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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1 章 晋江

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宗年 12431 Mar 20, 2022 2:37:21 AM
  没有人愿意在一眼诡异的村庄里,接受一个看起来就古怪的老人的邀请,独身进入老人的家里。
  除了天不怕地不怕追寻刺激的年轻人之外,就是官方负责人了。
  他并不是不怕,只是……不得不往前走。
  除了还被困在皮影博物馆里的节目组众人之外,还有整个白纸湖附近的安危,都被他保护在身后,他不能后退。
  官方负责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给不远处的救援队留下信号后,就跟着老人一同进去了。
  屋子里和外面保持了一致的破败,被一支蜡烛勉强照亮一方空间。
  似乎是因为地处于湖边湿气重,墙壁上长满了青黑色的霉点,在昏暗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阴森森看过来的一张张人脸,让官方负责人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因为冷也因为那些霉菌看起来太恶心,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人却是因为久居于此,对这样的环境已经很适应了,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佝偻着腰,垂着眉眼往里走。
  官方负责人也看清了房屋的全貌。
  即便现在因为疏于打理,而让房屋变得破败,但从青苔霉菌下面,依旧可以看得出来曾经的风□□派。
  很多木质家具都还没有腐朽,整套的黄花梨阔气又精致,上面雕刻满了山水人物,依稀可辨当年主人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只可惜,现在它们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在昏暗破旧的房屋中,渐渐失去了曾经的光华。
  好像在和屋主人一起,将这里当做了最后埋葬的坟墓。
  所有精致昂贵的家具都被弃用,堆积在角落里。空荡荡的房屋中还算得上是干净的,也就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还有一张破旧的沙发。
  这应该是老人一直使用的家具,虽然磨损严重,但是和其他家具相对比,却也没有堆积灰尘。
  老人随意的往沙发上一指,然后自己就在床板上坐了下来。
  官方负责人看懂了他的意思,道了声谢,就往沙发走。
  老人守着旁边的蜡烛,昏黄的光亮勉强将他衰老的脸照亮一半,层层皱褶耷拉下来,在半明半暗之中,显得老人有种不似真人的诡异感。
  烛光将老人的影子扯得老长,投射在窗户上,让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玻璃仿佛是一张幕布,随着烛火的晃动而阴影乱舞。
  官方负责人刚坐下一抬头,猝不及防之下就对上了窗户上的影子。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张张恶鬼脸狰狞紧贴在窗户上,挤压得变形扭曲,还在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冲进房屋里,它们空洞黝黑的眼窝死死的瞪着背对着窗户的老人。
  而老人恰在这时抬眼,那双暮气沉沉的眼睛从耷拉着的眼皮下,看向官方负责人。
  “你,想问什么?”
  老人的声音嘶哑粗粝,像是磨砂纸划过砖石。
  这声音像一根针刺进官方负责人的脑子里,也让他一个激灵回神,冷汗津津的看向老人。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因为出神而涣散的瞳孔,好半天才重新聚拢目光。他看向老人时的脸色惊疑不定,又赶紧往窗户上看。
  但是,那扇积着厚厚灰尘的窗户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因为烛火的高热而上下浮动的灰絮。
  官方负责人差一点指着窗户脱口问出自己的疑问,但是老人冰冷死寂的目光,却像是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不住,我……我刚刚走了下神。”
  官方负责人双手捂住眼睛,手掌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靠着疼痛重新让神智回笼,迅速镇定下来。
  老人坐在原地耷拉着眉眼,像是睡着了,或者只是毫不在意官方负责人的行为。
  在岁月和痛苦留下的皱纹中,每一道褶皱后面,都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故事。
  那些惨痛刻骨的经历磨灭了他所有对于生命的激情,到了现在,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激不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了。
  就如同一滩死水。
  只是还维持着呼吸,延续着还活着的这个事实,直到那人前来拿走他的命,终结他做过的孽,他才能够安稳的闭上眼睛。
  老人的视线微微朝旁边转去,冷漠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窗户。
  他那双什么都映不出来的眼珠没有光亮,却好像将所有都看了进去。
  房屋外面随风摇摆甩在窗户上的枯枝,忽然间就停止了动作,窗户外细碎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老人转回眼睛,依旧是那副耷拉着眼皮,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模样,静静的等待着官方负责人调整好状态。
