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尊王朝 巫女小姐哪会喜欢猫咪呢

第51章:第一次接触不死怪物(求订阅!)

巫女小姐哪会喜欢猫咪呢 二鸽独秀 13406 Mar 26, 2022 1:34:59 PM

章节正在手打中..

推荐《西岭雪一回一回解红楼》章节阅读:

    三种体贴
    (一)
    第五十二回里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却处处是体贴,处处是柔情。而且,平儿对宝玉,黛玉对宝玉,晴雯对宝玉,种种体贴各自不同。怡红公子生活在这样一群姹紫嫣红柔情各异的女儿中间,享尽温柔富贵,见惯花柳繁荣,纵然将来风沙星辰,也可谓不负此生了。
    首先是平儿对宝玉的知己之情,因体贴宝玉素日好脸面,得知是他的丫鬟坠儿偷了自己的虾须镯子,便悄悄瞒下,只说自己掉了又找捡回来的,却私下叮嘱麝月道:“你们以后防着他(坠儿)些,别使唤他到别处去。等袭人回来,你们商议着,变个法子打发出去就完了。……晴雯那蹄子是块爆炭,要告诉了他,他是忍不住的。一时气了,或打或骂,依旧嚷出来不好,所以单告诉你留心就是了。”
    平儿此举,没有半分奴气,仗义温厚,而且毫不居功,因为压根就不想让宝玉知道。这里体现的不是主仆情,不是男女情,而是推心置腑的好朋友间那种不必言喻的知己之情。
    宝玉是个懂得感恩的,深深领会了平儿这番体贴,因此并未现身道谢,而只是私下感慨一番,回来告知晴雯,且劝诫她:“你这一喊出来,岂不辜负了平儿待你我之心了。不如领他这个情,过后打发他就完了。”这才是宝剑酬知己,所有的恩情都一一落在了实处。
    晴雯终究如平儿所说:是块爆炭。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自己教下的小丫头竟然有偷窃之举,而且偷到街坊家里,把人丢到大西洋了,如何能忍?待宝玉出门,到底发作出来,抓了坠儿来,一边用一丈青戳手,一边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又命人叫进宋妈来带走。
    那宋妈原是怡红院的人,既抓住了坠儿行窃,本该先报给怡红院的最高领导,或是宝玉,或是袭人,或是晴雯,看看如何处置。然而她却越来宝玉等人,径直拿了镯子去找凤姐,显然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多事之人。平儿叮嘱她不许声张,心里正不知多不自在呢,如今见晴雯发作,便知底里,自是火上浇油,一边看戏一边说风凉话儿。
    难得的是,晴雯虽然暴燥,立时三刻便要撵坠儿出去,然而尽管打骂,却忍着硬是没提究竟,只含糊说了“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罪名很明确,罪行却没提,及至坠儿妈顶撞说:“你侄女儿不好,你们教导他,怎么撵出去?也到底给我们留个脸儿。”又挑理儿说晴雯直呼宝玉名字了。
    晴雯气红了脸,便是这样,却也硬忍着没有直说坠儿之罪。其实只要说一句“你女儿偷东西,而且偷到平姑娘头上了。”准保吓得坠儿妈五体投地。然而因宝玉再三叮嘱过不可嚷出来负了平儿之情,那晴雯也识大体有分寸,纵被坠儿妈气得脸上红涨,却仍不肯逞一时口舌之快,伤了怡红院的脸面。
    这便是晴雯对宝玉的体贴之情了,更不消说病补孔雀裘之举。
    (二)
    宝玉的雀金呢烧了一个洞,若被贾母知道,老人家心里必定不舒服——刚刚送孙子一件新衣裳就给烧了,不但败家,而且忌讳。因此怡红院上下当作一件大事忙忙地要连夜弥补,偏偏找遍能工巧匠,无人识得这俄罗斯工艺,唯有晴雯有见识有主意:“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像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去。”
    麝月笑道:“孔雀线现成的,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
    这一句话写出了晴雯的地位,也说明了她为什么那么懒——她拥有独一无二的技能,自然可以傲视群侪。因为我能做的事你们做不了,所以你们能做的事又何必劳我大驾?
    晴雯死后,秋纹一次见到宝玉穿着一件松花绫子夹袄,袄内露出血点般大红裤子来,叹道:“这条裤子以后收了罢,真是物在人去了。”麝月忙也笑道:“这是晴雯的针线,真真物在人亡了!”
    可见晴雯并不是懒得任活不做,宝玉的贴身衣裤常是她的针线。连贾母也曾赞过:“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
    一个颜值绝佳技能超群的女孩儿做了丫头,实实是屈才,若还兴高彩烈任劳任怨地做个模范丫头,那就不是晴雯了。
    晴雯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却绝对是一个出色的人,是不可取代的这一个。正如同界线功夫——除了你,谁还会?
