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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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外不过百米远，密密麻麻的人头耸动着，细细一看，装备精良，形容孔武有力的北方蛮人席地而坐，饮酒吃肉，好不快活。这一圈又一圈的士兵，一个又一个的营帐，无不表明这边城，已成围困之像。
阿奴隼的消息到底是递了出去，这三日来，蛮人每每在外叫嚷唾骂，底气十足，倒也是知道敌方主帅受了重伤，有恃无恐，端的是猫戏耗子之态。
一只灵活强壮的猫咪，逮到了耗子，无不是肆意玩-弄欺-凌一番，待累了倦了，便一口吞掉，身心皆娱。
他们驾驭奔马，以巨锤抡墙，墙破后，使一队骑兵入内，烧-杀-抢-掠，掳了妇人-肉-粮，兴尽而归，每回都出其不意，让那些文朝兵卒破口大骂然无计可施。
不管经过那一座城墙，他们都是这么干的。
但是不知为何，这守着大文朝疆土的最后一座边城，他们的大锤，如何也砸不出一个洞来，不过那些文朝人，也是退无可退。
此城一破，便可长驱直入，进犯这大片土地，劳役此地庶民，践踏此地贵族，掠夺此地美姬。
这是最后一战了。
段启鸣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小娘。
才一踏上城墙，便闻到一股浓郁面香，一抬眼，就见那白衣小娘，手里端着一碗色泽鲜亮的面汤，正跨坐在城墙边缘，大大咧咧的对着北蛮五万大军吃的正香。
劲道的拉面，猪筒骨熬的汤，几片腌制熏肉，点缀着青翠菜叶，鲜咸相宜，香气四溢。
这一手好面食，出自他们军中的好厨子——徐望达之手，段启鸣知道，几日相处下来，这貌似上界而来的小娘，不好浮名，不喜金银，唯对美食，依依不舍，恋恋不忘。
“已过三日，段某的伤已然好全，诸位负伤兄弟亦能上马杀敌，亏得小娘相助，治伤兵，修战甲，添兵刃，补食粮，吾等一众兵将精力充沛，战意-勃-勃。”他抱拳说道，看了眼转过头来注视着他的白衣小娘：“还有一事……”
段启鸣想着自己所求之事，堂堂主帅大丈夫，燥红了脸，为自己一求再求的行为而感到羞愧难当。
“北蛮人数，小娘也看到了，我们这边，能用的兵将，只剩八千精兵。”
以八千人之数对上五万人，就算这边八千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也填补不上遮人数差距的天大窟窿。
“哦？段主帅这话，是想要我把这外面围着的蛮人也一并清理了？”
温言放下了碗筷，拍了拍手，一翻身落在地砖上，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长辑不起的段启鸣，这高高大大的汉子，朝着她低下了头。
他是真心珍惜自己的兵将们。
这三日，温言除了吃吃睡睡帮帮忙，也找了军中兵卒讨教武艺，闲来无事，也学了学射箭骑马，她也不是冷心冷肺之人，与众将士处了几日，也有了许些交情，既然应承了帮忙，她也没失言，倒是有求必应。
没想到，到现在，这仗也要她打了？
段启鸣的头更低了几分，他沉重的说道。
“大文朝输不起了，这是最后一战……段某并未求小娘出手清理外敌。”他俊逸坚韧的脸紧绷着，沉吟一会儿，一字一句道：“只求小娘，在吾等战死后，能够关上城门，不让蛮子的铁蹄踏入我大文朝。”
这就是在交代后事了？
温言愣了愣。
面前的男人就算俯身，也比她高大几分，他一身气势沉沉，心存死志，料想，这一无望之战，堂堂主帅，以身殉国，成了定势。
“你不会死的。”
段启鸣一怔，他心神一松，站直了身，定定的看着面前娇娇弱弱的女娘，只见她润泽红艳的小-嘴一张一合，认真无比的说着。
“我不会让你死的，段主帅，当然，我也会帮忙。”
温言的白衣染了尘土，她弹了弹灰，歪头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第一，我不知何时会离去，而你们大文朝除了你一个文韬武略的兵将大才，似乎其余的都不成什么气候，我一走，你身陨，你大文朝还不是会陷于北蛮之手。”她晃了晃手指，朝着城外可怖的人头点着，又伸了一个指头，继续说着：“第二，你们苦苦坚持了数月，我一来，就把这些人给灭了，这功劳？论功行赏，即使我不要名声，诸多好处也会少了你们将士的，你们该得的，还是得要。”