  “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官方负责人看了一圈,确定这个房屋中只有零星几件家具还在使用,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但就是老人留下来的生活痕迹,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有好看保暖的衣物,也没有松软温暖的床铺,更没有美味的食物。
  简易的炉子上放着使用了很久,坑坑洼洼的不锈钢盆,里面只有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黑色团团,已经因为炉火的熄灭而冷凝。
  老人的生活堪称贫苦,只能说是还活着而已。
  即便知道老人可能有异常,但这样的生活环境,还是看得官方负责人鼻头一酸。
  他想起燕时洵以前对他说过的话,在没有确实的验证面对的是人是鬼,有无帮助价值之前,就姑且将对方算进还能拯救的范围内吧,即便自己受伤,也不能伤害无辜之人。
  官方负责人不知道老人究竟是人是鬼,但是他想,一个人不应该活成这个样子。
  他想帮老人。
  “您的家人呢?和孩子一起住会轻松很多吧。”
  官方负责人关切的询问:“如果您需要的话,和我一起来的朋友里有会点医学的,可以帮您检查下身体,也可以帮您联系官方,到养老院或者……”
  “不用那么麻烦。”
  老人打断了负责人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掀了掀眼皮,从负责人找过来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他。
  “我既然出生在这里,一切祸事也都因我而起,那我也要死在这里,看着一切祸事终结于此。我是长在这片土壤上的一棵树,不会离开,离开就会死。”
  老人很平静。
  在说起村子和自己的事情时,他漠然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从那个年轻孩子拿走了神像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明明官方负责人还没有说明他的来意,但是老人却已经准确的说了出来:“皮影,出事了,是吗?”
  官方负责人重重的愣住:“您怎么知道……难道那个时候,您看到了那几个学生闯神庙拿神像?”
  “那您怎么没有制止?!”
  老人却反问:“我为什么要制止?人应该要承担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他们如此,我亦如此。”
  “你能找过来,是有人失踪了吧,在皮影博物馆。”
  官方负责人看着老人,一时陷入了迷茫。
  他不知道,为何这位老人看起来与世隔绝,却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老人活得过于透彻,万事万物在他眼中似乎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他不会插手改变,也不会出手相救。
  也因此而显得格外的冷酷。
  令官方负责人光是看着他,就觉得浑身都在冷得发抖。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原本对于老人的关切也都被这份冷意压下,荡然无存。
  “村子……村子是搬走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知道皮影博物馆里发生的事情,您到底是什么人?”
  好半天,官方负责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下压抑着急迫和颤抖。
  老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是要连肺都一并呕出来。每咳一声,他就压低一分脊背,整个人蜷缩在窗户前面,原本清瘦衰老的身躯显得更加凄惨。
  风中残烛,一吹就会熄灭。
  官方负责人立刻顾不上他原本的目的,赶快小跑过来扶住老人,急切的帮他顺着气,询问他有没有药,药放在哪里。
  老人咳得说不出话,嗓子里一片血沫。
  负责人见状,赶紧拉开旁边柜子的抽屉翻找着有没有药片,一般老人或者病患,都会把常用药放在离床近、一伸手就能摸得到的地方,以防半夜发病没办法及时拿到药。
  他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要是找不到,他也不顾不上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无异常,准备把老人背出去,让救援队里的医疗人员先急救。
  好在他运气不错,抽屉里确实放着很多药片,药片外面包着的牛皮纸上写明了用法和次数,还有对应的开药时间。
  看来老人之前就看过病,是从医生手里拿的药。
  这也让负责人松了口气,赶紧抖着手拆开,将药片喂给了老人。
  但是负责人在想要合上抽屉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
  类似的牛皮纸包有好几个,上面写明的时间最早的是半年前,显然已经过了牛皮纸上写的拿药期限。
  也就是说,从半年前开始,老人虽然还在领药,但却不再吃药,而是全都堆在了这里。
  就像是在等死一样。
  半年前……正好是那个年轻人拿走了乌木神像的时候。
  负责人的手指悬停在牛皮纸包上面,有些怔愣。
  老人亲眼看着那几个游玩的年轻人误入了荒村,找到神庙,并且将以身镇守邪祟而死在那里的驱鬼者的尸骨扔出去,像个土.匪一样,将里面的金银祭祀器皿搜刮一空。
  最重要的是,拿走了那尊乌木神像。
  老人没有加以制止或者提醒,只是在回来之后,就在明知自己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停了自己的药。
  他忍受着身体一日复一日破败下去的疼痛,然后安静的坐在荒村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这到底……是为什么?
