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活着的第十三天
走到石门前，看到上面雕刻的壁画，众人才相信了闻醉的前话。
表情生动的小人跪了一地，或焦虑或恐惧或兴奋，人群中有个身着怪异的男子，手中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肩膀上扛了一只大腿，后面是无数的残肢碎骸，向着最前方的案台上走去。
案台上有着好几个圆盘，每个圆盘上装的东西都不一样。ωww.五⑧①б０.℃ōΜ
有内脏，有四肢，有头颅。
眼睛都还大睁着，哪怕只是一幅壁画，都能让人从那石头中感受到绝望的恐惧。
这是人牲！
司风子骇然地看向闻醉:“人牲是用来祭祀鬼神的，可南域明明信得是巫神，这……这怎么可能？”
闻醉冷笑一声:“不是不相信吗？眼见为实了可还嘴硬，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老道，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最是虚伪。”
司风子被说得一愣，脸红脖子粗的一甩袖子。
闻醉走上前，打量了一番石门，在最中间的石锁扣上按了一下，“轰隆隆”地石门应声而开。
“什么巫神，什么鬼神，都是假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一个一个石门的看过去吧。”
说罢就大步跨立了进去，千枢站在后面都没拉住，人已经隐藏在了黑黝黝的石室里，看不见了影子。
她连忙跟进去。
石室并不大，又担心千枢，安如许便随手指了几个人，从旁边一个护卫的手里拿过火把，紧跟在千枢后面。
那火把是特殊制成的，外围用着不知何材料做的透明罩子，墓里空气不流通，又诡秘多谲，司风子说避免碰到什么脏东西，这样做以防万一。
进了石室，千枢什么都看不见，她小声问:“闻姨？”
“嗯，我在这儿。”
恰好这时，安如许已经拿着火把进来，乍一看到亮光，千枢不适地眯着眼。
闻醉正站在一处案台前面。
千枢拉着安如许也向前，绕过闻醉，这才看清了案台上是什么东西。
和石门上一模一样的案台上，三个大圆盘也一个不少，一个空空如也，一个上面放置了三四个头盖骨，最旁边的那个，则是几块腿骨和臂骨。
因为久在墓中放置，这些残肢碎骸并未完全腐烂，那些皮肉干巴巴的，像树皮一样，全都紧紧贴在骨头上。
闻醉指着那些圆盘:“千枢，这就是人牲，是那群人用来祭祀的祭品。这些祭品全都是活着时被砍掉手足的，在他们痛苦的大叫时，再趁机剖开肚子挖出内脏，鲜血流了一地啊，怎么能浪费呢？那些人就拿着银盏去接，最后人牲只剩一口气了，才把他们的头砍掉。那些人说，人牲越痛苦，神灵就越能听到他们的祷告。”
“呵，都是谬论。”
千枢看着那铜盘里的碎肢，心里一抽一抽的犯恶心，嘴里似乎都有酸水冒出来，难受得她眼睛啪嗒啪嗒的流泪。
她正想去抹，手却在眼前被攫住了，安如许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把火把塞到了她手里。
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素白帕子，动作温和的在她脸上擦拭:“不想看就别看了。”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眼睛，千枢下意识的就闭上了。
隔着一层眼皮，手指的温热感慢慢渗透进来，缓解了眼睛的不适感。
千枢是闭着眼睛被安如许牵出去的。
第一个石室里没有入口，几人便一道一道石门的看过去。
第二个石室，满是孩童的尸体，能看出来最大也只有十岁的模样，一身骨头只剩下了层皱巴巴的皮，被奉在石室最中央高高升起的石台上。
第三个石室，是往下凹的池子，池底还附着一层薄薄的液体，司风子蹲在旁边用手指探了探，暗红的液体从指尖滑下:“是血。”
司风子沉声道。
这是血祭，在人活着时从身体里放血，把最后一滴血都放尽，然后无数的血聚集在一起，全都倒进这个池子里。
安洪在后面看的眼睛通红，一米九的铁血汉子紧攥着手，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这些人，死不足惜！”雄厚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第三道石室里依旧没有入口，众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全都没了昨日那神采飞扬的热血劲儿，一群汉子耷拉着脑袋，就像是数九寒冬里被风雪摧残的大白菜。
一个比一个蔫头耷脑。
