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何物作祟
“慕言哥、萧局！”
慕言正气鼓鼓地踢着小石子，低头向前面走着，就听到季晴慌慌张张的声音。
“怎么了？”
慕言心里咯噔一声。大晚上的，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季晴不会这么晚过来，更不会这么慌张。
“江边...江边出事了。”
季晴弯下腰扶着腿，急促地喘息。
“走！”
萧墨离闻言，大踏步走到车边，轰一声轰大油门朝江边驶去。
***
江边挨着一个小村落，住着百来户人家。
凌晨一点，本该早早休息的房间灯火通明。几十号人乌泱乌泱地挤在一处，叹息声惶恐声哭泣声，嘈杂不绝。
外面的衣杆上，一排排的衣服随风轻扬，像是要把一年的衣服都洗干净。
客厅里摆着一张大床，并排躺着三个孩子。都是七、八岁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眼紧闭，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五⑧16○.com
窗边站着七、八个家长，手里紧紧牵着自家孩子，一脸惊恐。
萧墨离刚踏进房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萧先生来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两个中年女子直接扑过来跪在萧墨离脚边，不住哭喊：“萧先生，求你救救我家孩子，他还这么小，他不能出事啊。”
这个村庄上一年出过几件小事，萧墨离出手帮他们解决了。但因为人妖管理局的名字说出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在外面，一般称萧墨离为“萧先生”。
萧墨离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坐到旁边椅子上，上前查看三个孩子的情况：全身冰冷，面部微微浮肿，皮肤隐隐显出青紫色。
像是溺水的症状。
但如果只是溺水，绝不可能找到他这里。
萧墨离看向房间的众人，刚才朝他跪下的刘言，哭泣着抬起头看他，沙哑着嗓子向他讲。
这条江下有孔桥洞。但与其他桥洞不同，这孔桥洞经年潮湿，不间断地向下滴水。所以平常少有人去。
三天前，几个孩子放学回家。经过桥洞时，不知被什么声音蛊惑，拐个弯直接拐进了桥洞，半个小时后，直接晕了一个。
“我家小宝是最早晕过去的。”刘言看着躺在床上最左边的小男孩，沙哑着嗓子低喃。
慕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小宝是这三个人中面部浮肿最明显，脸色最苍白的一个。
“小宝是被几个孩子抬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耳朵鼻子里全是水。还有呼吸，但无论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我们本以为是他不小心掉到水里，几个孩子不敢说才骗我们说是去了桥洞。毕竟桥洞里就算再怎么潮湿，也不会弄成溺水一样的昏迷。”
“但是就在小宝昏迷后的第二天，小果在家好好的吃着饭，突然一歪头，直直地摔到了地上。浑身湿透，耳朵鼻子里都是水，就像小宝当时一样。”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症状，小芷也晕了过去。”
“要不是孩子们接连不断地晕过去，我们也不敢直接麻烦您。萧先生，当时和这几个孩子一块的一共有六个，这两天又有几个孩子懵懵懂懂地进入桥洞。这十几条性命，求萧先生一定要救救他们。”
说着，几个孩子的家长抱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嚎哭着看向萧墨离。
萧墨离皱眉看向床上的三个孩子：“他们晕倒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不是。”刘言哽咽着擦擦眼泪：“萧先生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我们房外挂了几十件衣服。小宝他们，每隔五个小时就会像第一次晕倒时那样，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每重复一次，他们的脸色就青紫一分，就像一直在重复循环着溺水一样。”
说到这里，刘言几近崩溃：“他重复多少次都没有关系，我愿意给他换衣服，给他擦身子吹头发。可是他们才八岁，身体根本经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折磨。我们眼看着他们的脸越来越浮肿，越来越苍白，手心越来越凉，我真的怕哪一次过后，他就会彻底没了呼吸。”
泪扑簌簌落下，刘言勉强撑着心神，掐着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你看，来了。”
刘言看着小宝，哀嚎一声扑了上去。
小果和小芷的妈妈，也哭着扑上去。手下动作不停，先是将孩子抱到腿上，快速清理他们耳中鼻中突然漫出的水，再起身抱起孩子向不同的房间走，要为孩子擦身擦头发换衣服。
萧墨离和慕言眼看着几个孩子毫无征兆地浑身冒水，一瞬间全身湿透。脸色都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慕言上前，挨个从他们的头发上擦过。把沾到指尖的水凑到鼻尖，细细地闻。
清淡的江水味，混杂着泥沙和淡淡的鱼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慕言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的，血液味和不同于普通鱼类的腥涩味。
有点熟悉，像是千年前曾经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但慕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旁边，萧墨离盯着三个孩子滴到地上的水迹，左手藏在袖中，不停地掐算着什么。
半晌，未果。
他属火系，这次的事件明显因水系术法而起。相生相克，一时半会儿他竟无法破解。
“季晴，控制局面。慕言，和我一块去桥洞。”萧墨离腾地站起身，转身就往门边走。
时间不等人。他快一分，孩子们就少受一份罪。
“等一下。”慕言忽然瞥见什么，目光一顿，叫住萧墨离。
客厅的窗台上，歪歪斜斜地摆着一本书，胡乱摊开着。窗台上还有未干的水迹。
这书里，和慕言刚才闻到的，孩子们身上的水的味道，一模一样。
慕言快步走过去，拿起窗台上的书。很普通的儿童读物，拿在手里略微发脆，明显是泡水后重新晒干。
“这本书是怎么湿的？”慕言扬起书，询问在场的人。
“这是...”
