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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第 34 章

折煞·双生枝 林平 6232 Mar 22, 2022 6:13:30 AM
  前月漠北小王弑兄夺位,本以为五大部会为此征讨不休,不想化外游民尤知顺应时变,非但未成一盘散沙,还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沙丘。此事若是原封不动搬到本朝来……矛头一转齐心对外?无稽之论。且先室内操戈来个半年内乱。此谓传统。谁叫比起吆五喝六冲出去打摸不着底的别家人,拿刀尖对着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更为容易呢?这刀拔得轻巧,挥得顺手,掺着新仇旧恨,不光斩得下去,还力道挺狠。
  这档子破事李明珏再明白不过了,惹她生气的不是天家凉薄与蛮夷同心,而是沙丘一南一北两个冤家。二人因小辈不合结下梁子,揪着芝麻大的小事天天上奏,为几亩种不出庄稼的田地争吵不休,碰上天大的事儿反而举叶障目,缝上强唇劣嘴,有胆瞒情不报。漠北此番兴师动众,十日前必有人马调动,不察即是眼瞎,不重视即为失职,不上报即作欺君,无论何种缘由,皆配得上襄王殿下骂一句:「两……」
  话刚从口出,李明珏怯怯地回身往养柏期瑾的院子瞥上一眼,恐离得不够远,生怕被她听到,于是悻悻闭了嘴,眉一横,旋即甩袖,跨步而出。
  烈日长空,襄王殿下昂首直背,大袖满风,趋行于庄红宫墙下,矫健身姿在墙面上投下连环画卷般潇洒的暗影。她面色不大好,眉峰上因克制情绪而拧紧的一蹙,薄唇边因发作不得而咬牙的一抿,尤为生动。德隆跟在后头,落下两三步,兜着毛白如雪的拂尘遥追不上,心间十分焦急,闹得他不禁抚心小喘。讥讽之语成日在嘴边挂,话里全是磨得跟针尖似的刺儿,可碍不着她心里头实打实地爱心疼人儿,李明珏闻声,猛地煞住脚,瞪上德隆一眼,虽无一句话,但眼神里那股嘲笑他弱身板的劲儿一点儿不少。德隆挂汗端笑,他在诀洛城十多年,最爱看的便是这般毫不遮掩的鄙夷不屑,有的人话说得好听,背后捅的是刀子,而这位主子不同,她尽说歹话,拿眼白睨你,但跟久了的都明白,她心里有你。
  比如此时此刻,她负手立在原地,抽着嘴角满是不耐烦,待德隆行至跟前,还伸手扯了拂尘上一根轻飘飘的白毛,笑讽道:「想是拂尘太重了,压得大总管走不动路,让本王为你减减负。」
  这拂尘有来历。德隆每日处理宫中杂事,好比和尚过一个日头撞一天钟,对年份不甚敏感。忽有一天李明珏将他唤到跟前来,谈起他来诀洛城快满十年,若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以前他在北央日子不好过,本就是个奴才,当奴才也当惯了,没把自己当个人,突然被当个人了,竟然有点不适应。虚情假意的奉承会说,而真心实意的感动却不知当如何表示,就想跪下来磕个头,又觉不合适。他一千伶百俐之人,被突如其来的好意给问懵了,拧巴半天,只得一如往常地说点陈词滥调,好比「能在诀洛城中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敢奢求更多」。李明珏最见不得客套,她手握白玉杯,赐下几句「锦句妙言」,于下月像扔沙袋似的扔给了他这柄拂尘,说道:「再掸个十年。」德隆也怪自个儿不争气,怎就变了个哑巴,还真的傻乎乎地捧着一汪雪白顺滑的毛,跪下磕了个头。等到出了门,料是日光太刺眼,什么泪花子全往里面砸。
  「您赐的宝贝,自是有千金重,是小的福薄拿不动。」
  李明珏暗笑一回,感叹德隆的马屁总是层出不穷。她不再玩了命似地疾行,这个王身在自家地盘,以金银为器,美玉作佩,可活得着实憋屈,只能靠走路撒火。方才瘪足一肚子火气骂不出来,是生怕吓着院内细声细气娇养的姑娘,目下应已离在意之人足够远,她终是能将牙齿暗暗从唇上挪开,低声骂上一句方才没骂出来的话:「两个废物!胆敢慢怠重情。」
  「您说的是,这杨大人和刘大人平时闹点小脾气便罢了,这么大的事儿,怎就不分轻重呢?」
  一家之主不分轻重是家事,一城之首不分轻重是国事。而何为国事?便是做不好,牵害无数无辜性命之事。李明珏嗤笑一声,厉声道:「食官家禄米,长小肚鸡肠!」
  食指将飞到唇角的碎发一撩,她且行且骂道:「目短如田鼠,度窄似沟渠。不过四十而已,便人老眼花不辨路头?打到城下了才看得见?」
  李明珏忽而想到了些什么,嘴角一撇道:「到时候治徐齐彪的罪。」
  德隆困惑不已,关远在吴丘的徐大人何事啊?李明珏对他冷笑一声,说:「怕是吴丘的蝗虫日行千里,跑到沙丘就为遮他们二人狗眼?」
  德隆在一旁笑开了花。天子脚下言语最为毒辣,他原自皇城中来,见惯了宫人之间各路弯酸,或引经据典,或借物暗讽,亦或粗鄙不堪,早已见怪不怪。然而眼前这位主子思路异于常人,往往另辟蹊径,颇有新意,他还没来得及锦上添花来几句「溢美」之词,又听到:「一个个官袍乌帽,没事成日逞唇齿之能,遇事尽是在相互推诿。如今兵临城下,才晓得不是太平犬?」方才说到沟渠时李明珏暗指檐下沟槽,话至路头即重踩脚下石砖,谈及帽袍便猛振衣袖,而此时手中信纸被她抖得哗啦哗啦响:「一人一封信来给本王狂吠。」
