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陆欣怡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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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与天恒大师驱车来到码头。如果是他们二人自行出发，走陆路更快。但带着身受重伤，无法行动的天峰大师，从水路走无疑更为便捷和安全。
未免暴露天峰大师也在马车上的秘密，无花包下了一条二层大船，请车夫将马车整个运到了大船第一层里。同时令船夫们多加采买各项必需物品，航程中尽量不要因补给不足而靠岸。
船夫们各自行动，有的去采购各项物品，有的抓紧时间做出航前最后一次必要的检查与修缮。
天恒大师一心一意地守在马车旁。
他在寺中时话便不算多，等到出了寺话便越来越少了。到了船上之后，他为天峰大师默念诵经，更不曾说过一个字。
无花将整艘船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便站在一层甲板前，监督各船工忙碌。
就在他等待的时候，远处的浅滩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随之而来便是阵阵喧哗之声。
那边本是鱼贩子们卸货理货之地，一直嘈杂吵嚷，可此时的喧哗声却又很不同。声音里有着奇异的惊讶，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这显然不是因为斤两多少，银钱多少引发的。
无花本就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听到异动便向声音那边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连他也不得不惊讶了起来。
在那些渔夫们争相张望，指指点点的方向，竟有一名绝色妙龄女子抱着一根浮木漂浮在海水上。
任谁那样泡在水里都不会太好看，可那名女子却是例外。
她的皮肤莹莹洁白，如同美玉。被海水浸透的衣裳紧紧地粘在她的身上，毫无遮掩地勾勒出她的身段是多么的婀娜曼妙。
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凝结了这世上最美的哀愁，让她俏丽可人的面孔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了。
无花在前世曾引诱过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无一不是出身不俗，容貌姣好。
可就算把那些女人中最美的一个拿来和这海中浮现的狼狈女子比较，也难及得上这美丽女子的万分之一。
无花最不喜欢庸俗又普通的女人，他喜欢高雅庄重的大家闺秀。
他喜欢那些高雅端庄的大家闺秀为了他将那些禁制的教条抛诸脑后，为了他在羞耻中挣扎，为了他宽衣解带。在煎熬中被他拉下道德的地狱，又被他送上人间至乐的巅峰。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很少动起这样的心思了。
可是现在，在海水中的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女却让他又动心了。ωww.五⑧①б０.℃ōΜ
让他又动起了做一个猎手的心思。
他想要引诱她，得到她，然后再抛弃她，毁掉她。
让她从纯净无暇，懵懂可爱，变成充满愤怒，痛不欲生。
那对他而言，真是一种无上的快乐。
无花几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温这种快乐了。
岸上的渔夫鱼贩子们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拯救那名绝色的女子了。
眼见女子因为昏迷，已经失去了对浮木的控制，马上就要从浮木上滑落。有心急于英雄救美的人已经跳上了自己的大船小船，拼命地向那名绝色女子划去。
然而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出乱子。
他们都想尽快赶到绝色美人的身边，可是码头的位置就那么大。本来靠岸、离岸都有各自的通道，往来都有各自的章法，现在乱成一气，还没等划到美人附近，大船小船就已经互相撞上了对方。
一些人急得互骂，还没等他们骂完，那绝色女子便已彻底脱离了浮木，落入了水里，渐渐向水中沉去。
“救人呐！”
“快救人呐！”
“噗通——”
有人不舍得绝代佳人就此玉殒香消，直接从船上跳进水里，想要游到女子身边将她捞起。然而海水表面平静无波，水面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就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立即就游到女子身边施救。
眼见人已经彻底没入水中，一帮人都急破了头，岸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几个懂些功夫的，看到意定神闲的无花站在甲板之上，便像看到了救星，争先恐后地对无花大喊道：“大师是南少林寺的高僧吧！怎么不救人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男女避不避嫌的！大师快救人啊！”
无花的唇角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随后足尖轻点船板，如白鹤掠空，拂过水面。到那女子入水之处，探身一捞将其抱起。
而后一个利落的转身，足尖在浮木之上轻踏一下，便翩翩然自海面之上掠回岸边。
他将女子放于一块还算安静的车板之上，随后以内力轻拍绝色女子小腹及双肋。
女子浑浑噩噩中，本已感觉到一阵不可抗拒的窒闷之感将她迫入无边的黑暗。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然而一股忽然震入的内力，让她下意识地抵抗起那种痛苦窒闷的感觉来。
被倒灌进去的水，就此被她吐了出来。
她也终于悠悠转醒。
一帮糙汉围绕着她，本来还在叽叽呱呱地议论。见到她睁开了眼睛，忽然人人就都成了胆小鬼，一个个都下意识地住了声，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她太美了，美得让他们自惭形秽。
