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重生
窗外的阳光丝丝缕缕撒在伏在桌上的少年身上，投射出一丝暖意，可这暖意中掺了些凉，少年身形瘦削，紧促的眉头透露了些不安，倏地睁眼，褐色的眸子带了些湿意，目光有些呆滞。沈杳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教室布局，好像是高二的教室，脑中还是那些喧嚣纷杂的画面，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醒了啊？马上要上课了，你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同桌许之一的声音将沈杳放空的意识拉回，沈杳略带迷茫地看向他，许之一看着沈杳的神情，试探地挥了挥手：“怎么了？做梦了吗？”沈杳愣了愣，摇摇头，撸了把头发，有些恍惚，但多年的人情世故造就了他本能自然地回话：“没，就是还有点犯困。”
许之一闻言晃晃脑袋，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书啪得放回桌角堆着：“正常，不过第一节课是物理，你如果还困最好去洗个脸。”沈杳囫囵应了声，起身往门外走去，动作有点僵硬，他现在的思绪纷乱无比，略微清醒了点，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冰冷的江水。
沈杳没爸没妈，福利院长大，据长工阿姨说一个秋天，雨淅淅沥沥的，一匹布一裹，小孩儿就这么被警察送到院长手里。从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一直喜欢争强好胜，虽是个清秀俊朗的少年，却一点也没有相貌看出的半分温和脾性，用院长的话说，倔的像头牛，又跟后院大鹅似的，见人就好斗。想到此，沈杳笑笑，感受到门外阳光暖意，醒了醒神又回班里。
沈杳手指点在物理书上，印刷的气息还是一样的难闻，不过比之水腥味，倒是好上许多，沈杳有些怔愣，自己这是……重生了？沈杳偏头，有些拘谨地看着许之一，琢磨了下，小心地开口：“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许之一不解地看着他：“你睡傻了吗？铁子。现在第三节课了啊。”沈杳若有所思，许之一这跳脱的样子倒是引起了沈杳的一些回忆。
许之一这人是沈杳高二同桌，是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大抵……算是有意思吧。沈杳脑中闪过断断续续的片段，也只剩下上辈子的寂寂无名，索性不再想了，毕竟总得来说也只是少年的豪情壮志在庸庸碌碌的一辈子里消磨殆尽。若要说能有一个万众瞩目契机，成为别人谈资的一点，可能就是用自己这条命去救了那两个溺水的孩子吧。
沈杳撑着头，神色不自觉带了些自嘲，自己可能天生是条水命，水中来，水中去，这么一想，也挺玄乎。听着讲台上老师的激情讲课，沈杳感到陌生又熟悉，心里有点怅惘。曾经以为，努力便一定有回报，或者说，一定得有回报，可到了社会上，现实教做人，那些不过是少年人的妄想与意气。
沈杳嗤笑一声，但谁少不更事的时候没个幻想了，无论身世如何，总有孩子的时候，只不过做梦时长和程度有区别而已。贫瘠的生命里总需要那么一些瑰丽，予人幻想，予人勇气，再将人投入冰冷的现实。
沈杳折着书页，心下暗语，上辈子最后活明白了，那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能有第二次机会就做个明白人，不再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了，那些人，那些事，就再也不会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沈杳试探着回忆高中的经历，却只有细细密密的头痛与空白感，只不过记忆里那个清隽修长的身影仍旧清晰，但是也带来了一丝冷意，沈杳有一瞬失神，高中，他还在看得到的地方啊。
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顿了顿，似乎想和喇叭比音量，但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比个手势下课，教室里跟被按下播放键一样，一瞬间喧闹了起来。沈杳在努力适应自己高二学生的身份，摸摸书本，看看抽屉，许之一也是个心大的，对此行为只表示了一句：“你收拾桌子怎么不叫我，我也要收拾，做个精致boy。”
突然教室安静了下来，又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以及一些女生激动的压抑声：“快看，后门，是莫北麓啊！”“他怎么会来我们班？”“找谁啊？男生还是女生啊？”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沈杳猛然转头，看向教室后门，一道修长的身影笔直站立，校服干净整齐，即使被这么多人打量，神色也不带丝毫局促，高二的男孩子也没长的多开，只不过五官比起同龄人来看，显而易见的优越，加上周身不合群的气质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说起来，17岁少年人的世界里，只要有一项超越众人，就值得被津津乐道。ωww.五⑧①б０.℃ōΜ
