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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72、阴婆蚣
    带着招鬼法器，遇见鬼也不奇怪，我内心波澜不惊。
    只见张先才取出五神令，右手举起正对阴魂道：“巴山之怪、渭水之魂、我于此过、快快让行。”
    说罢他当先走去，四周无风，树叶却在沙沙作响，身着寿衣男子，身体逐渐变得轻薄透明，很快便消失了。
    走过他所站立之地，透过灌木丛，缝隙隐约看到一处高高隆起的坟包。
    “居然有人在菩萨道场建坟，真是不懂规矩。”我嘀咕了一声。
    张先才道：“不该说的话别说。”
    “我也没说重话，这种行为确实不合适。”
    走出山道上了车，忽然，我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说不好是什么味道，但是草木的气息，这深更半夜的，任何毫无来由的变化都不是好兆头，我警惕的观察一番，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摇下车窗正打算发动汽车，猛然就觉得左侧脑袋一阵沁凉。
    我暗道：不好。赶紧伸手摸了左鬓角处，只觉得光溜溜的连发茬子都没留下。
    还真被“鬼剃头”了。
    前些天对付“木先生”时，张先才为了借用我的人气，给我来了个大光头，本来头发已经长出薄薄一层，此刻左边鬓角处，又多出一块不规则的“光瓢”，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让你别乱说话，你不听。”张先才强忍着不笑。
    “这报复心也太强了。”我摸着“无毛之地”，哭笑不得
    “鬼灵精怪的思维方式本就与人不同，你觉得是小事儿，对他而言未必，所以别在背后嘀咕鬼魂，否则，肯定要吃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驱车上路后，我问：“张叔，大头真的是人？”
    “我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藏身客也道：“他身上有强烈的人气，你感觉不到，但是我能。”
    “可是，一个人怎能长出那么大个脑袋？而且整天待在佛具店，哪儿也不去？”
    张先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只能说各人有各命，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帆风顺的。”
    他既然不愿说，我也没有深问，车子一路开往吴英俊家所在，下车前，我对藏身客道：“你还是别上去了。”
    “有我在，可以适当分散他的精力，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我还要劝，张先才道：“小王说的没错，咱们三个，每人都有专属作用，况且今晚见面，也不是为了生死相拼，不会有事儿的。”
    于是我们三个上楼进入吴英俊家里，张先才又从包里取出两根拇指粗细的香道：“这是‘照脸香’，盗墓贼入坟专用的照明工具，极阴之地不能见火，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唯一光源，只靠香火点亮。”
    切断总电源，将两根“照脸香”点燃，只见啤酒盖大小的火源，使漆黑的屋子里有了一丝微光，张先才轻声道：“西北、东北角不能站人，此时鬼火照路、阴间门开，走的位置不对，可就回不来了。”
    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朝张先才靠近，随后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客厅时钟走动，发出的滴答声响。
    这一等，就等了很长时间，我的心情也由刚开始的紧张，逐渐平静下来，甚至觉得有点小无聊，加之深夜不睡，瞌睡阵阵袭来，忍不住打了个无声哈欠，然而没等我嘴闭拢，猛然就见一张苍白的脸，在烛火中一闪即逝。
    这张白脸出现的极其突然，吓得我把没打完的哈欠生生咽回了肚里，呛得喉头发出“嘎啦”一声轻响。
    只见张先才取出修罗域，打开后伞盖极大，足以将我们二人罩在其下，片刻之后，黑压压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口哨声。
    他吹的是一首古曲，音律清晰分明，那张苍白的脸再次出现香火中，却是李老头无疑。
    之前他与常人无异，这次再见，不但面色变的苍白，双目也是血红一片，两片嘴唇漆黑如墨，头顶生出两根长角，形似羚羊角。
    香火之光虽然无法及远，也可以照亮小片区域，然而这片区域中只有李老头的脸，没有身体其余部位，只见他双眉紧皱、目光冷峻的望着我们，依旧吹着口哨不说话。
    张先才点点头道：“我们只是路过。”
    话音刚落，屋里气温瞬间降至冰点，犹如冰窟，冻得我瑟瑟发抖。
    细若游丝的口哨声消失了，李老头漆黑的嘴唇缓缓开启，嘴中生长着的并非牙齿，而是一根根人手趾骨，更为恐怖是，这些指骨居然还在晃动，“一招招”的，就像在和我们打招呼。
    “既然走偏了路，为何不离开？”他声音比蚊子哼响不了多少，传入耳中，居然形成丝丝寒意，直钻入体内，虽然只有细细一点，却在我体内形成强烈寒意，浑身血液似乎在瞬间被冻住。与鬼照面，绝不只是恐怖感，他发出响动、做出的动作，都会对人造成影响，尤其是恶鬼，由于怨力强大，所造成的异状，几乎便是刻骨铭心。
    万幸，在修罗域的罩护下，他把我们当成了过路的鬼，张先才道：“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找事儿，还望大仙行个方便。”
    他终于闭上了那张、一眼便会让人浑身发麻的嘴，用鼻子挤出一个字：“滚”。
    张先才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我不免奇怪，啥事也没办成，就这么走了？
    然而他又停住脚步道：“这间屋子人气很旺，我们来，只是察觉到有个倒霉蛋快死了。”
    “这是我的地儿，任何事，与你们无关。”
    说罢，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绿色，继而屋子里弥漫出一股极其刺鼻的橡胶水味儿，气味之浓郁，熏得我眼都睁不开。
    这货是要毒死我们。
    张先才却不露声色道：“告罪了。”这次径直出门离开，走出楼栋，他摆摆手道：“不是不管，而是没有管的本事。”
    我问：“看出了什么？”
    “你《鬼言怅怅》算白看了。”
    “不能这么说吧，我的学习能力有目共睹。”
    “如果你真看懂了，就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经他提醒，我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道：“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这阴魂为鬼、罗刹为尸，一般而言，鬼与僵尸虽然都是极阴之体，但前者由人体怨气化成、后者由天地煞气化成，只不过鬼为人魂，与人思维相同，刹为人身，与人行为相同。”
    “二者分离后，各自为主，都会失去阳世为人最典型的特点，就是语言能力，所以尸不言鬼不语，而李老头与人对答如流，甚至还有表情动作，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遇到了训鬼人。”
    虽说人鬼不同道，可千百年来，聪明的人类想出各种手段办法，去干涉阴间之事。
    所以北方苦寒之地，容易保存尸体，便有了养尸人，南方之地气候温暖，万物灵动，便有了养鬼人。
    这二类邪门之术虽不常见，却广为人知，但很少有人知道，鬼不但可以养，也可以训，而且相比于养鬼之术，训鬼更为艰险繁复，有道是“一朝不为人、莫遇‘阴婆蚣’”。
    这个“阴婆蚣”，便是南方某地之语，指的便是“训鬼”之人。
    据说这“阴婆蚣”必须六十岁以上年纪、一生经历坎坷穷困、幼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为最佳。
    只有心若死水之人、方能与鬼共存。
    而“阴婆蚣”训出鬼魂，“既有鬼之怨力、又有人之心眼”，一旦为祸世间，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