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抽空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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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结束，众臣依旧趋步离开，作为“三独坐”之一的尚书令，荀彧也起身拜别，他看向大拜谢恩的甄耀，知道了陛下此次朝会主要就是为了此人，或者说为了此人身后之人。
在朝堂上，杨彪的几个问题其实无关痛痒，反而暴露了杨彪认得此人的事实。
那他到底是谁的人？荀彧内心暗忖着，至于雍凉之地，此时也只能派人过去安抚，只有吕布在那里怎么说也不会让人放心。
荀彧满脸愁容地穿回自己的鞋子，离开宫内，准备朝着尚书台前去。他担心的也正是雍凉之处，如今天下就像是到处都有破洞的房子，现在只是将房梁扶正，而风吹雨淋一直在不断动摇着这座名为大汉的根基。
“文若！”荀彧身后一位面带富贵之相的重臣喊住荀彧。
荀彧回头看去，青色绶带的标识表示着此人是比两千石以上的高官，官服穿在其身上有股自然而然的威严，而荀彧衣着尚书令的官服却有种和谐之感，这种美人不挑衣服，什么衣服都掩饰不了他的气质。
“元常兄！”荀彧微微欠身拜道。
来者正是钟繇，他是御史中丞，也是“三独坐”之一，“三独坐”另外的一个位置是留给司隶校尉的，但是吕布这个憨憨大家并不喜欢，所以很多臣子上书以长安位置极为重要，需要有足够威望之人镇守为由，让其安心待在了长安。
作为继承了御史大夫职位的御史中丞，这个职位是掌管御史台的长官，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章奏，纠察百僚，休有光烈，可谓是极为重要的职位。
“文若是否对今日之事充满疑虑？”钟繇轻抚着胡须笑问。
如果御史台的人看得到这个基本上没有过好脸色的“钟铁面”看起来如此宽厚，那他一定会觉得是他自己出了问题，或者世界出了问题。
“今日之事，乃是陛下试图亲政之举。”荀彧一言就说明了本质。
钟繇缓缓点了点头：“是极！文若以为陛下表现如何？”
荀彧没有回答，以臣议君本就逾矩了。
“陛下真乃仁君，可……”钟繇紧紧盯着荀彧，“欲定乱世，仅靠仁义……”
钟繇也没说完，他虽然身为重臣，也颇受重用，但是他是不能直接去影响皇帝的成长的，只能暗示一下荀彧。
荀彧懂得这个暗示，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审视着钟繇，问道：“不知元常兄，可愿前往长安督关中之事，我隐约觉得关中要出大事！”
“文若可是得知了什么？”荀彧的郑重，也让钟繇开始严肃起来。
荀彧缓缓摇了摇头，他有很多疑问，但是却不能直接去询问刘协。
钟繇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讲述道：“甄耀身后之人，我曾见过！今日此事，其插手朝堂，携恩求报，虽然陛下并未同意动兵，但其拿到陛下诏令，便可在雍凉之地便宜行事。我这才想到关中似乎又要生乱，特地想来提醒文若，没想到文若竟然未卜先知，早已对此有了预感。”
“那其身后之人……”荀彧欲言又止。
钟繇拒绝道：“陛下严令我等保守此消息，还恕在下不敢妄言！”
荀彧表示理解，欺君之罪可大可小，但是话到了这个份上，必然是大罪。
那陛下为何要包庇此人呢？到底是身份不合适，还是其他原因？
荀彧只能自己思索，他要明白那个人的存在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我可给文若一个去处！”钟繇给出了提示。
荀彧一听，便极为震惊。
两人并未同行多远，因为尚书台和御史台并不在一个地方，尚书台属少府管辖，而少府又属司空府管辖，而御史台是独立出来的。其实尚书台也是独立出来的，属于皇帝直辖的，用于削减相权的工具。
尚书台也在此期间，从一个幕僚府变为处理整个国家大事的机构，曹操借旧名义，让尚书台从属于司空府，从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刘协参政的权利。
荀彧虽然得知了那个有着答案的地方，但他没有立刻前往，而是在休沐之时，以探病之名前往了如今太尉的家里。
皇甫嵩赤膊在院内练武，年过六旬的他并不像之前陛下所说的那般孱弱，而是龙精虎猛，一身的肌肉让荀彧见到了也不免咋舌。
皇甫嵩来到侍女身旁，任由她们擦去身上流下的汗水。看着荀彧在皇甫俪的带领下，来到他的身旁，皇甫嵩揉着手腕笑问：“不知令君为何至此？”
“见过太尉！”荀彧恭敬地施礼，这些老臣才是撑起如今汉室的脊梁。
皇甫嵩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不必多礼，让贵客立于院中实非待客之道。俪儿，你且去招待令君，拿出家中珍藏的好酒来。”
“诺！”皇甫俪应下，对着荀彧作请：“令君这边前来！”