千枢心里也很恶心，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当时上学时提到祭祀，也不过是在历史书里一笔带过。
没曾想自己亲眼见到了，才知道这有多么的残酷。
太压抑了，心口沉甸甸的。
后面还有九道石门，她一点儿也不想进去了。
千枢心里排斥，动作就有些抗拒，在前面拉着千枢的安如许回头，轻轻问她:“阿千，你是害怕吗？”
不害怕，难受。
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千枢不想讲话，就沉默的站着不动了。
安如许退到她身边，伸手捧住她的脸，像是在哄不想去医院打针的小孩子一样，特别温柔:“阿千，听话，我们进去。”
他又这么唤她了。
能不能别唤“阿千”了，她又不是他的女主，再这么温柔的对她……
千枢想把他的手扒开，安如许直接用手指捏住她脸颊旁边的肉肉:“害怕就闭着眼睛，或在外面等着。这入口，我们必须要找。”
“钟宝斋的宝贝已经够多了，墓里出来的东西，那么晦气你们也要？卖给谁？卖给别人让别人倒霉吗？”
为了些钱，这什么都不顾了吗？千枢有些生气，一把打开他的手。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可是在相继看过那些东西之后，任凭她再如何冷静，现在心态也有些崩。
她真的害怕，那么多的尸骨，如果只剩下骨头还好，可上面还有着皮肉，离得近了，甚至都能闻到尸油刺鼻的味道，一股股直往鼻子里钻。那些小孩子嘴巴全都张的极大，千枢甚至都能想起来他们生前被折磨，痛得大哭大叫，把嘴巴都撕裂了开来，那血混着眼泪，流的满身都是。
回去是要做噩梦的。
她害怕。
不想进去。
鬼知道下一个石室里是什么？
“必须进去。”安如许语气沉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微冷:“阿千，不要闹脾气，我们必须进去。”
“那些陪葬品要不要无所谓，我不缺那些东西。可是你等不及了，那天在帐篷里，你睡着之后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他声音又柔了下来:“阿千，你怕，我也怕的。”
……
第四道石门打开，安如许拉着千枢的手进去。
本以为见到的还会是些血啊，尸体啊这些恐怖的东西。
可是，里面除了四座石像，空空如也。
四座石像呈包围的姿势，立在两边，每边有两个，全都是些身姿窈窕的女子，五官刻的很是精致，一颦一笑都无比灵动，甚至有一个刻着哭容的石女像，脸上的那滴泪都雕琢的栩栩如生。
司风子走了一圈，路过一个石女像便停下来看看:“这是喜。”
他指着一个眉眼弯弯，笑容灵动的石女像。
“这是怒。”
被司风子称作“怒”的石女像果然一脸怒相，蛾眉倒蹙，怒眼圆睁，手上执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
“这是哀。”
“这是乐。”
他一路走，一路介绍:“南域信巫神，便有传言南域每隔百年，便会从民间寻找一女子，他们说那个女子是巫神的使者，可保佑南域繁华昌盛，生生不息。而这位使者，必是容貌美丽，豪门贵女，受人爱戴。这四位‘喜怒哀乐’，便是那位使者的侍女。”
千枢看着四座石女像，很是不解:“既然是他们信奉的使者的侍女，为何在这儿？”
这每处石室都是说的祭祀的种类，是那位亡国之君要修仙炼丹的法子，可为什么他们信奉的神的使者，竟然会被放置在这祭祀用的石室里？
千枢又把这石室看了个遍，除了石女像什么也没有，那那位传言中巫神的使者呢？
“既然是使者，怎么可能和侍女待在一起。”闻醉上前，站在第一个石女像“喜”旁边，目光沉沉的看了几秒，伸手突然按住了她的眼睛。
那颗左眼球便咕噜噜的一转，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闻醉又走向“怒”，在那柄石剑的剑柄处一按，剑柄“轰隆隆”地缩进了石剑里，就像是断了半截的剑。
故技重施。
“哀”是那颗泪珠，按了下去之后竟然顺着石像的脸颊滚进了眼眶里，也不知那眼眶是如何的构造，泪珠滚进去之后就没了影子。
“乐”是石像抱着的琵琶，闻醉狠狠地把那几根弦拨断。
做完这些之后，石女像突然全都移动了起来，顺着石室交叉相转，又诡异的不知按照什么路线转了好几圈之后。
那些本是石头雕刻的，应该无法动弹的石像，却突然轰隆隆的全都立在了中间，膝盖一弯，竟然全都跪了下去。
而在这四座石女像跪下去之后，最前方中间竟然有道石门，向两侧缓缓地打开。
