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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甄嬛传之灼华 景三初 4785 Mar 27, 2022 4:02:34 PM
  春光明媚,又有闲暇的午后并不常见。皇上难得有时间,正与陵容一道在承乾宫读书写字。陵容看了会儿书册反倒静不下心,命人拿了针线进来,皇上见她如此也有些看不进去书,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蓁蓁这是在做什么呢?朕这段时间来,次次都看你抱着针线。”
  陵容对于针线上的功夫甚通,当下抬头回皇上的话,手上也不停,“臣妾在给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些衣裳。”
  皇上来了兴趣,笑着道:“你怀孕的时候,眉庄也是手上没断了针线,忙着给弘瑞做衣裳,现在眉庄怀孕了,你也如此。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陵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不是吗皇上,您想啊,臣妾刚进宫的时候就与眉姐姐还有敬妃姐姐一道住在咸福宫,我们三个也特别投缘,这啊,就是缘分,我们三个都很珍惜。”
  “皇上,臣妾当时怀着弘瑞,除了眉姐姐,敬妃姐姐也是尽心竭力的,她在弘瑞未出生前给弘瑞做得衣裳啊,到她三岁都穿不完呢。您得了空去咸福宫看看,保准敬妃姐姐现在也忙着给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衣衫呢。”陵容说着,眉头微微蹙起,叹了口气道继续道:“可惜敬妃姐姐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三个这么好,如今臣妾与眉姐姐都有了孩子,只有敬妃姐姐膝下寂寞,臣妾看在眼里有时也很心疼。”
  皇上若有所思点点头,“敬妃,很好。她素来心善,与人和睦,朕一向是知道的,孩子的事儿,子息缘分不够,也是无法。”提到敬妃无子息的事儿,皇上也不禁想到当年敬妃与华妃同住一宫,常年受欢宜香影响,这辈子也不得有身孕,实在有些感怀对不起她。
  皇上叹了口气,反而问道:“蓁蓁,襄嫔逝世,温宜没了生母,朕这段时日也一直在考虑,到底该把温宜交给谁抚养。莞嫔倒是一直在我面前说,让我把温宜交给端妃抚养,端妃资历倒是够,也一直无子,可是,朕总想着端妃身子一直不好,朕怕她没有精力抚养温宜。你怎么看?”
  陵容斟酌了一下,“臣妾想着啊,温宜公主年幼丧母,小小年纪实在可怜,臣妾也有女儿,将心比心,实在心疼公主,不过臣妾相信皇上定会为公主找到一个有能力可以好好照顾她的养母。”
  皇上颔首,“朕知道,朕再想想。”
  陵容并没有多劝,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得多了还会引得皇上猜忌,还不如都摆在他面前,让皇上自己做选择。甄嬛急功近利,只想着赶紧劝皇上把温宜公主给端妃抚养,她本来觉得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却不清楚为何皇上迟迟未答复,再加上端妃催促得紧,她也心急了些,常常见着皇上就明里暗里提这事儿,皇上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温宜也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难不成自己还会亏待了温宜吗?
  正是看准了皇上这个心态,陵容哪怕想在温宜生母之事上左右皇上的决定,却选择了更聪明更隐晦的方法。当天晚上皇上去了咸福宫看望敬妃,而敬妃也果然正在为眉庄的孩子缝制衣衫,皇上心中大为感动。
  第二天,皇上就下了旨,把温宜公主给敬妃抚养,却不仅是让敬妃做她的养母,而是给温宜改了玉碟,记在了敬妃名下,从此敬妃便是温宜名正言顺的母亲了,无人再能多置喙。敬妃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还能落在她的头上,真是欢喜地哭了又哭。
  甄嬛万般算计皆落了空,临了临了倒是替她人做了嫁衣。更别提端妃心中也是很不自在的,对甄嬛也多了许多不满。毕竟甄嬛在她面前打了保票,且她自己想着,皇上这些年总觉得亏欠她,又只是一个无母亲的公主,有甄嬛在一旁给她敲边鼓,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啊。如今事情没成,端妃心里直犯嘀咕,觉着是甄嬛没有为她用心筹谋。
  也幸好现在碎玉轩修缮好了,甄嬛与浣碧复搬了回去,甄嬛不用与端妃同一屋檐下。而祺贵人嫌晦气,便直接住在储秀宫也不再挪地方了。甄嬛和浣碧看不到她,还乐得清静。
  碎玉轩正殿气氛压抑,甄嬛气得胸口发闷,咬牙切齿道:“她安陵容生来就是与本宫作对的不成?次次阻了本宫的好事儿,为何本宫每次进位或是得什么好儿了,她总得费尽心机要将本宫的风头抢去。”
  见甄嬛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了,宫女佩儿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只有她和甄嬛还有瑾汐,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小主请息怒,奴婢有要事禀告。”
  甄嬛看了她一眼,没阻止,佩儿便继续道:“小主,奴婢愚钝,但是有些事儿在心里却有些思量,也想说出来给小主听听,奴婢这到底是杞人忧天了,还是确有其事,犹需小主定夺。小主您细想,哪儿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啊?比如,您除夕合宫夜宴在倚梅园久等皇上不来,后来咱们才知道是被昭妃截了胡,那天的事儿,只有咱们碎玉轩正殿几个奴才知道,昭妃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瑾汐闻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若说是凑巧,也太牵强了,莫不是咱们里头,出了内奸?”
