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迫不得已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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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与这病人擦肩而过，和珅才认出了这人竟然恰好就是那掀了粥铺老板的混混，但医者父母心老郎中又怎会在乎患者的身份，所以和珅也没有出言提醒仅是静静的让在了一侧。
    “老朽看你一直捂着肚子，头上也虚汗直冒可是腹痛难忍?”老郎中看到病人痛苦难受就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问诊，同时还不忘示意患者伸手把脉。
    “您老说的是，可疼死我了，前日与人有些口角肚子挨了两下，想着过上些日子自己就好了，可昨日下午这肚子却开始疼的厉害，原想忍着睡上一觉也许就会缓解。但我疼的翻滚了一晚上，到了现在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我感觉肚子里面是烂掉了，还请老神医救救我啊！”这个混混语带哭腔的在那里恳求着。
    “哼，还知道要活命，早干什么去了，硬生生能拖到了现在才来？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不成？”
    一旁的和珅倒是知道这个混混有病不看的原因，概括起来也就一个字“穷”！别看这些人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耍威风，但很多的苦楚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和珅曾听说书先生说过道上的规矩：官府军伍休瓜葛，济世红白莫伸手。凡事三分留余地，害人家小无身葬。
    也不知道这规矩是不是真的，但是确实很少有听说有混混来医馆闹事。毕竟哪怕不说什么规矩，就是普通百姓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三灾两病，尤其是刀尖上添血的人真若到了关键时刻，看到能救自己性命的医师竟然是自己的仇家，可真就欲哭无泪了。况且道上的人也都重义气，不论娘亲还是大哥都不能往有过嫌隙的人手上白送不是。
    “这，这，还请老神医救命啊……”看来这混混也是个独行落魄的，没有个兄弟帮忙撑腰又被这病痛折磨，不觉间气势弱到了极点。对了，他们可不叫自己“混混”，他们喜欢管自己叫做“游侠”，不过在和珅眼中不论如何叫，归根到底却都是些好逸恶劳成天在街上瞎晃悠的人。
    “你是不是感觉肚子里像是有个锥子，一直在刺你一般？”看到病患痛苦，老郎中也实在是不忍心过于苛责，遂继续询问起病情。
    “神医厉害，真的是如同有针在扎一样，但我再傻也不会去吞针啊，莫不是仇家在我的餐食中使坏，哎呦……”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这人却又是疼的直呼。
    “啊！”对答的同时老郎还断断续续在他肚子上按着，起初没有什么，但似乎是按到一个结块之处，这个人压抑不住的就疼的大呼起来，但却凭着意志强忍着不去拨开老郎中的手。在和珅看来，这人定然不是关二爷那般可以云淡风轻下棋的英雄。
    “伸出舌头来我看看。”老郎中知道了他的痛处症结后就及时松了手，但又下达了新的指令。这混混闻言也只能憨憨的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嗯……舌质紫暗还有少许瘀斑，刚刚摸你的脉搏细涩，腹中有结块位置固定又腹痛如锥如刺，加之前几日又受过伤，这病该是瘀血阻滞了。”望闻问切了重重迹象之后，老郎中自信的下了诊断。
    “这么……说，我的肚子里没有针了？”这混混还是不信，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又不是个幼儿，我给你个针你吃吗？放心便是，这就给你写个方子。”老郎中也是见惯了病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自然不以为意。
    “哈哈，这么说……我不会死了？”
