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刘盈：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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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道尔一定是在骗我,他想让我失去判断力,而我居然听信了他的话。”马尔福庄园那间充满了粉红色玫瑰图案装饰的卧室里,神色呆滞的铂金长发男人背着手走来走去,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样一句话。在他身边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他的灵魂伴侣哈利•波特。年轻的男巫被小心地裹在被子里，好几天来一动不动。呼吸非常微弱，胸部难以察觉起伏,几乎需要用手放在鼻孔下才能感觉到还有一点气息。哈利已经留长的黑发放在肩部,映照着一张颧骨突出，皮肉凹陷，彻底没有血色的脸。露出被子的手背血管突出,骨节分明，卢修斯知道哈利的肋骨也已经可以从体表上一根根轻易数出来——不过短短的一周时间，原本丰润的哈利居然完全瘦成了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就连卧室敞开的窗户都在激烈波动的魔压下摇摇欲坠,卢修斯从来没有见过哈利——更不用说别的任何人了——这么剧烈的魔力波动,他自己身上显然也不会好受。他不时感到恶心,想要呕吐，有时突然很疲乏,却又无法睡着,然后变得十分暴躁,可是这里没有东西可以拿给他发泄。他的身体仍然在不停地给哈利补充着精力,但是无济于事，他只能日复一日地感觉着哈利身上的魔力波动越来越接近疯狂的地步，使用高剂量的灰色药剂也只能压制住少许。那个男孩正无可挽回地衰弱下去,同时越来越严重的身体反应，让他自己也快速消瘦。
哈利被麦克道尔的咒语击中之后就没有再清醒过。当天救世主被紧急送往圣芒戈，然而因为查不出咒语的种类，圣芒戈也找不出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因此卢修斯坚持把哈利带回马尔福庄园。他本人从霍格沃茨请了假，一起回到庄园。
麦克道尔的咒语或许跟黑魔王下给哈利的诅咒也有几分相似，至少它也能掀起疯狂的魔力波动，甚至有人怀疑根本就是同一咒语的变种。人们在继续研究那种咒语，同时期待着灵魂伴侣的奇迹再一次出现，毕竟哈利之前已经平安无事地过了十年。前几天，探视的人潮汹涌而至，卢修斯干脆为此降低了一部分庄园的防御。然而，在重新成为马尔福庄园常客的庞弗雷夫人和赫敏•韦斯莱医生看来，哈利希望渺茫。
经过十年的共同生活，这两人身体的步调早已一致，这一次，两人身上的魔力波动都太厉害了。如果连卢修斯都压制不住哈利的魔力波动，那将根本没有办法。
问题是，找不到罪魁祸首。在卢修斯揭露了麦克道尔的真面目之后，亚瑟•韦斯莱没有悬念地当选下届魔法部长，但是从那天开始，麦克道尔居然一下子销声匿迹了。看守魔法部长路易斯•布雷恩为自己任用麦克道尔做法律执行司司长而向公众道歉，并派出傲罗去搜查那座位于哈罗盖特郊外的温泉别墅。可是麦克道尔及其食死徒党羽都已经及时转移，那里只剩下了一座内部装饰很精致的空房子。
那座房子的确没有使用过魔力防护的痕迹。询问周围的麻瓜，他们都以为那别墅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夜间有时还会传来狂欢的声音。
无人知道别墅里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追查仍在继续，但是这件事暂时只能成为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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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终于决定，既然近距离的接触没有效果，也许离得远一些反而会更好。
他离开了哈利的房间，转进花园，脚步习惯性地把他带到了后面的玫瑰花田。他在长凳上坐下来，忍着身上的不舒服，环视着周围。他听见那株贪吃玫瑰发出了某些很奇怪的声音，定睛一看，原来它正准备开花——贪吃玫瑰缓缓地把高处的枝条弯得接近地面，包括顶端那个巨大的花苞。
这花苞要是展开，起码能有一张小茶桌那么大。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卢修斯突然想起了他和哈利打过的赌，他饶有兴趣地等待着答案揭晓。
绿色的苞片开始褪下，露出了一点点彩色的尖端——卢修斯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们两人都输了，那不是深沉的红玫瑰也不是孤傲的白玫瑰，竟然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淡粉色。五⑧16○.com
这与贪吃玫瑰的华丽身份也太不匹配了吧，卢修斯摇了摇头。然后，绿色苞片褪尽，那朵花突然就向着地面绽开了，他更是没法想象接下来的景象——从一层层小船似的粉红色花瓣里，爬出了一个全身**的婴儿。那孩子白嫩的小手拍了拍花田的土地，在泥地里高兴地爬动起来。孩子向着卢修斯的方向爬了过来，好奇地抬起头，卢修斯猝然看到了一双极其纯净的黑色眼睛。