里面赫然又是另一座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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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生动的小人跪了一地，或焦虑或恐惧或兴奋，人群中有个身着怪异的男子，手中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肩膀上扛了一只大腿，后面是无数的残肢碎骸，向着最前方的案台上走去。
案台上有着好几个圆盘，每个圆盘上装的东西都不一样。ωww.五⑧①б０.℃ōΜ
有内脏，有四肢，有头颅。
眼睛都还大睁着，哪怕只是一幅壁画，都能让人从那石头中感受到绝望的恐惧。
这是人牲！
司风子骇然地看向闻醉:“人牲是用来祭祀鬼神的，可南域明明信得是巫神，这……这怎么可能？”
闻醉冷笑一声:“不是不相信吗？眼见为实了可还嘴硬，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老道，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最是虚伪。”
司风子被说得一愣，脸红脖子粗的一甩袖子。
闻醉走上前，打量了一番石门，在最中间的石锁扣上按了一下，“轰隆隆”地石门应声而开。
“什么巫神，什么鬼神，都是假的。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一个一个石门的看过去吧。”
说罢就大步跨立了进去，千枢站在后面都没拉住，人已经隐藏在了黑黝黝的石室里，看不见了影子。
她连忙跟进去。
石室并不大，又担心千枢，安如许便随手指了几个人，从旁边一个护卫的手里拿过火把，紧跟在千枢后面。
那火把是特殊制成的，外围用着不知何材料做的透明罩子，墓里空气不流通，又诡秘多谲，司风子说避免碰到什么脏东西，这样做以防万一。
进了石室，千枢什么都看不见，她小声问:“闻姨？”
“嗯，我在这儿。”
恰好这时，安如许已经拿着火把进来，乍一看到亮光，千枢不适地眯着眼。
闻醉正站在一处案台前面。
千枢拉着安如许也向前，绕过闻醉，这才看清了案台上是什么东西。
和石门上一模一样的案台上，三个大圆盘也一个不少，一个空空如也，一个上面放置了三四个头盖骨，最旁边的那个，则是几块腿骨和臂骨。
因为久在墓中放置，这些残肢碎骸并未完全腐烂，那些皮肉干巴巴的，像树皮一样，全都紧紧贴在骨头上。
闻醉指着那些圆盘:“千枢，这就是人牲，是那群人用来祭祀的祭品。这些祭品全都是活着时被砍掉手足的，在他们痛苦的大叫时，再趁机剖开肚子挖出内脏，鲜血流了一地啊，怎么能浪费呢？那些人就拿着银盏去接，最后人牲只剩一口气了，才把他们的头砍掉。那些人说，人牲越痛苦，神灵就越能听到他们的祷告。”
“呵，都是谬论。”
千枢看着那铜盘里的碎肢，心里一抽一抽的犯恶心，嘴里似乎都有酸水冒出来，难受得她眼睛啪嗒啪嗒的流泪。
她正想去抹，手却在眼前被攫住了，安如许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把火把塞到了她手里。
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素白帕子，动作温和的在她脸上擦拭:“不想看就别看了。”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眼睛，千枢下意识的就闭上了。
隔着一层眼皮，手指的温热感慢慢渗透进来，缓解了眼睛的不适感。
千枢是闭着眼睛被安如许牵出去的。
第一个石室里没有入口，几人便一道一道石门的看过去。
第二个石室，满是孩童的尸体，能看出来最大也只有十岁的模样，一身骨头只剩下了层皱巴巴的皮，被奉在石室最中央高高升起的石台上。
第三个石室，是往下凹的池子，池底还附着一层薄薄的液体，司风子蹲在旁边用手指探了探，暗红的液体从指尖滑下:“是血。”
司风子沉声道。
这是血祭，在人活着时从身体里放血，把最后一滴血都放尽，然后无数的血聚集在一起，全都倒进这个池子里。
安洪在后面看的眼睛通红，一米九的铁血汉子紧攥着手，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这些人，死不足惜！”雄厚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第三道石室里依旧没有入口，众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全都没了昨日那神采飞扬的热血劲儿，一群汉子耷拉着脑袋，就像是数九寒冬里被风雪摧残的大白菜。
一个比一个蔫头耷脑。
