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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假戏成真(10)

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 艳山姜 8913 Mar 17, 2022 12:05:52 PM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画面涌上了制片人的心头。
  他想起那一排站在墙角的人形玩偶。
  又想起了挂满墙的照片,想起了照片中窥探视角下的拿玫。
  是谁在看着他们?
  是谁在偷拍她?
  ——答案在这里。
  难怪他们常常有种被人窥视的错觉。
  这个游戏早已经给出暗示。
  从头到尾,在这间屋子里的鬼魂,就不只是有女演员和制片人。
  但他还来不及再想更多,就又感到脚下一凉。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低下头。
  目光一凝。
  脚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血手印。
  有什么东西……在围着他爬。
  *
  从拿玫的角度来看,这一幕似乎更加诡异了。
  打翻了摄像机的制片人低着头。
  他一动不动,神情晦暗不明。
  而导演虽然惨叫了一声“我的机器”,却并没有喊卡。他甚至没有试图上前去抢救自己的摄像机。
  他依然坐在监视器前,一片荧光勾勒出他的脸,和脸上近乎于狂热的眼神。
  “反转出来了!烧脑!大片啊!”他边看边拍大腿。
  拿玫:“……烧脑什么鬼?!”
  制片人抬起头来。
  他转过头来看拿玫。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神情复杂难辨。他看起来既害怕又兴奋。
  他的眼神亮如妖鬼。
  “这里还有别人。”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这个屋子不对劲。作祟的不止是那对夫妻。”
  万祺;“不是,他在说什么?还有谁?!”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她发现了另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偌大的客厅里,两个踮脚的和一个沙发上的女鬼,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导演则是个神经病,只会对着监视器发疯。
  ——他们确实是唯一的正常人了。
  而这样微妙的平衡,又似乎随时都会被打破。
  制片人低下了头。
  突然他举起旁边的摄像机,狠狠地去砸自己的脚。
  拿玫:“?”
  万祺:???”
  一下。
  两下。
  制片人发出了吃痛的闷哼,但还是咬紧嘴唇继续往下砸。
  脚踝以下的部位都被砸得血肉模糊。
  他像是疯了一样,重复着机械而麻木的动作,满脸都是厉色。汗水顺着额头掉下来,滴落在鲜血里。
  万祺迟疑地说:“他、他也被附身了?”
  拿玫:“谢谢,有爽到。”
  “哇——”
  在这沉闷的声音里,她们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
  那声音凄厉而高亢,如同猫叫/春的声音。
  拿玫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危险的直觉。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她和万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如同两个薄而长的纸人。
  但她们的头顶悬着一把尖刀。
  “卧槽!!”她飞快地推了万祺一把,自己也闪到一边。
  尖刀狠狠落下来。
  扑了个空。
  是化妆师。
  她一只手抱着男二号的头,另一只手高举着刀。一击不中,又气势汹汹地朝着拿玫冲了过来。
  她双目圆睁。
  满脸都是狠厉。
  拿玫一边跑一边很无语地说:“怎么杀人还带个头?”
  而在客厅的另一边,僵立的摄影指导也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他从地上捡起了摄像机。
  镜头早已裂开了,上面沾满了鲜血。
  但他甚至没有去擦拭,反而高举着这带血的镜头,一脸兴奋地追着拿玫拍摄起来。
  导演:“好啊!手持摄影!晃起来!”
  拿玫:“……晃你爸爸。”
  她满场乱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老母鸡。
  身后跟着两只踮脚的小鸡。
  ——一只小鸡举着刀,一只小鸡抱着摄像机。
  踮起的脚尖仿佛在跳芭蕾舞。
  两只跳芭蕾舞的小鸡,跑起来不仅鸦雀无声,甚至还有点优雅。
  拿玫:“……”
  不行,真的太可笑了。
  她决定不跑了。
  于是她转过头来,站在墙边,反客为主,守株待鸡。
  ——鸡来了!
  鸡带着她的刀和她的头来了!