  甄嬛也做起身来,有了几分郑重其事,“佩儿,你可是发现什么了,你尽管说,别怕。”
  “是,小主。”佩儿应声继续道:“自从奴婢上次偶然发现流朱姐姐与果郡王之事,私下不免多注意了她几分。就在前几日,奴婢去内务府领了春衣,发放给宫中各人,去了流朱姐姐的房间,她人不在,奴婢却瞥到她的枕头下头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奴婢便好奇,拿出来看了一下,是一个上好的白玉手镯,那样好的羊脂白玉,奴婢在宫里只见一人戴过……”
  佩儿接下来的话已不用说完,瑾汐已经想出了答案,“啊呀,是昭妃,奴婢也曾见过昭妃娘娘手上的羊脂白玉镯,端得是出彩,让人过目不忘啊。”
  甄嬛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她沉着声吩咐道:“瑾汐,你去她屋子里搜搜看,看清楚了那镯子,别声张。”
  瑾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连镯子一块带了回了,这镯子正是当日甄嬛小产,流朱向陵容道歉,陵容褪下来给她的那个白玉镯子,却没想着今日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甄嬛才不管这些,她只当是彻底抓住了流朱背叛自己的证据。倚梅园好事被阻这些事儿她全都怪到了流朱头上,只恨毒了流朱出卖她,一丁点没想到要听流朱亲口解释一下。甄嬛面沉如水,眼睛里满是毒辣,“既然她的心已经留不住了,留她的人也无用,瑾汐,你亲自去告诉姜忠敏,让他今晚就准备洞房花烛夜吧。”
  流朱对此一无所知,她去御膳房提了膳回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宫里头太监与宫女对食的事儿并不算稀奇,可到底也不算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儿,甄嬛好面子,实在不想弄得满宫都知道,免得别人以为她卖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只为了讨好内务府总管。在甄嬛的认知里,她是宠妃,哪里需要去讨好一个区区内务府的总管,此举对流朱而言是幸事,流朱合该对她感恩戴德才是。
  佩儿见流朱回来了,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道:“流朱姐姐回来啦,小主正找你呢,说是有好事儿。”
  “真的啊?我这就去。”最近甄嬛对流朱十分冷淡,不爱待见她,流朱只以前甄嬛气消了,又会和她同以前一样了,并未想太多就进了正殿。
  甄嬛坐在那儿,流朱行了礼她也没有叫起,脸上还挂着虚伪的假笑,“流朱,你与本宫主仆一场,又一向对本宫衷心耿耿,如今你年岁也大了,本宫不好不为你的将来考虑。”她衷心耿耿四个字咬得很重,也不等流朱反应就继续道:“如今呢,本宫倒是替你找了个好去处。内务府总管姜忠敏姜公公,最是个稳妥的人,本宫与皇上一样,十分看重姜公公,本宫想着,把你指给姜公公,你也算得了个良人,姜公公想必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对你爱护有加的呀。”
  流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别说她现在心里有了果郡王,哪怕她心里没别人,也断断不会嫁给一个太监啊。流朱泪水瞬间留了下来,“小主,不要啊小主,流朱不嫁!流朱不愿意嫁!小主开恩啊。”
  甄嬛看流朱卑微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流朱,你哭什么呀,难不成你不满意本宫这样的安排吗?”
