气,就比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强。朝廷委他任衙内都指挥使,算是选对了人。”赵普又道:“事后他又安慰那名亲兵,那名亲兵虽然挨了军棍,却不记恨。”赵匡胤笑了一声,道:“这叫恩威并施,那亲兵挨了打,还念他的好。看来此人不但心狠,而且很有心机。”顿了一顿,又道:“当天看到李继勋来信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甚么吗?”赵普想了一会,道:“李继勋开府建牙比你早,可谓盛极一时,现在却屡遭贬黜,仿佛潮起潮落。升官是天子一句话,贬官也是天子一句话。”赵匡胤道:“天子英明神武,洞察微未,赏罚分明,要想保住官位,一步都不能走错。”正说之间,苗训走来。赵匡胤笑道:“先生今天好清闲,军中没有人找你瞧病吗?”苗训道:“早就瞧过了。”顿了一顿,又道:“你知道匡义最近在忙些甚么吗?”赵匡胤摇头道:“家里的事都是家母操持,我很少理会,他捅了甚么篓子吗?”苗训微微一笑,道:“那倒没有,他做了个炼丹炉,在炼制仙丹。”赵匡胤先是一阵惊讶,随即笑道:“他也想长生不老吗?”苗训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赵匡胤嗤之以鼻,道:“都已经成亲了,居然还这么不务正业。”言罢摇头苦笑。
  赵匡胤回到府邸,找到赵匡义,问道:“听苗先生说,你做了个炼丹炉,在炼制仙丹?”赵匡义怕他责备,点了点头。他的胸襟远不及兄长宽广仁厚,得知苗训告密,不禁心生怨恨。赵匡胤道:“带我去瞧瞧你的炼丹炉罢。”赵匡义道:“炼丹炉在后院。”兄弟二人来到后院,赵匡胤敲了敲炼丹炉,问道:“这东西真能炼出仙丹?”赵匡义颔首说是。赵匡胤又道:“那你炼出仙丹没有?”赵匡义摇头道:“还没有。”赵匡胤哈哈一笑,道:“倘若世上真有仙丹妙药,世人岂不都长生不老了?”赵匡义道:“虽然炼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但是我一定会炼成的。”赵匡胤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身形瘦弱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有了一份差事,好生用心在皇宫里当差,将来和我一样做个节度使,不但光耀咱们赵氏门楣,而且自己也扬眉吐气,千万不要玩物丧志。”赵匡义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武艺,只怕做不了节度使。”赵匡胤道:“做个州刺史也不错。”赵匡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只是下值之后才琢磨怎么炼丹的。”赵匡胤道:“我能有今日之地位,是遇上了当今天子这样的明君,咱们是一家人,我会不遗余力帮你的。”赵匡义道:“多谢兄长。”赵匡胤点了点头,又道:“你和符氏还好吗?”赵匡义道:“还行。”赵匡胤道:“论说家世,咱家高攀了符家,对符氏好些,没事多去符家走动走动,没有坏处的。”赵匡义颔首答应,赵匡胤见他听话,心中甚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而去。
  赵匡义道:“二哥。”赵匡胤转过身来,道:“你还有甚么事?”赵匡义道:“二哥,你要远离苗训。”赵匡胤大惑不解,问道:“为甚么这么说?”赵匡义道:“他虽然看上去道骨仙风,像个世外高人,可是喜欢搬弄是非。”赵匡胤终于明白,赵匡义指的是炼丹之事,当下正色道:“苗先生没有搬弄是非,闲谈之中他说起了你炼丹之事,并没有添油加醋,你错怪他了。苗先生是我请来的高人,不计名利不计得失,淡泊明志,决计不是搬弄是非的小人。有他帮我出谋划策,我才能如虎添翼,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心存芥蒂,无论何时都要视之为师。”赵匡义内心阴暗,虽然不满苗训所作所为,但是知道兄长极其敬重,只得点了点头。