  官方负责人见过很多为了活下去而不顾一切的人,哪怕害死别人的命也在所不惜,就像是长寿村里的那些村人。
  但是现在他眼前的这位老人,却是一心求死。
  是赎罪吗,因为做过让自己悔恨却无法弥补的事情,所以想要用死来偿还他的罪孽吗?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之前都在好好的吃药看病活下来,却偏偏是半年前?
  那个乌木神像,到底是哪位神的,老人又知道些什么?
  官方负责人的思绪一片混乱。
  但是在昏黄的烛光下,他忽然发现,在牛皮纸包下面,还放着几张有些褪色的红纸,和几张合影的相片。
  负责人好奇的瞥了一眼,然后惊呆在原地。
  他的手搭在那几张红纸上,忘了自己本来想要合上抽屉的动作。
  这位老人……竟然有官方认证的证书。
  红底烫金的大字写的很清楚,老人姓白。
  是西南皮影,第二十八代传承人。
  也是西南皮影目前仅剩的唯一一位,皮影匠人。
  另外几张合影里,白师傅在很多年前站在众多人前面开怀大笑,阳光正好,意气风发。
  那时候,白师傅脸上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但是现在的白师傅……却好像只剩下了一具空壳,浑浑噩噩的活着。
  “世事无常,对吧?”
  老人疲惫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人在事业正好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还有一天,自己会落得个失去一切的下场。”
  白师傅眨了眨眼,他靠在床头仰头看向楼板,浑浊无光的眼睛中充满了感慨。
  这栋房子,曾经也充满着欢声笑语,孩童噔噔噔的从地板上跑过,欢呼雀跃的声音好像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那时,老妻温柔关切的声音,儿子儿媳的谈笑声,朋友来访时的大笑声,还有从厨房里传来的油锅和柴火燃烧的声音……所有这一切的声音组合在一切,构建起了名为家的地方。
  然而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老妻躺在病床上,满怀悲痛的问他,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是他们太贪心,想要让西南皮影发扬光大,才会请了郑木匠一家来村子里定居,也让一切的祸端,因他们而起。
  那时他就坐在老妻的病床旁,医院的消毒水味弥漫,却刺激得他重新想起那一个黄昏,小少年惊恐愤怒的大喊声传来,他循声去看时,在仓库里看到的已经**的尸体,挥之不去的苍蝇和蛆虫。
  还有直冲鼻子的尸体腐臭味道。
  白师傅垂着头,喉头酸紧难以回答。
  老妻哭湿了枕头,没再看白师傅一眼,嘴里念叨着那可怜的孩子,还有那可怜的媳妇,都已经足月份要生产的人,竟然就这样……
  被白师傅握在手心里的手,无力的滑落,砸在病床上。
  老妻死不瞑目。
  到死,她都不肯原谅自己和白师傅,痛心着郑师傅一家的遭遇。
  白师傅红着眼圈脖颈青筋迸起,哭到干呕却连一声都发不出来。
  办完了老妻的丧事,白师傅沉默的回到家,和所有家人决裂,独自住在柴房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青年背着木匣子,站在了村头。
  他笑着向白师傅打招呼,说白叔叔,我回来了。
  白师傅看着青年,数年前的一幕幕重新涌上心头。
  他知道青年的身份,却不发一言,依旧像以往那样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一样活在村子里。
  他既没有提醒村人,也没有勇气去找青年。
  老妻的死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早就压垮了白师傅。
  他总是在想,如果不是他盲目的相信村人,如果不是他邀请了郑木匠一家,那郑木匠一家不会横遭此劫,他的妻子也不会怒火攻心满怀着悔恨死去。
  是他导致了这一切。
  他必须要赎罪。
  白师傅活得就像是苦行僧,他无视其他村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嘲讽的目光,也对儿子儿媳来找他炫耀如今的家产无动于衷。
  儿子气急败坏,骂他是过时的老古董,说现在是笑贫不笑女昌的年代,别管钱是怎么来的,只要有钱就行。
  儿子质问他,是不是真以为皮影是个值钱玩意儿,知不知道现在根本没人在意什么正宗和童子功,不管传承与否,人家现在都只要一个能宣传的噱头就行,只要多上几次电视多让杂志采访几次,就连村头的二傻子都能靠着皮影戏这张大旗被人称作大师。
  ‘爸你醒醒!你那老一套已经过时了,现在没有用了!你花费几个月做一个皮影人物有用吗?他们一堆外行根本看不出好坏之分,你演给瞎子看!’
