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宜室宜家
请花心思哄我：你少来，我已经说了上次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
周北嗣：这周我不休息。
请花心思哄我：我生气了哎，周北嗣。
周北嗣：我知道。
请花心思哄我：……算你狠，你这一个月都别想跟我说话！
“你看看，这是人说的话吗？”坐在后车座里的林诺抱臂，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姜芸没回话，她又往下翻了几条消息。
已拉黑：丑丑那傻姑娘又犯错了。
已拉黑：最近降温，今天早上给你泡的姜茶记得喝。
已拉黑：关灯睡，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已拉黑：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一天到晚就会对我使坏，我使性子都得挑他休息的时候发，要不是我脾气好，憋也憋死了！”
微信消息是隔一天发一句的，白色的文字框长长短短交错在界面里，姜芸匆匆看了几眼，正打算把手机往后递，界面突然跳出了一句新的消息。
已拉黑：石头和丑丑已经训过我了。
车座后的林诺依然在生闷气，姜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把手机递了过去。
“别气了，一会儿签售会结束，还要和粉丝拍照，气鼓鼓的不怕丑了？”
这场签售会是之前跟赞助商协商延后的那场，到现场时场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粉丝，大都拿着别风一吹的新作《南方的北方》。
“吹大您需要尽快进场了，这次签售会九点整正式开始，一系列的流程昨天已经发给了姜姐，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大致流程，这边想着咱们中途可以加一次现场粉丝问答互动环节，您可以借机休息一下手，结束后，会组织粉丝和您来一次集体照，以此作为本次签售现场粉丝的福利之一。”
林诺点了点头，为了书跑签售会，她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在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笔时，她的右眼和左眼突然前后跳了一下。
别风一吹的签售会一般都会爆满，粉丝和正主之间的互嘴更是在上了一次热搜后变本加厉，粉丝想尽办法应援，林诺想尽办法当面化解自己的尴尬顺便反将回一城。
赞助商说为了她的手考虑中间加一个问答环节，本意是好的，但这个环节其实挺费林诺脑细胞的。
“吹大，今天院长会来送姜汤吗？”
果不其然，赞助商安排帮忙宣传的几个人问完后，抽到的粉丝问出的问题开始了偏移。
问题刚一问完，全场的粉丝都笑了。
因为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再次想到了那次粉丝偶遇别风一吹的趣事。
对林诺来说其实挺难为情的，那天她跟着周北嗣回家，突然半夜发高烧，白天刚被周家人热情接待过，林诺死活不愿意半夜惊动周家其他人，非要让周北嗣偷偷带她去医院挂号。
结果那天周爸爸夜间突然有个从别省调过来的病人，三人在医院门口撞个正着。
最致命的尴尬不是夜间撞见，而是第二天一早林诺正跟同病房的病友打得火热，身后总是跟着各种心外科大佬的周院长就提溜着保温壶进了病房。
在临床小粉丝的惊讶之下，周院长放了保温壶又匆匆离去。
“他就一送姜汤的，你这什么表情？”因为周爸爸进来时没穿什么标志性白大褂，林诺不想生事，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躺在床上的病友眼神很复杂，她张了张嘴，话卡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出院后，病友便把医院偶遇这个事匿名发到了网上，于是“院长给你送汤了吗？”这个梗在别风一吹的粉丝圈火了起来。
这个梗林诺是知道的，之前也被粉丝笑过，只是今天和周北嗣还在生气中，她有些不想走官方回答。
“送了也不喝。”
在场的粉丝因为这句话全体沸腾了，林诺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她又笑着道：“你们倒是会哄我。”
现场的粉丝说什么的都有，但零星几句“隔壁先生不行啊”“高冷声优这都不会哄”，林诺还是听见了。
“嘘。”
现场的人静下来后，扶着下巴一脸惬意的林诺懒懒地道明了自己的委屈：“北方要哄多久都得看自己的时间。”
“南方不稀罕！”
粉丝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全场的氛围顿时更加欢乐，林诺坐在桌后也是一副放松的姿势，她一脸无奈地望着出声的方向。
“你叫南方啊？”
这还是别风一吹和粉丝互动最和谐的一次，林诺很满意，彻底结束后，她刚点开手机，周北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前排的姜芸和司机正聊着天，林诺默数了五秒才慢悠悠接起电话。
直到前排的司机和姜芸聊完，车厢里一点杂音也没有，姜芸才意识到后座的林诺这会儿不太正常。
“林诺……”
林诺的眸光微微一动，看着姜芸冷冷地道：“免谈。”
“……”姜芸打了个冷颤，默默把嘴闭上。
“能耐了，周北嗣。”林诺整个人窝进座椅里，阴阳怪气等级开了满级：“学会背着我去小西门了？嗯？”
姜芸这几年见证着这俩小年轻是如何谈恋爱的，对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一定的了解，林诺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冷着脸阴阳怪气周北嗣。