  化妆师一刀下去。
  拿玫敏捷地躲开。
  刀砍到了她身后的墙上,墙纸瞬间被划开,像张人皮一样缓慢地剥落下来,露出了灰白的墙面。
  化妆师用力去拔刀。
  趁着这空隙,拿玫强忍住恶心,狠狠拍了拍对方的另一只手。
  化妆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时不察,毛茸茸的人头飞了出去——
  直直地砸向了摄像机。
  一只眼球占据了整个血淋淋的镜头。
  导演:“这个主观镜头,太帅了!”
  化妆师的脸色变了。
  她再也顾不得卡在墙上的刀,冲过去找爱人的头。
  镜头天旋地转。两只芭蕾小鸡扭打了起来,摄影师手中的机器也随之而疯狂摇晃。
  导演:“这个镜头好啊!帅啊!!”
  他又盯着看了几秒,突然面如菜色,脸也转到一边:“不行,太晃了,我有点想吐,呕——”
  渔翁得利的拿玫,快乐地站在墙边,做一朵美丽的壁花。
  拿玫:谢邀,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扔铅球小天才。
  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老师,你压到我了。”
  拿玫:“????”
  她转过头去。
  什么人都没有。
  灰白的墙面上,一个湿漉漉的人形……渐渐浮现出来。
  “老师,能帮我把刀拔/出来吗?有点痛。”
  对方又幽幽地说。
  墙面上渐渐地渗出血来。
  拿玫震惊了:“对不起,我太娇弱了,我拔不出来,我去帮你叫个人。”
  “好的老师。”对方说,“等你哦。”
  血越流越多。
  但奇怪的是,这鲜红的液体并没有流淌下去。
  而是顺着人形的湿痕,渐渐将墙上的形状填满。
  像是有一个血人随时要从墙里钻出来。
  拿玫假装若无其事地,十分优雅地往外走。
  她拍了拍万祺的肩膀。
  万祺惊恐地看着她:“干嘛?”
  拿玫:“跑啊!!!”
  说着两人就冲出了客厅。
  在她们冲进走廊的一瞬间——
  客厅里扭打着的两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冥冥中的感召。
  他们僵硬地抬起头来,望向拿玫离去的方向。
  一人举着尖刀,另一人抱着摄像机。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以比方才要快百倍的速度,也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制片人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脚踝处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但剧痛却让他清醒。
  这个副本真的很难。
  他忍不住想。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他低下头。脚边依然全是干涸的血脚印。
  但一串新的脚印出现了。它红得刺眼,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飞快地往前爬。
  血脚印停在了沙发的边缘,又顺着一条破旧的白裙子继续往上爬。
  白裙子上出现了污血。
  他抬起头。
  女鬼手中抱着一个鬼婴。
  长长的、血红的脐带一直拖到了地上。
  两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初生的血婴还睁不开眼睛。
  但那张皱巴巴的脸却是如此可怖。
  他面对着制片人张开了嘴。
  发出了近似于猫叫/春的、凄厉的叫声。
  制片人露出一个苦笑:“你不会放过我了,是不是?”
  *
  拿玫和万祺在一路狂奔。
  但这破房子大得看不到尽头。错综复杂的走廊和黑洞一般的房间,让这里仿佛一座迷宫。
  她们拼命地往前跑。
  头顶的灯在可疑地摇晃着;身后的灯却无声地熄灭了。
  关灯的速度越来越快。
  黑暗在追着她们跑,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迫不及待地拉灯绳。
  谁也不知道陷落进黑暗的一瞬间——会发生些什么。
  慌乱的脚步声。
  喘息声。
  似乎还混杂着什么奇怪的声音——
  “咔嚓。”
  “咔嚓。”
  有人在暗处举起了相机。
  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凝视着她们,欣赏两人的慌不择路。
  但走廊里分明空无一人。
  拿玫跑着跑着,忍不住发出了绝望的吐槽:“为什么每个游戏玩到最后都开始拼体力了?!我好累?”