她吸了一口气，缓了缓，也不知道段启鸣有没有听进去，凭着自己的喜好，她说了最后一句。
“当教我射箭的兵卒说北蛮人抓文朝人，还叫他们两脚羊的时候，我就想着，不用把他们当人看了，杀了便杀了，你跟将士们说，只要活着回来，还剩一口气，我都能把他们救回来。”
温言说完了话，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也没想着有什么逻辑问题，这些兵将说话直爽，弯弯绕绕的，反而会让人弄不明白，她抬头，就看见一向冷硬不苟言笑的主帅红了眼眶。
“天佑我大文。”
他喃喃道，声音颤抖。
城外叫骂声不断，肮-脏难闻，伴随着锣鼓声，一口一个‘段姓小儿’，一口一个‘软脚弱兵’，一日接着一日，不知疲惫般，日日夜夜，就没断过。
城门内，一列列士兵披挂齐整，他们手拿利器，铠甲泛寒，面容冷肃，而后战马油光水滑，原地刨着蹄子，气势汹汹。
这几日的修生养息，倒是把所有人-畜的精气神给养足了。
段启鸣驾着一只枣红神驹，手拿一柄尖头长木仓，头盔半遮下的面容凌然，他高喝道。
“家国在后，北蛮在前，尔等热血儿郎，可敢与我一同取贼头颅，酣然一战！”
“吾愿随主帅！！”
“吾愿往！！！”
“主帅神威，吾等无所畏惧！！”
…………
这一列列，一排排，皆是顶好儿郎，他们大声吼叫着，浑厚低沉的声音震的土地一颤，战马嘶叫着，一派恢弘振奋之气，直惊的天地一静。
城外的叫嚷声渐停，不用说，那负责激将的北蛮人回去报信去了。
段启鸣哈哈大笑，他满意的望着这一众热-血沸腾的众将士，豪气的挥了挥手，紧闭着的城门‘轰隆隆’由着几列士兵用力推开。
城外风景半-露，一匹雪白小马轻盈的蹋着步子，缓缓而来。
“如此酣然战事，何不带我一个？”
仍是身着飘飘裙裳，挽着银白长发束了个高马尾，不着半寸铠甲，提着一把长刀，俏生生的小娘，黑润的眸子望着主帅，分明是询问的句式，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有我在，定能一骑当千，鼓舞士气。”
是啊，她一介女娘都敢上战场，杀北蛮，他们这些兵将汉子，又有何不敢呢？
再者说，她也不是一般女子，她是神仙异人，手眼通天！
一想到此，众将士更是沸腾几分，那架势，竟是恨不得速速冲进北蛮兵阵中，杀他个数百上千人。
“小娘要求，敢不从命？”
段启鸣亦是心中大定，若说方才有五六分把握，此时便是吊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只等着迎敌一战，杀他个酣畅淋漓。
此间事了，城门大开。
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坐在沙发上看影视剧，现在自己眼前，是真真实实的两军对垒。
若是问温言紧不紧张，那回答是必然的。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因为被感染的战意和热血，直冲脑门。
温言从没有像这样潇洒快活过，骑着一匹马，提着一把刀，站在大军前，这样真实而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兴奋不已，陶陶然，握住刀柄的手，颤抖着。
一股子沉重而煞的气势铺面而来，两军对垒，便是实打实的血-肉碰撞，两方一旦碰面，便是不死不休。
对面的人数是我方的六倍之多。
温言沉吟了会儿，默不作声的激发了体内潜藏着的银龙血脉，血液沸腾间，亮如月轮的光泽盘踞在她双瞳之上，隐隐的，眼角有银白鳞片冒出。
她得保下背后的兵卒。
非常之时刻，行非常之手段，事实上，她肯下来与敌兵硬碰硬，已经比立在城墙上往下方乱放地图-炮有礼有敬多了。
“嗬！段主帅真风流！两军对战，还带着自己的相好！”
那边将领骑着匹黑马，身着轻便骑装，就连铠甲，也是只护住心脉，连头盔也没带。
他们离得远，城墙上架着弓的弓箭手，无法触及到，这一身倒是轻巧敏捷，无愧于马上勇士之称。
大文朝的士兵，并不是个个都善于御马，而北蛮众人，确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
“那小娘！不若现在投奔于我？你看看，这病歪主帅，前几日受了重伤，你们的兵，也这样的少，这一战，大文必败！”他大声说着，不甚流利的官话一句句甩来：“你若现在跟了我，便留你几天命，待众将士都玩过了，轮了个遍，再烹了吃了！”