  儿子气得砸烂了柴房里的东西。
  但白师傅却如老僧入定,耷拉着眼皮,任由儿子在自己面前发疯,扔过来的佛像砸伤了他的额角。
  儿子慌忙扑过来,愧疚的想要帮他止血。
  但是越过儿子的肩膀,白师傅看到,青年就站在他家院子的门外,笑盈盈的看着他。
  佛像碎裂在地上,似乎是在嘲讽他。
  你看,这就是你造下的孽。
  当年郑木匠一家出事的时候,他的儿子虽然不是直接的参与者,却是知情者。
  知情,却不阻止。
  冷眼旁观,任由死亡,又与杀人者有什么区别?
  白师傅挥开了儿子,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有预感,他们所有人犯下的过错,到了要偿还的时候了。
  一语成谶。
  从那天起,整个白姓村子,迎来了庞大的死亡。
  青年背着木匣子,站在送葬必经的村路上,笑盈盈的看着丧家哭嚎,纸钱纷纷落下。
  白师傅站在青年背后的小路上,沉默不语的注视着这一切。
  青年回过头,笑着问他,白叔,我爸妈连个葬礼都没能办,我这个为人子的,是不是过于不孝了?
  青年也没准备等到白师傅的回答,只是笑着道,所以我想为我爸妈补办一场葬礼,坟墓就用这个害死了他们还有我弟弟或妹妹的村子吧。
  白师傅看着青年,青年大笑得畅快,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他也闭上了眼,静静等待死亡轮到自己。
  送行的队伍越来越短,祖坟葬不下就随意扔在地上,没有人再在意家人的死亡,也不顾得悲伤。
  整个村子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死亡的会是自己。
  可是,直到村子里所有人都死亡,男女老少一个没有逃过,白师傅却还活着。
  想要活的都死了,唯一一个想要死的,却活了下来。
  白师傅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这是莫大的讽刺。
  他沉默的帮那些绝了户的人家处理好了所有的尸体,当他低头注视着一张张青白的脸时,也回想起了当年郑木匠的死。
  郑木匠当年是否也求过饶,让那些人放过自己,哽咽的说过他还有妻儿,妻子还怀着身孕。
  可是,当年那些人没放过郑木匠。
  于是当郑木匠的儿子回来复仇,也没有饶过他们。
  白师傅将自己惨死的儿子儿媳连同孙子,都好好的安葬了,然后去敲响了青年的家。
  ‘树木,我知道你恨我,恨这个村子。’
  白师傅看着开门的青年,沉声恳求他杀死自己:‘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我,所以我来了。我死之后,也许,你就能放下仇恨,重新生活了吧。’
  青年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轻松,说出的话却如毒蛇吐信,令白师傅浑身发冷。
  ‘白叔,一切都因你而起,但一切其实和你又没什么干系。’
  青年说:‘我父母死的时候,你都不在,你唯一做错的,好像只有最开始邀请我们一家来村子……不,这件事上,做错的其实是我。’
  ‘如果我没有在集市上看到皮影,喜欢上皮影戏,或许我父亲也不会下定决心应邀前来。是我缠着父亲在集市上多看了几眼大闹天宫,才导致了这一切。’
  说着说着,青年笑着哭了出来:‘所以你看,白叔,我们同样是罪孽深重的人。我们就该这么痛苦的活着,直到死,直到偿还完罪孽才行。’
  白师傅长叹一声,闭了闭眼。
  当他睁开眼时,过去的一切都如水中泡影般消失,唯一仅剩下的,就是结满了蜘蛛网的昏暗房梁。
  还有半蹲在身边,眼带关切和震惊的官方负责人。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①
  白师傅声如蚊呐,低低唱起的曲调破碎不成句,曾经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眼前上演又破碎,最后都变成了一张张青白失去生机的死人脸。
  他苦笑着缓缓摇头:“早知道,早知道当年……可人哪能早知道,哪有后悔药?”
