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14 当是不当
紫鹃也有点着急。
袭人和平儿素来亲厚，虽更较黛玉紫鹃着急，但是她最近一年在外受了许多风霜磨砺，对市井间买卖的伎俩倒也知道一些。
她见牙人婆子这样说，便马上给黛玉和紫鹃使眼色，让她们稳住。
黛玉会意，表现得失了兴趣般，对牙人婆子道：“这价格……实在是有些高了，让我们再想想吧。”
牙人婆子竟也不想着再和她们商量，笑笑道：“行，姑娘考虑考虑，若是想买，明天这时候之前，把银票送到，我立马就把姑娘送来。若是明天这时候还没信儿，那我只能把姑娘送到那位老爷的府上了。”
婆子说完，陪着笑脸福福身就走了。
黛玉三人，瞬间都像被抽了力气，又像被扔到了水里。三人面面相觑，都知这婆子不是在吓唬她们抬高价，是真有了主顾出了大价格要买平儿了。
要是明天这时辰之前，不把银子送到，那平儿就要被卖给六十多的老头做姨娘了。到时候再想将平儿赎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可怎么好，要不还是……”紫鹃试探着看了看黛玉。
黛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房子这事，还有这几日发生的许多事，紫鹃和袭人都不知道实情到底是如何。可她不同。
这房子已经是李寻欢帮她安排的了，她手里的八百两银子，也是李寻欢给她的。
花二百两赎买一个人，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要花一千两银子买一个人，这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给她特地留了一生温饱无忧的钱不够，还得再给她添二百两赎人。日子刚开始过，就两手空空倒欠新账。那接下来，按李寻欢的脾性，少不得要再帮她一把。
一次又一次，岂不是没完没了，成了无底洞了？
黛玉对李寻欢的帮助，本就觉得有很多亏欠，是万不希望再给他多添麻烦的，尤其是万不希望让李寻欢误会她。
可是平儿也要救。这该怎么办呢？
黛玉抿了抿唇，视线落到沿墙摆设的条案上，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并不算好的主意。
条案上有个一尺余高的宝石蓝珐琅彩花瓶。这东西的制作彩料是西洋国进口来的，很是难得。
虽然这一只花瓶，只有一尺来高，但想来，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若是能当个三四百两，买了平儿之后，还能留些余钱撑几个年头。这几年里，只要她们几个找到一条增添生计的路子，再加上乡下的地，便也能维持了。
只是，这珐琅彩花瓶，也是不该卖的。这想必也是宅子旧主所喜之物，因觉得李寻欢是值得相托之人，才没有将这花瓶带走，而是和其他陈设一样，留了下来。
李寻欢能以低价购得此宅，最要紧的，也是给了原房主一份承诺。一份会爱护这宅邸和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物的承诺。
现在李寻欢将宅子转赠于她，便等于是她继承下了这份承诺。
可现在，她还没住上多久，便要开始变卖东西了。
这实在是不应当。
紫鹃和袭人也都看到了那只珐琅彩花瓶，两人也立即明白了黛玉心中的主意。
袭人眼睛一亮，凑近细看了看，道：“这、这是珐琅彩的花瓶吧？在京城也不算常见，在这个地方可就更稀罕了。”
她心中大喜，只觉得平儿有救了！
紫鹃见黛玉望着这花瓶，神情挣扎，却是有些心疼。这宅子可是黛玉父亲的祖产，那宅中一草一木，一个摆件一件家具，都莫不可能与黛玉的父亲、父祖有关。
黛玉一生，最少亲情。不能环绕父母膝下，是她一生最大的遗憾。这屋里的东西，哪一样，想必对于黛玉来说都是一件珍贵的宝贝。
紫鹃也想救平儿，可是话却劝不出口。只沉默了，等黛玉拿最终的主意。
黛玉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将这瓶子当了。
物件终归是死物，人却是活人。将来有银子了，物件可以赎回来。可是如果平儿成了有钱有势老头子的姨娘，那就是再多的钱也是没办法了。
卖这花瓶，也委实不是个好主意，也只不过是免去了向李寻欢开口的危难罢了。总归，都是她的不是罢了！
黛玉双手合十，在心中念了许多句道歉，终是一咬牙，一狠心，将那宝石蓝珐琅彩花瓶抱了起来。
她抱着那花瓶，只觉得手上滚烫滚烫的，竟不像是抱着一个花瓶，倒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紧张得牙都有些颤，对袭人道：“去到衣橱里看看，有没有斗笠。若是有，我们这就披上斗笠，出去把这瓶子卖了！”
然后又对紫鹃道：“你去悄悄看看，铭烟和李公子在做什么？”
紫鹃看着黛玉紧张的神情，自己也莫名紧张了起来：“姑娘，这事儿，是要瞒着李公子做吗？”
黛玉道：“对。详情你就不要问了，这次听我的，肯定没错。悄悄去看看吧！”
“哎，好吧！”紫鹃道。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黛玉不愿求李寻欢帮忙就罢了，怎么卖自己家的东西救人还要偷偷摸摸的？