千枢心里也很恶心，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当时上学时提到祭祀，也不过是在历史书里一笔带过。
没曾想自己亲眼见到了，才知道这有多么的残酷。
太压抑了，心口沉甸甸的。
后面还有九道石门，她一点儿也不想进去了。
千枢心里排斥，动作就有些抗拒，在前面拉着千枢的安如许回头，轻轻问她:“阿千，你是害怕吗？”
不害怕，难受。
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千枢不想讲话，就沉默的站着不动了。
安如许退到她身边，伸手捧住她的脸，像是在哄不想去医院打针的小孩子一样，特别温柔:“阿千，听话，我们进去。”
他又这么唤她了。
能不能别唤“阿千”了，她又不是他的女主，再这么温柔的对她……
千枢想把他的手扒开，安如许直接用手指捏住她脸颊旁边的肉肉:“害怕就闭着眼睛，或在外面等着。这入口，我们必须要找。”
“钟宝斋的宝贝已经够多了，墓里出来的东西，那么晦气你们也要？卖给谁？卖给别人让别人倒霉吗？”
为了些钱，这什么都不顾了吗？千枢有些生气，一把打开他的手。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可是在相继看过那些东西之后，任凭她再如何冷静，现在心态也有些崩。
她真的害怕，那么多的尸骨，如果只剩下骨头还好，可上面还有着皮肉，离得近了，甚至都能闻到尸油刺鼻的味道，一股股直往鼻子里钻。那些小孩子嘴巴全都张的极大，千枢甚至都能想起来他们生前被折磨，痛得大哭大叫，把嘴巴都撕裂了开来，那血混着眼泪，流的满身都是。
回去是要做噩梦的。
她害怕。
不想进去。
鬼知道下一个石室里是什么？
“必须进去。”安如许语气沉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微冷:“阿千，不要闹脾气，我们必须进去。”
“那些陪葬品要不要无所谓，我不缺那些东西。可是你等不及了，那天在帐篷里，你睡着之后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他声音又柔了下来:“阿千，你怕，我也怕的。”
……
第四道石门打开，安如许拉着千枢的手进去。
本以为见到的还会是些血啊，尸体啊这些恐怖的东西。
可是，里面除了四座石像，空空如也。
四座石像呈包围的姿势，立在两边，每边有两个，全都是些身姿窈窕的女子，五官刻的很是精致，一颦一笑都无比灵动，甚至有一个刻着哭容的石女像，脸上的那滴泪都雕琢的栩栩如生。
司风子走了一圈，路过一个石女像便停下来看看:“这是喜。”
他指着一个眉眼弯弯，笑容灵动的石女像。
“这是怒。”
被司风子称作“怒”的石女像果然一脸怒相，蛾眉倒蹙，怒眼圆睁，手上执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
“这是哀。”
“这是乐。”
他一路走，一路介绍:“南域信巫神，便有传言南域每隔百年，便会从民间寻找一女子，他们说那个女子是巫神的使者，可保佑南域繁华昌盛，生生不息。而这位使者，必是容貌美丽，豪门贵女，受人爱戴。这四位‘喜怒哀乐’，便是那位使者的侍女。”
千枢看着四座石女像，很是不解:“既然是他们信奉的使者的侍女，为何在这儿？”
这每处石室都是说的祭祀的种类，是那位亡国之君要修仙炼丹的法子，可为什么他们信奉的神的使者，竟然会被放置在这祭祀用的石室里？
千枢又把这石室看了个遍，除了石女像什么也没有，那那位传言中巫神的使者呢？
“既然是使者，怎么可能和侍女待在一起。”闻醉上前，站在第一个石女像“喜”旁边，目光沉沉的看了几秒，伸手突然按住了她的眼睛。
那颗左眼球便咕噜噜的一转，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闻醉又走向“怒”，在那柄石剑的剑柄处一按，剑柄“轰隆隆”地缩进了石剑里，就像是断了半截的剑。
故技重施。
“哀”是那颗泪珠，按了下去之后竟然顺着石像的脸颊滚进了眼眶里，也不知那眼眶是如何的构造，泪珠滚进去之后就没了影子。
“乐”是石像抱着的琵琶，闻醉狠狠地把那几根弦拨断。
做完这些之后，石女像突然全都移动了起来，顺着石室交叉相转，又诡异的不知按照什么路线转了好几圈之后。
那些本是石头雕刻的，应该无法动弹的石像，却突然轰隆隆的全都立在了中间，膝盖一弯，竟然全都跪了下去。
而在这四座石女像跪下去之后，最前方中间竟然有道石门，向两侧缓缓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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