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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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战北方
　　第一节：七擒沃奇（1）
　　北地，毡毛城。这是一座用盲羊皮革和毛毡的覆盖着蘑菇木栅栏保护起来的大寨——主寨坐落于平坦的地衣草原上唯一一处丘陵之上，毡毛城的规模只有蘑菇城一半儿大，但其视野所及而控制的区域更为广阔。环绕毡毛城丘陵开挖了三道壕沟。南侧朝阳的壕沟外密布的是半地穴的蘑菇种植园，其他三个方向零星散布着数十个兽栏。由于大战在即，几乎所有兽栏都被清空了，牲畜人人口都迁入毡毛城内。沿着三道壕沟，是夯土的三道土墙，数十步就有一座木制箭楼，形成无死角的弓弩辐射区。而南部密布的半地穴蘑菇种植园地下，和蘑菇城一样，也挖掘了蜘蛛网一样的地下密道，因此为了保护这一区域，围绕种植园又修建了十八近卫连珠寨，是绵延在平原上，独立的十八座要塞，每个虽然都比毡毛城小很多，但都有各自特点易守难攻——都是筑城专家怀特*木师龙的杰作——他深知牧民精锐战力强悍，尽量不要平原对阵，而是希望用城池，一个据点儿、一个据点儿地消耗对方。但毡毛城的建立者，北地勇士特鲁乌斯对怀特的笼城战术不以为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毡毛城仍然保留了大量直通丘陵山下的通道，以保证他的突击力量可以随时一路杀下山去。但也就是这样的默契配合，使毡毛城就像一个全副武装、攻守兼备的斗士，怀特是他的塔盾，为他抵御任何残暴的攻击；而特鲁乌斯则是他的战矛，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在特鲁乌斯所在的瞭望塔窗口下，毡毛城全城处于高度戒备，行色匆匆的士兵们正在奔向他们执勤的岗位，同时，巨大的噪音来自窗下的兵器作坊，两个肥硕的奴隶踩动砂轮，正在切割赤羽胡燃的坐骑——战甲虫赤羽的甲壳儿——战甲虫的外壳儿可以用来打造克苏恩最轻便却也最结实的盔甲，而其口器、犄角和前撅指，可以做成精美的武器。特鲁乌斯转过身子，背着光——也能看清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被胡燃击穿的左边半张脸已经完全萎缩了，打碎的下颌外面用盲羊的下颌骨加固了，嘴里的牙齿全部换成了珍贵的金牙。这使他半张脸变成了盲羊精怪的样子。好在他对自己模样变得邪恶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他唯一不愿提及的是这样恐怖的伤痕是被一个女人造成的。因此，他**的上身上，每一处箭伤伤口都被刺青遮盖了——刺上了火神的纹样——提醒他这是火神的子嗣后代对他造成的伤害，而这样的怒火——一直在灼烧着他复仇之心。
　　与充满能量的特鲁乌斯不同，坐在对面的怀特*木师龙一脸倦怠，他一只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另一只手把玩着消息吉丁送来的三张字条儿——充满狐疑、沮丧和玩世不恭。
　　“这下可热闹了……我也不知道那条消息是真的——蘑菇城来的消息糟透了，大司命升天了，现在大司命被特鲁法那个家伙接任了。更离谱的是白圣僧也转生了，特鲁法要求我们向新的大司命和白圣僧效忠，并要求腔骨的部队回防蘑菇城——因为蘑菇城遭到了霾母虫、海民乱军、黑龙？的三重进攻——现在几乎成了一片废墟。——黑龙是什么？”
　　“谁知道？不过看样子蘑菇城完了……让我向特鲁法那个小胖子效忠？哼哼……新的白圣僧我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小胖子的儿子吧……”特鲁乌斯现在说话有些漏风，偶尔盲羊下颌会发出轻微的咔喳、咔喳的摩擦声。
　　“九成如此……不过，还是等我们击退牧民大军的围攻之后再说吧……那时候，那些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怀特*木师龙笑着说，然后他清清嗓子，戏虐地又抽出一张纸条说：“西部的援军还在路上磨蹭……也说让我们注意黑龙……黑龙到底是什么？不过图列阿图斯大人建议我们修一座圣殿……用来接驾……真白圣僧归来了。”
　　“呵！图列阿图斯总是这么昏昏沉沉的吗？什么意思？”特鲁乌斯怒道：“还修圣殿？以为咱们毡毛城现在还有这份儿闲心吗？”
　　怀特忍不住苦笑着抽出第三张字条说：“图列阿图斯大人可能遇到什么‘黑龙’神经失常了——但特米特大人这条说的很清楚——‘我们从蘑菇城逃离，我以大地之神的名义发誓——白圣僧还活着，我们将北上毡毛城——请派人迎驾——共商大事。’”