只有无花镇定如常，见她转醒，便口宣了一声佛号，对她道：“姑娘你醒了。你为何会在海里呢？是失足跌落，还是不幸在海上遇到风浪了？”
无花已经细细地观察了她。
他发现这个女子很奇怪，她穿的衣服不是寻常的制式，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奇装异服。有点像关外满族人的服装样式。
她抱着的那块浮木，也不是普通的浮木，像是船上的舢板一类的东西。
阿珂醒过来，便见到一个出尘脱俗的好看和尚，和一圈又一圈光着膀子、穿着麻衣短打赤着脚盯着她看的臭男人。
而“臭男人”三个字也绝非出于鄙视，而是他们真的都臭烘烘的，像是天天都泡在咸鱼臭鱼里似的。
阿珂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又被那味道熏得头疼。
她又想哭，又想骂人，可是全身上下都痛得让她觉得自己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跟随郑克塽回到台湾之后，没过多久便被发现怀了身孕。
郑克塽表面上对她还好，实际上却已经厌弃了她。只是因为她怀了韦小宝的孩子，还有利用的价值，才没有将她赶走。
这次郑克塽和冯锡范想要除掉陈近南，并北上扫清陈近南在中原武林的势力，便押着她一起同行。哪知途中遇到清兵炮击，又遭遇了大风浪，船直接在海中沉没了。
她死死抓住一块木板，才侥幸未死。在海上漂了很久也没有遇到一艘船，她还以为自己会死，现在被这些奇奇怪怪的“臭男人”们围着盯着看，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真就死在了海上！
阿珂抱紧自己，想要阻止那些人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不论如何，那些人的视线都如影随形！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发现眼前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没有一个像是清朝人，反而都像是天地会那群人的。
难道这些人都是韦小宝的手下？
阿珂一想到韦小宝，就更加火从心头起！
如果不是韦小宝欺负她，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么惨的地步！都是韦小宝害了她！
这些人、这些人一定都是天地会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都敢不穿满清的服装，还都聚拢在一起！
这些人说不定都是来接应陈近南的，没想到却先遇到了她！
阿珂扶着车板滑到地上，摇摇晃晃地努力站了起来，对着身边这些“臭男人”大喊道：“把韦小宝这个混蛋叫出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他的手下！他是你们青木堂的香主！快给我把他叫出来！我要杀了他！”
周围的鱼贩子渔夫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大美人口中的“围小宝”是什么人，又与这个人有什么仇。
无花却因为“韦小宝”这个名字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和富甲一方的韦小宝认识。
说到韦小宝，无花还是因为李寻欢才知道了韦小宝。
如果不是因为每天都在盯梢李寻欢，无花也不会将韦小宝了解得那么透彻。
他早知道韦小宝有一个女儿，并且将其视为掌上明珠。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女孩儿的母亲是谁，但现在，无花感觉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虽然眼前这个绝色美人看起来不过十**岁的样子。可是年少糊涂，为人所骗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她这样美，想要哄骗她的男人不要太多。
若是他早几年便见到她，一定也要骗骗她的。
这也正好能解释，她为什么那么恨韦小宝。她一定是被韦小宝骗了身子生了孩子之后，遭遇了一连串的她不幸。这次又差点失去生命，所以更加归咎起韦小宝这个带给她一切痛苦的源头。
无花会这样推测，只因他已无数次做过别的女人的痛苦源头了。
而一个年轻的美人如此憎恶一个富甲一方，颇具势力的富商，除了这个原因，也实在让人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无花几乎立即地收敛起了自己亲手猎取阿珂打算。
一个已经经历过痛苦的女人，猎取起来就没有那么多趣味了。
他决定用阿珂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挑拨李寻欢和林黛玉之间的关系。
男人和女人在很多事情的立场上天然地便存在不同。李寻欢那样的人，生就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注定了他必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无情浪子。
可那个妄图教训他的无知少女，却是一个最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
这样两个人，面对这个绝色美人与韦小宝的纠纷，必然会站在对立的阵营中。
有什么会比让他们发生矛盾更痛快的呢？
无花几乎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一幕了。更不必说，借助这个绝色少女，他也可以与韦小宝搭上关系。
韦小宝富甲一方，认识的名医也必定不少。
不管是为了他曾经雄心勃勃的图谋，还是给师父天峰大师治伤，与韦小宝结识，都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牢牢掌控住这个绝色美人，让她信任他、依赖他。
无花心念一转，便已经想好了办法。
他双手执礼，口宣了一声佛号，道：“善哉善哉，女施主已经醒来，贫僧也该告辞了。”
“你，哦不，大师，你别走！”阿珂一听说无花要走，便吓得赶紧拉住了他雪白的僧袍。
她实在不想被这些臭男人围在中间。
