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张三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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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二七章“听”风
　　夜，起初还是温馨的序曲，铺垫了情境橘色吉光的完美。
　　可是，现实时空是确凿的物质做成的，随处都隐藏着磕心的棱角。平静如水的空间，看似一片静哑无声的状态，原来，极不模糊的就是——万化一颗颗看不见的“思索”。
　　这一刻，蒋涵子仿佛突然看见：一个个界限清晰、半敛眸光、执意修炼性灵的黑客。这些触感已经撩散了蒋涵子不再平静的心。
　　一排排在春令中姿态变得华丽的树，铺陈着路灯清辉在叶尖上点亮的火苗。光泽风动，玉树琼花。
　　依然旺生的玉兰花，自行点亮荧光。
　　惊惧中的所有美丽，因为“猴哥”，瞬间转变出另一番状态。
　　蒋涵子察觉到：刚才“猴哥”仅仅暗示了自己一句话，就憾如动咒，令那个驱不开的人瞬间消逝踪迹。画境的极致，所隐埋的一颗心的变迁，原来蒋涵子自己并没有真正看透。
　　形状格子下，潋滟着柔变无穷的一颗心。这正是蒋涵子疏忽的细节。
　　艺术活动总是那样撩人耳目。“维系原始部落”一旦生成一个主题，寻找定向素材，各个系从多角度出功，显化的艺境理解很不一样。
　　就像不同风格下的“古人”，画笔追溯岁月的过往，仿佛探源陈旧的史迹。
　　传奇、神话、残缺、尘土与粗拙……所有冗长排列、快要荒拓的名词，正在紧绕“维系原始部落”的话题，形成一个个确切的定义。
　　古老工艺，古老服饰，古老雕塑和古画……极尽艺术派的新鲜手感，敷著各种造化形成的艺境。
　　画神狮子心境一点儿都不好。看向火樱丛端肃凝神的古雕。那种粘指欢嬗的快意，已经在笔毫尖上浮现不了灵性的闪光。
　　因为一直遵守严谨的传统技法，被油画教授眼光挑中的画神狮子，就是油画教授圈定的理论型天才。
　　“知道我上次问你的那一句话吗？”教授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平缓的声气息显示他在后面站过好久。
　　画神狮子敏感回头，“罗教授……”他知道：教授指的是——自己是否画过白描？
　　画神狮子忽而变得低吟般的声音，让教授眨眨眼，笑了。
　　“嗯，我从你那幅舞蹈化的意象画，看到精致的灵动。却不知晓灵动的感验敏觉，曾经受到什么启示。”
　　原来如此。本以为教授当时所说的那句话，好似在委婉批评：自己形格表现中，勾勒的线条存在瑕疵。
　　“可是……”画神狮子没有说完，直接将画夹打开，把自己那幅被毁得只留下僵硬轮廓的画，还有那幅白描狮子交到教授手中。
　　罗教授只是微微皱眉，不现惊异。
　　教授看向窗外火樱丛中的古雕，好像一个人执着自语，“如果谁把那尊雕塑，看作马路艺术，就错的很严重了。”
　　教授说罢。看着那幅白描狮子，幽默地笑看画神狮子一眼。“我已经听到了：当初绘画这副白描作品的画笔声。”
　　这句话吓得画神狮子——一颗心隐隐跳动了一下。这种复原画境的本能，需要怎样历练一颗熟透艺术创造的灵犀，才会变成这等知觉的天性。
　　走进画室开始整理画夹、作画的同学们好像佣人一样，围绕画板，利索地准备灵感与形格交汇前的准备姿态了。一个个神情也跟随艺术前的整理动作，沉淀了绘画需要的那种艺境。
　　景物临摹写生课结束了。油画教授好像记着一件没有叮咛完妥的事。
　　他刻意指定画神狮子，“你到我的办公室过来一下。带上那幅白描。”
　　画神狮子点点头。显然，教授的目光已经提前透漏一丝重要的信息。
　　虽然，跟随罗教授一个学期了。除了看过教授成型的油画作品，以及临课指导学生作画的情形。他并没有亲眼目睹教授作画的情形。
　　画神狮子走进教授的办公室。只见教授坐在一张紫酱绛色的古琴前。仿佛欣赏一张古画。
　　“真正作画，其实面对一张古琴，琴境就有了。那么，此时遗留在空间里的所有声音与伴随的形状，都会以一个浑然的整体呈现。”罗教授说道，“我就是凭借不需弹动的琴境，知道形与声在空间结合成体的过程。”
　　罗教授指着画案上的纸，“你亲自临摹那幅白描吧。那幅画的形格，具备极致表达的灵性。没有自己心跳与画笔滑过纸张的声音，作画的功夫永远不会属于你。从你作画的声音习惯，我就知道：那张白描根本就不是你手里‘生长’的作品。”
　　画神狮子忽然意识到：这一刻，自己在美院领受的，才是不可思议的大范与真知。完全超越了——自己对绘画的所有粗糙理解。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表现形格的绘画竟然与精微音声形成联系。
　　看着画神狮子迷离的表情，教授示意道：“画吧，背过脸去。声音就能指津！”
　　原来，教授不用看着临摹的笔，就能鉴声识画了。
　　是啊，他不是已经从那幅白描，听到当初成画的运笔声了吗？这会是怎样超乎感验的修行？
　　画神狮子持稳笔毫，他知道：那个曾经的蒋涵子，一直是陌生的外人。此时，自己的笔才似乎真正“认知”——那个附中的学弟。
　　动笔的过程，虽然一颗心跳和笔毫滑过纸页的声音自己难以察觉。但是，教授精敏提示的指导，让他每一次落笔、运笔的过程，仿佛翻越一座最崎岖陡峭的山巅。
　　别人走过的路，也许一瞬间。而维系那一瞬间准确共鸣的心态与手感，简直就是从自己万万种神秘体验中，挑出来的那个“唯一”。
　　顿时，最简单的一幅白描作品，竟然变成自己入学美院以来，最艰难困苦的一堂课。
　　那个曾经成画的蒋涵子，不知怎的，似乎渐渐变作绘画中的自己。那种奇异的灵动，显示的光锐，不间断地昭著自己新鲜的知觉体验。
　　身后，教授指教的声音，仿佛一段段指点心灵开悟的警句。让画神狮子拿捏微妙表达的手快要低落汗滴。
　　完成最后一笔，画神狮子感觉自己就是崎岖道路上奔竞后，突然落辇的马匹。
　　但是，那些精细中把控线条跳变的过程，心跳与呼吸追踪笔毫的形变……已经隐约触感到：意象风云强化的知觉。让他忽然渴于聆听——笔化刀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