卢修斯简直要嫉妒这个孩子了——那双眼睛绝对是世界上最纯净的黑色，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质。
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等等，他好像认得这双眼睛？
“西——弗——勒——斯——”
大脑还没有想起什么之前，一个陌生的名字，下意识地从他嘴里说出。卢修斯猛地一个激灵，不对，他喊的这个人是谁？
是谁呢？卢修斯一愣神间，突然惊异地发现，花田尽头被封印的小木屋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倒是贪吃玫瑰散发出的香气一丝一丝地缠绕着他，不知为什么，他看得见那香气好像有点蓝颜色，他想起了蓝山桉树林里的烟雾——难道是日光的原因？
不，那并不是什么香气，那是一缕一缕银蓝色的记忆，只是已经变得像香气一样松散。在它们飘散之前，它们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前任主人，钻进了他的太阳穴，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
卢修斯的大脑几乎要被这些快速回归的记忆塞得爆炸了。
这些都是什么记忆？不！怎么会这样！
一个黑发的清瘦男人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成形，过去的情形一幕幕闪过，最终定格在十一年前，五月的那个夜晚。抽去他记忆黑衣少年留下一个告别的微笑，化作轻烟飞进了花田的小木屋，从此那扇门再也无法打开。那个人不是年轻版的保罗•史密斯吗？不，那分明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原来关于那个斯莱特林的一切都是真的——十年来，霍格沃茨的每个人，魔法部的每个人，包括他的伴侣哈利，都在告诉他，他曾经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对极好的朋友。有些人则会更加进一步，明确地对他说，其实他们是情人，一对足以互相托付生死的情人。
但是，他彻底失忆了，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失忆了。
神秘的哑炮保罗•史密斯博士和那位传说中的男巫究竟有没有联系？既然他，卢修斯•马尔福，可以几乎单枪匹马地把麦克道尔隐蔽食死徒的真相调查出来，他怎么可能掌握不了这么简单的一点线索？难道到了现在，他还能说自己不知道，那个在卡蒂小馆的墙上作了黑魔标记的女巫艾琳，就是西弗勒斯的母亲吗？
其实仅仅凭着两人的外貌，他怎么还能睁着眼睛，说保罗•史密斯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只不过看了两眼，他就能对比出“哈罗盖特的麻瓜”比利•马修和魔法部的巴尼•麦克道尔的签名，他竟然不能够认出保罗和西弗勒斯的笔迹一模一样？
花田小木屋的神秘封印，他的诡异失忆，这一切显然都和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得不承认，根据人们描述的西弗勒斯的行事风格，那个男人，真的有可能做出抽干他记忆这样的事情。
可是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在他的庄园里突然消失？卢修斯根本不敢去追查这个问题——因为唯一与此有干系的人，只可能是他自己。
不管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无法面对很可能是自己亲手把灵魂伴侣送上了断头台这样的事实。
这其中的原因，只怕还和哈利有些关系。
如果做下了这种事情，他怎么还有脸面活在世上？他为什么还不赶快用一个阿瓦达把自己送到地狱里去，跪在那个人面前忏悔，求他用不论什么手段狠狠地惩罚自己？可是，他这样做了么？这十年他都做了些什么？麦克道尔说得对，为了保住自己，他以灵魂伴侣的名义，只顾着和救世主卿卿我我，他固执地拒绝相信那个人的存在！
而且，他怎么还可能承受得起，最近人们都背着他悄悄流传的那些故事？总的来说，他还是听到了不少情节，据说那个魔力将尽的生魂为了不让他伤心，不顾性命地想毁掉魔杖；据说他真正的灵魂伴侣，一个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男人，在先前的二十年里至少有一百次拒绝了他的连接，用自己的生命维护着他的安全！
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他的灵魂伴侣，绝对不是，因为他不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他有什么资格消受这样的一份爱情！
反正，他的确是失忆了，西弗勒斯消失之后他就完全失忆了，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了——他就索性这样逃避下去，一直像蜗牛一样，躲在自己给自己建筑的硬壳里。他发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认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从来没听说过那个人，不管那人是食死徒还是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还是魔药大师。他也不认识哑炮保罗•史密斯博士，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生魂重生魔法。他唯一的灵魂伴侣是亲爱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绝对没有另一个灵魂伴侣，从来没有过。哈利就在他身边，他们共同生活，分享着每一天的忧愁和快乐，还有别的——那些漫长的夜晚，他们两个总是在地窖和庄园的大床上拼命地纠缠不休，双方一定要弄得气喘吁吁，全身瘫软，疯狂地做到实在不能再做，似乎他们都在藉此逃避着什么…………