    长得好,能界线,还不是晴雯最绝对的优势。她最可贵的地方在于,平时懒懒散散,牙尖嘴利,此时真用得着她了,而且是在病中,却绝不趁机自夸卖弄,恃才傲物,而是忠勇地说:“说不得,我挣命罢了。”宝玉怜惜不已:“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
    搁在别的人,便是袭人吧,必定借此机会深情表白一番,或是趁机提出约法三章什么的以图后计。而晴雯却是直爽地说:“不用你蝎蝎螫螫的,我自知道。”努力坐起,一边挽头发一边披衣裳,只觉头重身轻,眼冒金星,坐立不住。却强撑着不让宝玉知道,怕他着急心疼,自己狠命咬牙捱着。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便要伏枕歇息,这是何等苦状?
    重感冒吃了药发汗之人,最忌劳累废神,常常连听别人说话都是恍惚的,而晴雯此时却要全神贯注做一件极精细极琐碎极劳神的手工活儿,可想而知那份气虚神微之感。因此宝玉在旁边看得干着急,想帮忙又帮不上忙的,晴雯病成那样,忙成那样,却还是要体贴宝玉,关心宝玉,央他说:“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
    嗽了几阵,终于补完,晴雯道:“补虽补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
    情天难补,恨海难填,晴雯这一句“我也再不能了”,真真令人落泪。体恤之情,至此为极。有此一句,谁还忍心挑剔晴雯懒,晴雯傲,晴雯性子不好呢?
    (三)
    夹在平儿与麝月晴雯的两段描写中间的,是宝黛之情的一笔带过,虽然轻描淡写,却是浓情无限,因为,这才是本书真正的主题曲。
    宝玉往潇湘馆小聚,众人散时,宝玉落在后面,黛玉叫住问:“袭人到底多早晚回来?”宝玉道:“自然等送了殡才来呢。”黛玉还有话说,又不曾出口。
    她有什么话要说呢?为什么要问袭人呢?自然都是关切体贴之意。因为袭人是宝玉的身边人,照应他的一切饮食起居;袭人回了家,别人服侍宝玉时难免会有疏忽,不及袭人周到。黛玉丝毫不嫉妒袭人这位地下姨娘与宝玉的亲密,反而真切关心她什么时候能回到怡红院,好好照顾宝玉。因为在黛玉心中,宝玉才是最重要的,“你好我自好”,只要宝玉安逸,她怎么都行。
    反之,宝玉自然也是一样,因此也有满心的话要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问:“如今的夜越发长了,你一夜咳嗽几遍?醒几次?”都是琐细家常,却最见柔情蜜意。只是,两个人的话偏偏被赵姨娘打断了,虽没什么瞒人的话,但那赵姨娘最是多事的,又深妒宝玉,见了两人相处光景,过后又不知怎么向别人学舌呢。因此黛玉便使眼色儿给宝玉让他离开,宝玉会意,便走了出去。
    ——如此种种,虽然琐屑,却尽是宝黛彼此体贴默契之情,纵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事实上,两人的情谊,如今实已到了不必言语灵犀相通的份上了。
    晴雯死在第几回
    晴雯死在第几回?
    这个问题似乎无稽,因为回目中明明写得清楚——第七十七回《俏丫鬟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第七十八回《老学士闲征姽婳词痴公子杜撰芙蓉诔》,都为晴雯之死浓墨重彩,极足煽情。
    然而,我们都知道《红楼梦》乃是一再增删修改之稿,我想问的是,在曹雪芹的初稿或者至少是早期的手稿中,晴雯应该是死在第几回的呢?