  回到书房,赵匡胤静下心来看书。过了一会,赵德昭走到门口踮起脚尖张望,叫道:“阿爹。”他已经五六岁了,眼睛鼻子等五官乃至肤色都像贺贞,不似父亲那样粗犷黝黑。赵匡胤放下书籍,微笑着招了招手。赵德昭走到近处,赵匡胤将他抱起,放在腿上坐住,笑道:“今天识字读书没有?”赵德昭道:“今天三叔教我识字了。”赵匡胤道:“那你背首诗给阿爹听。”赵德昭想了一会,背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走,萋萋满到情。”全诗背的虽然结结巴巴,有的字吐音也不准,但赵匡胤还是笑着鼓励道:“德昭背的真好,不过不能骄傲。”赵德昭道:“阿爹,阿娘病了。”赵匡胤问道:“阿娘在哪里?”赵德昭道:“阿娘在睡觉。”赵匡胤道:“咱们去瞧瞧。”抱着赵德昭来到内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贺贞侧身躺在床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赵匡胤问道:“你几时病的,厉害吗?”贺贞吃力的坐起身来,道:“我都病了十多天了,你怎么今天才知道?”话音凄楚,言下似有怨意。赵匡胤放下赵德昭,道:“我不是忙吗?”贺贞道:“是啊,你如今做了大官,公事缠身,连家都顾不上了,连我也顾不上了。”赵匡胤笑了一笑,道:“瞧你说的,咱们是结发夫妻,我怎么会不管你?”这时符氏端着一个药碗走到门口,道:“嫂嫂,药煎好了。”赵匡胤接过药碗,道:“有劳了。”回到床边,道:“吃药罢。”一匙一匙的喂了贺贞喝药,道:“你病了,我去书房睡,你也早点歇息。”贺贞看着他离去,不禁心潮起伏。赵匡胤的官越做越大,夫妻见面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随军出征的时候,更是一连几个月也见不了一面。在家的时候,即便见面,也没有话说了。从前恩恩爱爱,如今却形同陌路了。她越想越是难过,不觉暗自神伤,落下数滴清泪。
  朱温灭唐立国,扩建宣武军节度使官署,建成皇宫禁苑。其后唐晋汉各代虽也有扩建,但是仍然规模狭隘。唐朝的大明宫,殿宇雕梁画栋,亭阁争奇斗巧。姹紫嫣红,植莳四季花卉。工商角羽,奏鸣华丽乐章。整座宫殿气势巍峨,格局恢宏,正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而大梁皇宫地势低洼,布局杂乱无章,毫无都城的气象,与之相比,显得十分寒酸。柴荣有鉴于此,第二次亲征南唐之后,开辟了一块地方,修建永福殿,命孙延希监督建造。
  这天午后,柴荣来到永福殿,柴茂及工部等官员随行。这时正是申牌时辰,工匠们正在吃饭。自古洎今,寻常百姓家只吃两顿饭,即上午辰时的朝食和下午申时的飧食。永福殿的地基已经建成,附近堆放着木料石板瓦片青砖。工部的一名官员道:“陛下请看,这些瓦片青砖都是官窑烧制出来的,经过仔细查验,没有一件次品。”又指着几根一人合围的粗大木料道:“这几根木料都有百年之龄,异常结实,用做殿内的柱子。”柴荣道:“国家也不富裕,修建永福殿耗费巨大,要精打细算,一砖一瓦都要物尽其用,不可随意丢弃。”那官员应声说是。
  柴荣见不远处三名工匠并排坐在青砖上吃饭,当下走了过去。柴茂大声道:“陛下驾到,还不快放下碗筷见礼。”柴荣摆了摆手,道:“不要吓到他们。”那三名工匠连忙放下手里的瓦片树枝,跪下行礼。柴荣道:“都免礼罢。”三名公匠不知道‘免礼’是甚么意思,仍然跪着。柴茂道:“陛下让你们起来。”三名工匠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来。柴荣看着地上的瓦片和树枝,问道:“你们用瓦片当碗用树枝当筷子吃饭,难道没有碗筷吗?”三名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回答。柴茂怒道:“陛下问你们话,如实回答。”柴荣又道:“你们是用不惯碗筷还是用惯了瓦片树枝?”一名工匠看了看两名同伴,大着胆子道:“吃饭当然是用碗筷了,可是这里没有,我们只能用瓦片树枝。”
  柴荣神情顿时不悦,道:“堂堂皇宫居然让工匠用瓦片树枝吃饭,简直有损国体。”扫视一圈,众官员都垂首耸肩,无言以对。柴荣上前两步,拿起树枝,在瓦片里拨了几下。瓦片里只有青菜豆腐,一滴油腥也没有,转头问道:“你们每天都吃些甚么?”那工匠道:“我们每天都吃青菜煮豆腐...”旁边的工匠怕他闯下大祸,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不要说下去。那工匠既然说了也不怕了,道:“你别拉我,今天当着陛下的面,我豁出去了,有甚么就说甚么。”柴荣脸色已然变得铁青,道:“你说,实话实说,一个字都不要隐瞒。”那工匠不知道是激愤还是害怕,脸庞涨的通红,胸膛起伏,道:“陛下,你亲眼所见,咱们吃的是青菜煮豆腐,没有碗筷,用的是瓦片树枝,天天如此顿顿如此。”柴荣已然明白,有人克扣了工匠们的粮食,心中的愤怒忍无可忍,大声质问众官员:“朕拨下去的钱,难道不够他们吃一顿肉吗?”众官员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那工匠道:“陛下,这还不算,事先说好,做一天事给四个铜钱,咱们都做了三十多天了,到今天一个铜钱也没有领到。