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碑灵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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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失踪的百姓？”无忧停下来，远远瞄了一眼问道。
    “不是，”泽游回答得笃定，“你仔细看他的穿着。”
    无忧靠近打量，这具尸体的头发虽然凌乱，但头发上有一根木簪，显然是穿针式发髻。而他的衣服上下连成一体，大襟窄袖。
    “是深衣！”无忧道。
    “不错！”
    “所以这个人是北瀛国人！难道是店老板口中的北瀛国杂役？”
    “应该无疑！”
    泽游将火苗笼得低些，又施了个咒，使火苗变得更加明亮，此刻山洞深处的景象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从两人的脚底开始一路延伸，直至洞穴深处的一个巨型深潭，到处铺满了类似的干尸。他们的衣着头饰相同，身材大多矮小精悍，确是北瀛国人无疑。这些干尸已经严重僵化，面目全非，身上随处可见风尘仆仆的腐尸虫群，恶心至极。
    俗语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现下两人头顶天，脚踩地，却是寸步难移，山洞狭窄幽长，御剑更是无稽之谈。
    无可奈何，两人正要抬起脚从腐尸虫上踩过去，突然昏黄的光线一暗，地上的干尸陡然睁眼，精神百倍地站了起来。
    “不好！”两人退避三舍，泽游道，“日暮穷途，太阳落山，这些干尸要作怪了！”
    这些干尸似有感应，面朝两人步步紧逼，无忧手里的入尘“嗡嗡”作响，似是兴奋，似是悲鸣。
    “入尘，你是不是想大显身手？”
    无忧心有灵犀地摊开手，入尘震颤着剑身，化作一缕追风飞逐出去，所到之处，大杀四方。看着刚焕发出生机，执着站起来的干尸又逼不得已倒了下去，无忧一面心潮澎湃，一面目瞪口呆。
    趁乱之际，两人见缝插针，笔直向远处的深潭奔去，可越接近潭边，带路的小人便越迟疑，血腥味就越浓重。就在两人即将成功之际，滔天潭水喷薄而出，如瀑布岩浆般翻滚而来，这潭水鲜红，沿着山洞岩壁如狂风海啸般向洞口席卷开来。
    “是善血灵！”
    泽游挽着无忧的臂膀往后撤，直至退到洞外，汹涌的潭水则恰好将整个山洞吞没，不须片刻，便又风卷残云般消散不见。
    两人在洞口静候须臾，直到完全听不到声音，才复又进入洞中。此时潭水已然褪尽，洞内也丝毫没留下血水碾压过的痕迹，山洞里的干尸和腐尸虫也都消失到九霄云外。
    “这是什么情况？”无忧不明所以。
    “去潭边看看。”泽游提议。
    没有了干尸和善血灵的阻挠，两人这次得心应手，无比顺畅。等来到潭渊，遥望深不见底的潭水，两人竟久久地矗立在潭边，哑口无言。
    潭渊有几十米深，深潭里血红的潭水已经沸腾，潭面云雾缭绕，红色的气泽越积越厚，形成一片化不开的红云溢出天际。被冲进潭里的丑陋干尸，沿着光滑的石壁拼命往上爬，待要爬出这谭沿时，这潭水便化作无数人形，硬生生将其扯了回去。
    “这潭水……”无忧神色凝重。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法阵，名唤祭血阵。”泽游解释，“是拿活人做引子，丢进熔炉里炼化七七四十九日，等到活人尸骨无存，化作一瘫血水，便可成阵，祭奠出想要的东西。”
    “钥匙？”无忧第一反应。
    “不错，”泽游目光沉毅，“那些失踪的老幼妇孺应是做了这水波钥匙的祭奠品。”
    无忧：“人养玉，玉养魂。正因为这人血的供养，这山上的红玉才会一改往日的劣拙，变得那般不同凡响。”
    看着底下翻滚的血水，无忧瞬间头脑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深深的潭底，拼了命的往上爬，却怎么也拗不过这光滑如镜的潭坡。
    “无忧？”
    泽游赶紧带无忧褪到谭渊以外，并施以清心谱庵咒，无忧这才好转，不似之前那般难受。
    “这些失踪的乌屿国人负屈含冤，死不瞑目，虽然身体被献祭，但其冤魂却不得其所，被困在这血阵中，形成了善血灵。”
    泽游正色看了一眼无忧，继续道：“善血灵善恶分明，睚眦必报，对认为恶或挑衅的东西会穷追不舍。其散发出的气味和声音亦可扰人心神，你刚才怕也是受了它的影响。”
    无忧疑惑：“它认为我恶？”
    泽游静默片刻，宽慰道：“这也是善血灵的主观意识，不必在意。”
    深潭中，干尸和善血灵仍在投桃报李，互相折磨。
    “看来谁也不打算放过谁。”泽游沉声道，“这些北瀛国的杂役，想必也是受了暗笼的蛊惑，才在这荒蛮之地做些身不由己的勾当。事后又被困死在这里，化作这不死不活的干尸，与屈死的冤魂相互纠缠，成为了宿敌。”
    “暗笼好狠毒！”
    无忧心生烦闷，“为了一把钥匙，残害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提起妖魔鬼怪，大家都惴惴不安，魂不附体。依我看，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妖怪，而是人心。人逼人成妖魔，人逼人成鬼魂，人心炼就了这妖魔鬼怪。”
    “无忧，”泽游轻轻拍拍无忧的肩膀，道：“不止人，即使是仙，即使是魔，如若回到诸神时代，我相信，即便是神，也不能用好坏善恶来评定。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化作执念，便带来难以估量的结果。”
    无忧回味着泽游的话，只觉头脑轻飘，周身清爽，眼界一下子清明许多。
    “眼下该是如何处理这深潭？”无忧问。
    正思忖着，忽听得洞外传来一声极长极高的呼喊。
    “殿下～殿下～”
    少焉，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伙从洞外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只见他满脸愁容，无精打采地眉眼乱瞟，忽见到泽游后便拨云见月，笑逐颜开起来。
    无忧定睛一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景尚！
    “景尚怎么来了？”无忧无比诧异，再看看刚刚慌不择路的小伙子，纳闷道，“这又是谁？”
    只见年轻小伙一脸委屈地跑到泽游身边，声泪俱下哭诉道：“殿下，您可让我好找！您怎么这么狠心，将我独自抛在无忧岛！要不是您留给我的通灵符指引，恐怕我已经被老龙王捉回去拨皮抽筋了！”
    无忧这下彻底明白了，这位满腹牢骚的少年郎原来就是泽游口中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