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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3 章 (九):心魔障

大·司马 夜雪行寒 4163 Mar 28, 2022 4:43:03 PM
  回到长平候府之后,司马攸将自己就要随军出征的事情告诉了羊徽瑜和荀姀。
  事实上司马昭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和羊徽瑜商量过了,羊徽瑜虽然舍不得司马攸离开自己去雍州苦寒之地,卷入那浴血拼杀、尔虞我诈的战场之中,但是她更加清楚司马攸是司马师的继子,而他那难以掩盖的天分有多么的耀眼世人皆知,自己实在是没有权力阻止他为司马家建功立业,所以在司马昭的劝说之下便答应了。
  但是荀姀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则毫不隐晦的将自己的担心流于表面:五⑧16○.com
  “公子你才十五岁,就让你去战场吗?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听说战场是非常危险的地方,我...夫人必定会日夜牵挂的...”
  羊徽瑜看得出来荀姀十分喜欢司马攸,只是羞于表露自己的心意罢了,而司马攸也宽慰荀姀说道:
  “爹爹给我取字大猷,意在让我为司马家建立功绩,父亲生前也对我多有教诲,如今他不在了,理当由我来代替他继续为司马家尽一份心力才是。更何况有邓艾将军和忠兄在,我也只能随军出谋划策,还是以学习观摩为主,并不会领兵上前线厮杀,你不用担心。”
  尽管司马攸这么说,荀姀还是不放心,她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主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和跟你一起去好了,雍州前线不比洛阳城、不比这长平候府,没有我在你身边服侍你一定不习惯的。”
  司马攸上前握着荀姀的手:
  “姀儿,从我祖父到父亲,再到现在的爹爹,他们每次出征哪一次带女眷了呢?这次大哥也会随军出征,我可不能因为自己备受大家宠爱而打破这个军规。”
  在司马攸的坚持之下,荀姀尽管不愿意,但还是必须要尊重他的意见,放弃了跟随司马攸一起去的想法。
  很快,王元姬就得知了这件事,尤其是当她听到司马攸要跟随邓艾的左路军一起灭蜀之时,她的脑袋仿佛晴空霹雳一般。
  不仅司马攸要一起去蜀国,而且还是跟随在邓艾的身边,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为此她赶忙找到了司马凡来府中商议。
  出于不想让已经得知遗命内容的司马凡担心,邓艾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司马凡,所以当她从王元姬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吓得面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呢?”
  王元姬对司马凡说道:
  “看来我们要尽快阻止这件事才行。”
  原本没有想到要这么快实施和司马凡所筹谋好之计划的王元姬,被迫决定将计划提前。
  在达成共识之后,司马凡立刻去寻找司马攸的养母羊徽瑜,以让宗族子弟回温县祭祖为由,说服羊徽瑜改变原有主意,主动向司马昭提出让身为司马师的嫡长子司马攸,以及司马炎一同前往温县,邓艾和钟会他们需要尽快赶赴雍州部署战前的准备,不可能在洛阳停留太久,这样一来可以拖延他们跟随大军一同雍州的时间,随后王元姬再以各种理由阻止司马攸,因为司马攸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只要王元姬要求他不要去,司马攸必定不会坚持,最主要的就是挺过第一关。
  被蒙在鼓里的羊徽瑜答应了司马凡,并且也和司马昭说了这件事。
  羊徽瑜亲自来找司马昭说,况且让司马家孙辈地位最为年长尊贵的二人去祭祖,在出征之前祈求司马家历代英灵的保佑,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司马昭便答应了她。
  一切,好像正在按照王元姬所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着。
  两天后,司马攸和司马炎一同动身朝着温县而去,而正如王元姬先前所估计的那样,邓艾和钟会等人并没有停留在洛阳等待,而是先行动身各自前往自己的驻地。
  王元姬和司马凡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可以稍稍放下了。
  与此同时,舞阳候府内的伏老夫人派人过来禀报,说是想念重孙子们了,所以想要让王元姬带着司马兆、司马定国以及司马广德三个孩子,一起去舞阳候府来人看看。
  对此王元姬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便打算亲自带着三个孩子连同司马凡一起前往舞阳候府,向伏老夫人请安。
  然而就在王元姬准备跨上马车的时候,家老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王元姬禀报说:
  “夫人,不好了,刚刚衷公子在庭院里玩耍,不慎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听到自己的孙子受伤了,王元姬自然是紧张万分,可是乳娘和司马凡已经登上马车了,于是她只能隔着车厢小窗对司马凡说道:
  “凡儿妹妹,你先和孩子们过去吧,我去看一下衷儿怎么样了,稍后就过去。”
  司马凡点了点头:
  “也好,那我和兆儿她们先过去,你不要着急,先去顾着衷儿要紧。”
  不过王元姬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她特地嘱咐车夫一定要走闹市人多的大道,千万不要走人迹罕至、道路狭窄的巷道。
  之后车夫便驾车带着司马凡、乳娘以及三个孩子一同离开了高都侯府的大门。
  车夫原本是按照王元姬的吩咐行车,可是当他将马车驾到主城街道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有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将道路堵塞,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了一旁的小道行进,将王元姬的嘱咐抛诸脑后...