“哈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北蛮兵将中就传来嘻嘻哈哈的yin邪笑声，一双双狠厉可怖的眼，上上下下的扫来。
两军对战前有个对喊，便是骂战，也要骂的痛快，叫人心底难受，一则壮我方君威，二则消敌方士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此，打断敌人的士气，便是不战遍敗。
“狗-日的蛮子！”
“杀了他！这臭不可闻的……！”
“主帅，主帅！他们实在可恨！！”
……
嗡嗡然，北蛮一顿羞辱，果然让大文朝将士不堪忍受，一时愤愤，军心大动，浮躁不堪。
“图勒坎！”段启鸣大喝一声，这一声清喝，止了噪声，众人一齐望向主帅：“这小娘是吾辈恩人，断不能让你如此折辱！”
他一拍神驹，尖木仓长举，这神骏坐骑人立而起，在灼灼高阳下，这人犹如天神降临，恍若战神，哪里能够看出他此前受过重伤？
“主帅！吾愿往前，一洗羞辱！”
银发小娘，言笑晏晏，她灼然双眸中闪动着战意，似有银白弯月倒映其中，这一声喝，带着清脆娇俏，却也藏着血煞之气。
倒是能叫人知道，这小娘，也是见过血的！
段启鸣知道，她是想先上去，为他们铺平道路，让他们无所顾忌，只专心拼杀便是，于是他点点头，肃声道：“小娘此去，万万保重。”
“主帅亦是！”
温言低声回了话，仍是笑着，策马朝着北蛮军队而去。
先前就有探子注意到她，光是一头银发，就极为罕见，图勒坎听闻后，暗暗注意着，见两军相接，那小娘似乎被军威所慑，隐隐的，还有些颤抖，当下心中不屑，原以为跟着段启鸣是个什么人物，细细打量着，却也不像是个能打的。
他见小娘清秀可人，出言羞-辱，倒是没想到，对方真真策马而来。
图勒坎也是个狡猾慎重的，当下握紧了弯-刀，眯着眼，紧盯着来人，准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么后退，要么直砍了便是。
急急奔来的年轻小娘，俏脸团着粉嫩红晕，端的是可人娇媚，而那眼，却凭的诡异，闪着寒光。
不过百十来步，那小娘就要冲进兵卒中，她仍是没有勒马，排在前排的步兵们持盾上前，长-矛对外，要是她仍不止蹄，便会被这些个长矛戳个千疮百孔，香消玉殒。
白衣白发白马，一身纯白的小娘，见此，也不过笑了笑，紧接着，一声恢弘震耳的长啸声兀然从她口中传来，震人心魄，直压敌军。
“吼！！！”
凭空一声，似猛兽，却又比猛兽骇人千万倍，当下就有蛮人软了双腿，跪在地上，有战马嘶叫，口吐白沫而亡，远一点排着的蛮人，齐齐后退几步。
这是从心底升起的恐惧，犹如滚雷击中一般的威压，天堑一般，横在北蛮兵将跟前。
再一下，不过十来步，牵着缰绳，不是很熟练驾着马，白衣小娘持-刀一挥，一阵暗蓝色的巨大弧芒随着刀光闪过，电光火石之间，从她往前百米内，再无活人，仿佛消失在了另一个次元。
确是胜之不武了。
温言一冲，便使了龙啸龙威，在一往前，一挥刀，借着刀势，凭着银龙血脉与生俱来的空间之力，卷了打前阵的大片敌军。
少说也有个七八千人？
她在心底默默数着数，手里才得的刀刃受不住空间之力的消磨，已是碎成渣滓，温言策马向前，俯身捡起地上掉的七零八落的弯刀一把，猛一甩缰绳，再次冲杀向前。
还没完呢。
温言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那数量，还是繁多。
不远处，仍有数万之多的北蛮人白了面颊，看向温言的眼神，惊骇莫名，像是目睹什么恶鬼精怪，一个个的，转身而逃。
主帅一个照面，死的连渣都没剩，这偌大的军队，没人领着，倒是军心大散。
轰隆隆的马蹄声，脚步声四起，有逃窜的，也有从背后追来的，温言不管不顾，她竟是直接操-起刀，也没再用其他七七八八古怪手段，刀起刀落，硬生生的削掉了身前逃窜蛮兵头颅。
那利刃入-肉的顿感，血液飞溅的红，硬生生的，迷了温言的眼，让她一直以来被恐惧，被该死的游戏压迫下的愤然，所有负面莫名的纷杂情绪，竟是都散了，泄-出了。
又是一声长啸，红衣红马的小娘挥舞着敌人弯刀，凭着一往无前的势头，压着敌军，一冲再冲，惨叫，残-肢，随着段启鸣的八千精兵压-来，天地都仿若变色，一片血红。
这场守城之战，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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