抱着小宝出来的刘言看见慕言手里的书，愣了一下。她小心把小宝放到床上后，快步走到慕言跟前：“小宝那天浑身湿透被送回来，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他的书包。说来也奇怪，他的书包干干爽爽，没有一点水汽，但是书包里的这本书，却是湿的彻彻底底。连带着这本书挨着的其他几本书，也被浸湿了一点。”
“只湿了这一本？”慕言拧着眉问道。
“对，我记得清清楚楚。书包很干爽，书包里的书也只是微微潮湿，明显是被这本书上的水弄湿的。”
“对，我家孩子也是，书包什么的都没湿，唯独这本书湿了个彻彻底底。”
“我家也是！我那天还奇怪了好久。”
客厅里的家长看见这本书后，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自己家也是这种情况。
“有发现什么吗？”萧墨离走到慕言旁边，低声轻问。带着淡淡的，雨后森林的青草树木味。干净，清爽。
“暂时还没有。”
被萧墨离的气息笼罩，慕言略显焦灼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轻轻靠在萧墨离身上，快速地翻动手中的书。
“别动。”
萧墨离按住慕言翻书的手，指指左页第二行，示意慕言。
这本书已经晒干，唯独这页左上的第二行，一个“你”字，被一滴水滴圈住，久久不干。
“季晴。”
萧墨离扬声将季晴叫过来：“去查一下，有多少家出现这种情况，是否每一家出现这种情况的孩子都进了那个桥洞。记清楚入桥洞的时间，把他们的书都拿过来。现在就去。”
“是。”
季晴低声应下，转身匆匆离去。
“先去看看桥洞？”
翻遍整本书也没有再找到被水洇湿的字，考虑到季晴把这些书都整理过来也需要时间。慕言合上书，拧着眉看向萧墨离。
“走。”萧墨离轻轻揉开慕言紧皱的眉心，拉着他匆匆赶过去。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背后，被他们合上的儿童读物，那个单独被洇湿的“你”字，顶上的水迹忽然幽幽闪起微光。然后水迹一点点变淡，最后停在一个部位旁，光久久不散，水亦久久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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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正气鼓鼓地踢着小石子，低头向前面走着，就听到季晴慌慌张张的声音。
“怎么了？”
慕言心里咯噔一声。大晚上的，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季晴不会这么晚过来，更不会这么慌张。
“江边...江边出事了。”
季晴弯下腰扶着腿，急促地喘息。
“走！”
萧墨离闻言，大踏步走到车边，轰一声轰大油门朝江边驶去。
***
江边挨着一个小村落，住着百来户人家。
凌晨一点，本该早早休息的房间灯火通明。几十号人乌泱乌泱地挤在一处，叹息声惶恐声哭泣声，嘈杂不绝。
外面的衣杆上，一排排的衣服随风轻扬，像是要把一年的衣服都洗干净。
客厅里摆着一张大床，并排躺着三个孩子。都是七、八岁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眼紧闭，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五⑧16○.com
窗边站着七、八个家长，手里紧紧牵着自家孩子，一脸惊恐。
萧墨离刚踏进房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萧先生来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两个中年女子直接扑过来跪在萧墨离脚边，不住哭喊：“萧先生，求你救救我家孩子，他还这么小，他不能出事啊。”
这个村庄上一年出过几件小事，萧墨离出手帮他们解决了。但因为人妖管理局的名字说出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在外面，一般称萧墨离为“萧先生”。
萧墨离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坐到旁边椅子上，上前查看三个孩子的情况：全身冰冷，面部微微浮肿，皮肤隐隐显出青紫色。
像是溺水的症状。
但如果只是溺水，绝不可能找到他这里。
萧墨离看向房间的众人，刚才朝他跪下的刘言，哭泣着抬起头看他，沙哑着嗓子向他讲。
这条江下有孔桥洞。但与其他桥洞不同，这孔桥洞经年潮湿，不间断地向下滴水。所以平常少有人去。
三天前，几个孩子放学回家。经过桥洞时，不知被什么声音蛊惑，拐个弯直接拐进了桥洞，半个小时后，直接晕了一个。
“我家小宝是最早晕过去的。”刘言看着躺在床上最左边的小男孩，沙哑着嗓子低喃。
慕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小宝是这三个人中面部浮肿最明显，脸色最苍白的一个。
“小宝是被几个孩子抬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耳朵鼻子里全是水。还有呼吸，但无论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我们本以为是他不小心掉到水里，几个孩子不敢说才骗我们说是去了桥洞。毕竟桥洞里就算再怎么潮湿，也不会弄成溺水一样的昏迷。”
“但是就在小宝昏迷后的第二天，小果在家好好的吃着饭，突然一歪头，直直地摔到了地上。浑身湿透，耳朵鼻子里都是水，就像小宝当时一样。”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症状，小芷也晕了过去。”