  就在马车行驶到人迹破少的巷角时,突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厢内的司马凡等人因为惯性差点摔倒,幸好司马凡保住了司马兆和司马定国,才避免孩子们受伤。
  还没有等她们反应过来,车厢前面的布帘就被掀开了,司马凡发现蹲在车厢前面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已经倒在了他的身后。
  陌生男子手执沾满鲜血的长剑对司马凡说道:
  “不好意思,这辆马车现在得由我来接管了...”
  说罢,他右手张开五指朝着司马凡伸了过去...
  等到司马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乳娘都躺在路边的麻包袋之中,而马车连同车里的三个孩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下子可吓坏了司马凡,她叫醒了乳娘到到处寻找三个孩子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恰好此时,舞阳候府方面伏老夫人见他们久久没有到,便派司马亮和司马伷出来寻找,找到了他们这里之后发现孩子不见了,所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听完了司马凡将前后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后,司马伷对司马亮说道:
  “亮弟,你即刻去通知高都侯府,我现在就去找王濬将军封锁整个洛阳城,希望孩子们还在洛阳城内,如果不在的话...”
  接下来的话司马伷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绑架三个孩子的人出了洛阳,那么再想去找可就是难于登天了,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时不我待,两兄弟分别开始行动。
  刚刚安顿好额头受伤司马衷的王元姬,正准备出门,就看到司马亮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自己跟前,说出了让自己有如五雷轰顶的事实。
  得知自己的三个孩子被莫名人士绑架,至今生死下落皆不明,王元姬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件事也很快惊动了司马昭,司马昭听闻自己的三个儿子被人掳劫了也非常着急,他当即命令廷尉贾充严查此事,务必要把司马兆、司马定国以及司马广德找回来。
  在洛阳城内乱成一锅粥之际,司马炎和司马攸已经来到了平县。
  他们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暂歇一晚明日再行赶路的,于是便进入县城投栈休息。
  刚刚准备脱衣上塌休息的司马炎,突然听到门外有异样的响动,他急忙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放轻脚步靠近门边,静静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大哥,你睡了吗?”
  一听是自己的弟弟司马攸,司马炎当即放下了自己的戒心,解除了警备的状态将门打开。
  他刚把门打开,司马攸就像一条泥鳅一样钻了进来,直接跑到了司马炎的榻上:
  “我一个人在隔壁屋子睡不着,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不如我们兄弟俩挤挤吧,说不定聊着聊着我们就睡着了呢。”
  看着司马攸如此俏皮的模样,司马炎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从小到大都被惯坏了,都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长平侯府里是怎么过的,一定是每晚都挤到徽瑜伯母的床榻之上撒娇吧?”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司马炎拆穿了,司马攸便吐了一下舌头,一头钻进了被窝之中:
  “那有什么关系?我在爹爹家中时也经常和大哥你一起睡,不是吗?”
  司马炎拿自己这个弟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便只好无奈的将门关上,然后坐到了床榻边,像小时候一样,与司马攸头尾相交一起睡在了榻上。
  两个人闭上了眼睛有一会儿之后,司马攸突然开口问司马炎说: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我们把蜀国给灭了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司马炎早就想过了,只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如今司马攸冷不丁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令他颇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很多团结在司马昭周边的人都很清楚,司马昭如今在魏国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为帝王的曹奂,贾充私底下也不止一次向他劝进废黜魏室自立为帝,辅助曹魏立国的道路。
  可是司马昭更为看重的是平定天下、横扫吴蜀,如果蜀国真的被司马昭所消灭的话,那么吴国将会陷入魏国的三面合围,以两国之间国力之间的对比,吴国被灭是迟早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相信,司马昭是绝对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只是时间的问题。
  到那时司马家没有了外在的威胁,也将彻底失去后顾之忧,就算是司马昭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也由不得他了。
  而对于司马炎以及司马攸来说,最为关键的便是谁能够成为继承人的问题。
  若是搁在平常,身为司马昭嫡长子的司马炎是当仁不让的唯一选择,然而司马攸的特殊身份注定了在立嗣的问题之上不会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拥有更高人气的天分的司马攸,很有可能会取代司马炎继承人的位置。
  这也是司马炎内心当中一直不想承认,却又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司马攸问司马昭灭蜀之后会发生什么,司马炎难免会朝着这个方面去想。
  还未等司马炎回答,司马攸便说道:
  “父亲一定会挥师顺流东进灭吴,到那时天下就会太平了...”
  司马炎笑道:
  “你说得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司马攸的眼神却异常认真:
  “就算是父亲做不到,大哥你将来也一定会做到,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这句话一出,司马炎的内心大受震撼,因为司马攸的这番话,无疑已经向司马炎做出了绝不与她争夺继承人位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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