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在——
骗、自、己！
那个孩子大概发现了陌生人，也可能只是累了，转身向贪吃玫瑰爬了回去。现在卢修斯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孩子光滑的身体上，左边的手臂和右边的后背，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神锋无影——他施了两次神锋无影，他斫掉了贪吃玫瑰的两根枝条，他还试图把这棵花给拔起来烧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可能会毁了那孩子，毁了西弗勒斯？如果真的是那样，他要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幸好这伤还没有大碍，他应该能应付的吧。
“不，西弗，别走。西弗！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卢修斯疯狂地大喊，全然不顾那个因为受惊而爬得更快的孩子，还处在根本听不懂的年龄。
我全记起来了，西弗勒斯。
你不要走，到我这里来。我要收养你，你要住在庄园里，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环境，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再也不会让你掉一次眼泪。我记得答应过带你周游世界，这一次我一定做到。我知道你的天赋，我很快就能让你成为霍格沃茨的明星，斯莱特林的焦点，我会让你成为下一个汤姆•里德尔——
发现最后这句话不太对，卢修斯停止了喊叫。他想要站起来，去把那个孩子抱在手里，把他带回庄园的卧室，立刻叫来家养小精灵给他弄个最漂亮的襁褓。如果可以的话，他马上就能治好孩子背上的伤痕。
可是卢修斯却动弹不得，就连一个简单的伸手动作，手臂都不听使唤。
一阵紧一阵的强烈魔力波动扫荡着他的身体。疼痛——虽然并不是十分疼，但束缚感却无法摆脱，整个身体像是被无数条绳子捆扎着。绳子还在不停地增加，而且所有的绳子都在变粗，勒得更紧，试图使他无法呼吸——他突然想到，这或许就是西弗勒斯在最后一刻坚持使用魔杖自毁咒语时的感觉。
这魔力波动并不只是来自于奄奄一息的波特，他注意到了贪吃玫瑰脚下的那些龙角鱼藤。哪里来的龙角鱼藤？卢修斯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这些植物在阳光下热烈地释放着蒸气，或许是贪吃玫瑰本身对魔力也有什么影响，另一种魔力波动，像是刀子一样，一道道重复剜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脏似乎马上要爆裂了。
那个孩子还在往前爬着。卢修斯再一次试图站起来，以便在小西弗爬回到花里之前截住他——但是突然，一口腥甜的味道急速涌了上来。卢修斯只觉得身体一软，侧过眼再看的时候，居然发现铂金色的长发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没法动弹了，但他还是要站起来——他迈不开步子，刚刚有所动作，整个人就虚脱似地，从长椅上滑到了花田的泥土里。他顾不得名贵的长袍，仍然试着向那个孩子爬过去，四肢并用，尽力向前移动着——那孩子就在前面，只要再往前一点，他就可以捉到他了。可是就连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备受煎熬的躯体也没法支持——就在卢修斯差不多能够伸手接触到贪吃玫瑰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孩子已经顺利回到了粉红色的玫瑰里。贪吃玫瑰巨大的花朵向内合拢，花瓣一层层收起，安全地包裹住了那个孩子。然后，这株植物慢慢降低了身形，在原地不见了。
“不！不要！西弗——”
又一口鲜血随着凄惨的叫喊喷了出来，完全溅入了玫瑰花田肥沃的土地。卢修斯挣扎着抬起头，想看看贪吃玫瑰的影子出现在哪里，也许它并没有走远，还来得及找到——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无力支撑，慢慢地垂下了头，屈曲着俯伏在污脏的泥土上。那些黑色的泥土沾到了他的长袍和金发，然后卢修斯的身体彻底平贴了下去，泥土涌进了漂亮的唇线，他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在他前面不远处，那一整株硕大的贪吃玫瑰都不见了。花田边缘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已经长得繁茂细密的龙角鱼藤，继续不停地蒸发着搅动魔力波动的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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