但黛玉既这么吩咐了，她便也要照办。
她悄悄儿地到垂花门那里探了探头，看到铭烟正和李寻欢在那里聊什么，两人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气氛正好。便掩了门，回来告诉了黛玉。
“好……那我们这就去当这个瓶子吧！”黛玉道。她跟着李寻欢走了一日一夜的山路，又在人员复杂的客栈住了好几日，胆子较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大了一些。五⑧16○.com
料想光天化日的，三个人一齐上街去当个东西，还不至于有事。
袭人没找到斗笠，倒是在放杂物的小耳房里找到了几件雨披斗篷，将它们拿出来，交给了黛玉看。
雨披斗篷是羊皮内衬，外面包着一层编得细细的蓑草，虽也较宽大，但比普通的蓑衣略合身。只是晴天披雨衣，看起来也有点太奇怪了。
“这还要穿吗？”紫鹃问。
“还是穿吧。我们总不能直接明晃晃地拿着一个值钱的东西上街，万一让人抢了呢？”袭人道。
黛玉点了点头，道：“袭人说得对，穿吧。看着再奇怪，也比不得直接拿着宝贝上街惹眼。”
紫鹃和袭人点了点头，三人便都披上了雨披斗篷。黛玉最瘦弱单薄，雨披里的空间最大，便还是她抱着花瓶，将花瓶藏在雨披底下。
三人悄悄地来到了后角门，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板，又将门掩好，上了大街。
一到街上，三人才傻了眼。
这当铺，该在什么地方？
三人凑到街角，议论了一下。
紫鹃道：“我们问问过路人吧，街上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知道。”
黛玉道：“不可，人家若听我们打听当铺，又见我们穿得奇奇怪怪，必定知道我们是身藏宝物，那就危险了。”
袭人到：“宝姑娘家是开当铺的，想来是得开在繁华闹市之处才行。若开在犄角旮旯，都没人知道的地方，怎能积攒得下那么多家资？”
紫鹃看了看黛玉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道：“不太可能吧。你看我们，当个东西，都遮遮掩掩的，想来其他人也是这样，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去当东西。我看应该是开在僻静处才对。”
黛玉听了她们的话，忽然想到了，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放在一起看，便是开在繁华处的僻静地段了。我们先找到繁华闹市，再往僻静处找找，必定就能找到了。”
紫鹃袭人都觉得黛玉说的最有道理，便齐齐称是。
三人便打听了热闹的地方，往城中的主干街道走去了。
到了地方，果不出黛玉所料。真叫她们在一条热闹街路的巷尾，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当铺。
黛玉从没有当过东西，往里看了看，只见一个小厮靠着根柱子，正站着打瞌睡。又有一个冷面严肃的掌柜，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黛玉和紫鹃袭人，互相看了看，让她俩等在门外，自己先进去试试。
那掌柜见黛玉进来，看她穿得奇奇怪怪，稍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问道：“当什么？”
黛玉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一言不发，直接拿出了珐琅彩花瓶，摆到了柜面上。
掌柜的一看黛玉拿出的珐琅彩花瓶，就是眼前一亮，赶紧拿出了眼镜戴上，仔细地拿起鉴赏了一下。
黛玉见他一直不说话，抬头看了看他。
掌柜眼观六路，自是看到了黛玉的动作。见她颇年小，再看样貌气质，所穿衣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年轻小姐。料想东西不是她偷来的，而是她怕人瞧见她家要当东西度日，以前也从未当过，所以才奇装怪服，晴天雨衣，遮遮掩掩地过来了。
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轻轻放下了珐琅彩花瓶，伸出了两根指头，干脆地道：“二百两银子，当不当？”
黛玉有些急了：“这瓶子，你拿去卖，遇见懂鉴赏的主顾，一千两也卖得，怎么给我这么少？”
三四百两，已经是她心里最低的价格了。
掌柜冷笑了笑，道：“要是当死当，那再给你加二十两银子。不能赎，只能买，当死无悔。二百二十两，你当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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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和平儿素来亲厚，虽更较黛玉紫鹃着急，但是她最近一年在外受了许多风霜磨砺，对市井间买卖的伎俩倒也知道一些。