　　“哈哈哈……怀特……有三个白圣僧了吗？”特鲁乌斯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不禁大笑。
　　“嗯……蘑菇城有了新圣僧、西部路上有一个真圣僧，南部逃出来一个白圣僧。有三个了……”怀特摇头不解，但他想了一下说：“蘑菇城的消息和特米特的消息还是能对的上的……南部过来的白圣僧大约是真的。那主子要是真来毡毛城还真是麻烦……”
　　特鲁乌斯不屑地摇摇头说：“有什么麻烦的？老子从来都是看他老爹大司命的几分面子，他来又能把我如何？”
　　“不能这么说……其一呢，毕竟是白圣僧，我们接纳了他，信徒会听他的，难免会有些掣肘；其二呢，我们接纳了他，就等于和特鲁法的蘑菇城摊牌了……抓了他，就和特米特及南部的西林大人对立了……现在局势不明……谁知道这是对是错？现在不宜卷入”
　　特鲁乌斯一拍大腿，赞许地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这还真是有些棘手……迎也不是，抓也不是，难道做了他？也不行！”
　　“当然不行……一来何必替那胖子脏了手，二来，无论现在如何，未来他没准还是张好牌呢——对，不但不能让他死，牌还要抓到手里。”怀特站起身子，捻起一罐子酒给特鲁乌斯满上，笑眯眯地分析说。
　　特鲁乌斯喝一口酒，抹去从伤口渗出的酒水，漏风地说：“哈……你小子，一定是有主意了。”
　　“哈哈……”怀特也抿一口酒，得意地说：“你在西部交界处不是为了搞乐子，弄了个隐秘的行宫吗？现在别不舍得了……给咱主子住几天，等咱们退了北部牧民，再想想如何用他。”
　　“嗯……行啊……我倒无所谓，反正现在我也用不上，便宜那小子了！哈哈！”特鲁乌斯用力地拍三下巴掌，三名身穿轻甲的奴隶女孩儿应声而出，特鲁乌斯笑道：“既然去行宫，就得是熟门熟路的人去……阿初……你们三个带几个好手，去南部接个人……此事不许声张。”
　　接近白草线的北部丘陵，血族的沃奇擦一下满脸的鲜血，招呼手下的弟兄们拼命往北跑，他手下的十数名牧民战士狼狈不堪、丢盔弃甲，但仍然死死牵着一串从南部村庄抓获的农业部族的人质奴隶——这是他们回去向酋长交差的唯一收获了。
　　“快走！再坚持一下……过了白草线就安全了……我不信他们现在还敢越过这条线。”沃奇又擦一下脸上的血。
　　他手下一个兄弟被奴隶们的绳子一拖，他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大声喘息着说：“沃奇哥哥，我跑不动了……那些人质也不肯走了……我是拖不动他们了。”
　　沃奇大怒，拎着鞭子过去抽打人质……但人质似乎也知道过了白草线就再难获救，咬着牙卷缩在地上挨打，一声不吭，更不肯再走。
　　“沃奇哥哥……不行，宰了他们算了，我们这样走，走不快的。”沃奇手下另一个凶巴巴的汉子叫嚣道。
　　“宰了他们……咱们怎么交差？”沃奇用牧民语回答，但转念一想，一咬牙，抓过一个农民——他拔出匕首，抵住那个少年农民，恶狠狠地说：“走不走？不走现在就把你们都宰了！”
　　农民们哭声一片，但全都不肯起身。沃奇一咬牙，一刀刺了下去，那少年一声惨叫，一只耳朵被割了下来，沃奇举着耳朵给那些农民看狞笑道：“割了一只耳朵，还有一只……我一个一个……”
　　农民们顿时不敢哭嚎，勉强站了起来，恐惧地被牵着走过了白草线，向对面树林跑去，沃奇举着耳朵走在奴隶前面，恶狠狠地让他们快跑。
　　忽然，一声响箭，啪的一声，正好穿过沃奇高举的耳朵。他魂飞魄散，赶忙扔了耳朵，大喊一声“腔骨来了！撤！”
　　说罢，他不敢再进树林，带着手下，让下了奴隶们向西边儿落荒而逃。
　　那些奴隶竟然不敢逃，都蹲在地上抱着头，畏缩成一团儿。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一个战士一脸疲惫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谨慎地将弓箭收好，然后在地衣草地上捡起刚刚射出的响箭，在斗篷上擦去血迹，收了箭。把摘下的耳朵扔回给那个倒霉的少年农民，他冷笑道：“拿……你的吧？都傻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吧。”
　　“军爷？就您一个人？”奴隶群中一个长者大着胆子问道。
　　“对啊！我叫肋骨，是蘑菇城团防营的，跑得最快，别人可撵不上你们……他们都在前面堵那些北地强盗呢。”肋骨朝沃奇逃跑的方向从容一指。
　　那些解放的奴隶们宽慰地笑了，纷纷表示感谢。
　　“别废话了，你们派一个人回村子去报个平安，其余人跟我走，我们去毡毛城。”肋骨瞪着那个长者命令说。
　　那长者有些犹豫，但和肋骨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立刻顺从地点头。派一个人向南部逃了回去，其余人老老实实地跟着肋骨向西边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