    我的猜测是,早在第五十二回《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之后不久,也就是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开篇,晴雯已经一病而死。
    五十二回末,晴雯已经力尽神危,最后一句话是:“补虽补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
    ——这太像一句临终遗言了。然而五十三回开篇,却忽然话风一转,晴雯好了:
    话说宝玉见晴雯将雀裘补完,已使的力尽神危,忙命小丫头子来替他捶着,彼此捶打了一会歇下。没一顿饭的工夫,天已大亮,且不出门,只叫快传大夫。一时王太医来了,诊了脉,疑惑说道:“昨日已好了些,今日如何反虚微浮缩起来,敢是吃多了饮食?不然就是劳了神思。外感却倒清了,这汗后失于调养,非同小可。”一面说,一面出去开了药方进来。宝玉看时,已将疏散驱邪诸药减去了,倒添了茯苓、地黄、当归等益神养血之剂。宝玉忙命人煎去,一面叹说:“这怎么处!倘或有个好歹,都是我的罪孽。”晴雯睡在枕上嗐道:“好太爷!你干你的去罢!那里就得痨病了。”宝玉无奈,只得去了。至下半天,说身上不好就回来了。
    晴雯此症虽重,幸亏他素习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再者素习饮食清淡,饥饱无伤。这贾宅中的风俗秘法,无论上下,只一略有些伤风咳嗽,总以净饿为主,次则服药调养。故于前日一病时,净饿了两三日,又谨慎服药调治,如今劳碌了些,又加倍培养了几日,便渐渐的好了。近日园中姊妹皆各在房中吃饭,炊爨饮食亦便,宝玉自能变法要汤要羹调停,不必细说。
    此一段,至“说身上不好就回来了”,都是在说晴雯病重,宝玉忧心忡忡,文字紧锣密鼓,已经直逼“夭风流”;然而忽的一转,“晴雯此症虽重”,但只“加倍培养了几日,便渐渐的好了”,文字宛如撂在半空中,就此收往,不见了下文。
    更奇的是,接下来几回文字中,晴雯这个人竟不见了。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王熙凤效戏彩班衣》中说,因宝玉要小解,麝月、秋纹并几个小丫头跟出,贾母不乐道:“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王夫人和凤姐忙为之解释,方才罢了。接着宝玉回至怡红院,却见袭人躺在床上正与鸳鸯对面说话——这一回中,晴雯哪里去了?
    麝月一直喊晴雯“好姐姐”,晴雯亦回以“好妹妹”,可知晴雯年龄较麝月、秋纹等为大,不在贾母所谓的“小女孩子”之列,况且晴雯亦为贾母赏与宝玉的,且有意将其许配宝玉为妾,不会不记得此人,如何竟不提及?
    除非,此时的晴雯已然死了。
    后来的文字中,晴雯往往只出现一个名字,三言两语,没有正戏。直到十二官进园,满纸莺喧蝶闹之际,关于晴雯的文字才又重新多起来,写她与芳官等斗牌,与春燕娘怄气,给宝玉庆生辰,教宝玉撒谎说惊着了以躲避贾政问功课——此一向中,晴雯身体都好得很,忽因王善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一番谗言,小丫头来传见。
    “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睡中觉才起来,正发闷,听如此说,只得随了他来。”
    此一句十分突兀,因为此前晴雯一直好好的,忽然王夫人召见时,就又“身上不自在”起来,接着便写她又病了,抄检时,现打床上拉起来,撵了出去,遂一病而殁。
    ——不妨猜测,在曹雪芹最初的手稿中,十二官入园的文字原是别书中的内容,本书自“病补雀金裘”后晴雯病情加重,又遇上“抄检大观园”之事,遂病情加重一命呜呼,直逼“抱屈夭风流”,其中不当有间断。但因补入十二官故事,便只得将晴雯之死延后了。
    紧密衔接的五十四回击鼓传花王熙凤讲笑话,说的是“聋子放炮仗——散了吧”,接着果然放了一场炮仗,正合了元春的灯谜“爆竹”,最后还打了一回“莲花落”,暗寓宝玉将来沦为乞丐一事。可见从此一回之后,贾府便将由盛转衰,日渐式微了。
    然而由于全书一改再改,又加入了“红楼二尤”一段文字,使得原计划打乱,前后情节也都重新排序,忽起忽落。至晴雯死后,因五十三、四两回文字已经提前,不得不再重整一段繁荣文字来隔断前后文,于是强扭出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一段,再写两府华聚,然而因为是最后补写的文字,就有些前后矛盾,出现了贾政讲了个喝老婆洗脚水的恶俗笑话,贾环忽然写出好诗来,而贾赦则说出贾环将来会世袭得官的绝不合理的废话,而宝玉等的诗文偏又不见,只留了一句“缺仲秋诗,俟雪芹”的备注——换言之,很可能是脂砚等人在雪芹的授意下誊抄整理这一段文字,因原稿不全,便自加连补,写了很多不合雪芹原意的文字出来,但是于题诗之道实在力有不逮,便只得“俟雪芹”了。
    不但七十五回,第七十九、八十两回的文字情节也有许多不合理处,且文字风格也有异前文,节奏感更是一塌糊涂,很可能也是脂砚等人的拼凑,而非雪芹原笔。
    然而其间的第七十七、七十八回有关晴雯之死的文字,却又好得出奇,《姽婳词》、《芙蓉诔》更是神来之笔,必为雪芹本人所写无疑。
    可见,晴雯之死的这段文字,应该完成得较早,在初稿中的回目也较早。而仲秋夜宴及薛蟠娶亲、迎春出嫁的描写,则是极后期完成的未完成稿,由脂砚等人缀补于后。
    《芙蓉女儿诔》开篇云:“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畸。”
    这里说明晴雯今年十六岁,宝玉和她共处了五年零八个月,也就是晴雯十岁时被贾母指与宝玉使唤的。
    我们来算一笔账,黛玉进贾府时有六岁,宝玉大她两岁,该是八岁。倘若晴雯比宝玉也大两岁,该十岁,彼时刚刚服侍宝玉,时间是合理的。
    但是怡红夜宴时说过,宝钗、袭人、香菱、晴雯同庚,而宝钗早在第二十二回已经过了及笄生日,也就是十五岁了。彼时群钗尚未搬入大观园,此时则是入园后第三个年头,宝钗理应十八了,怎么晴雯还只有十六岁呢?