透过后视镜小心觑了一眼后座，姜芸在心里默默为周北嗣擦了把冷汗，谁都知道林诺一般不生气，生起气来难哄到让人怀疑人生。
此时后座的林诺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但语气中的为难倒是收敛了些，她又瞥了眼后视镜里看过来的姜芸。
“不休息免谈。”
这是直接用周北嗣的理由把沟通这条路给堵死了。等后座没动静之后，姜芸探身向后看了一眼，手机被林诺甩在距离她最远的地方，长时间不挂电话，手机屏幕渐渐变暗，直到屏幕全黑后，林诺瞥了眼屏幕后转头嘀咕了一句：“笨死算了。”
不知道是在说谁，可语调已经变软了些，细听甚至带了些娇憨的心疼。
“姜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林诺抬手抓住姜芸的衣袖，被打量了许久才把话说出来。
一路上看着林诺和不挂断的手机相邻而坐，姜芸又想笑又想骂娘，这会儿见林诺主动问，她靠着车门点了点头。
“男朋友的……界限在哪里？”中间隔了许久，林诺才把词措得不那么难听，在和周北嗣越发亲密的关系里，她想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没有以往的游刃有余，没有以往的无畏放纵，她开始从不知道怎么喜欢周北嗣变成了如今这幅总担心周北嗣做太多，她给与不了他相对等的喜欢和珍视。
但明明……他们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健康的伴侣关系是什么样子的，她耳濡目染之下，也见过听过许多，只是哪一种都不是周北嗣这样。
“上次兰埔附中校庆，我遇见了一个学妹，她说我变了，”林诺深吸了口气，她的眼底渐渐露出了所有的迷茫，“我哪里变了呢？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是从前别人在我工作后过来惹我生气，我应该是刚刚的模样吗？”
“好像不是，我会挂电话，保不齐还会把对方抛至脑后，当再也没这个人。”林诺的目光突然一抖，她突然笑道：“我知道我应该生气，很生气才对，他背着我去见了梁新阳，让我看清梁新阳的现状，等不来我的反应之后便得寸进尺让我去小西门接他。他这样恶劣，可是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小西门暗巷那么多，他是不是迷路了，石头和丑丑还在等着他喂饭，我不过去接他，他明早指定会赖床，再迟到这个月全勤又要没了……”
“姜姐，我清楚地知道我该生他的气，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林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笑容也从嘴角渐渐消失，好似心中的最后一处面临了坍塌，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只好缩站在拐角，手无足措。
姜芸一直在听着，她知道林诺需要倾诉，需要把面对两人关系转变时的困惑宣泄出来，那个人其实可以是周北嗣本人，但林诺……舍不得。
“那就不生气，去接他。”
“这次不行，我不舒服，”林诺又摇了摇头，她为难地皱起眉，满脸纠结和烦闷，“我不想让他失望，可又舍不得自己受委屈。”
这么多天的挣扎和矛盾都融进了这句话里，别扭从不属于林诺，只是这一次被周北嗣领进新的领域……
她不甘心，或者说，她觉得不够。
哪里不甘心，哪里不够，她又说不出来。
于是她只好选择和周北嗣置气，只好跟周北嗣无理取闹，只好憋着满心的期待和愧疚蹲在楼下，去问问别人，她该怎么办。
“恋爱脑是什么样子的呢？”
坏掉的路灯仍然一闪一闪的，灯光下的林诺突然问道。
无厘头的问话又开始了，姜芸内心长叹了口气，她想了想才谨慎地开口：“你在我眼里什么脑都不是，只不过……是近几年被养懒了而已。”
“懒？”
林诺显然不同意“她懒”这个说法，她把头一扭，琥珀色瞳孔里噙着的丝丝光亮转瞬即逝，竟意外的女孩子气。
“哪里懒……哪有作者懒到每天都要写书的？”
“我服了，全是你的理。我这也没说他不好啊，你就怼我？还有啊……你这嘴里有哪句话能信，刚刚说心疼人周北嗣，也没见你跟司机说去郊区接他回来。”姜芸简直服了林诺这张嘴，三分真情能硬是被她说到十分。
“你心疼他，我看就是嘴上功夫足。”
“上次你说我做的花椒鸡还没周北嗣做的好吃，可你知不知道他做的好吃是因为有一次你俩跟我吃饭，你随口说想吃我的拿手菜，他晚上就来问我要食谱。”
“上上次你非要参加在山上举办的摩托车赛，你让我跟着去，还要我帮你瞒着他，可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比赛开始前几分钟，他发消息给我说有什么突发情况给他发消息，我问他在哪，他说在山脚。”
“还有……你在我那的这几天，他每天一早都会问我，你睡得怎么样，怕你麻烦我，还会帮我接送小宝。”
为了举旗站队周北嗣，姜芸又嘀咕了几句关于周北嗣的好话，句句扎在林诺的心上，后几句直接把林诺眉给气皱了。
林诺走上前两步，把姜芸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背，半天后来了一句。
“姜姐，我们都长点心吧。”
“理亏了就会这一句堵我！我看你是被周北嗣养得脾气见长，少跟北嗣闹脾气，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闹离家出走？”
“……”
果然！
林诺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半年以来，她一和周北嗣闹冷战，周北嗣总是过分的冷静，和姜芸聊完，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下全说得通了。