沈杳有些慌乱，他往后缩了缩，莫北麓往班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神落到人身上却显不出什么温度，这让他展现出一丝精雕玉琢的冷淡疏离。沈杳突然发觉他记不起自己印象里的莫北麓是什么样了，那个被他珍藏在心底的身影模糊了起来，只有眼前的他才是真实的，那个身影清明可及。如果找个煽情的酸臭语句来形容沈杳的感观，莫北麓是他荒漠的人生里开出的一朵花，只消这一眼，埋藏心底那丝丝缕缕的情绪显明清晰，交缠在沈杳的呼吸之间，贯穿了他的心肺。
许之一起身，沈杳感觉到他的动静，愣愣地挪了挪椅子，许之一一拍他的肩膀走到后门，莫北麓见许之一出来侧身，和许之一点了下头一同离去。沈杳收回目光，上课铃也打响，生物老师进了班，开始讲课。沈杳放轻了动作翻找生物书，提笔记着笔记，却不自觉走了神，他想，他之前说的不对，什么都可以不争，唯有莫北麓，他不会放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也不知许之一和莫北麓有什么事，到这一节课结束之后许之一才回来，沈杳将笔记推过去，许之一连忙接过：“诶，谢谢。”沈杳手指蜷缩在桌上，轻轻问了句：“刚刚莫北麓找你干嘛去了？”舌尖上滚过莫北麓这三个字都让沈杳有一丝不好意思与窃喜，时隔多年，沈杳还是感受到了少年人的悸动与小心思多么惹人心痒，只要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就有点坐立难安。许之一翻看着书上沈杳记得笔记，挑着重点抄到书上，头也不抬地回道：“没什么，就是数学竞赛的事，他们实验班有个人竞赛冲突了，就不参加数学竞赛了，还有个名额就到我身上了，负责我们竞赛的老师让莫北麓叫我过去，说下集训营培训的事儿。”
沈杳一愣，恍然：“集训营？那你不是有好多课都要落下了。”许之一叹了口气，故作沧桑地望向窗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苏考生没人权，分都能排上好几个名次。我想争一个奖，多条出路，老师和学校也想争一个荣誉，也就一两个星期的事。”沈杳听到这，心头也漫上一层晦涩，也有些着急，但一时间也想不起现在什么情况了，只能沉住气：“没关系，你落下的课，我等你回来把笔记给你，竞赛加油啊。”
许之一感动地一拍沈杳的手臂，舒了口气：“太好了，同桌够义气，一定加油。”沈杳没有说话，有些陷入自己的思绪，过了会儿许之一突然感慨了一句：“同桌，你说为什么会有莫北麓这样的人，好像老天什么都给了他。”听到莫北麓这三个字，刚刚那点阴霾立刻消散了不少，沈杳喜欢听人夸莫北麓，也来了兴趣：“怎么说？”许之一伸出一根手指，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唉！你看，长得帅不说，成绩还那么好，虽然我没见过他爸妈，但是你想，莫北麓这个气质和教养，家境肯定也不差。”
沈杳点头：“确实。”他暗恋了莫北麓一辈子，莫北麓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平庸俗人。莫北麓的父亲从商，母亲从军，莫北麓既是红三代，也是富二代，家境、自身，没有缺点可挑，而沈杳，却是个从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他想，也许莫北麓在学习如何待人接物更有教养与素质的时候，他在学会怎么去多获得一点关注，好让自己能获得一点额外加餐。
许之一推回笔记本：“OK搞定，谢了铁子。”沈杳回神，拿回笔记本：“没事。”“沈杳，英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喊话的是一个娟秀的女生，英语课代表陆倩，沈杳看到她，心头百感交集，陆倩喜欢莫北麓这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上辈子唯一知道沈杳心事，却还能和沈杳做朋友的人只有她，甚至在沈杳遍体鳞伤的时光里，陆倩给了他很多支持与动力。沈杳笑了笑：“嗯，知道了。”
走出教室，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翻涌起了乌云，空气中也漫上了潮湿的气息，沈杳暗自摇摇头，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感慨，夏季的天气，一向这么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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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马上要上课了，你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同桌许之一的声音将沈杳放空的意识拉回，沈杳略带迷茫地看向他，许之一看着沈杳的神情，试探地挥了挥手：“怎么了？做梦了吗？”沈杳愣了愣，摇摇头，撸了把头发，有些恍惚，但多年的人情世故造就了他本能自然地回话：“没，就是还有点犯困。”