    二十三回中,群钗搬入大观园,宝玉做四时即景诗,书中明言是“荣国府十二三岁的公子作的”。此时已入园三年,宝玉该有十五六岁了,那晴雯怎么也有十七八了,如何还停留在十六岁呢?
    就算宝钗大年正月的生日,晴雯是冬天的生日,两人一头一尾,虽则同庚,其实相差近一岁,此时晴雯生日未到,也至少该有十七了。
    除非,晴雯早在去年秋天已经死了,没有赶得上第五十三回的新年,而在第五十二回病补雀金裘不久就死了,那样,就刚好赶在了十六岁的末梢上。
    也就是说,宝钗过完生日不久搬入大观园,入园后第二年秋天,晴雯惨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元宵夜上不见晴雯身影的谜团。
    张爱玲曾在《红楼梦魇》中猜测每回的修改多在首尾处,便于拆装修补,从这一回来看也显然如此——匆匆表过晴雯之后,又接连写了袭人回怡红院、李婶娘之弟接了李家母女出园、王子腾升了九省都检点、贾雨村补授大司马等事,然后才备细无遗地进入祭祠正文,风文纡缓下来。显然开篇这段是几次修订后加上去的,与原文并非同一气脉。
    两个可能:一是《石头记》的故事原是几部小说合成的,晴雯的故事与贾府祭宗祠显然分属于不同的原著,如此在合成时就有了种种矛盾疏漏之处,本回是别处内容插进来的,故而只在开头修补连缀了一下;二是本回内容原在抄检后出现,作者修改时觉得不合适,移到前文插入其间。
    无论哪种,都可谓是一种修改后留下的痕迹或疏漏,至于有人怀疑这一回中不提晴雯,是贾母和王夫人故意冷落,则实在是想多了。
    另外,关于晴雯之死,还有一个猜想,就是“换小衣、赠指甲”的描写,会否让我们想到雪芹删去的一段文字呢?
    秦可卿之死一段文字不全,有批语说:“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关于“遗簪”、“更衣”的情节,古往今来多少红迷猜测模拟,不能确知。但我们不妨有一个设想,写作人对于自己已经完成的文字,倘若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删去,也必然是舍不得的,会设法将它修改补缀在另一段情节后,借尸还魂。很可能,曹雪芹便将已经写好的可卿之死的这段文字,修改了个别细节后,补缀在晴雯之死的段落中了。
    所谓“遗簪”,此处便改成了遗赠指甲;而“更衣”,则是交换内衣了。在最初的文稿中,那与有情人交换内衣的人,很可能便是可卿与贾珍——可卿临死前,贾珍探病私会,而秦氏脱下内衣要求与其交换,并拔下头上的簪子相赠,诀别之后,独往天香楼悬梁自尽。
    此种猜测,也仅为一家之言罢了,不能作准,惟写出来,供作者参考。
    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宁荣二府的近中远与热中冷
    《红楼梦》第五十三、五十四两回的文字在全书中至关重要,乃是宁荣二府极荣极盛的一场华筵,然而从宁国府领皇赏、收年租、祭宗祠一路写来,显赫辉煌,至荣国府庆元宵、吃戏酒、放炮仗,昌盛繁荣,整篇文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可是华贵中偏又处处暗藏玄机,隐着不吉之谶。所谓热中冷。
    另一面,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尽是大场面,不但第一次正面描写贾府收租等生计大事与祭祀礼仪,有趣的是还清楚地写出了宁荣二府虽然走动频繁,但毕竟是两家人,是亲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交集也有分别的。所谓近中远。
    只读过几遍红楼的人,虽然理得清两府人物关系,却最容易有种错觉,觉得这是一家子,以贾母居长,依辈论交,是一条线儿的。但实际上两家分得很清楚,逢年过节才会发起聚会,平日里关起门来就只是亲戚,邻居,各为其政。只不过因为《红楼梦》里写了太多的聚会,一会儿年节唱戏,一会儿凤姐过生日,一会儿清虚观打醮,大小宴会不断,这才让人觉得尤氏婆媳成天都呆在荣国府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贾珍与可卿**这么大事,贾母毫无干涉,就因为亲戚只是情面,贾母在辈份尊严上占有绝高地位,大家聚齐时会说些场面话儿,讲个礼数,凑个趣闹,但毕竟不是宁府的人,无权干涉内政,所以从不插手正事。
    五十三回开篇,宁府中尤氏早起与贾蓉之妻打点送贾母这边的针线礼物——这正是亲戚相处之道,越是礼节周到往来稠密,越是楚河汉界分得清楚;小丫头捧着各种花式的押岁锞子进来说:“兴儿回奶奶,前儿那一包碎金子共是一百五十三两六钱七分,里头成色不等,共总倾了二百二十个锞子。”