  万祺:“……”
  事实证明。真正累的人这时候是根本发不出声音的,比如她。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简直半条命都快跑没了。
  两人又跑过了一个拐角。
  “咔嚓——”
  白晃晃的强光却将她们包围了。
  眼前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相机。
  镜头上还挂着一只眼珠。
  万祺:“!!!”
  摄影指导站在她们的面前。
  相机遮住了他的脸。他在疯狂按动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不断亮起,让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惨白。
  无数快门声同时响起。它们交叠在一起,无休无止,变成某种沉闷而迟钝的、物体断裂的巨响,几乎要顶破她们耳膜。
  拿玫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说:“??你穿帮了大哥!你拿的不是摄像机吗?”
  摄影师:“?”
  按快门的手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迟疑。
  拿玫:计划通。
  “跑啊!!”她赶紧拉着万祺回头跑。
  万万没有想到……
  回头就看到了化妆师。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神情麻木,手中的尖刀,一下一下地捅着墙。
  “咚。咚。咚。”
  灰白的墙面上鲜血淋漓。
  一个声音幽幽地说:“老师,我等了你好久……”
  而在她们身后,快门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
  摄影师在向她们逼近。
  拿玫:“???”
  为什么突然就前后夹击了?!
  小鸡逆袭了。
  老母鸡没辙了。
  万祺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
  突然间,一只手冷不丁地伸了出来。
  拿玫觉得自己身体一轻——Www.ЪǐMíξOǔ.COM
  她被不由分说地拉进了一片黑暗里。
  她被拉进一个黑暗的、狭窄的空间。
  拿玫被迫蜷缩着身体,半边身体都抵着硬邦邦的墙面。
  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拿玫:“???”
  她错愕地抬起头。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一双湛蓝的眼睛,明亮得像夜间的星辰,熠熠生辉。
  ——你的爸爸突然出现。
  拿玫:“……万祺还在外面!!”
  “没关系。”Valis轻声说,“她不会有事。”
  拿玫:“为什么?”
  Valis:“因为——”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
  一墙之隔,“咚、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在砍墙,又像在切菜。麻木、僵硬而重复。
  但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却让拿玫想起了什么。
  她心念一动,将耳朵贴近了面前的墙,试图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脸颊贴上去的一瞬间,那触感清楚地告诉她,这并不是一面墙,而是纸门。一层薄薄的纸,随着门外的巨响而微微颤动。
  拿玫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在纸门上戳了一个小洞。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和室。
  家徒四壁。
  一盏摇摇晃晃的吊灯,长长的拉绳垂下来。
  也就是说。
  现在的她,就藏在那个诡异而狭窄的衣柜里。
  ——摄影指导昨夜藏身过的衣柜。
  但拿玫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她方才明明在黑暗的走廊上,此时却被拉进了衣柜里。
  她到底在哪里?
  况且,万祺也依然不知所踪。
  她又去了哪里?
  拿玫抬起头,迷茫地看着Valis。她想跟他一起演个《蓝兔淘气三千问》。
  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是将手指轻轻放在唇边。
  纸门里透出的一点光线,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哇,有帅到。
  拿玫恋恋不舍地吸了吸爸爸,这才低下头,重新透过小孔去看外面的情形。
  化妆师独自站在房间里。
  她高高举着尖刀,踮着脚尖,来回逡巡。
  她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
  化妆师对着衣柜的方向转过头来。
  她目露凶光。
  那双眼似人似鬼,眼中写满了疯狂与绝望。
  拿玫几乎以为她们对视了。
  接着她就看到化妆师踮着脚。
  无声地朝着衣柜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
  拿玫:糟糕,难道真的被发现了。
  她逃命一般转过头来,平视前方,面对着Valis。
  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依然很平静,让她心中的躁动也消解了几分。
  但黑暗又滋生了某种暧昧的气氛。
  过分紧张令她的大脑也分泌出某种类似于多巴胺的物质。
  拿玫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也许这就是吊桥效应,她心想。
  她甚至被蛊惑了,甚至想要伸手出去,摸一摸他的心跳……
  但就在此时,一只手轻轻贴上了纸门。
  昏暗的光线里,那只纤细的手,轮廓模糊一片,又显得无比诡异。
  她要开门了——
  拿玫睁大了眼睛。
  “啪。”
  意料之中的拉门声却并没有到来。
  反而一把尖刀掉落在地上。
  接下来是一片长长的死寂。
  拿玫似乎听到了什么淅淅索索的声音,但那声音很快也消失了。
  她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再次偷看外面。
  她看到了一双脚。
  脚尖轻轻垂下来,像吊灯的拉绳一样,无力地左右摇晃。
  化妆师将自己吊了起来。
  她的脖子歪下来,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但她确实是断气了。
  拿玫:“?????”