    “休要聒噪！我给你开的这药叫做少腹逐瘀汤其实多见于妇科调理……”老医师才说一半却又被打断。
    “这，我个大老爷们的，这怕是不好吧，就不用再开药了，说出去丢死人了。”
    老郎中被打断也不恼，笑呵呵的略着胡须问道“你是想要疼死还是丢人死？况且法不传六耳，我这会告诉你就是怕你不注意，后面抓药时在伙伴前丢了面子，你后面知道了就会注意，寻常百姓又有几个明白药理去对你闲言碎语？”
    “老神医想的周到，周到……”这汉子也不是项羽那般要脸不要命的霸王，自是瞬间就服了软，但眼睛依旧是咕噜噜直转，似乎在谋划着些什么。
    “这药中有蒲黄、五灵脂、延胡索用来给你化瘀止痛，还有当归、川芎、赤芍可以养血活血，加上……，对了你最好吞服三七粉以活血化瘀，我再给你写个这几日的饮食的方子，一方面让你避开荤腥酱料一方面加上几样食补方子中和额外的药性，避免药毒损伤。稍后我为你针灸一下作为引子进一步激发你自身的排毒恢复功能你看如何？”老郎中一边说，一边提笔工整的写着药方。
    “这，这……老神医针灸就免了吧，我还有事……我……”
    “哈，马四你是吃力熊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啊！敢到这里为难李老先生？老先生在上，俺给您行礼了，有俺姓孙的在，您就放一万个心，任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在您这里讹诈放肆。”患病混混的话才说一半，就有一个壮汉带着两个小弟抗着大棍子冲了进来，想来是听说马四来了这里，以为他坏了规矩想要来讹诈老郎中，所以急急的赶来救场，看他额头此刻也是大汗直冒。
    听到身后的声音，混混马四也是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但因肚子实在疼的厉害，又忍耐不住浅浅弓下了腰，但即便如此他也尽力用身躯挡在了老郎中身前。
    “大惊小怪！这是我的病人，你们休要聒噪，莫耽误了我的诊治。”老郎中似乎与进来的孙姓混混也挺熟，挥了挥手就让他不要吵闹。
    “是，是，误会了，您请继续，请继续，我就守在您门口，防止这小子使坏……”这个混混头子此刻却是如同做错事小媳妇一般，点头哈腰的就带着手下一点点朝门外退了出去。
    “你速速坐下，都疼成了这个样子还一惊一乍的！”老郎中也看到了这马四下意识挡在他身前的举动，语气自然又是放缓了那么几分。
    “这……今日真是谢谢老神医了，我还有事就不针灸抓药了，这是诊金，差的……我一定尽快给您补上……”马四也是红着脸弓着腰摸遍了全身才摸出了十来文铜钱，羞愧的悉数放在了老郎中的桌上。
    “我早上以为自己要死了……才……”虽然很是羞愧，但他为了最后那点面子，他还小声的想要解释。
    “唉，你说你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真想靠着身子硬抗不成，年纪轻轻的不注意以后老了留下暗伤可是要后悔莫及的！”老郎中也不客气，抓着这个赖账的小伙子衣袖就训斥了起来。
    “我，我……”
    “你可听好了，我这里可从来都不许佘债，还不上银子你今天可出不去这个门！这样，我这里还缺一个洒扫帮忙的，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我帮上三日工，来抵这几日的诊金、餐食、药费！”老郎中医术精湛心知这病虽然此刻疼痛剧烈，但若按时喝药配合针灸与悉心饮食调理，用上两三日也应该可以好个七七八八了。
    “您……我……这……”此刻马四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结结巴巴的在那里捂着肚子一时僵持的进退不得。
    “你这几日是我的伙计了，自然需要听我的吩咐，进去里屋躺好，老夫快点给你针灸了你好快点开始干活！”老郎中语气越发的不客气起来，一面给和珅递了个稍待的歉意眼神，一面催赶着这个年轻气盛的马四进了里屋。
    “咱们走喽，看着老先生的面子就先放这小子一马！”一直闭着眼睛靠在门口的孙大哥，竖着耳朵听见屋内那似曾听过的话语后，心里只觉暖烘烘的。随手扛起沉重的木棒挥手就带着小弟们大大咧咧扬长而去……
    屋内只剩下和珅呆呆看着店内为马四熬药的学徒，傻笑之余心中感叹：娘亲生前说的真挺对，父亲这些年负重前行是值得的，总归有些人值得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