    这个细节交代出两府在过年时要准备赏小孩子的押岁锞子,分金银两种,而宁府是交给荣府去一起倾冶的,大概是凤姐比较精于此道吧。兴儿来回禀结果,把金子数和锞子数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花式也各个不同,便于打赏,可见荣府的办事效率。
    接着贾珍进来,贾蓉之妻回避了——这处细节很有趣。宁国府向无规矩,贾珍进来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但是贾蓉续弦的妻子却不再像秦可卿那样泰然自处,而是守礼回避,显然对公公是极为疏离的。这或许是因为敬,或许是因为惧,也或许是因为早听说了从前宁府的种种闲言吧?
    贾珍向尤氏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颂圣之语后,命贾蓉拟上请吃年酒的单子来,特地叮嘱别重了荣府的。这就清楚表明:宁荣两府请客都是分开的,这是两家人,各尽各的情,各送各的礼,绝不能混淆互代。
    年节下头等大事是办年货,所以接下来便写乌进孝送租。贾珍审查货单时,皱眉道:“我算定了你至少也该有五千两银子来,这够作什么的?如今你们一共只剩了**个庄子,今年倒有两处报了旱涝,你们又打擂台,真真是教别过年了。”
    虽是苛责之言,却清楚写出了贾府每况愈下的生计,赫赫扬扬的百年旺族,“一共只剩了**个庄子”,显然今非昔比。
    乌进孝再三分辩说早涝夹击,且拿荣国府来比较说:“爷的这地方还算好呢!我兄弟离我那里只一百多里,谁知竟大差了。他现管着那府里八处庄地,比爷这边多着几倍,今年也只这些东西,不过多二三千两银子,也是有饥荒打呢。”
    可见荣宁二府的祖业虽在邻近,却是早已分了家的,如今各领各处租产收成,大老远地送来都是不同路的,分门别户,另作登造。
    贾珍便也用一种议论邻家老王的语气叹道:“正是呢,我这边都可,已没有什么外项大事,不过是一年的费用费些。我受些委屈就省些。再者年例送人请人,我把脸皮子厚些儿,省下些也就完了。比不得那府里,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钱的事,一定不可移,是要花的,却又不添些银子产业。这一二年倒赔了许多,不和你们要,找谁去。”
    这里虽是夸张,却也不无实话,且借着贾珍父子与乌进孝的对话,侧写了荣国府的捉襟见肘,“这二年那一年不多赔了几千银子来!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银子就知道了,再两年再一回省亲,只怕就净穷了。”又提起凤姐借当的话来。
    这正应了从前冷子兴说过的话:“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华林之下,遍被哀声,这里是明显的一处。
    再之后贾珍吩咐将各物留出供祖的来,又将各样取了些命贾蓉送过荣府里;接着荣国府也送了许多供祖之物及与贾珍之物来——这里依然是看着往来稠密,却恰恰见出疏远。因为真正的一家人之间是不用这样客套送礼的,双方虽然供着同一个祖宗,但毕竟是财物两清,各过各的日子。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荣宁两府从荣宁二公至今已到第四代,只差没出五服了,其实已经没有多么亲近。
    但要注意的是,贾珍辈份虽低,位次却高,因为宁府居长,所以贾珍才是长房长孙,是一族之长,祖宗牌位也都是在宁国府的。
    因此贾珍分派财物份例后,命人堆在月台下,将族中子侄唤来分取。自己披着猞猁狲大裘,坐在石矶大狼皮褥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子弟们领取年物,活脱脱一副踌躇满志的当家人模样,因为众人都是要承他鼻息仰求过活的。
    可卿给凤姐托梦时,曾着重提出:“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於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竞争,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