  “孩子,你有过因为你的错误,导致其他人死亡的时候吗?”
  白师傅看向官方负责人,眼神幽深:“千万不要有。”
  “否则,连呼吸对你而言,都会成为酷刑。”
  官方负责人放在牛皮纸药包的手掌抖了抖:“所以,您才会放弃吃药,在这里……”
  等死?
  但那两个字,负责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白师傅却点了点头:“看到那几个年轻的孩子拿走神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终于能迎来我的死亡了。”
  “他们在犯下和我当年一样的错误,而错误的后果,需要自己承担。”
  “我错误的相信村里的人们,以为很多人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就是个好人,但我错得离谱。在面对钱财的时候,没有好人。”
  “而那些孩子……”
  白师傅笑了起来:“他们放出了所有死去村人的鬼魂,并且让原本镇压在这里的东西也放了出来。就算我劝阻,他们也不会听,就和当年我的妻子劝我而我没有理会一样。”
  “所有人都在重复着一样的错误,没有人有被救的必要。”
  白师傅摇了摇头,却在视线扫过官方负责人时,衰老的身躯顿了顿。
  官方负责人没有想到,这个村子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段往事,而当年诡异的白纸湖群体死亡,竟然源于最初的一起谋财害命。
  郑木匠因为在搬进村子的时候不小心露了财,惦记着财物的村民伺机杀死了郑木匠,他的妻子也带着腹中的胎儿一起死亡。
  只有那个小少年跳了湖,死不见尸。
  很多年之后,小少年长大。
  背着木匣子的木匠驻步在村子前,笑着向村民询问,能不能借宿于此。
  隐瞒了姓名的木匠在村子里定居,唯一一个认出他的白师傅,因为愧疚而闭口不言。
  青年开始了自己的复仇。
  于是,整个村子,包括他自己和白师傅,他都没有放过。
  却不知道,是死了后魂魄囿困于这片土地上不得离开更痛苦,还是活着日夜辗转重新想起往事备受煎熬,要来的更痛苦。
  死罪活罪,为当年惨死的郑木匠夫妇送行一程。
  官方负责人听白师傅讲完,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路凉到心脏。
  “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白师傅伸手,从官方负责人手里轻轻抽回那张所有皮影匠人的合影,苍老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老化的照片,曾经灵巧的手指,早已经放弃了继续制作精美的皮影,如今僵硬粗苯,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显得迟缓。
  他痛恨自己,连带着痛恨上了他本来想要发扬传承的皮影,当年村人随意对待皮影的态度更令他愤怒。
  因此,白师傅在全村灭门后,当着郑树木的面,砸碎了自己的十根手指。
  指骨断裂又重新长好,已经失去了精巧的能力。
  却反而让白师傅得以喘息。
  “我就要死了,可你怎么办呢,孩子?如果你知道这一切,或是停留在此,被邪祟缠上,你该如何是好?”
  白师傅定定的看了官方负责人许久,然后才轻声道:“趁着现在还能走,快走吧。”
  “听我一句劝。”
  “我觉得,你说的很多话,都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另有其人。”
  燕时洵安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交叠。
  他放下手中的一沓照片,抬眸看向对面佝偻着身躯的老人。
  “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在对谁说话,白师傅?”
  燕时洵笑着,眼眸里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探究:“是你的皮影戏吗,传承人。”
  对面的老人耷拉着眉眼,虽然就坐在燕时洵面前,却并没有任何热情待客的模样,任由燕时洵如何询问,也没有再说话。
  燕时洵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手里的照片。
  这些照片囊括了整个村子的人,但是燕时洵却从这些照片上感受不到丝毫鲜活气息,仿佛照片里的人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但是,本不应该是这样。
  在正常的情况下,因为照片上留下的是人本来的面貌,所以基于此,就可以精准定位到这个人,即便没有生辰八字,也可以直接以面相三庭五眼起卦,向天地询问有关这个人的生死和近况。
  虽然这种方式对大多数人都难度不小,很多人更是只将它当做传说的谬误来听,但是实际上,是可以做到的。
  燕时洵就可以。
  在正常的天地中,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凭借着一张照片,算出照片中人的一切。
  但是现在,他所看到的照片,却完全看不透照片中人的信息。
  并不仅仅是天地被屏蔽在外,而是因为天地将这些人当做了死物。
  ——人和皮影人物,身份替换,欺瞒过天地。
  就连这样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
  燕时洵感觉得到,他现在就像是身处于人造的密闭空间中,不仅被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联系和力量,还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虚假严重干扰了他对实际的判断。
  不过……
  “哦,说反了。”
  燕时洵耸了耸肩,语调轻松的道:“并不是你在和皮影戏里的人物说话,毕竟我们现在才在皮影戏里——你是在和现实中的人说话,是吗,白师傅?”
