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好自为之
一边说着，楹枝就一边退到了床边坐下，脸上的表情虽算不上如何冷漠，但在面对鸳鸯时，也绝没有从前的亲昵便是。
或许鸳鸯有她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不杀，已经是念在与鸳鸯往日的情分。
鸳鸯磕头的动作一顿，泪痕遍布在脸颊上，“小姐，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就算让奴婢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
“求求您了！”鸳鸯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似是瞧见了楹枝紧皱着的眉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眼眶里的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一旦离开相府，我，我……”
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鸳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Μ.5八16０.cǒm
可楹枝能感觉得出来，鸳鸯一定有绝对不能离开相府，或者说不能离开她身边的理由，就算她的目的已经暴露，那个理由也依旧成立。
怪不得。
按理说，在她离开千鹤阙的宅子以后，既然她没有开口让虞半雪帮忙处理，那她们便不会为难鸳鸯，自会放她离开，那个时候，鸳鸯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自然该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可她没有走不说，还一路追上了她的马车。
“你可以留下。”
沉吟片刻后，楹枝才缓缓开口，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探究，“可至少，你该给我一个能将我说服的理由。”
“比如，离开了，你就会死？”
“或者有人威胁了你什么，而那人，还一直在暗处盯着你？”
一直到楹枝的话音落下，鸳鸯都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可楹枝看得出来，这丫头根本就不怕死！
或者说，鸳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长久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楹枝也不急，就坐在床边与她对视，一双手臂轻轻撑在床沿上，未关严实的窗户吹进来一股风，扬起了她散在脸侧的碎发。
“咚咚咚……”
“县主，热水打来了，是现在送进来吗？”
敏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依旧跪在地上的鸳鸯吓了一个激灵。
“稍等。”楹枝轻声应了一句，顺带将鸳鸯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这才轻轻垂下眼帘，喃喃自语般低声呢喃了一句，“你应该明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小、小姐……”
鸳鸯又跪着往前进了一段距离，近得两人都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可最终，她还是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
既不肯离开，也不肯开口。
她真的已经在这个地方耽误了太久了！
楹枝皱起了眉，眼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气，她不是不想帮，可也真的无法将一个满腹秘密的人留在身边。
就算她不管自己的安危，可母亲和哥哥呢？
“你走吧。”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楹枝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咱们主仆情分已尽，我就不留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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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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