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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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传针跌死了一个多月了，老陆队长一点不知道。
    那天收工二鬼娘走在他后面，问他∶“你家吴传针呢？”
    他说∶“不知道，五姐，这个女人的嘴有多坏，让她吃吃亏也好。”
    二鬼娘说∶“你也是的，家里一个人出去了，不出去找找，她那天晚上从杨淑华家逃了出来，说是去老山舅老爷家，你派大树去望望。”
    老陆眉毛皱着，这会他是一本正经的人，跟二鬼娘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他说∶“听你的五姐，明天叫大树去找找她。”
    大树在家跟他爸怄气，说他爸惹了腥气，把他妈逼上梁山了，这次妈要是有个闪失，跟他没完。
    这孩子就知道在窝里怄气，这事只怪你妈嘴不好，你真能耐就去找郭本强操蛋，是这狗杂种一手造成的。
    父子两个在家里磨嘴斗牙，也没有个结果。
    老陆听了姜先银的话，回家就找大树。
    大树在喂牲口，鸡啊鹅啊鸭的，平时都是他妈一手料理，妈不在家，牲口大半都走丢了，他老早就去唤牲口进舍，可是都是妈喂熟了，牲口怕生，见了大树就溜。
    大树好不容易将鸡引进来了，可是鸭子说啥都不进门，泡在大坝里，任你怎么呼唤，就是不上岸来，长期下去，就成了野鸭子了。
    大树猜测的果然准确，她妈是去老山了，叫二梁山，之前他贩树去过一次，那里成片的参天大树，古松柏，老树盘根错节，上面爬满了青苔。
    大树由生了扛一棵柏木料带回家，给他父母亲做口棺材。
    这样的材料在家门口卖价相当的高，只有那些富裕人家才能买得起这等木料棺材。
    他这样打算着就到了舅姥爷家。
    大树到了舅老爷家一问，舅老爷说，没见吴传针来过。
    这就不对了，附近亲戚都问过，都没人见过他妈。
    大树急着往回跑，他妈没有到舅姥爷家来，那是去了哪里？
    他把原计划扛棵柏树回家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多了一个心眼，问人家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月白色偏襟褂子的拖着一根枣树棍的妇女。
    有人告诉他，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从桥下跌到河底死了。
    大树问出了时间地点，跟她妈妈走的时间吻合。
    他问那死了的人在哪里？那人告诉他，被送到公安局，当成无名尸首埋葬了。
    大树当时晕倒在地，被好心人给掐人中，放血，终于把他救醒了过。
    他醒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痛哭，如受伤的狼嚎。
    他跌跌撞撞往家里赶，到了家嘶哑着嗓门叫了一声：“老秃驴，这下好了，如了你的意了，你愿意去招惹谁就去招惹谁吧。”
    老陆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儿子再蠢，都没有叫过他秃驴，不到伤心极点，他怎么会叫他秃驴，想必是吴传针出事了。
    “大树你是什么意思，你妈究竟怎样了？要你爸陪葬，你爸就去陪，你到底说句话呀。”
    陆队长在郭本强老婆这件事上显得很不是人，他和杨淑华啥事都没干过，只是做了有些有利于杨淑华的好事，杨淑华家的郭本强不在家，诸多女人做不了的事情，老陆就如她的兄长一样，給她排忧解难，没想到落到了这一步。
    他有时在场地头碰到杨淑华，担着重担子，陆队长就接了过来，给她担回家。
    杨淑华留他吃个饭，他从来不肯，省得人家说东道西的，茶倒是喝过几回，在喝茶的过程中，杨淑华跟他谈些家长里短。
    老陆队长对于男女情事不太擅长，就算是有些想法，也只是在萌芽状态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杨淑华进一步开导他，要是上城可去郭本强那里歇个脚住一晚，乡里乡亲的给个方便是应当的。
    他心里被说得热热乎乎的，但他反感去郭本强那里歇脚，这个烧包筒让人看不惯，再说能上得起城，哪个还在乎沾你那点便宜，歇什么脚。
    他对这个女人是有好感，时常关注着，就差没跟她干些别人猜测的事。
    可队里人却有了一些闲言碎语，又加上吴传针口无遮拦，家不吃猪肉狗怎能拖出来骨头？
    他在吴传针面前表扬过杨淑华，他说，没什用的吴传针哎，你看看人家杨淑华，长的多好看，嘴又会讲，你啊比人家矮了三个等级了。
    这些话看似玩笑，却很是伤人。
    吴传针揣摩着三个等级究竟是差了多少，她把杨淑华与自己比一比，心里一咯噔，哎呀不对了，老陆有了外心，就是杨淑华这个狐狸精。
    所以吴传针一见杨淑华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
    当郭本强来兴师问罪时，老陆态度不置可否，好像真和杨淑华有了事情，就是我老陆让你郭本强戴了绿帽子，怕你怎的，你这厮不知道好歹，三顶绿帽子戴头都不为过。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大树回家把话一讲，陆队长顿时怒火满腔，他把鸟枪提拎在手中，秃头像着了火一样通红光亮，你奶奶的郭本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给我老婆子把命偿。
    陆队长急急忙忙，小腿打着踉跄，我的老婆子，你怎么太傻要跑到那么远方，怕他个郭本强那个鸟样，我一只手将他劈成肉酱。
    陆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胡奔乱闯，到了郭本强家门口见他家大门紧闭，他一头将大门撞开，人跌到地上—
    郭本强的儿子五牛在家。
    杨淑华跟郭本强一起去了农学院，丢下得了肝癌的儿子五牛。
    五牛小肚子涨得像一匹小鼓，他已经肝癌晚期了，眼睛赤黄赤黄的，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树荫下，两眼空洞地望着试飞的燕子从他家飞进飞出。
    五牛今年十九岁，读到高中二年级，查出来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从学校里回来，他就哐啷在家，哪里都不去，他知道自己日子已经不多了，能看着这窝小燕子飞出去，成为了成年燕子，但等不到明年它们再来筑新巢。
    五牛正处于无限悲凉的生死交关中，却不想本队的老陆队长气势汹汹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