  “你同时存在于现实和皮影戏里,就像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一样。”
  燕时洵笑意加深。
  白师傅掀了掀眼皮,注视着燕时洵却不言不语。
  “想要骗过天地可没那么容易,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大道,喊着老天爷不公,但是实际上,它看到的东西,远远比任何人神鬼都多。”
  燕时洵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得不承认,用皮影戏以假乱真这一招非常高明,但真的想要实现,却必须做到和现实一模一样。这也就意味着,从你们开始这个计划开始,就只能一直被困在村子里,一直到死。”
  “现实和皮影戏都在这个村子上映,所有的鬼魂和生人也必须留在这里,没有离开的可能。”
  “既然如此,你想要和现实中的人说话,那就必须是那个人主动走进现实里的村子。”
  燕时洵歪了歪头,心里了然,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是负责人他们找过来了。”
  他点了点头:“也对,毕竟我们都进入皮影戏这么久了,就连两位道长都已经到了这里,负责人不可能没有发现。”
  “不过,白师傅你刚刚是想让负责人离开村子吗?”
  燕时洵挑了挑眉,做出惊讶的模样:“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白师傅还有良心未泯?”
  “或者,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白师傅,你并不是幕后之人。”
  燕时洵的声音冷了下来:“所有人陷在皮影戏里,并不是白师傅你做的。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白师傅阖了眼,他坐在昏暗房屋中的椅子上,再不发一言。
  无声却胜有声。
  白师傅的举动,已经给了燕时洵答案。
  他不是愚笨之人,所有线索的碎片逐渐在他的脑海中链接,破碎的拼图重新被一块块拼上,皮影戏的本来面目,渐渐被揭开。
  燕时洵在回到白三叔的院子后,就发现了白三叔并不在这里。
  从张无病那里,他听说了白三叔“不舒服离开”的事,但他却没有像张无病那样傻乎乎的说什么信什么,而是敏锐的发现,白三叔跑了的事实。
  是什么会让白三叔恐惧到要逃跑?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白三叔的一切反应还是正常的。
  燕时洵的第一反应,就是住在对面的郑树木兄妹,以及不远处的白师傅。
  这两人作为海报上唯二还活着的人,让燕时洵格外警惕。
  而在郑树木家的时候,临走时郑树木多说的那几句话,燕时洵也一直记着。
  郑树木在提醒他,如果有想要从白师傅那里得知的事情,那就尽快去,最好是今晚。
  燕时洵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因为郑树木家的那副画,因为郑树木与李乘云相识,所以燕时洵选择了相信郑树木这一次。
  却没想到,走这一趟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燕时洵在和白师傅交谈的时候发现,白师傅总是说着说着话,忽然就像是在向另外一个人对话一样,前言不搭后语,所答非所问。
  这引起了燕时洵的注意,也因此而确定了白师傅的特殊性。
  有人利用皮影戏欺瞒天地不假,但是这个人却不是白师傅。
  白师傅只是幕后之人达成目的的工具,也是链接皮影戏和现实的节点。
  如果想要从皮影戏里出去,出路在白师傅身上。
  这件事,郑树木也知道。
  甚至燕时洵怀疑,一旦白师傅身死,皮影戏和现实的节点断开,他们就会永远留在皮影戏里。
  而这里……也会作假成真。
  真正的诞生,成为天地不得不认可的天地。
  就像是酆都或者地府那样,成为独立的世界。
  甚至,取代天地,成为新的天地和大道。
  燕时洵紧紧抿着唇,神情严肃。
  他感到紧迫感,留给他抢在那个幕后之人之前结束这一切的时间,不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更新,第261章晋江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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