说好称职的女朋友只会在外秀恩爱，从不会在外贬低自家男友，林诺按下躁动的心，把专注力转回眼前。
这一次他俩不似之前，不是小打小闹，不是情趣拉扯，她不笨，周北嗣也不傻，周北嗣想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是在等她的态度，可她并不想他如意。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humdamakkapang，yiyayo……”
告别姜姐后，一直磨磨蹭蹭不愿上楼的林诺终是迎来了某人的催促电话。
接电话前，林诺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喂？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传出了几声狗吠和猫叫，接着是周北嗣有些无奈的声音：“丑丑躲在猫窝里不愿出来。”
猫叫声更大了些，林诺甚至听见丑丑标志性的示威滚嗓音，她眯了下眼睛，没有回话。
“它想你了。”
在吵闹的猫叫和狗吠中，周北嗣敲了敲玻璃，淡声问道：“还不回来吗？”
“周北嗣，我有几个问题弄不明白。”
十二楼太高，无法直接确定周北嗣有没有站在窗前，林诺站在最亮的路灯下，尽可能地抬头向上望。
“回来问。”石头和丑丑安静了下来，周北嗣的声音也放低了些，好似这句话在问些别的什么。
“不行，我们还在冷战……我还要生很长时间的气。”林诺的拒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停了一会儿把话题绕回一开始，“只是突然想问你，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什么问题？”
“你的花椒鸡是和谁学的？”
林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姜编辑。”周北嗣并没有停顿，他把话补全，其实更像是在解释，“你想吃她的拿手菜，我问她要了食谱。”
“就只是这些？”
“我故意的。”
周北嗣给出了点到即止的诚实。
“为什么明明去了，却只待在山脚？”林诺其实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可她还是问了出来。
如林诺所料，周北嗣的回答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它是你藏起来的喜好。”
“你都知道了，它还算藏起来的吗？”林诺故意找茬道。
晚风微扬，身后沙沙作响的大树回应着夜间的合奏，林诺耳边再次传来了周北嗣醇厚低沉的声音以及承诺。
“算，一直算。”
“……赖皮。”林诺被哄得心情大好，自是愿意把自己藏起来的事和盘而出，“以后为了让你拿全勤奖，我不去了。”
“嗯。”
周北嗣第一次见到她衣柜里那套摩托车车手服时，脸都沉了下去，林诺哄了他一晚上都没用，后来也跟着生气的林诺气得当着他的面报名参加了夜间摩托车赛。没想到此时得了她的保证，周北嗣的回应却很淡，林诺觉得奇怪。
“反应不……你考了车手证？”
越想越像是周北嗣能做出来的事，林诺又问了一遍：“你真拿到了？”
“那天你去了姜编那。”周北嗣没再多说，他叹了口气，把话题引到了另一处，“你这是和我置气还是自我消化？”
过了很久，林诺才把沟通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都有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周北嗣有幸听过几次，他推开身侧的石头，半靠着窗台看着楼下的路灯。
“可以帮忙吗？”
“不可以。”林诺拒绝得很干脆，她学着周北嗣长叹了口气，故作沧桑，“我真的只是想跟你简单聊个天。”
“答应这周末和我一起去给丑丑挑猫粮，还作数吗？”五⑧16○.com
这句话一出，林诺更气，她带了些怨气：“不是暗示我附中就是暗示我先示弱回家！和你简单聊个天这么困难吗？”
“林诺。”
看着楼下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周北嗣的目光跟着动了动。
“上来跟我说个晚安再走，好不好？”
“……我不要，”林诺再次开口拒绝，只不过这次给了解释，“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
既然林诺说了自己能一个人解决，周北嗣也不是多事的人，他转身回了客厅，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窝进了沙发里。
听着电话里不一样的杂音，林诺翻了个白眼，她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倒是心大，兴致挺高啊。”
“昨天林子和秦韩过来玩推荐的一本书，写的不错。”周北嗣一心二用，边说边翻了一页。
“什么书？”
最近缺灵感的林诺犯了职业病，话回的很快。
电话里传出玻璃杯磕桌面的声音，接着周北嗣被水润过的嗓音透亮了些，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地穿透了林诺的耳膜。
“未知不可怕，改变也不可怕。”
林诺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给了你脸了！”
刚被哄好就被周北嗣惹生气，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林诺下意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三十、三十一……一分三十、一分五十九……二分五十……九！
