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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君自风中缓缓归 莳尔 6171 Mar 18, 2022 2:43:32 PM
  唐缓顺着剑身看过去,灯光的阴影中正立着一个人,全身上下是刺客的标准着装——黑衣黑鞋,黑色面巾遮去大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四目相对的瞬间,唐缓压下了险些溢出喉咙的尖叫,有些怔忪地盯着那双眼睛看。
  不同于刺客的冰冷无情,在那清冷的眸光中,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麻木和绝望,这眼神化成细细密密的针,扎的她心脏都好似疼了起来。
  唐缓无暇顾及架在颈间的长剑,一弯腰便吐出一口血来,那人不料她有此举,手一抖,唐缓颈间便又是一抹血色晕开。许是见她年纪尚小,那人甚至表现出一丝懊恼和歉意来,索性放下了剑,身子却一趔趄,单膝跪在了地上。
  唐缓知他伤得有些重,便伸手去扶他,那人有些意外地皱眉看向她,却听唐缓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扶你过去,我这有伤药。”虽是单薄的童音,却郑重的让人信服。
  犹豫片刻,那人就着唐缓的手劲起了身,坐到了床边去。唐缓解了他衣衫,发现伤口虽多些,却并没有伤及筋骨。
  她麻利地将伤口包扎好,又倒了水端过去,那人还未接过,便听楼下大堂传来喧哗声,然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唐缓见那人眉头紧紧蹙起,便知来人定是寻他而来,当下便将人拉起。
  那人想是知道眼下情况,便想翻窗离开,唐缓却拽住了他衣裳,低声道:“等等。”说着,便爬到床下将那挡板拉了出来,对那人道:“躲这里,贴着墙壁侧躺。”
  将人和那柄剑藏好后,她将头上包着的纱布扯掉,并着刚刚沾了血迹的布条一起丢了进去,才将挡板尽量向里推好。
  出来后特意看了看,完全看不出里面藏了人,放下心后她又奔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反身走几步将桌边圆凳推倒两个,边走边将身上的伤修饰的看上去更严重一些,然后忍着各处的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边刚坐下,房门便被粗鲁推开,首先冲进来的是怀城守兵,后面跟着个穿便服的中年人,看样子像是怀城守尉,再后面进来的三人她也认得,正是昭国太子一行,当中的敬敏公主好似还受了伤。
  亓萧冷着脸,亓芊许是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唯有广邑王亓茗看起来面色平和一些,不过却叫唐缓觉得最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一时倒想不起来。
  唐缓状似满脸惊恐地看着来人,挂着泪的脸上甚至流出些鼻涕来,混着额头上留下的血珠,整张脸花的不能再花,大概熟人此刻也认不出这张脸来。再配着颈间的血痕,以及衣襟上刚刚吐出的那口血,不用再多说什么,俨然一副遇到刺客被吓傻的样子。
  唐缓此时只管哭,口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爹爹……爹爹……”那些守兵在屋里搜了一圈没有结果,那守尉面有难色地对亓萧道:“殿下,您看这?”
  亓萧面色不愉,并未理那守尉,径直走到唐缓跟前蹲下,问她道:“人呢?”筆蒾樓
  唐缓此时入戏颇深,装作没听到,依旧哭自己的,亓萧面色更加不善,伸手捏紧了她的下颔,刚想开口逼问,唐缓只觉身子一轻,直直落入一个人怀中。
  来人身上的清冽味道她十分熟悉,一时间竟忘了继续流眼泪,顿了顿,她虽心下有些尴尬,却异常执着地唤出了一声:“爹爹……”
  门口的楚六听得这二字,嘴角和眼皮极默契地抽了抽。
  钟晹绥的动作也僵了一僵,只是待看清唐缓此刻的狼狈样子时,僵硬的双臂似乎动了动,连抱着她的力道都控制得小心翼翼,声音里似乎带了冰碴:“我不过离开一会儿,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说话间,目光冷冷扫向周围众人。
  唐缓知他想错了,便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手指颤颤地指着窗户,哑着嗓子道:“从那……跑了……”说着,似是更加害怕,又大哭了起来。
  亓萧听了这话,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追!他受了伤,跑不远。”说着,率先出了屋去。
  待一屋子人走光,唐缓才长吁一口气,将衣襟里塞着的辣椒粉取出来,扔的远远的,这下终于不用再哭,她今天差不多将一辈子的眼泪都用了去。再想到亓芊临出门前深深望她的那一眼,实在叫她忐忑又不解。
  钟晹绥的怀里很暖,唐缓真想一直赖在里面不出来,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钟晹绥将人放到床上,唐缓麻利地脱了染血的外袍,尽管隔着没有表情的假脸,她也能感觉出此人的坏情绪。钟晹绥取了之前的药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不由的更加生气,忍了忍,才对着门边看热闹的楚六道:“去买伤药。”
  楚六从未见过钟晹绥生气,这几日真是频频刷新他对那寡淡无味之人的认识,同时心中对唐缓更加不喜。他想了想,最后敌不过钟晹绥难得认真的目光,便只得听话地买药去了。
  钟晹绥用面巾沾了温水,将唐缓的脸擦干净,然后又清理了她左手掌心的伤口,最后指着她外袍上的血迹皱眉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几日下来,钟晹绥对她表现出的善意令人费解,她思索了许久,只觉她自己身上实在没有值得令人图谋的东西,若说是瞿如宫宗主那个身份,那他也得提着神宗剑来砍了她才是。
  不过唐缓的第六感告诉她,此时不宜火上浇油,她权衡之后扯谎道:“那是别人的血。”
  见钟晹绥没再继续追问,她独自纠结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萍水相逢,为何待我如此……特别?”