许之一闻言晃晃脑袋，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书啪得放回桌角堆着：“正常，不过第一节课是物理，你如果还困最好去洗个脸。”沈杳囫囵应了声，起身往门外走去，动作有点僵硬，他现在的思绪纷乱无比，略微清醒了点，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冰冷的江水。
沈杳没爸没妈，福利院长大，据长工阿姨说一个秋天，雨淅淅沥沥的，一匹布一裹，小孩儿就这么被警察送到院长手里。从小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一直喜欢争强好胜，虽是个清秀俊朗的少年，却一点也没有相貌看出的半分温和脾性，用院长的话说，倔的像头牛，又跟后院大鹅似的，见人就好斗。想到此，沈杳笑笑，感受到门外阳光暖意，醒了醒神又回班里。
沈杳手指点在物理书上，印刷的气息还是一样的难闻，不过比之水腥味，倒是好上许多，沈杳有些怔愣，自己这是……重生了？沈杳偏头，有些拘谨地看着许之一，琢磨了下，小心地开口：“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许之一不解地看着他：“你睡傻了吗？铁子。现在第三节课了啊。”沈杳若有所思，许之一这跳脱的样子倒是引起了沈杳的一些回忆。
许之一这人是沈杳高二同桌，是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大抵……算是有意思吧。沈杳脑中闪过断断续续的片段，也只剩下上辈子的寂寂无名，索性不再想了，毕竟总得来说也只是少年的豪情壮志在庸庸碌碌的一辈子里消磨殆尽。若要说能有一个万众瞩目契机，成为别人谈资的一点，可能就是用自己这条命去救了那两个溺水的孩子吧。
沈杳撑着头，神色不自觉带了些自嘲，自己可能天生是条水命，水中来，水中去，这么一想，也挺玄乎。听着讲台上老师的激情讲课，沈杳感到陌生又熟悉，心里有点怅惘。曾经以为，努力便一定有回报，或者说，一定得有回报，可到了社会上，现实教做人，那些不过是少年人的妄想与意气。
沈杳嗤笑一声，但谁少不更事的时候没个幻想了，无论身世如何，总有孩子的时候，只不过做梦时长和程度有区别而已。贫瘠的生命里总需要那么一些瑰丽，予人幻想，予人勇气，再将人投入冰冷的现实。
沈杳折着书页，心下暗语，上辈子最后活明白了，那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能有第二次机会就做个明白人，不再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了，那些人，那些事，就再也不会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沈杳试探着回忆高中的经历，却只有细细密密的头痛与空白感，只不过记忆里那个清隽修长的身影仍旧清晰，但是也带来了一丝冷意，沈杳有一瞬失神，高中，他还在看得到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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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一感动地一拍沈杳的手臂，舒了口气：“太好了，同桌够义气，一定加油。”沈杳没有说话，有些陷入自己的思绪，过了会儿许之一突然感慨了一句：“同桌，你说为什么会有莫北麓这样的人，好像老天什么都给了他。”听到莫北麓这三个字，刚刚那点阴霾立刻消散了不少，沈杳喜欢听人夸莫北麓，也来了兴趣：“怎么说？”许之一伸出一根手指，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唉！你看，长得帅不说，成绩还那么好，虽然我没见过他爸妈，但是你想，莫北麓这个气质和教养，家境肯定也不差。”
沈杳点头：“确实。”他暗恋了莫北麓一辈子，莫北麓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平庸俗人。莫北麓的父亲从商，母亲从军，莫北麓既是红三代，也是富二代，家境、自身，没有缺点可挑，而沈杳，却是个从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他想，也许莫北麓在学习如何待人接物更有教养与素质的时候，他在学会怎么去多获得一点关注，好让自己能获得一点额外加餐。
许之一推回笔记本：“OK搞定，谢了铁子。”沈杳回神，拿回笔记本：“没事。”“沈杳，英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喊话的是一个娟秀的女生，英语课代表陆倩，沈杳看到她，心头百感交集，陆倩喜欢莫北麓这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上辈子唯一知道沈杳心事，却还能和沈杳做朋友的人只有她，甚至在沈杳遍体鳞伤的时光里，陆倩给了他很多支持与动力。沈杳笑了笑：“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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