心里默数了三分钟后，林诺更气了，她是一个从不会自己生闷气的人，所以她气得又拨了回去。
“周北嗣！你……”
林诺突然熄了火，她看着正从楼道里出来的周北嗣，憋着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挂，我不出去。”
周北嗣退回楼道里，和林诺隔着一扇密码门和三个台阶的距离，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并没什么想法，他的半个身子隐进了门后不锈钢的部分里。
完全被猜中心思的林诺更加心虚，她把头扭开盯着别处，但其实因为气急，她不自知地走到了楼层台阶下，加上这一停顿，不进不退的模样显得她很怂。
就很气！
他周北嗣就是能耐……
“好梦。”
“……好梦个锤子。”时间是很晚了，这个点说这种话不算过分，纠结许久后，林诺气嘟嘟地吐槽了一句。
因为电话未挂，林诺小声的嘀咕穿过一扇密码门和三个台阶的距离黏糊糊地响在周北嗣耳侧。
靠着墙的周北嗣笑了笑，他突然也想问林诺一件事。
“林诺，如果我现在向你……算了，可以再等等你。”
两人因为心照不宣的求婚已经拉扯了不知道多少次，其实这次因为梁新阳的事，林诺有感却一直不愿深想，就像是面对伤口，把它清洗干净时能不看她一定不看。
周北嗣不一样，他把梁新阳摆在了她从不会想的位置，摆在了一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位置，他一句话不说，只旁敲侧击，然后像现在这样一点点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新阳……
那个她曾小心翼翼期待过的、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小男孩，如今真的存在，他会因为崇拜她于是学着她去考第一名，会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去揍那些欺负她的人，他还会学着她一个人来到兰埔，念书，工作，靠着自己养活自己。
哪怕她曾那样糟糕地拒绝过他一个简单的称呼。
“不可以吗？”
“不可以像藏起那些喜好一样把他藏起来吗？”
“周北嗣……”
出现在审案台下
林诺看向密码门后的人，固执地请求。
“我们不可以把他藏起来吗？”
咔哒～
密码门被打开了，穿着灰色家居服的周北嗣走了出来，他在门前停下，和林诺仍然隔着段距离。
“只这一件我们不能藏起来。”
反向沟通失败，林诺双手插进兜里，更加固执地站在原地望着周北嗣。
“如果我就是不愿意呢？”
周北嗣没有任何的犹疑，他提步走出了楼层，接着探身靠近被夜风刮得鼻尖泛红的林诺，满目亮光地问。
“这是……找我帮忙？”
平日里周北嗣总是垂着眼，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此时他弯着腰，林诺终于看清了他满眼的期待和眼底的认真。
这样稚气外露的周北嗣不多见。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后，林诺抬手揽住周北嗣，认命地开口：“是，男朋友，你帮帮我吧。”
“这样还不够，还不甘心嫁给我的话……”周北嗣把人拦腰抱在怀里，像是因为说出的话和大脑没连上，他半天没续上后续的承诺。
林诺埋在他怀里，笑他：“梁新阳就那么重要？”
“重要。”
周北嗣偏头看着林诺片刻后，他给出了他依然愿意折腾彼此的真正理由。
“我一直在想，和我恋爱，我能带给你什么。好听的话哪一个男人都会说，可我不想做那个只能给你盲目期待的伴侣。”
“可解的矛盾不会等到你遇见我，可新阳不是未知，也不是改变，他只是梁新阳，一个十五岁的黑皮肤嘴硬少年。他参加校学生会，参加校园社团，考全年级第一名拿最高的奖学金，以及借我的衣服装大人赚钱独立，都是因为看了一篇关于你的报道。”
“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你说过你期待过他的出生，期待过他能带来新的活力和生机，可他最终成了扎根你心底的棘刺。”
“在兰埔附中你见过他几次，他是吗？现在的新阳不是盘亘在你心底的那根旧棘刺，他应该是你拨开乌云的勇气。所以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年少时无畏的勇敢重新带你找回来。”
林诺并没有说话，她挑了挑眉，仿佛周北嗣的话在她意料之内。
周北嗣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低头凑近林诺耳侧，把他的规划说给她听。
“接着不带遗憾的和我共赴未来的旅程。”
“然后呢？”林诺终于给了点反应，她拽了拽周北嗣的袖角，指尖蹭了蹭周北嗣的手背，像是在提示什么。
“上次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林诺弯着眼角，好心情的配合：“什么事？”
“关于那只诺诺龟久居十二楼的事。”
周北嗣旧事重提，其实他还有很多计划，比如说林诺今晚如果不答应，他以后会带着她去郊区的江边看日出或者是夕阳，十次有九次他们会碰见梁新阳。
更比如说抽周末的某一天领着林诺去看场电影，说不定能碰巧和梁新阳坐一排，再碰巧吃同一桶爆米花。
带着龟壳远行了这么多年的诺诺龟从一开始就会为了他卸下一次又一次龟壳，暂停一次又一次远行的计划。
所以周北嗣并不担心。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她是一只喜欢远行的龟，所以只要他能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一等她，她就会扑进他怀里，或者攀上他的肩，给出额外的惊喜。