  唐缓本来想问为何对她好,又怕真是自己会错意,到时候难免尴尬,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她靠坐在床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些。钟晹绥坐在她身边,听了她的问话,抬头看过去,眉眼间是迷茫又认真的神色,灯光将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落成一片阴影,那墨玉般的眼眸里,盛着唐缓读不懂的情绪。
  他看了唐缓许久,久到唐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有许多事情许是被我遗忘,我不知原因为何,也找不出解决之法,但是……这里也许还记得。”他伸手抚上心口,态度郑重。
  钟晹绥语气温和却带着习惯性的疏离,但唐缓自与他相识起却从未如此刻一般,觉得他的声音如此清润动听。
  她意识到,这也许是个缺失了记忆的人,他身份特殊,他小心翼翼,他的潜意识在她身上寻到了自己缺失掉那一部分的痕迹,所以尽管萍水相逢,他却待她如此善意。
  唐缓松了一口气,省去了原本的自作多情。此番知晓这人并非变态,但她却实在回忆不起,曾和他有过什么交集。
  唐缓想开口安慰他,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一道十分讨厌的声音却恰好在此时响起在耳边。
  楚六提着药走进来,煞风景道:“就算师兄与你有故事,那你二人年纪也应当相仿才是。师兄你好好算一算,这丫头岂不是得在娘胎里与你相识?”
  唐缓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紧绷着脸回他:“你怎知我与他年纪不相仿?”
  楚六觉得这问题实在太过白痴,“因为我不眼盲。”
  唐缓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委婉道:“你不眼盲,是他盲了心带你出来,能不能麻烦你圆润地离开?”
  楚六本也不想再待,只是不知为何要圆润地离开,边走边想,一个不小心,差点被他自己放进来绊倒唐缓的木板给绊倒。
  唐缓忍不住对着楚六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边由着钟晹绥给她上药。
  钟晹绥放下纱布后,将她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又仔细掖了掖被角,虽然没说话,但是全身上下都好似在表达:乖乖睡觉。
  唐缓的视线停留在他修长匀称的手上,呆呆看了许久,回神时那人已经离开。
  掖被子这举动对她而言实在陌生,也实在奢侈,唐缓望着钟晹绥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对他面具下的脸泛起一点点好奇心。感觉到胸口的位置奇迹般地热起来,她想伸手揉揉脸,却舍不得扯开这刚刚被掖好的被角。
  唐缓拥着被子,想着若是这样睡过去,也许会做一个难得的美梦,不料床下突然传来挡板摩擦的声响,唐缓这才记起床下还藏了个大活人,虽舍不得,还是掀了被子起身下床,将人放了出来。
  在唐缓的认知中,夜行的黑衣刺客应当是嗜血狠厉的,若非如此,至少也是脾气暴躁的,可是她面前这位除却眉宇间疲惫了些之外,看起来就像一出门访友的谦谦君子,对于唐缓将他忘在床板之下这件事,没有丝毫在意,不仅如此,还对着唐缓深深一揖。
  唐缓中了毒本就性命堪忧,若是受此大礼怕把自己的小命折没,忙侧了身子避过,又听那人郑重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后若有需要,可以到明城的广善楼寻我。”
  说着,又在他自己身上翻找一番,末了将手掌摊开在唐缓面前,一块秋葵黄玉佩静静躺在沾了血迹的掌心,妖冶的红衬着古朴的黄,让她不由想到暮色里被撞响的那古老的黄铜大钟,那一幕,鲜活却沧桑。
  唐缓不知到底接还是不接,那只手却突然紧握成拳收了回去,黑衣人将那玉佩在掌中攥了好一会,唐缓甚至怕他下一瞬就将它捏碎,她清楚感受到,初见时的绝望又回到了那双瞳孔中,他此刻挣扎的力量,不知是哪个人透过这块玉佩传达给他的,她猜,这块玉佩因着那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定是十分重要。
  猜都猜了,她如何还会接受这东西,反正她现在因着许静心暂时不会缺钱花。
  唐缓正考虑是此时开口,还是配合他继续挣扎一会儿,那人却突然将玉佩塞进她手中,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如来时一般从窗口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玉佩上还带着些未散去的体温,躺在唐缓中毒后从未热起来过的手掌中,有着灼人的触感。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弱弱气到:为何要硬塞到她那刚上过药的左手,实在是太疼了!
  这些天来瞿如宫没有查到关于君子阵的任何消息,她虽失望,却已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焦躁。
  这一晚入睡前她突然琢磨出来,自赤嵚山出来后遇到的一个两个,她居然全都没有看到过脸。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依此灵感写出一本《假脸传奇》来,想到这里,便觉得未来也不一定是一无是处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君自风中缓缓归更新,第8章第八章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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