皇甫嵩亲自回到后院，将置于最下方的竹简取出，确认无误后，才带着它来到了堂上。
见到皇甫嵩走了进来，皇甫俪和荀彧立刻起身大拜。这两人其实才是同龄人，不过相对于掌握重权的荀彧，皇甫俪却是皇帝的近臣。
“不必多礼！”皇甫嵩坐到首位，将竹简放在手边。
拿起杓，本欲舀些酒水进耳杯之中，但是盖子一打开，皇甫嵩的脸色瞬间就垮了，这根本就不是酒。
他看向皇甫俪，但是皇甫俪丝毫不惧，不让这些老臣喝酒是皇帝刘协的命令，就算皇甫嵩不同意也无妨。还有朱儁、杨彪之类的重臣，身旁的亲人都有刘协的亲自命令，其实曹操也有，就是曹安民那厮，关键曹操既不听曹安民的，也不听刘协的。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们一直都不能喝酒，每逢朝堂上宴请，刘协还是会赐他们几杯酒的，不至于到伤身的地步。
荀彧看着这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在斗气，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太尉是否得知数日前朝会上发生之事？”荀彧看向皇甫嵩。
“自然得知！陛下并未阻止臣子议论此事，亦是想要得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令君前来拜访，看来是心中早有良策！”皇甫嵩颔首道。
荀彧既没有吹捧，也没有自我贬低，只是拱手道：“并非良策，而是关中必须有一重臣坐镇，吕布勇而无谋、粗中少亲，只可为将，而不可为一地之主。其身旁虽有陈宫相辅，然其刚愎自用，不能主事！”
“令君有何人选？”
荀彧抬头看向皇甫嵩：“太尉乃是最为合适之人！”
“令君最初所想之人，恐怕并非是我吧！”皇甫嵩笑道。
“下官不敢欺瞒，传闻太尉身体有恙，下官心中本欲推荐御史中丞钟繇钟元常持节都督关中诸军，然太尉身体健康，太尉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荀彧大拜。
“钟繇，”皇甫嵩喃喃着，“钟元常！”
“我可以上书给陛下，举荐此人持节都督关中诸军！”皇甫嵩说道。
荀彧：“下官担心其与吕布之间会不和！”
“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皇甫嵩无奈道，他也知道不能让吕布回来，吕布和曹操是有仇的，留着吕布是刘协对付曹操的后手，或者说刘协一直在保护着这些曾经和曹操作对的人，用作牵制。
“钟繇也要去，我需要有人帮我主持政事，而且……”皇甫嵩补充道。他没有说完，毕竟自己也不能诅咒自己。
“下官这就拟奏章！”荀彧立刻回复道。
皇甫嵩摆了摆手：“不急！令君此次，不是只为此事而来的吧！”
“下官想知道昔日曹阳之事！”
皇甫嵩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拿起手旁的竹简，递给皇甫俪，让其拿给荀彧：“这是公伟之前上书给陛下的奏章，令君看看吧，不过看后就须将此忘掉！”
“下官谨记！”荀彧接下竹简，摊开的一刻，便立刻皱起了眉头。
“昔日黄巾猖狂，七州二十八郡之乱民云集响应，其众达百万，州郡失守，吏士逃亡，天下为之震动。臣等受先皇倚重，率大汉精锐击破贼众，最终贼首尽皆授首，然此乱虽平，余波未止，黑山、白波于并州流窜，青徐黄巾复起之日，凉州又同时叛乱，朝廷左右支绌，最终只得仰赖各地自行募兵抵御。”
第一段话平平无奇，作为以军功封侯的朱儁，他能将这些描述清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将黄巾之后的事简单地提了一下，但着重点还是在黄巾这个层面上。
“天下混乱至此，百姓首当其冲，而此时黄巾死灰复燃，只会比昔日更强，陛下莫要以曹阳之事而怜之。”
这句话被刘协圈了起来，在其旁边补了句：“朕并非怜惜黄巾，乃是怜惜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荀彧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刘协的风格。
“刘惠身为汉室宗亲却投靠黑山以立足，虽有救驾之功，却不能尽信之。臣等并非忘恩负义之人，陛下愿信他，便可将其召入宫中封其为宗正，吾等亦无可言。然其相助黑山，攻取雁门郡，于大汉又有何益？雁门一失，太原难保，河东郡守王邑是其师弟，臣请陛下下诏招其回京，让其担任大司农一职。不然若其里应外合，河东亦危矣。”
这段话其实很有意思，竹简上层有被刀削过的痕迹，只是不知道这是朱儁想改的，还是刘协看不下去想改的。
“臣等未见其军势，但据臣之亲信徐晃所言，其军令行禁止，又些弓弩刀剑，虽未披甲，但仍杀的西凉兵难以招架。徐晃此人忠心耿耿，又在陛下东行之时颇出力气，臣请为其封侯。”
“而为抵御黄巾之势，臣请恢复北军五校编制，招收三河五郡之良家子入伍，由皇甫将军代为训练，不出数年，陛下可凭此军重整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