“周先生，我下本书的书名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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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嗣：这周我不休息。
请花心思哄我：我生气了哎，周北嗣。
周北嗣：我知道。
请花心思哄我：……算你狠，你这一个月都别想跟我说话！
“你看看，这是人说的话吗？”坐在后车座里的林诺抱臂，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姜芸没回话，她又往下翻了几条消息。
已拉黑：丑丑那傻姑娘又犯错了。
已拉黑：最近降温，今天早上给你泡的姜茶记得喝。
已拉黑：关灯睡，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已拉黑：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一天到晚就会对我使坏，我使性子都得挑他休息的时候发，要不是我脾气好，憋也憋死了！”
微信消息是隔一天发一句的，白色的文字框长长短短交错在界面里，姜芸匆匆看了几眼，正打算把手机往后递，界面突然跳出了一句新的消息。
已拉黑：石头和丑丑已经训过我了。
车座后的林诺依然在生闷气，姜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把手机递了过去。
“别气了，一会儿签售会结束，还要和粉丝拍照，气鼓鼓的不怕丑了？”
这场签售会是之前跟赞助商协商延后的那场，到现场时场外已经聚集了很多粉丝，大都拿着别风一吹的新作《南方的北方》。
“吹大您需要尽快进场了，这次签售会九点整正式开始，一系列的流程昨天已经发给了姜姐，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大致流程，这边想着咱们中途可以加一次现场粉丝问答互动环节，您可以借机休息一下手，结束后，会组织粉丝和您来一次集体照，以此作为本次签售现场粉丝的福利之一。”
林诺点了点头，为了书跑签售会，她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在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笔时，她的右眼和左眼突然前后跳了一下。
别风一吹的签售会一般都会爆满，粉丝和正主之间的互嘴更是在上了一次热搜后变本加厉，粉丝想尽办法应援，林诺想尽办法当面化解自己的尴尬顺便反将回一城。
赞助商说为了她的手考虑中间加一个问答环节，本意是好的，但这个环节其实挺费林诺脑细胞的。
“吹大，今天院长会来送姜汤吗？”
果不其然，赞助商安排帮忙宣传的几个人问完后，抽到的粉丝问出的问题开始了偏移。
问题刚一问完，全场的粉丝都笑了。
因为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再次想到了那次粉丝偶遇别风一吹的趣事。
对林诺来说其实挺难为情的，那天她跟着周北嗣回家，突然半夜发高烧，白天刚被周家人热情接待过，林诺死活不愿意半夜惊动周家其他人，非要让周北嗣偷偷带她去医院挂号。
结果那天周爸爸夜间突然有个从别省调过来的病人，三人在医院门口撞个正着。
最致命的尴尬不是夜间撞见，而是第二天一早林诺正跟同病房的病友打得火热，身后总是跟着各种心外科大佬的周院长就提溜着保温壶进了病房。
在临床小粉丝的惊讶之下，周院长放了保温壶又匆匆离去。
“他就一送姜汤的，你这什么表情？”因为周爸爸进来时没穿什么标志性白大褂，林诺不想生事，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躺在床上的病友眼神很复杂，她张了张嘴，话卡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出院后，病友便把医院偶遇这个事匿名发到了网上，于是“院长给你送汤了吗？”这个梗在别风一吹的粉丝圈火了起来。
这个梗林诺是知道的，之前也被粉丝笑过，只是今天和周北嗣还在生气中，她有些不想走官方回答。
“送了也不喝。”
在场的粉丝因为这句话全体沸腾了，林诺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她又笑着道：“你们倒是会哄我。”
现场的粉丝说什么的都有，但零星几句“隔壁先生不行啊”“高冷声优这都不会哄”，林诺还是听见了。
“嘘。”
现场的人静下来后，扶着下巴一脸惬意的林诺懒懒地道明了自己的委屈：“北方要哄多久都得看自己的时间。”
“南方不稀罕！”
粉丝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全场的氛围顿时更加欢乐，林诺坐在桌后也是一副放松的姿势，她一脸无奈地望着出声的方向。
“你叫南方啊？”
这还是别风一吹和粉丝互动最和谐的一次，林诺很满意，彻底结束后，她刚点开手机，周北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前排的姜芸和司机正聊着天，林诺默数了五秒才慢悠悠接起电话。
直到前排的司机和姜芸聊完，车厢里一点杂音也没有，姜芸才意识到后座的林诺这会儿不太正常。
“林诺……”
林诺的眸光微微一动，看着姜芸冷冷地道：“免谈。”
“……”姜芸打了个冷颤，默默把嘴闭上。
“能耐了，周北嗣。”林诺整个人窝进座椅里，阴阳怪气等级开了满级：“学会背着我去小西门了？嗯？”
姜芸这几年见证着这俩小年轻是如何谈恋爱的，对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一定的了解，林诺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冷着脸阴阳怪气周北嗣。