    这个“祖茔”和“家塾”的位置书中写得不甚清楚。贾家是金陵人氏,想来祖坟自然在南京老家,与祠堂是两回事;然而书中明写宝玉上学,家学就在两府左近。有一种可能是在修改编辑时的疏漏,也有可能是南京还有许多贾家子侄,因此两处皆有家塾。而将来贾府败落之际,合家人便要回到南边,依附祖茔家塾附近的“田庄房舍地亩”过活;而后文中还会有一次贾府祭祖,就写的是南边的零落之态了,与本回形成鲜明对比。
    但此时,贾府还存着表面上的威赫风光。贾府支脉甚多,子侄无数,除了宁荣二府的正脉嫡系外,还有许多宗族兄弟,都是靠着两府过活。
    旧时旗人贵族除了袭爵封荫,文武取第,几乎没有什么出路,是不会像平民那样学点小手艺打零工赚散钱的,除了科举发迹外,就是指望依附家族贵戚寻些差使赚零花。比如贾蔷去苏州采办小戏子,贾芹在铁槛寺管道士和尚,贾芸寻了个种树的差使,贾菖贾菱负责配药等等;而没有差使的人,就只能指望每月定银和年下封赏过日子了。所以贾芸在发迹前再拮据,家里也还是用着个小丫头,不会让这位爷亲自动手倒茶,因为再穷也不会完全没钱的。
    书中虽然没有明写贾府里每月给旁支别系发月例银子,却正写了族长贾珍在年下给族中没进益的子弟分年货,是补写日常生活,所以这一笔特别可贵。
    这里重点提了一笔贾芹,也是前八十回最后一次写贾芹。此前凤姐循私,替他安排了个铁槛寺管理小和尚道士的肥差,每月白花花净赚银子。然而贾芹不争气,仍然捉襟见肘的一副寒酸像,遂被贾珍斥责:“我这东西,原是给你那些闲着无事的无进益的小叔叔兄弟们的。那二年你闲着,我也给过你的。你如今在那府里管事,家庙里管和尚道士们,一月又有你的分例外,这些和尚的分例银子都从你手里过,你还来取这个,太也贪了!你自己瞧瞧,你穿的象个手里使钱办事的?先前说你没进益,如今又怎么了?比先倒不象了。”贾芹道:“我家里原人口多,费用大。”贾珍冷笑道:“你还支吾我。你在家庙里干的事,打谅我不知道呢。你到了那里自然是爷了,没人敢违拗你。你手里又有了钱,离着我们又远,你就为王称霸起来,夜夜招聚匪类赌钱,养老婆小子。这会子花的这个形象,你还敢领东西来?领不成东西,领一顿驮水棍去才罢。等过了年,我必和你琏二叔说,换回你来。”
    “窝娼聚赌”容易理解,“养老婆小子”是什么意思呢?这个“老婆”指的可不是妻子,而是结了婚的女人,也就是别人的老婆;“小子”却不是说别人的小子,更不是指那女人还带了个拖油瓶儿子来,而是指“孪童”。贾芹在寺庙里开赌场不算,还要蓄娼招妓,男女通吃,这是何等秽乱之举?
    而这样的弥天之罪,贾珍是完全知情的,却只是随意斥责几句就算了,过后并未见得严肃处理。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无法无天,所以看到子侄们胡作非为,明知是错,却也并不认真当作一回事。
    然而铁槛寺是家庙,贾芹是贾家子侄,想来抄家之际,这也会是重罪一条。
    到了正节下,除夕夜,贾母等有诰封者按品大装,进宫朝贺,领宴回来,不回荣国府,要先在宁国府下轿,入祠祭祖。
    很多人不了解为什么除夕夜,一家人不去荣国府守着老祖母拜年,倒要劳动贾母巴巴儿地跑到宁府来?这就是因为宁府才是长房,贾珍才是族长,逢到年节,贾母也得俯就前来,这就是规矩。
    中国很多旧小说里,做老爷的另设小公馆,长年不回家,原配夫人形同虚设,就等着年三十祭祖这一刻才能扬眉吐气了。因为你跑得再远再花心,祖宗牌位总是不能抱离了本家,到了除夕祭祖时还得回来,还得承认正房原配的位次啊。
    天下最无奈的一点指望。
    宁荣二府年年祭祖,原不必从头细写,但是此回中宝琴是新人,拜了王夫人做干妈的贾府小姐,故而竟也列次祭祖队伍中,得以见识宗祠庄严。于是,正如宁荣街与荣国府借着黛玉进京的眼光细写格局般,此回便借着宝琴眼光详细叙述了祭祖之所闻所见。正如蒙府本回前评所言:
    “不知措手处,乃作者偏就宝琴眼中款款叙来。首叙院宇匾对,次叙抱厦匾对,后叙正堂匾对,字字古艳。槛以外,槛以内,是男女分界处;仪门以外,仪门以内,是主仆分界处。献帛献爵择其人,应昭应穆从其讳,是一篇绝大典制。文字最高妙是神主看不真切,一句最苦心是用贾蓉为槛边传蔬人,用贾芷等为仪门传蔬人,体贴入微。噫!文心至此,脉绝血枯矣。”
    一句“里边香烛辉煌,锦帐绣幕,虽列着神主,却看不真切”,省却多少闲笔;而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细说位次,又何等清晓有序;“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内”,刚好联接了男亲和女眷;贾敬为宁府之长,故而主祭;贾蓉为宁府最晚一辈,故而传递;再由蓉妻从低往高传给女长辈,直至贾母。次序井严,蔚为大观。