她见牙人婆子这样说，便马上给黛玉和紫鹃使眼色，让她们稳住。
黛玉会意，表现得失了兴趣般，对牙人婆子道：“这价格……实在是有些高了，让我们再想想吧。”
牙人婆子竟也不想着再和她们商量，笑笑道：“行，姑娘考虑考虑，若是想买，明天这时候之前，把银票送到，我立马就把姑娘送来。若是明天这时候还没信儿，那我只能把姑娘送到那位老爷的府上了。”
婆子说完，陪着笑脸福福身就走了。
黛玉三人，瞬间都像被抽了力气，又像被扔到了水里。三人面面相觑，都知这婆子不是在吓唬她们抬高价，是真有了主顾出了大价格要买平儿了。
要是明天这时辰之前，不把银子送到，那平儿就要被卖给六十多的老头做姨娘了。到时候再想将平儿赎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这可怎么好，要不还是……”紫鹃试探着看了看黛玉。
黛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房子这事，还有这几日发生的许多事，紫鹃和袭人都不知道实情到底是如何。可她不同。
这房子已经是李寻欢帮她安排的了，她手里的八百两银子，也是李寻欢给她的。
花二百两赎买一个人，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要花一千两银子买一个人，这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给她特地留了一生温饱无忧的钱不够，还得再给她添二百两赎人。日子刚开始过，就两手空空倒欠新账。那接下来，按李寻欢的脾性，少不得要再帮她一把。
一次又一次，岂不是没完没了，成了无底洞了？
黛玉对李寻欢的帮助，本就觉得有很多亏欠，是万不希望再给他多添麻烦的，尤其是万不希望让李寻欢误会她。
可是平儿也要救。这该怎么办呢？
黛玉抿了抿唇，视线落到沿墙摆设的条案上，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并不算好的主意。
条案上有个一尺余高的宝石蓝珐琅彩花瓶。这东西的制作彩料是西洋国进口来的，很是难得。
虽然这一只花瓶，只有一尺来高，但想来，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若是能当个三四百两，买了平儿之后，还能留些余钱撑几个年头。这几年里，只要她们几个找到一条增添生计的路子，再加上乡下的地，便也能维持了。
只是，这珐琅彩花瓶，也是不该卖的。这想必也是宅子旧主所喜之物，因觉得李寻欢是值得相托之人，才没有将这花瓶带走，而是和其他陈设一样，留了下来。
李寻欢能以低价购得此宅，最要紧的，也是给了原房主一份承诺。一份会爱护这宅邸和这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物的承诺。
现在李寻欢将宅子转赠于她，便等于是她继承下了这份承诺。
可现在，她还没住上多久，便要开始变卖东西了。
这实在是不应当。
紫鹃和袭人也都看到了那只珐琅彩花瓶，两人也立即明白了黛玉心中的主意。
袭人眼睛一亮，凑近细看了看，道：“这、这是珐琅彩的花瓶吧？在京城也不算常见，在这个地方可就更稀罕了。”
她心中大喜，只觉得平儿有救了！
紫鹃见黛玉望着这花瓶，神情挣扎，却是有些心疼。这宅子可是黛玉父亲的祖产，那宅中一草一木，一个摆件一件家具，都莫不可能与黛玉的父亲、父祖有关。
黛玉一生，最少亲情。不能环绕父母膝下，是她一生最大的遗憾。这屋里的东西，哪一样，想必对于黛玉来说都是一件珍贵的宝贝。
紫鹃也想救平儿，可是话却劝不出口。只沉默了，等黛玉拿最终的主意。
黛玉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将这瓶子当了。
物件终归是死物，人却是活人。将来有银子了，物件可以赎回来。可是如果平儿成了有钱有势老头子的姨娘，那就是再多的钱也是没办法了。
卖这花瓶，也委实不是个好主意，也只不过是免去了向李寻欢开口的危难罢了。总归，都是她的不是罢了！
黛玉双手合十，在心中念了许多句道歉，终是一咬牙，一狠心，将那宝石蓝珐琅彩花瓶抱了起来。
她抱着那花瓶，只觉得手上滚烫滚烫的，竟不像是抱着一个花瓶，倒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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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对紫鹃道：“你去悄悄看看，铭烟和李公子在做什么？”
紫鹃看着黛玉紧张的神情，自己也莫名紧张了起来：“姑娘，这事儿，是要瞒着李公子做吗？”
黛玉道：“对。详情你就不要问了，这次听我的，肯定没错。悄悄去看看吧！”
“哎，好吧！”紫鹃道。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黛玉不愿求李寻欢帮忙就罢了，怎么卖自己家的东西救人还要偷偷摸摸的？