透过后视镜小心觑了一眼后座，姜芸在心里默默为周北嗣擦了把冷汗，谁都知道林诺一般不生气，生起气来难哄到让人怀疑人生。
此时后座的林诺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但语气中的为难倒是收敛了些，她又瞥了眼后视镜里看过来的姜芸。
“不休息免谈。”
这是直接用周北嗣的理由把沟通这条路给堵死了。等后座没动静之后，姜芸探身向后看了一眼，手机被林诺甩在距离她最远的地方，长时间不挂电话，手机屏幕渐渐变暗，直到屏幕全黑后，林诺瞥了眼屏幕后转头嘀咕了一句：“笨死算了。”
不知道是在说谁，可语调已经变软了些，细听甚至带了些娇憨的心疼。
“姜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林诺抬手抓住姜芸的衣袖，被打量了许久才把话说出来。
一路上看着林诺和不挂断的手机相邻而坐，姜芸又想笑又想骂娘，这会儿见林诺主动问，她靠着车门点了点头。
“男朋友的……界限在哪里？”中间隔了许久，林诺才把词措得不那么难听，在和周北嗣越发亲密的关系里，她想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没有以往的游刃有余，没有以往的无畏放纵，她开始从不知道怎么喜欢周北嗣变成了如今这幅总担心周北嗣做太多，她给与不了他相对等的喜欢和珍视。
但明明……他们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健康的伴侣关系是什么样子的，她耳濡目染之下，也见过听过许多，只是哪一种都不是周北嗣这样。
“上次兰埔附中校庆，我遇见了一个学妹，她说我变了，”林诺深吸了口气，她的眼底渐渐露出了所有的迷茫，“我哪里变了呢？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是从前别人在我工作后过来惹我生气，我应该是刚刚的模样吗？”
“好像不是，我会挂电话，保不齐还会把对方抛至脑后，当再也没这个人。”林诺的目光突然一抖，她突然笑道：“我知道我应该生气，很生气才对，他背着我去见了梁新阳，让我看清梁新阳的现状，等不来我的反应之后便得寸进尺让我去小西门接他。他这样恶劣，可是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小西门暗巷那么多，他是不是迷路了，石头和丑丑还在等着他喂饭，我不过去接他，他明早指定会赖床，再迟到这个月全勤又要没了……”
“姜姐，我清楚地知道我该生他的气，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林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笑容也从嘴角渐渐消失，好似心中的最后一处面临了坍塌，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只好缩站在拐角，手无足措。
姜芸一直在听着，她知道林诺需要倾诉，需要把面对两人关系转变时的困惑宣泄出来，那个人其实可以是周北嗣本人，但林诺……舍不得。
“那就不生气，去接他。”
“这次不行，我不舒服，”林诺又摇了摇头，她为难地皱起眉，满脸纠结和烦闷，“我不想让他失望，可又舍不得自己受委屈。”
这么多天的挣扎和矛盾都融进了这句话里，别扭从不属于林诺，只是这一次被周北嗣领进新的领域……
她不甘心，或者说，她觉得不够。
哪里不甘心，哪里不够，她又说不出来。
于是她只好选择和周北嗣置气，只好跟周北嗣无理取闹，只好憋着满心的期待和愧疚蹲在楼下，去问问别人，她该怎么办。
“恋爱脑是什么样子的呢？”
坏掉的路灯仍然一闪一闪的，灯光下的林诺突然问道。
无厘头的问话又开始了，姜芸内心长叹了口气，她想了想才谨慎地开口：“你在我眼里什么脑都不是，只不过……是近几年被养懒了而已。”
“懒？”
林诺显然不同意“她懒”这个说法，她把头一扭，琥珀色瞳孔里噙着的丝丝光亮转瞬即逝，竟意外的女孩子气。
“哪里懒……哪有作者懒到每天都要写书的？”
“我服了，全是你的理。我这也没说他不好啊，你就怼我？还有啊……你这嘴里有哪句话能信，刚刚说心疼人周北嗣，也没见你跟司机说去郊区接他回来。”姜芸简直服了林诺这张嘴，三分真情能硬是被她说到十分。
“你心疼他，我看就是嘴上功夫足。”
“上次你说我做的花椒鸡还没周北嗣做的好吃，可你知不知道他做的好吃是因为有一次你俩跟我吃饭，你随口说想吃我的拿手菜，他晚上就来问我要食谱。”
“上上次你非要参加在山上举办的摩托车赛，你让我跟着去，还要我帮你瞒着他，可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比赛开始前几分钟，他发消息给我说有什么突发情况给他发消息，我问他在哪，他说在山脚。”
“还有……你在我那的这几天，他每天一早都会问我，你睡得怎么样，怕你麻烦我，还会帮我接送小宝。”
为了举旗站队周北嗣，姜芸又嘀咕了几句关于周北嗣的好话，句句扎在林诺的心上，后几句直接把林诺眉给气皱了。
林诺走上前两步，把姜芸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背，半天后来了一句。
“姜姐，我们都长点心吧。”
“理亏了就会这一句堵我！我看你是被周北嗣养得脾气见长，少跟北嗣闹脾气，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闹离家出走？”
“……”
果然！
林诺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半年以来，她一和周北嗣闹冷战，周北嗣总是过分的冷静，和姜芸聊完，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下全说得通了。