  她震惊了。
  “这是什么发展。”她说,“她觉得自己之前站得还不够高吗?!”
  Valis显然没有get到她的梗。
  “她的时间到了。”他说。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冷酷。
  不知为何,拿玫居然有点不再习惯这样的他。
  她转头去看他:“那万祺呢?你怎么知道她没事?”
  “她不会有事。”Valis依然很平静地说,“因为你才是主角。”
  拿玫觉得他说话的口气依然不太对。
  她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不会又是鬼吧?”
  Valis陷入了沉默。
  他沉默地看了她很久。
  终于才开口道:“我可以做的事情很有限。我受到了限制。”
  拿玫秒懂。
  这么说他肯定不是BOSS。
  他想给她开后门了。
  她感到很欣慰,并且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我懂的。当主角确实太累了,还是做个咸鱼NPC比较好。”
  “不累。”Valis却说。
  他目光闪烁,语气却很诚恳:“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累,现在……”
  他又停了下来。
  “我快没有时间了。”他温和地说,“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拿玫很想问他后半句是什么。
  “现在”到底怎么样。
  但她确实听到了什么声音。
  ——来自头顶。
  她很怀疑地抬起了头。
  天花板是一块陈旧的木板,上面残破不堪,满是昨夜被摄影指导砍出来的裂痕。
  她伸手去碰了碰。
  木板却猛地往回一缩,收进了墙壁里。这原来是个什么机关。
  木板上是空的。
  那是黑洞一般的内在。
  拿玫:“这上面……还有个房间。”
  “对。”Valis轻声说,“要上去吗?”
  拿玫一脸咸鱼瘫地说:“其实不是很想上去。反正榻榻米在外面,不如我们去睡觉吧。”
  Valis又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依然是这样好看。
  在这样的笑容里,拿玫心念一动。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像是她心里的某一扇门被打开了。她看到了光的罅隙。
  她想:她不能总是这样逃避下去。
  她总要做点什么。
  “好吧,上去吧。”拿玫说。
  Valis:“好。”
  他依然很平静,对于她突然的变卦,也完全没有表示出惊讶。
  Valis抱着她的腿,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这动作本该也很旖旎,但此时的拿玫却罕见地——有些紧张。
  毕竟她很少真正去扮演一个探险者的角色。
  她的手笨拙地按住了地板,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地板脆弱不堪,表面满是灰尘,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
  她从天花板里爬了上去。
  Valis依然站在衣柜里,仰头看着她。
  “去吧。”他说。
  他又对她笑了笑。
  但这条路只能是她自己走。
  拿玫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看起来是一个狭窄的阁楼。
  阁楼里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嘈杂的声音却越来越响。
  她顺着那声音往前走,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幽光。
  那是一个摄像机。
  和之前被摔坏的那个不同,这台机器依然是崭新的。
  它安静地躺在地上,自动播放着什么。
  拿玫将它捡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很熟悉,是他们刚才在客厅里拍摄的情形。
  但又完全不同。
  客厅里站满了人。
  拿玫从没在这个屋子里见到这么多人。
  有人在打光,有人在收音,有人拿着场记板拍照。
  有在原地待命的道具组和美术组。
  还有在这些人中间跑来跑去的执行导演。
  这本该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剧组。
  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人的脸都是惨白的。
  他们面无表情,木然地看着场上的演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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