但黛玉既这么吩咐了，她便也要照办。
她悄悄儿地到垂花门那里探了探头，看到铭烟正和李寻欢在那里聊什么，两人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气氛正好。便掩了门，回来告诉了黛玉。
“好……那我们这就去当这个瓶子吧！”黛玉道。她跟着李寻欢走了一日一夜的山路，又在人员复杂的客栈住了好几日，胆子较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大了一些。五⑧1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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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没找到斗笠，倒是在放杂物的小耳房里找到了几件雨披斗篷，将它们拿出来，交给了黛玉看。
雨披斗篷是羊皮内衬，外面包着一层编得细细的蓑草，虽也较宽大，但比普通的蓑衣略合身。只是晴天披雨衣，看起来也有点太奇怪了。
“这还要穿吗？”紫鹃问。
“还是穿吧。我们总不能直接明晃晃地拿着一个值钱的东西上街，万一让人抢了呢？”袭人道。
黛玉点了点头，道：“袭人说得对，穿吧。看着再奇怪，也比不得直接拿着宝贝上街惹眼。”
紫鹃和袭人点了点头，三人便都披上了雨披斗篷。黛玉最瘦弱单薄，雨披里的空间最大，便还是她抱着花瓶，将花瓶藏在雨披底下。
三人悄悄地来到了后角门，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板，又将门掩好，上了大街。
一到街上，三人才傻了眼。
这当铺，该在什么地方？
三人凑到街角，议论了一下。
紫鹃道：“我们问问过路人吧，街上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知道。”
黛玉道：“不可，人家若听我们打听当铺，又见我们穿得奇奇怪怪，必定知道我们是身藏宝物，那就危险了。”
袭人到：“宝姑娘家是开当铺的，想来是得开在繁华闹市之处才行。若开在犄角旮旯，都没人知道的地方，怎能积攒得下那么多家资？”
紫鹃看了看黛玉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道：“不太可能吧。你看我们，当个东西，都遮遮掩掩的，想来其他人也是这样，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去当东西。我看应该是开在僻静处才对。”
黛玉听了她们的话，忽然想到了，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放在一起看，便是开在繁华处的僻静地段了。我们先找到繁华闹市，再往僻静处找找，必定就能找到了。”
紫鹃袭人都觉得黛玉说的最有道理，便齐齐称是。
三人便打听了热闹的地方，往城中的主干街道走去了。
到了地方，果不出黛玉所料。真叫她们在一条热闹街路的巷尾，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当铺。
黛玉从没有当过东西，往里看了看，只见一个小厮靠着根柱子，正站着打瞌睡。又有一个冷面严肃的掌柜，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黛玉和紫鹃袭人，互相看了看，让她俩等在门外，自己先进去试试。
那掌柜见黛玉进来，看她穿得奇奇怪怪，稍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问道：“当什么？”
黛玉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一言不发，直接拿出了珐琅彩花瓶，摆到了柜面上。
掌柜的一看黛玉拿出的珐琅彩花瓶，就是眼前一亮，赶紧拿出了眼镜戴上，仔细地拿起鉴赏了一下。
黛玉见他一直不说话，抬头看了看他。
掌柜眼观六路，自是看到了黛玉的动作。见她颇年小，再看样貌气质，所穿衣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年轻小姐。料想东西不是她偷来的，而是她怕人瞧见她家要当东西度日，以前也从未当过，所以才奇装怪服，晴天雨衣，遮遮掩掩地过来了。
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轻轻放下了珐琅彩花瓶，伸出了两根指头，干脆地道：“二百两银子，当不当？”
黛玉有些急了：“这瓶子，你拿去卖，遇见懂鉴赏的主顾，一千两也卖得，怎么给我这么少？”
三四百两，已经是她心里最低的价格了。
掌柜冷笑了笑，道：“要是当死当，那再给你加二十两银子。不能赎，只能买，当死无悔。二百二十两，你当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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