她觉得这些人都好奇怪。他们看起来或者市侩，或者精明，或者呆头呆脑只有一身蛮力。虽然穿着都很像天地会的人，可是细看起来，感觉却和天地会的那帮人截然不同。
他们似乎也都不知道韦小宝是谁，而不是在为了韦小宝掩饰。
这却更让阿珂害怕。
她不怕遇到天地会的人，天地会的人只要知道她和韦小宝的关系，绝不敢妄动她。可如果是落到一群陌生、恶心的男人手里，她此刻又没有武器防身，不敢想会落到怎样糟糕的局面。
一想到这个唯一干干净净又气质不俗、一身正气的和尚走了之后，她就要被这样一群男人围住，她就觉得害怕！
“大师，是你救了我吗？那、那我能不能跟你走？”
阿珂水盈盈的眼睛望着无花，让无花如何能拒绝得出来呢？
无花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也是颇为踌躇地权衡了一下，才道：“好吧，女施主，你且先随贫僧离开。你若有亲人朋友可以投奔，贫僧可以护送你过去投亲。”
“我……”阿珂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能投奔谁。天大地大，世上却好像没有她的家了。她已和师父闹掰，亲生父母又是那样，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唯一感觉可以依靠的郑克塽，又……
阿珂低下头，流出泪来，心头那股恨意又更加强烈起来。
她现在只想找到韦小宝，杀了他！
她一边随无花离开这些渔夫鱼贩子的包围，一边咬了咬唇，犹豫地低声道：“大师，我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想去找一个叫韦小宝的人，他是一个大官，欠我家许多银子，只要我能找到他，他必定会还我一些钱。他常在京城，也到过扬州，你可以帮我去这两个地方吗？”
阿珂多少也有一点阅历，经过过去的种种事情，也让她多了一点心计。
她看得出无花不是普通的僧人，不管是他的僧袍，还是他手中的珠串，都不是俗物。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僧人，很可能是师出名门。
只要他愿意帮忙，就算他不能亲自帮她，也可以让他的弟子，或者拜托相熟的武林人士帮忙。
她并不会让他白帮忙，等她杀了韦小宝，就把韦小宝身上搜刮的银子，都交给这僧人。
无花笑了笑，美人看来还是被人骗得少。若是被骗得多了，绝不会这么不懂撒谎。
他转头道：“女施主方才不是还说，要杀了这位姓韦的施主吗？”
“我……”阿珂死死地捏住了衣裳的一角，道：“我只是一时生气，他将我害得那么苦。你看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人呢？我现在已不想别的了，只想要回一些钱，往后好好生活。”
“阿弥陀佛。”无花道双手合十道：“女施主能这样想便最好不过了，放下方可解脱。贫僧正好要与师叔北上，会路过扬州，不妨就送女施主一程。若是寻不到人，到时再做其他打算。”
无花自然知道韦小宝的大本营就在润州，到时他自会将阿珂送到那里。
阿珂生怕无花拒绝，见他同意，马上双手合十，连连道谢。“那太好了，多谢大师！”
她虽然很不喜欢庙里的和尚，前世遇到的和尚有一个算一个，都很讨厌。可是前世的经历也告诉她，那些师出名门的和尚，虽然古板讨厌，但只要不是韦小宝那样的假和尚，便都很正派。
和这样正派的人一起同行，至少比她单身上路要安全多了。
阿珂也很担心无花会不会追问什么天地会，青木堂的事情，不过无花并未再提过，她便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无花和天恒大师秉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让女船工给阿珂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又在二楼给阿珂安排了一间干净和相对安静，不会被人打扰的房间。
一路上，无花都对阿珂非常照顾，也非常注意保持距离。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江南。
江南，润州，城外山下，茅庐之中。
黛玉捻起一搓草药，将其投入药炉之中，用长勺轻轻搅动。
清新的药香随着她的搅动缓缓溢出，令人心神俱宁。
在她身侧三尺之外，李寻欢坐在一株古树之下，背靠着古树粗壮的树干，默默地注视着她。
黛玉能够感觉到李寻欢的注视，她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此而感到害羞了，相反，李寻欢的注视会让她觉得心安。
又加好一味药之后。黛玉回头看了看李寻欢。
他只是很随意地坐在那里，却依然很潇洒。
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出现在哪里，便让哪里存在了意境，美好成了一幅名画。
李寻欢对上黛玉的视线，笑了，道：“你在想什么？”
黛玉也笑了，道：“我在想，我们这样树下煎药，也许可以画一幅画了。”
李寻欢点点头，笑着道：“是啊，确实可以入画了。”
随后，他心中又忍不住有些感慨。
近来这一段时光，真是他人生中最平静、安宁与美好的时光了。
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觉得不可思议，又偶尔忍不住会去想，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多久？
就比如现在，他就忍不住在想了。
他似乎并不能习惯他的人生是这样平静的。
黛玉几乎已要习惯李寻欢偶尔的陷入沉思了。
她发现他偶尔会这样，莫名地陷入一些情绪里，然后沉浸在里面。
从前她会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很陌生，让她感觉她还不够了解他。会让她着急，会让她有点急切。
可现在，她却不会这样想了。
虽然还只是看着他，她却已能从他的陷落读到很多东西。
“李大哥。”黛玉忍不住轻轻唤他。
“嗯？”李寻欢从陷入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温柔地疑问：“怎么了？”
“你很喜欢麻烦吗？”黛玉道。
李寻欢愣了愣，继而有些想要苦笑，可接下来却又不得不佩服黛玉的通透。
她还不够了解他，却好像已经看透并读懂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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