说好称职的女朋友只会在外秀恩爱，从不会在外贬低自家男友，林诺按下躁动的心，把专注力转回眼前。
这一次他俩不似之前，不是小打小闹，不是情趣拉扯，她不笨，周北嗣也不傻，周北嗣想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是在等她的态度，可她并不想他如意。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humdamakkapang，yiyayo……”
告别姜姐后，一直磨磨蹭蹭不愿上楼的林诺终是迎来了某人的催促电话。
接电话前，林诺深吸了口气，压下情绪：“喂？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传出了几声狗吠和猫叫，接着是周北嗣有些无奈的声音：“丑丑躲在猫窝里不愿出来。”
猫叫声更大了些，林诺甚至听见丑丑标志性的示威滚嗓音，她眯了下眼睛，没有回话。
“它想你了。”
在吵闹的猫叫和狗吠中，周北嗣敲了敲玻璃，淡声问道：“还不回来吗？”
“周北嗣，我有几个问题弄不明白。”
十二楼太高，无法直接确定周北嗣有没有站在窗前，林诺站在最亮的路灯下，尽可能地抬头向上望。
“回来问。”石头和丑丑安静了下来，周北嗣的声音也放低了些，好似这句话在问些别的什么。
“不行，我们还在冷战……我还要生很长时间的气。”林诺的拒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停了一会儿把话题绕回一开始，“只是突然想问你，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什么问题？”
“你的花椒鸡是和谁学的？”
林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姜编辑。”周北嗣并没有停顿，他把话补全，其实更像是在解释，“你想吃她的拿手菜，我问她要了食谱。”
“就只是这些？”
“我故意的。”
周北嗣给出了点到即止的诚实。
“为什么明明去了，却只待在山脚？”林诺其实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可她还是问了出来。
如林诺所料，周北嗣的回答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它是你藏起来的喜好。”
“你都知道了，它还算藏起来的吗？”林诺故意找茬道。
晚风微扬，身后沙沙作响的大树回应着夜间的合奏，林诺耳边再次传来了周北嗣醇厚低沉的声音以及承诺。
“算，一直算。”
“……赖皮。”林诺被哄得心情大好，自是愿意把自己藏起来的事和盘而出，“以后为了让你拿全勤奖，我不去了。”
“嗯。”
周北嗣第一次见到她衣柜里那套摩托车车手服时，脸都沉了下去，林诺哄了他一晚上都没用，后来也跟着生气的林诺气得当着他的面报名参加了夜间摩托车赛。没想到此时得了她的保证，周北嗣的回应却很淡，林诺觉得奇怪。
“反应不……你考了车手证？”
越想越像是周北嗣能做出来的事，林诺又问了一遍：“你真拿到了？”
“那天你去了姜编那。”周北嗣没再多说，他叹了口气，把话题引到了另一处，“你这是和我置气还是自我消化？”
过了很久，林诺才把沟通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都有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周北嗣有幸听过几次，他推开身侧的石头，半靠着窗台看着楼下的路灯。
“可以帮忙吗？”
“不可以。”林诺拒绝得很干脆，她学着周北嗣长叹了口气，故作沧桑，“我真的只是想跟你简单聊个天。”
“答应这周末和我一起去给丑丑挑猫粮，还作数吗？”五⑧16○.com
这句话一出，林诺更气，她带了些怨气：“不是暗示我附中就是暗示我先示弱回家！和你简单聊个天这么困难吗？”
“林诺。”
看着楼下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周北嗣的目光跟着动了动。
“上来跟我说个晚安再走，好不好？”
“……我不要，”林诺再次开口拒绝，只不过这次给了解释，“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
既然林诺说了自己能一个人解决，周北嗣也不是多事的人，他转身回了客厅，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窝进了沙发里。
听着电话里不一样的杂音，林诺翻了个白眼，她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倒是心大，兴致挺高啊。”
“昨天林子和秦韩过来玩推荐的一本书，写的不错。”周北嗣一心二用，边说边翻了一页。
“什么书？”
最近缺灵感的林诺犯了职业病，话回的很快。
电话里传出玻璃杯磕桌面的声音，接着周北嗣被水润过的嗓音透亮了些，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地穿透了林诺的耳膜。
“未知不可怕，改变也不可怕。”
林诺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给了你脸了！”
刚被哄好就被周北嗣惹生气，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林诺下意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三十、三十一……一分三十、一分五十九……二分五十……九！
心里默数了三分钟后，林诺更气了，她是一个从不会自己生闷气的人，所以她气得又拨了回去。
“周北嗣！你……”