“要不是孩子们接连不断地晕过去，我们也不敢直接麻烦您。萧先生，当时和这几个孩子一块的一共有六个，这两天又有几个孩子懵懵懂懂地进入桥洞。这十几条性命，求萧先生一定要救救他们。”
说着，几个孩子的家长抱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嚎哭着看向萧墨离。
萧墨离皱眉看向床上的三个孩子：“他们晕倒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不是。”刘言哽咽着擦擦眼泪：“萧先生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我们房外挂了几十件衣服。小宝他们，每隔五个小时就会像第一次晕倒时那样，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每重复一次，他们的脸色就青紫一分，就像一直在重复循环着溺水一样。”
说到这里，刘言几近崩溃：“他重复多少次都没有关系，我愿意给他换衣服，给他擦身子吹头发。可是他们才八岁，身体根本经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折磨。我们眼看着他们的脸越来越浮肿，越来越苍白，手心越来越凉，我真的怕哪一次过后，他就会彻底没了呼吸。”
泪扑簌簌落下，刘言勉强撑着心神，掐着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你看，来了。”
刘言看着小宝，哀嚎一声扑了上去。
小果和小芷的妈妈，也哭着扑上去。手下动作不停，先是将孩子抱到腿上，快速清理他们耳中鼻中突然漫出的水，再起身抱起孩子向不同的房间走，要为孩子擦身擦头发换衣服。
萧墨离和慕言眼看着几个孩子毫无征兆地浑身冒水，一瞬间全身湿透。脸色都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慕言上前，挨个从他们的头发上擦过。把沾到指尖的水凑到鼻尖，细细地闻。
清淡的江水味，混杂着泥沙和淡淡的鱼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慕言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的，血液味和不同于普通鱼类的腥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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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萧墨离盯着三个孩子滴到地上的水迹，左手藏在袖中，不停地掐算着什么。
半晌，未果。
他属火系，这次的事件明显因水系术法而起。相生相克，一时半会儿他竟无法破解。
“季晴，控制局面。慕言，和我一块去桥洞。”萧墨离腾地站起身，转身就往门边走。
时间不等人。他快一分，孩子们就少受一份罪。
“等一下。”慕言忽然瞥见什么，目光一顿，叫住萧墨离。
客厅的窗台上，歪歪斜斜地摆着一本书，胡乱摊开着。窗台上还有未干的水迹。
这书里，和慕言刚才闻到的，孩子们身上的水的味道，一模一样。
慕言快步走过去，拿起窗台上的书。很普通的儿童读物，拿在手里略微发脆，明显是泡水后重新晒干。
“这本书是怎么湿的？”慕言扬起书，询问在场的人。
“这是...”
抱着小宝出来的刘言看见慕言手里的书，愣了一下。她小心把小宝放到床上后，快步走到慕言跟前：“小宝那天浑身湿透被送回来，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他的书包。说来也奇怪，他的书包干干爽爽，没有一点水汽，但是书包里的这本书，却是湿的彻彻底底。连带着这本书挨着的其他几本书，也被浸湿了一点。”
“只湿了这一本？”慕言拧着眉问道。
“对，我记得清清楚楚。书包很干爽，书包里的书也只是微微潮湿，明显是被这本书上的水弄湿的。”
“对，我家孩子也是，书包什么的都没湿，唯独这本书湿了个彻彻底底。”
“我家也是！我那天还奇怪了好久。”
客厅里的家长看见这本书后，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自己家也是这种情况。
“有发现什么吗？”萧墨离走到慕言旁边，低声轻问。带着淡淡的，雨后森林的青草树木味。干净，清爽。
“暂时还没有。”
被萧墨离的气息笼罩，慕言略显焦灼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轻轻靠在萧墨离身上，快速地翻动手中的书。
“别动。”
萧墨离按住慕言翻书的手，指指左页第二行，示意慕言。
这本书已经晒干，唯独这页左上的第二行，一个“你”字，被一滴水滴圈住，久久不干。
“季晴。”
萧墨离扬声将季晴叫过来：“去查一下，有多少家出现这种情况，是否每一家出现这种情况的孩子都进了那个桥洞。记清楚入桥洞的时间，把他们的书都拿过来。现在就去。”
“是。”
季晴低声应下，转身匆匆离去。
“先去看看桥洞？”
翻遍整本书也没有再找到被水洇湿的字，考虑到季晴把这些书都整理过来也需要时间。慕言合上书，拧着眉看向萧墨离。
“走。”萧墨离轻轻揉开慕言紧皱的眉心，拉着他匆匆赶过去。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背后，被他们合上的儿童读物，那个单独被洇湿的“你”字，顶上的水迹忽然幽幽闪起微光。然后水迹一点点变淡，最后停在一个部位旁，光久久不散，水亦久久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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