  瑾汐也在一旁敲边鼓,“流朱姑娘,小主如此为你着想,这样的好事儿,你该欢喜才是呀。”
  甄嬛挑了桃眉,“还是说,你对本宫的衷心耿耿是假的?”
  流朱哭得发抖,“小主,小主开恩呐,流朱从小与您一同长大,从未忤逆过您,小主,流朱只认您一个主子,小主您不要这么对流朱,小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甄嬛有些不耐烦,“本宫已经有了决断,晚上姜忠敏会派人来接你,你收拾收拾东西就过去吧。下去吧,本宫不想再听你哭了。”
  流朱凄恍地抬起头,眼睛里是彻头彻尾的失望,“莞嫔娘娘,奴婢扪心自问,从未对你有二心,可是你自进宫以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是你逼得我跟浣碧要同你离心!”流朱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说了,我不嫁姜忠敏,你若是逼我,我一头碰死在这碎玉轩门口,我倒是想看看,你又能得了什么好!”
  甄嬛被她忽然大起来的声音和决绝的话吓了一跳,拍着桌子道:“你放肆,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流朱凄惨地笑了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恨,恨我自己一片真心错付给你,你根本不配!”
  甄嬛气急,“好个大胆的奴婢,看来真是平日里本宫对你太纵容了!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今天这事儿由不得你!你同意最好,不同意也得同意!”
  流朱气得胸口发胀,她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是觉得舍不得果郡王。瑾汐在一旁看着,哪儿有不知道流朱这个倔脾气的,当下也怕闹大了难看,便凑到甄嬛耳边轻声道:“小主,奴婢看着流朱姑娘气性大,万一到时候真闹起来了,这碧常在还住在碎玉轩呢,到时候怕是不好看啊。”
  甄嬛哪里不知道这个,她没料想到流朱反应会这么激烈,居然恨不得一头碰死,这让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让甄嬛放弃这个计划,她也不愿意,说到底她是打心底里头不愿看到流朱好,不想让她有机会再与果郡王发展下去。
  思前想后,甄嬛又听见外头隐约已经有了动静,知道大概是浣碧听到动静派人来打探的,她更是急了,要是被别人知道她逼着自己的宫女与一个太监对食,她这脸上真是臊也要臊死了。甄嬛当下灵机一动,将陵容送给流朱的白玉镯扔到了地上,“流朱,你在本宫宫里做事,手脚不干净,竟然敢夹带私藏,本宫问你两句,你还顶撞本宫,以下犯上,本宫为以儆效尤,不得不把你打入慎刑司从重发落,免得外头的人说本宫这个碎玉轩主位包庇自己的宫女。来人啊,将流朱拖进慎刑司!”
  小太监们架着流朱往外走,流朱还想说什么,甄嬛急忙道:“还不堵住她的嘴!”
  刚走到外头,流朱一个蛮力挣脱了束缚大声喊道:“甄嬛,你想让我与那老太监对食我不愿意,你就污蔑我偷东西,还要送我进慎刑司,你心思歹毒!”
  浣碧听到竟然是流朱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你们干嘛?放开她!”
  小太监们可不听浣碧的话,抓紧了流朱道:“碧常在,流朱偷了小主上好的白玉镯,手脚不干净,小主命我们送她进慎刑司,还请碧常在不要为难我们。”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破碎的白玉镯,“喏,这就是证据。”
  流朱含着泪又被捂住了嘴巴,浣碧心急握住了她的手,可也是无法,流朱哭着摇摇头,在她手心里快速写下一个字,浣碧心惊看了看正殿的方向,冲着流朱点了点头。流朱被抓去了慎刑司,刚才闹了一场,因为什么事儿大家伙儿也能猜测出几分来,此时去求甄嬛是不可能有用的了。
  浣碧想起了流朱在她手心快速写下的那个“昭”字,浣碧可以肯定以流朱的性格一定不会背叛甄嬛与陵容交好的,可是浣碧也不知道为何,流朱会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想到找陵容帮忙。其实流朱也是无法,她想让浣碧找果郡王,可毕竟是宫里的事儿,怕会连累果郡王,她情急之下暗示浣碧去找陵容,也是想到了陵容救甄嬛时那份古道热肠,才报了一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写下了这个字。
  浣碧现在也顾及不了太多了,皇后头风发作不见外人,皇上忙于政事不会管这等微末之事。浣碧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悄悄带着四喜去承乾宫请见陵容,看能不能有办法救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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