咱们没日没夜的赶工,吃的猪狗不如,还领不到工钱,心中憋屈,可是没有地方述说。今天遇上了陛下,求陛下给咱们做主。”言罢跪了下去。柴荣胸中的怒火直冲脑门,指着众官员咆哮道:“朕定下的规矩,工匠们的工钱是每天五枚铜钱,每顿要有肉吃,为甚么到了他们的手里变成了四枚铜钱,吃食也变成了青菜煮豆腐,究竟是谁贪墨了钱款?”那工部官员道:“陛下,孙都知监督修建永福宫,一应钱款也经他的手,陛下可以问问他。”柴荣沉声道:“叫孙延希来见朕。”柴茂从前和孙延希有过过节,正愁没有办法收拾他,眼见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当下大声道:“快去叫孙延希来。”一名小太监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孙延希匆忙而来。柴荣神情冷峻,厉声道:“孙延希,朕拨的钱不够工匠们吃一顿肉吗?”孙延希知道东窗事发了,吓得额头冷汗涔然,跪下道:“陛下,小人一时疏忽,这就炖肉给他们吃。”柴茂道:“你现在才说炖肉,不觉得晚了吗?工匠们一直都用瓦片树枝吃青菜煮豆腐,已经吃了三十多天了,买肉的钱是不是给你贪墨了?”孙延希道:“小人不敢。”柴荣咬牙切齿道:“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朕看你是太敢了。朕问你,每个工匠每天工钱是五个铜钱,怎么到了工匠的手里成了四个铜钱?而且永福殿动工至今,工匠们还没有拿到工钱,这些钱是不是被你中饱私囊了?”越说语气越是严厉。孙延希道:“陛下明鉴,小人这些时日太忙了,没有顾到这里。陛下息怒,小人现在就发放工钱,一个铜钱也不会少给。”柴荣怒道:“你日理万机吗?有多少军国大事等着你处置?”孙延希日夜服侍柴荣,真是形影不离,于他的脾性最是了若指掌,知道他起了杀心,为了活命,不停的磕头。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没有几下就已经血流满面了,道:“小人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求陛下念在小人一直兢兢业业服侍的份上格外开恩。”柴荣沉声道:“还有下次吗?”
  扳倒孙延希,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柴茂唯恐柴荣一时心软,终于放过他,当下道:“陛下,工匠们修建宫殿,孙延希克扣钱粮,中饱私囊,这要是传了出去,以讹传讹,天下人还以为陛下刻薄寡恩,不给工钱。这厮败坏你的英名,决计不能饶恕。”柴荣一字一顿道:“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孙延希吓得魂飞魄散,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地上湿了一大片,原来吓得失禁了。柴茂道:“将这厮绑起来,凌迟处死。”禁卫得令,当下七手八脚把孙延希剥得精光,绑在木桩上。柴荣心想今天是误打误撞才发现了孙延希假公济私、贪墨钱财,背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贪赃枉法之事?皇宫禁苑里共有一百多个大小太监,这些太监们有多少安守本分有多少阳奉阴违?唐朝仇士良、李辅国、鱼朝恩、高力士、田令孜、程元振、俱文珍、王守澄这些大太监,有的执掌兵权、有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的欺下媚上、有的祸乱朝纲。以史为鉴,决计杀一儆百,杀猴子给鸡看,当下道:“叫大小太监们都来观刑,一个也不能少。”
  大小太监们匆匆忙忙陆续来到永福殿,乌泱泱跪了一地,俱都诚惶诚恐,神情惊惧紧张。平素与孙延希不和的太监自是幸灾乐祸,而与他交好的太监也不敢求情。柴茂道:“陛下,太监们都到齐了,一个不少。”柴荣右手戟指孙延希,声色俱厉道:“他克扣工匠们的钱粮,中饱私囊,给朕抓了个现形,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和他一样的鬼鬼祟祟,朕不得而知。不过朕要告诉你们,有谁不安守本分,行不法之事,给朕抓到,下场和他一样。”柴茂大声道:“行刑。”一名身强体壮的刀手答应一声,拿起剔骨刀一片片割下孙延希身上的肉。每割一刀,孙延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胆小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就是胆大的太监也是背脊发凉,心中生起寒意。孙延希浑身是血,三十多刀过后,脑袋突然垂了下去,一动不动,也不嚎叫了。刀手查验一番,道:“陛下,他已经死了。”柴荣道:“拖出去埋了。”两名禁卫当下把孙延希拖出永福殿。柴荣看着众太监,道:“要你们来观刑,就是要你们长点记性。乾坤朗朗,天日昭昭,奸邪鬼蜮,魍魉魑魅,藏的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干干净净做人,规规矩矩做事,才能平安无事。”众太监顿首道:“谨记陛下教诲。”