  德隆附和道:「漠北这事儿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到纸包不住火了才晓得来认罪,问本王奈何?」李明珏大袖一挥,指天说事,「怎不在奈何桥问奈何!」
  她骂痛快了,步伐稍缓,威怒略息,暗自思忖此事尚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兵家大事她从未甩手,屯粮养锐多年,底子硬气摆在那里,唯独将领一事令她忧心。
  「老将军还在南蛮子那儿?」
  「是。」
  「攸弟在池尉?」
  「您都晓得。」
  两个好使的远在天边,鞭长不及马腹,等他们到了黄花菜不仅凉了,连盘子都怕是被洗好了。德隆瞧出来她的意思,说道:「小的帮您看了,周边将领中属高将军资历最深,天顺六年打黄抚的时候您提拔上来的。」
  李明珏抬指按了按眉心,姓高的她有印象,遇事果断,阵战稳当,尚可一用,但绝非长久之策。话虽骂得狠,可沙丘那两个人她晓得,不是庸碌之辈,能不着耳目地逼近,料漠北小王有点本事。先前几场胜仗打得漠北元气大伤,加上老漠北王年事已高折腾不动,空享了好些年的太平,如今来了个小崽新进锐气,一笔旧账是时候清算清算了,今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
  说着说着大殿将至,德隆躬身道:「彭大人几位在殿内候着呢。」
  「快马传令,把高睿从黄抚调过去。」德隆得令,扭头一路小跑远去。李明珏改了改面色,一登室,眼见以彭简书领头的一众伏身请罪,她快步上前将人扶住,说:「一把老骨头,无须跪。」
  「臣有罪。」
  「罪不在你。沙丘俩老小孩以为还在过家家呢。五大部乱成这样,漠北小王能直接逼到沙丘去,定有他的能耐。」彭简书点头称是,他是见过大场面的大老元臣,言谈之中带有当下时贤推颂的高风气韵,而行事手段又利落停妥,不带读书人一惯的迂腐懦弱,算个镇得住场面的文气实干派。只要不对上远在池尉练兵的笑面赵将军,六旬老者的身板就硬朗得很,一点不虚。满是皱纹的手麻利地在案上摆开一道地图,一改奏本中把书袋大掉特掉的咬文嚼词,他绰起袖尾把四周一点,高声朗朗讲明形势,未有半点沾泥带水。
  事不宜迟,李明珏在地图上比划两下,说:「调兵。」
  「那将?」
  李明珏拍了一下彭简书的肩膀,沉音说道:「彭老。」彭大人随之一颤,这个称呼太重,他担不起,没待他反应过来,又听到两字:「监政。」
  「老臣樗栎之能……」
  「之前不监得挺好的吗?」
  待到德隆传令折返,却见彭大人一簇人走出大殿,很是纳闷:「这?这就散了?」不及他上前施礼询问二三,便见李明珏走到阶畔将他招至身前,凿凿说道:「调两千精兵轻骑去沙丘,日暮前动身。替孤去取白羽箭,别的劳你打点。」
  德隆还有些愣,拿箭是吧,又生气了要出城射雁?日之将秋,的确是射雁好时节,然而有什么好打点的?不过是牵匹马的事儿?李明珏见他呆若木鸡,扬声点醒:「干站着做甚,好些事呢!」德隆这下才反应过来,哎哟喂,我的个亲娘,她是想亲自上阵啊。上一回是猴年还是马月,能让这位穿上戎装,是烧着眉毛的大事,德隆被吓得腿连番打颤。
  「兵营见,刻不容缓。」
  话罢李明珏提步往外走,德隆急追在后,问道:「您……您这就要走?柏姑娘那头不说一声?」
  「叫你做事就做事,话怎么这么多?」她翻了个白眼,说,「说了还走得了吗?」
  德隆点了两个头,李明珏倏然回身,说道:「你倒是提醒本王了,招呼好她,除了出宫,要什么都给,受委屈了,不开心了,拿你是问。」
  「您放心!」
  ***
  窗下听雨,小室仅有一案一几一扶椅而已。微光透过珠帘,布上金粉南朝绮靡偷安的倦意,赋予公主近来难寻的安闲。自张子娥来了梁国,她仿佛遇着了灾星,一直在遭难,怨不得雨声零碎,打得她心里没准,无论换作谁,都不免问一句,错了吗?
  那回在龙翎面前信誓旦旦,只是为了镇住他,张子娥乃她择定之人,谁都可以慌,唯有她不能慌。该装硬气的时候柔情不得,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犹豫不得,待过几日约定期满,届时做个了断为时不晚。凡事求不来太多,贪不得十全十美,就如龙翎打仗好用便足够了,不能指望惜字如金的嘴里吐出个好听的笑话,那张子娥有才视作添彩,无才亦另有他用。公主娥眉长得很是秀气,气质也如雨涵梨花一般朦胧,裁夺盘算起来却没有半点含糊。
  豆花儿般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小缘脚踩一地残英落花穿过垂花门,将伞一扔快步摔帘进屋,淡蓝色花缎的裙角沾满了泥点子,面上很是焦急。
  「将伞收好,有话慢慢说。」公主不慌不忙地茶盏放在桌上,对她这急性子的丫头早已习惯。
  小缘抿了抿嘴,徐徐出门收了伞,还慢悠悠拧上两把发梢上的雨水,说道:「平原城山洪,张子娥下落不明。」
  原是安然的眸子倏然一亮,苏青舟撑桌而起,越过小缘往屋外走,甩下一句:「你怎不早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折煞·双生枝更新,第34章第34章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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