    行礼毕,贾母略吃两口茶便要辞去,尤氏苦留不住——其实也是拿乔走过场,因为贾敬、贾赦方才礼毕就已经“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了,显然也都知道贾母不会久坐,急着完成过场的。
    贾母回了荣国府,先是老太太们来行礼,既称“两三个老妯娌”,自是与贾母同辈的,所以最先迎候;贾母亲送至内仪门方回,归正坐,贾敬、贾赦等这才率领子弟进来行礼,男一起,女一起,按辈次一一行过了,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两府仆婢也按上中下行礼毕,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再次摆上宴来。
    次日五更,贾母等又按品妆饰,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并祝元春千秋——因为元春正是大年初一生日。
    领宴毕,再至宁府祭祖,而后回来受礼——这里先是国礼,再是族礼,之后家礼,层次非常清楚,而宁荣二府的关系,也就在这个除夕夜梳理得更明白了。
    鲟鳇鱼与胭脂米
    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之排场礼数,足以和元春省亲相媲美,蒙府本回前批极称其为“脉绝血枯”文字,可见其用心之至。
    祭宗祠之前,先写了黑山村庄头乌进孝“进贡孝敬”送年礼一段,写得极为细致,不但细细列明所进物品,且连来一趟的日子都记得清楚,说是因遇到雪,一暖一化,路上难走,行程需时一月零两天。
    那么这个黑山村在什么地方呢?
    我的猜测是黑龙江、打牲乌拉一带。黑山村,隐黑龙江;而乌进孝,则隐打牲乌拉。
    清初,皇太极下特旨:“乌拉系发祥之胜地。”顺治十四年,设立打牲乌拉总管衙门,专门办理皇室进贡等事宜,成为与江宁(南京)、苏州、杭州齐名的四大朝贡基地之一,遂有“南有江宁织造,北有打牲乌拉”之说。
    我们都知道,曹雪芹之祖辈、父辈——曹寅、曹颙、曹頫三人都曾相继接任江宁织造。曹頫接任时年纪尚小,其职实由舅舅李煦监管。然而雍正继位后,李煦却以亏空库帑被查抄,雍正五年二月被流放,流放之地正是“打牲乌拉”,最终冻饿而死;而曹寅的长婿傅鼐,与文中史湘云之叔父史鼐同名的,亦于雍正四年五月被革职,抵罪遣往黑龙江极寒之地。
    余下两门,曹頫亦被抄家革职,且曾枷号;曹家最显赫的一门皇亲平郡王讷尔苏亦于雍正四年七月被革爵圈禁,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大家族纷纷败落,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文中黑山村、乌进孝,正是将黑龙江与打牲乌拉混为一谈,一则影射李煦、傅鼐的下落,二则也写出曹家继任江宁织造本职。
    书中“假作真时真亦假”,不写江宁织造进贡织品材料,却写打牲乌拉孝敬山珍野味,是故弄玄笔。
    且看乌进孝所开列的贡品单子,如下: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家腊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鲟鳇鱼二个,各色杂鱼二百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兔子各二百对,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斤,海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蛏干二十斤,榛、松、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对虾五十对,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万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二千五百两。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顽意: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
    所写之獐狍野猪、鹿筋熊掌、榛松桃杏,皆为东北特产山珍,而鲟鳇鱼更是打牲乌拉特贡,有“水中熊猫”之名,极为罕有,是白垩纪时期保存下来的古生物群之一,跟恐龙一般年纪,所以又名“活化石”,只产于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抚远县境内一段水域。