林诺突然熄了火，她看着正从楼道里出来的周北嗣，憋着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挂，我不出去。”
周北嗣退回楼道里，和林诺隔着一扇密码门和三个台阶的距离，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并没什么想法，他的半个身子隐进了门后不锈钢的部分里。
完全被猜中心思的林诺更加心虚，她把头扭开盯着别处，但其实因为气急，她不自知地走到了楼层台阶下，加上这一停顿，不进不退的模样显得她很怂。
就很气！
他周北嗣就是能耐……
“好梦。”
“……好梦个锤子。”时间是很晚了，这个点说这种话不算过分，纠结许久后，林诺气嘟嘟地吐槽了一句。
因为电话未挂，林诺小声的嘀咕穿过一扇密码门和三个台阶的距离黏糊糊地响在周北嗣耳侧。
靠着墙的周北嗣笑了笑，他突然也想问林诺一件事。
“林诺，如果我现在向你……算了，可以再等等你。”
两人因为心照不宣的求婚已经拉扯了不知道多少次，其实这次因为梁新阳的事，林诺有感却一直不愿深想，就像是面对伤口，把它清洗干净时能不看她一定不看。
周北嗣不一样，他把梁新阳摆在了她从不会想的位置，摆在了一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位置，他一句话不说，只旁敲侧击，然后像现在这样一点点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新阳……
那个她曾小心翼翼期待过的、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小男孩，如今真的存在，他会因为崇拜她于是学着她去考第一名，会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去揍那些欺负她的人，他还会学着她一个人来到兰埔，念书，工作，靠着自己养活自己。
哪怕她曾那样糟糕地拒绝过他一个简单的称呼。
“不可以吗？”
“不可以像藏起那些喜好一样把他藏起来吗？”
“周北嗣……”
出现在审案台下
林诺看向密码门后的人，固执地请求。
“我们不可以把他藏起来吗？”
咔哒～
密码门被打开了，穿着灰色家居服的周北嗣走了出来，他在门前停下，和林诺仍然隔着段距离。
“只这一件我们不能藏起来。”
反向沟通失败，林诺双手插进兜里，更加固执地站在原地望着周北嗣。
“如果我就是不愿意呢？”
周北嗣没有任何的犹疑，他提步走出了楼层，接着探身靠近被夜风刮得鼻尖泛红的林诺，满目亮光地问。
“这是……找我帮忙？”
平日里周北嗣总是垂着眼，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此时他弯着腰，林诺终于看清了他满眼的期待和眼底的认真。
这样稚气外露的周北嗣不多见。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后，林诺抬手揽住周北嗣，认命地开口：“是，男朋友，你帮帮我吧。”
“这样还不够，还不甘心嫁给我的话……”周北嗣把人拦腰抱在怀里，像是因为说出的话和大脑没连上，他半天没续上后续的承诺。
林诺埋在他怀里，笑他：“梁新阳就那么重要？”
“重要。”
周北嗣偏头看着林诺片刻后，他给出了他依然愿意折腾彼此的真正理由。
“我一直在想，和我恋爱，我能带给你什么。好听的话哪一个男人都会说，可我不想做那个只能给你盲目期待的伴侣。”
“可解的矛盾不会等到你遇见我，可新阳不是未知，也不是改变，他只是梁新阳，一个十五岁的黑皮肤嘴硬少年。他参加校学生会，参加校园社团，考全年级第一名拿最高的奖学金，以及借我的衣服装大人赚钱独立，都是因为看了一篇关于你的报道。”
“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你说过你期待过他的出生，期待过他能带来新的活力和生机，可他最终成了扎根你心底的棘刺。”
“在兰埔附中你见过他几次，他是吗？现在的新阳不是盘亘在你心底的那根旧棘刺，他应该是你拨开乌云的勇气。所以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年少时无畏的勇敢重新带你找回来。”
林诺并没有说话，她挑了挑眉，仿佛周北嗣的话在她意料之内。
周北嗣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低头凑近林诺耳侧，把他的规划说给她听。
“接着不带遗憾的和我共赴未来的旅程。”
“然后呢？”林诺终于给了点反应，她拽了拽周北嗣的袖角，指尖蹭了蹭周北嗣的手背，像是在提示什么。
“上次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林诺弯着眼角，好心情的配合：“什么事？”
“关于那只诺诺龟久居十二楼的事。”
周北嗣旧事重提，其实他还有很多计划，比如说林诺今晚如果不答应，他以后会带着她去郊区的江边看日出或者是夕阳，十次有九次他们会碰见梁新阳。
更比如说抽周末的某一天领着林诺去看场电影，说不定能碰巧和梁新阳坐一排，再碰巧吃同一桶爆米花。
带着龟壳远行了这么多年的诺诺龟从一开始就会为了他卸下一次又一次龟壳，暂停一次又一次远行的计划。
所以周北嗣并不担心。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她是一只喜欢远行的龟，所以只要他能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一等她，她就会扑进他怀里，或者攀上他的肩，给出额外的惊喜。
“周先生，我下本书的书名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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