  傍晚时分,王继恩找到柴茂,笑道:“孙延希那厮作恶多端,恶贯满盈,陛下今天处决了他,真是大快人心,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快。”柴茂道:“我帮你铲除了这个心头之恨,你怎么谢我?”王继恩满脸堆笑道:“我这不是谢你来了吗,我做东,今天不醉不归。”两人勾肩搭背,边走边说。王继恩道:“孙延希那厮没死之前一直欺负我,如今给陛下凌迟处死了,可算出了这口恶气。”顿了一顿,又愁眉苦脸道:“不过他的党羽还在,我的日子还是不好过。”柴茂问道:“你现在还在做杂役吗?”王继恩道:“是啊,我没有靠山,只能做杂役了。要是能服侍陛下,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柴茂嘿嘿一笑,道:“你求我啊,把你调到陛下身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王继恩在皇宫里混了六七年,精得像鬼似的,当下央求道:“你是皇亲国戚,说话比大臣们还管用,求你帮帮我。”柴茂端起了架子,笑而不语,既不答应也不推辞。王继恩心中大急,‘扑通’跪下,道:“只要你能帮我调到陛下身边,就是我的亲爹。”柴茂‘呸’了一声,道:“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猴崽子。”王继恩道:“求求你帮帮我,我给你建座生祠,天天上香。”柴茂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罢,我试试,不过成不成还在陛下。”
  过了一些时日,柴茂找了个由头觐见柴荣。柴荣问道:“你来见朕,有甚么事吗?”柴茂道:“陛下操劳国事,每天早起晚睡,这些下去只怕身体吃不消,正所谓细水长流,张弛有度才是治国之道。再怎么忙也应该每天抽点时间看看花钓钓鱼,或者睡个午觉。”柴荣放下文书,道:“皇宫内外有多少事等着朕处置,你知道吗?淮南还没有平定,辽国和北汉狼狈为奸,虎视眈眈。放眼四方,群狼环视。远的不说,就说这皇宫禁苑之中,有多少太监表面上唯唯诺诺,暗地里贪赃不法?朕心中急啊,恨不得一天就做完一辈子的事。”柴茂道:“陛下甚么事都亲力亲为,要那些大臣们做甚么?天子只需要发号施令,让大臣们做事就够了。”柴荣道:“朕命孙延希监督修建永福殿,他就敢贪赃枉法,不是朕信不过大臣们,而是事必躬亲,朕才放心。”放眼朝堂,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个武将勾心斗角,有的藩镇嚣张跋扈,有的文臣得过且过,总之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但是这些话只能深藏心底,绝不能喧之于喙,所谓看破不点破。
  柴茂又兜兜绕绕说了些别的事情,最后道:“陛下勤于国事,更应该有人悉心服侍,臣想推荐一个太监服侍陛下。”柴荣脸色一沉道:“外臣不得结交内侍,你不知道吗?”柴茂道:“臣知道,臣没有结交内侍,只不过陛下身边没有一个细心的太监服侍,臣终究放心不下。”这句话说的声情并茂,关切之情,形于辞色。柴荣沉吟片刻,问道:“是甚么人?”柴茂道:“是王继恩,他入宫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一向老实巴交,细心谨慎。他的小名叫‘狗儿’,继恩这个名字,还是太祖给起的。他若又蠢又懒,臣说甚么也不会冒着结交内侍的罪名举荐了。使起来顺不顺手,陛下试试就知道了。要是不中用,再打发他回去扫地。”柴荣不便驳他的面子,只得道:“让他到朕身边试试。”柴茂心中大喜,道:“臣这就叫他来。”柴荣点了点头,算是准允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宋江山第一部更新,第五十九回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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