    而在清朝时,鲟鳇鱼原是打牲乌拉进贡朝廷的重要贡品,每年都有定例,进贡得多就褒奖,缺则罚。皇家祭祖敬神时,鲟鳇鱼列于献牲首位,皇帝万寿节和重大节庆时也都被列为必备佳肴。
    史载康熙皇帝三次东巡祭祖,其中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出行那次,三月二十五日到达吉林,曾在松花江上望祭长白山;三月二十七日到达打牲乌拉,四月一日还在松花江上亲自捕捞鲟鳇鱼。其后,还曾经写诗记行:“松花江,江水情,浩浩瀚瀚冲波行,云覆万里开澄泓。”
    皇上出行,一路要驻跸停留,游山玩水,从京城到打牲乌拉也不过用了四十天。书中说乌庄头来京花费一个月零两天,是很合理的。
    另外,关于鲟鳇鱼还有则趣闻,说是乾隆皇帝有一年在京城市场上看到出售的鲟鳇鱼,竟然比进贡的贡品还大,于是就重重处罚了打牲乌拉的总管,并予以免职。
    历代清帝对于鲟鳇鱼如此重视,包衣出身的曹家人不可能不知道,更不会搞错鲟鳇鱼的出产之地,所以单子中既然列有打牲乌拉特贡“鲟鳇鱼二个”,则可知乌进孝只能来自此地矣。
    既确定了黑山村在黑龙江、打牲乌拉一带,那么贡品中最富盛名的“御田胭脂米”就也有了下落,只能是指卓有盛名的黑龙江大米了。
    再说一则趣闻:**主席在1954年读《红楼梦》时,看到这一回,对于“下用常米一千石”,“御田胭脂米”却只有两石的话大感兴趣,就想尝尝到底是何等好米。这可把专家和官员们难为坏了,首先就得考据这“御田胭脂米”到底产于何地,实为何米啊。结果考证来考证去,就找到了康熙东巡河北时吃过的一种红色稻米。于是主席就给河北省委写信说:可否由粮食部门收购一部分御田胭脂米,以供中央招待国际友人。
    但是我认定了黑龙江大米这个前提之后,却查到《新唐书?渤海传》中记载,唐代时渤海国每年进贡唐王之物中,必有“卢城之稻”,乃于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百里火山熔岩台地,引进大唐灌溉技术所种植,产量稀少,而质量极优,遂有“中华第一贡米”之称。
    古渤海国位于今黑龙江省宁安市渤海镇,既为贡米指定之地,可知“御田”二字不谬;而所以称“胭脂米”,想来是因“火山熔岩”而得名矣。
    建国初的专家们显然犯了“挂一漏万”的错误,主席要找“御田胭脂米”,专家便只惦记着红稻米三个字了,引经据典地考证出河北往事来。然而,须知黑山村庄头进贡不同于亲戚送礼或买办采购,而是相当于佃户交租一样,只会孝敬自己庄子上或附近的特产,不可能大老远地跨省过海去弄了别地产物进奉贾府。
    河北纵有红稻米,却上哪里去弄獐狍暹猪、鹿筋熊掌呢?更不要说鲟鳇鱼了。可知单为“御田”二字就将胭脂米牵强附会为河北稻米,实在是断章取义。主席上当了。
    掰完谎儿,再回到《红楼梦》中来——书中既然大费周章地写了黑山村乌进孝一段文字,又暗示了李煦、傅鼐流放黑龙江、打牲乌拉之事,想来下文必有照应。
    值得回味的是,乾隆四年,废太子胤礽的儿子弘皙于住处私建小朝廷,甚至仿国制设立会计、掌仪等司,并与庄亲王等人过从甚密,有谋反之嫌;次年秋天,庄亲王之子甚至乘雍正狩猎外出时,侍机谋刺。这就是清朝历史上的“弘皙逆案”,而这个案子,被雍正交与了傅鼐与福彭共同审理。审着审着,两个人的名字就从史册中消失了,显然审理结果是不合圣意的。接着傅鼐就被流放了。
    《好了歌注释》中“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一句后,有脂批“贾赦、雨村一干人”,可知狼狈为奸的贾赦、贾雨村后来都获罪带枷,且很可能流放边陲了。而“造衅开端首在宁”的贾珍常于家中夜宴聚赌,招集子弟们“临潼斗宝”一般,无所不为。这正是朝廷最恨之事,家败之时,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贾珍在宁府之行径,可有“小朝廷”之嫌?而乌进孝送礼这一段,又是否正为暗示这一点呢?
    很可能,贾珍正是抄家的罪魁,流刑三千里怕是跑不掉的。而流放之地,既使书中不明写,亦可想必是黑龙江、打牲乌拉之类,也就是会经过黑山庄了。到那时,他与乌进孝困境重逢,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目录
设置
手机
收藏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